重生之商女好嫁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熊猫探长
周立家的跟着李太太几十年了最是贴心,一边称是,一边又传了小丫头子去取盥洗用品,给青妍重新盥洗梳妆。
她轻轻帮青妍卸下钗环,回李太太道,“太太莫急,今儿下午我就亲去庙里,让齐安师太诵经,保管姑娘以后睡得安稳。”
跟着李太太多年,周立家的不是后院寻常仆妇,倒也有几分见识,更晓得太太的心事。青妍受惊只是个由头,太太更操心的是她和三爷的大事。
私下无人处跟她说起时总道,三爷像个没笼头的马,给他找个媳妇,也许就能收收心,上进起来。
再有就是姑娘,今年已是十四,嫁妆早就筹备起来了,可皇商女儿,自己看着再精贵,也离不开个“商”字,高不成也低不就。
儿子还好,总是娶进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娘家再得力,也没有直接管到别人家后院的道理。每每说起,忧心的了不得。
周立家的转过念头说道,“现今已是十一月。年节里最是事多走不开的。等开了河,二太太沿运河上京最是便利,不过二十余日就能抵京,届时也难免诸多杂事。太太若想上山,不如就定在三月初,那会儿也该回暖些了。”
说到这里,周立家的又小心的看了眼李太太,补了句道,“我昨儿听家里的说起,他和舅老爷府里的胡管事前日一起喝酒,胡管事闲话时说起,舅太太三月估摸着要回通州娘家小住。您知道的,说是小住,往通州那边车马劳顿,说是小住,恐怕没一个月是不会回来的……”
李太太心中明白周立家的所指,看了眼女儿娇憨的小脸,思索了半柱香功夫对周立家的说道,“妙峰山齐安师太那你先缓一缓,不差这一天半天。下午你就去趟我娘家陈府,跟舅太太说,三月初一,我请她一起去妙峰山上香,看她得不得空。”
虽说都在京城,但都是当家的太太,往日里家务事情最是繁琐,每每要出门总要事先安排。眼下约虽早了点,但也不过转过年的事,先说定下来才是稳妥。
周立家的点头称是。
转眼已到了午错时分,李太太见青妍昨日受了惊,就不让她回翠云居。一起用了饭,又留她在西厢的暖阁里歇了中觉再走。
青妍不忍拂了母亲好意,也想挨着亲近母亲,就承欢膝下,很是腻歪了一日。
及至掌灯时分,周立家的来回话,说舅太太应了。李太太很是欢喜,晚间连红豆薏米粥也多用了一碗。
青妍见母亲一日未曾理事,各处管家媳妇们皆来回事,又要安排年节下的事情,用过晚饭就告辞而去。
李太太见女儿昨日刚被唬着,怕天黑走得不安稳,不过几步路,又让周立家的带着三个婆子掌灯,把小径照的雪亮,送她回去。
回到翠云居,一见周立家的走了,阿梅尚且还好,阿玉最是爱热闹的性子,喜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要知道平日里,丫头们没什么特别事由,一年半载等闲也出不了一次门。这次太太既然带姑娘去妙峰山,少不得丫头们随行服侍。
往日里,青妍并不太拘着丫头们。
阿玉从小陪着她,情分厚,这会儿在自己院子里,又没有外人,很是上蹿下跳的不讲规矩。
联想起她上辈子池塘边冰冷的尸体,青妍瞧着这会儿眉飞色舞的阿玉,哪里忍得责骂不过笑着由她去。
倒是阿梅看不下去了,对阿玉道,“好丫头,还有几个月呢,你再聒噪,小心我禀了太太留你看屋子。”
阿梅是屋里大丫头,既服侍青妍,也管着翠云居一众丫头婆子,为人最是持重公允,便是太太面前也颇有几分体面。
见她发话,阿玉赶忙过来拉着她的手,伏低做小道,“好姐姐,我全听你的,可千万带着我啊。”惹得旁边几个小丫头也禁不住低声笑起来。
阿梅见不得她这幅样子,打发她道,“姑娘也该洗漱了,还不去准备起来”
青妍先前只细细品着一盏香片消食,看她们玩笑,见阿梅说及此,就打断她道,“不用,时间还早,我且先去院里练练。”
阿梅很是一愣,姑娘如此用功,可是这近几个月来再没有过的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昨日的迷梦惊吓,所以今日才这般勤勉
做丫头的不好多说什么,忙又差阿玉给姑娘换了练功的常服。一边吩咐婆子们准备灯火,一边准备着陪姑娘出去。
青妍拦住她道,“妈妈们辛苦一天,既已歇下就不用叫起了。院子里不过几步路,周遭又有大灯,不碍的。夜间风冷,你也不用去了。”
阿梅哪里放心,几番劝不住。
青妍只是拒绝。
昨日今朝,前世今生,太多画面在脑海里重演,她想自己静一静。
阿梅见姑娘执拗,再一想,曹师傅就在左近,真要有事,也不过喊一声的路程。
姑娘今日与以往多有不同,怕是心里积了什么事,她非要去练功,也是发散发散,且由她去吧。
第六回 传道
走到院中,只见周遭灯光隐约。几粒寒星缀于墨蓝色夜幕,夜风清寒。
青妍站定,按照曹师傅早间所教,一招一式的习练起来。
她习武已有半年多,120招落英掌也照虎画猫学了一半。虽徒具其形,但好歹能大概比划起来。
前世所学只剩下隐隐绰绰,今生所学本就马马虎虎。
既已下定决心再不入侯门,那就从少年时最向往的习武开始吧——再不用管旁人的闲言杂语,再不用顾忌什么所谓身份。
今日曹师傅罚她把前10招练数百遍,虽然枯燥,却也慢慢勾连起她脑海深处潜藏的的所学来。
动作徐徐,青妍边练,边回忆,边思索早间曹师傅所说的,“轻灵而不轻浮,散漫而不随意”的要领。
及至把前60招练到第10遍,心中所惑,突然豁然开朗,手与脚瞬间感觉协调起来。
青妍心中大振。
牢牢抓住这缕灵光,继续推敲演练,很快身体舒展就开来。
曹锦依站在窗前,看着这个半年多前新收的便宜徒弟,动作身法由徐至疾,从若有所思到连贯自然,掌法轻巧灵便,身姿矫捷灵敏,不得不感叹世间真有天分之说。
想自己还是她这个年纪时,也是突发奇想,想要习武练剑。那时万千宠爱于一身,作为这天下至贵,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父皇命大内的武人教授,她觉的没意思。于是又从江湖草泽间召来各路高手演示,供她遴选。
那会儿她少女心性,哪里识货不过是嫌其它武功粗鄙,图这套落英掌好看而选中了它。
殊不知越练才越知道它的好处。
配合心法,落英掌不再是动作好看的花拳绣腿,而展现出极强的杀伤力。
及至后来大变,她也多亏这套掌法才于死地求生。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常年习练落英掌不仅使她身手跻身一流,更使她容颜长盛不衰。
现今她已年过七十,望之却不过四十许人。
这也是她敢孤身定居京城,不畏追索的一大缘由——谁能想到,前朝即便活着,也该是古稀之年老妪的拢秀公主,竟还是这般模样
想当年,自己生长于宫墙之中,哪懂什么豪强兼并,哪知什么民不聊生
及至狼烟四起,父皇自裁,母妃殉难,兄弟里有的当场就跟着去了,有的被左一群右一群的人拥立继位,却最终一个个难逃覆灭。
她也被人簇拥着,裹胁着,流落各地他乡。
之后天下大势,皆归新朝。人心思定,也再无转圜。
她心灰意冷飘零江湖,无意再与旧时势力有纠缠。
这次栖身李府,原只是临时起念——叶落也要归根,不过让自己在暮年之际再看看旧时风景。
今日自己再上西市大街,只见商铺、酒楼乃至勾栏瓦肆林立齐集,好一派热闹景象。
一个甲子都快过去了,当今天下谁掌神锋,还用再问吗所谓皇图霸业不过转头空。
落魄至今,没人能想到昔日金尊玉贵的拢秀公主竟会苟全性命于商家,以教授幼年时、不过一时兴起所学的落英掌为业。
因缘也许本是命定,蜗居李府也未尝不是的她的归处。
既然这个偶得而来的徒弟有这个天赋,那就把这套功法传下去吧。
曹锦依轻轻关上窗棱。
曹锦依在紫萝居的遥望,青妍全没留意到。直到月上中天,她方才收工。
现下本是秋冬冷冽之时,夜间风寒更甚。但一场功夫练下来,她内衫尽湿、长鬓滴汗,心中却好一阵畅快。
一夜好睡自不用提。
第二日卯时还差一刻,喝过一盏热热的红枣银耳莲子羹,青妍即到后院。曹锦依竟也已在那站定。
她赶忙迎上前去,认认真真地伏下身,郑重地对曹锦依道,“徒儿不肖,每日里都劳师傅等候。之前不懂事多有惫懒,蒙师傅不弃,从今日起必早起用功。”
不过一日不见,曹锦依柳眉凤目间竟慈和了不少。
她想自己飘零一生,未曾结婚生子。若按俗世,她这年纪给徒弟当祖母也绰绰有余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故而只轻轻将青妍扶起,对耐心她道,“你年纪尚小,贪玩怕累也是有的。只是功夫从来都是精于勤,荒于嬉,水滴石穿方见效用。现今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说完,见李青妍神色受教,曹锦依又道,“我来李府授业已逾半年,你也已经学了半套落英掌招式。从今日起,我要教你内功心法。”
“落英掌招式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江湖上会的人不在少数。但配合心法融汇贯通,有大威力、得大成者,除了为师,暂时还真想不出还有旁人来。”
青妍听得入神。
前世自己学得粗糙,师傅也教得敷衍。掌法就学得稀里糊涂,心法更是从未听过。
现在想来,不怪师傅藏私。前世的自己本就无心向学,后来更满心满眼念着嫁入侯府,哪堪受教
曹师傅今天这么说,可见是真心把自己视作传道之人。
青妍当即跪下,结结实实地给曹锦依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徒儿必潜心向学。”
曹锦依没有拦她,也没有叫起,对跪着的青妍肃然道,“落英掌我自倾囊相授,只是我的规矩,青妍你也要牢记。”
青妍见她说得郑重,不敢怠慢。
“当今世道,女儿家以娴静为美,多学诗书、学针指。习武本不是世家大户女儿该做的事。你虽有心向学,但标新立异多招祸患。从今往后除非性命相关,你在外人面前不得显露身手,知道了吗”
顿了顿,曹锦依怕她不知道厉害又补充道,“我早年行走江湖结怨颇多。你既得我真传,倘被人认出,难保不受牵连,生出不渝之事。从这个道理讲,在懂武的人面前,你更要仔细留心,轻易不要露出行迹才好。”
“你都记住了吗”
“嗯”,青妍认真点头。
想曹师傅虽非弱质女流,但就前世今生所见,为人疏阔宽柔、和顺平淡,从未见她与人争执。听她口气,她这般秉性竟也曾与不少人有生死之仇,那她的身世背景恐非寻常……
青妍心下暗自揣度。
授业之恩,不敢辜负。谁还没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呢要说起来,自己过前世、历今生,这才真是骇人呢!
曹师傅既不想说,又无害于李府,就就不要去追究了。
曹锦依见她端正答应,神色间又多了几分欢愉。
“从今而后,每日早起卯时、夜晚辰时,我都在此授课,再有偷懒我可是不许的。”
青妍已知曹师傅不凡,听到这哪有不打蛇上棍的道理
站起来俏生生地笑道,“徒儿顽劣,把女先生都给气跑了。光跟您习武不懂道理可不行,平日里也该跟您学点旁的本事才对呀。”
曹锦依心中叹了口气,也罢,既已打定主意在此终老,这个徒弟既是开山,也是关门。
总不好如过去般,任由她嬉笑胡闹,全无长进——所幸年龄还小,既有心上进,还可教得。
于是也浅笑道,“别的本事不敢当。只是有道是见字如见人。你写的那春蚓秋蛇,我见了也是替你汗颜。既这样,每日午后,你且先跟我习字吧。”
第七回 授艺
当日里,青妍就先后禀明了父母。
落英掌之事略过不提,只说曹师傅所学驳杂,并不拘于武学,书画等也多有造诣。自女先生走后,自己学业颇有荒废。现今既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先生,就想先跟着曹师傅习字。
李太太见她有心向学,又是习字这种世家大姓所推崇的,哪有不许的道理当即喜笑颜开满口答应,又夸赞道,
“我的儿,你到底是大了。功夫随便学着玩就行。若能练得身体健旺些,自然也是好的。倒是这练字最是要紧,以往女先生不拘着你,你就糊弄着过。现如今既打定主意曹师傅学,就好好用功,这可是一辈子用得着的学问。”
又传阿梅道,“姑娘既要练字,必是辛苦的,你要好好服侍。缺什么,都报于大奶奶那,让她打发人去采买。待姑娘有了长进,翠云居的我都有赏。”
青妍见母亲答应的爽利,歪缠了一会儿,就喜滋滋地带着阿梅往父亲那去。
见她们出了门,私下也无他人,李太太忍不住皱起眉头,跟一旁心腹陪房周立家的抱怨道,“青妍这性子,我最知道。这次难保也是半个月的兴头。都说写字磨性情,我哪里指望她写得多好,只盼着她少些跳脱,多些文静也就罢了。”
太太可以这么说,当下人的若是没个眼力劲儿,跟着顺嘴,这差使也不用办了。周立家当老了差的,哪里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赶忙赔笑道,“太太哪里话让姑娘知道了没的泄气。姑娘大了,知道上进了,太太该欢喜才是。”
李太太叹了口气,“唉,你素来是最知我心事的。青妍这事,大哥那自是不碍的,只是大嫂那却不好说话。我只盼着青妍能长进些,这样跟大嫂也好说项。”
貌似风马牛不相及,周立家的却马上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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