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商女好嫁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熊猫探长
顾长风此时还没想到那么深远。饶是再多打算,眼下的他也无法洞见万里,预料到后续的诸多发展。人在局中,谁不是走一步,揣摩一步毕竟眼下就算抓住活口,问出口供,也是无益。难道还去御前打口水仗不成京郊这般大的动作,要说已经御极十年,大权在握的皇帝全然不知,那这龙椅上真可以换人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摇光带着六百名悍卒于京城附近继续以围猎为名,大举诛杀谋刺之人。一旦掌握行踪,当即如鹰鹫扑食般围住。招供同党者,当场斩杀,拒捕顽抗者,血腥虐杀。一时京城周边,风声鹤唳。
顾长风不是嗜血之人。只是多年历练,几番生死,但凡多点柔情,坟头草都可以三尺长了。为而只交代摇光,一不得株连,二不得轻纵,余者全不计较,任其杀戮,以慑宵小。
当日参与袭杀的一半是江湖之人,还有一半则显然是来自不知名的军中。袭杀失败,当即撤退。只是他们既然敢接下这样的买卖,自然没有原路返回的道理。摇光等人先是咬住不发,待北疆精卫赶到,再全面网杀。
说是围猎,高层明眼之人都看得出围的是人,只是赵王既然有心泄愤,又不搞株连,其余诸人自然不敢多做声音,免得一不小心被牵连了进去。至于当今皇帝,在赵王进宫一趟后,也不知对他说了什么,竟也只做没看见一般。
于是外面厮杀的血流满地,但因控制着范围,消息不灵通的京城等闲人士和普通百姓竟全不知情。
第四十五章 拜会
老妻带着几个儿媳妇一起为了给小儿子相看姑娘办赏花宴。蔡嘉义交托出去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相伴多年,老妻自然知道轻重,只悠悠的坐在书房里品茗消暑。
去年税赋收拢得力,眼下国库还算充盈,他这个户部侍郎日子过得也还不错。王尚书久不视事,周侍郎虽年岁较自己长五岁,但入户部资历却浅不少。鸭子划水,表面看着纹丝不动,水面下没少见真章。几番较量之后,周侍郎心知不敌,现在已放下身段,户部之事,可以说唯自己马首是瞻。
想自己年不过五十,尚书之位已是不远。只是旁人再多羡慕又如何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出身平平的他不过大族一旁支而已,少时没能沾到多少光,倒是受了不少白眼。昔日寄人篱下的卑微,伏案苦读的艰辛,殚精竭虑的筹谋,草灰蛇线,伏延千里,躲过了无数官场暗箭,解决了无数政事难题,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行到九十方为半,他没有理由不为自己的前程而振奋,没有理由不为最后临门一脚而搏一把,更没有理由不谨慎小心以免抱憾折戟。
小儿子才气自然是一等一的,要说文采风流更是远胜自己当年。只是尚缺历练,心智不熟,做事还远不如做诗拿手。这次尽早给他把婚事订下,也免得在接下来的各式风波中被牵扯进去。
至于朝堂之事,有自己扶持教导着,想来也就慢慢上手了。其他几个儿子均是才智平平,非可塑之才。几十年后,蔡家能否在京城站稳脚跟,乃至更进一步,就要看这匹蔡家的千里幼驹能否历练的出来了。
蔡嘉义闲暇时不喜有人在身旁伺候着。一来幼时条件不丰,没有呼奴使婢的机会,以至于后来发迹了也没有养成豪门贵府老爷们丫鬟家人贴身服侍的习惯。
此时他正自己泡茶。只见碧色的茶壶内,茶条卷曲如螺,白毫毕露,银绿隐翠。一经冲泡,茶叶徐徐舒展,上下翻飞。观,银澄碧绿闻,清香袭人尝,口味凉甜,鲜爽生津。
蔡嘉义一边自斟自饮,心内对李四才也多了几分肯定。此人还是颇会办事的,这次送来的吴县洞庭明前碧螺春颇得自己心意,且这么多年一贯孝敬有加,以后户部的事,还是可以多提点一下的。
正消遣间,外面忽然传来阵阵脚步声,声音急促而略带慌张。蔡嘉义手一顿,脸上不禁收起闲适,换上凝重表情。今日是休沐之日,能进书房小院的都是家里老人。到他如今这地位,能这么急忙紧张来惊动他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一旦有,那就是大事。
正思虑间,门口传来轻促的敲门声,大管家蔡方的声音传了进来,“老爷,急事回报。”
蔡方此人跟了自己二十余年,素知轻重,蔡嘉义也不摆谱,赶忙道,“进来。”
蔡方推开门,径直对蔡嘉义道,“老爷,赵王来府。”
“什么”蔡嘉义心中一震,“这尊凶神,来我这干嘛”贵为当今前程一片光亮的三品大员,他的消息自然比一般人灵通不少。别人不知道赵王在京郊的大肆屠戮,他心中可是相当有数。
论私,赵王十年戍边,与他素无交往,这次回京,也不过在大朝上有两次点头之交。论公,户部与军政之事并无直接往来,公事也该去找兵部衙门才是。
不过沉吟片刻,蔡嘉义就放弃思索——既然都上门了,就没有不见的道理,更不可有半点失礼。“来人”蔡嘉义吩咐道,“速速更衣。”
以居家常服见尊上,是为不敬。蔡嘉义一面整换官服,一面交待蔡方道,“速去打开大门,你在前面迎着,万万不可轻忽,我马上就到。”
这边蔡嘉义忙着整衣束冠,顾长风那边已然迈进蔡府那扇难得一开的纯铜镶边厚木大门。蔡嘉义没猜着,他此来还真是为了公事。
当初随他进京的近卫共有百人,之后为了“围猎”又调来五百。其间,被猎“恶狼”眼看死路一条,凶性大发,负隅顽抗,又使赵王折损一百余人。
赵王这六百皆是百战之士,不仅个人身手了得,更因军伍出身,悍不畏死,擅长集结作战。顾长风麾下大军十万,这样的悍卒却超不过三千。可以说每一个人,都凝聚了顾长风十年的心血。
所以1比6的战损比,虽然貌似自己占了上风,但顾长风心头也在滴血。也可见此次袭杀主使之人,是下了大本钱、大决心的,意图毕其功于一役,一举灭了他。
现下“围猎”行动已告一段落,可善后事宜还有不少。厚抚伤亡者自不待言,更得安顿余者。既然来了京城,就没有随便撤走的道理。
按国朝规矩,亲王入京,所带侍卫不得过百。若现下这五百人全在皇城内,皇帝哥哥怕是晚上要睡不安稳了。可若把四百人放回北疆,只留百人在身侧,顾长风夜里也睡不安稳。故而两下折中,为了互相睡的安稳,顾长风请旨将一百亲卫仍留京内,剩余四百以防凶兽扰民为名,驻扎与京外近郊。
皇帝虽心有不甘,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这四五百都是小事——诛心而论,那十万大军悬于北疆,既能守得了国门,也能清得了君侧……
况且此次的事情,某些人也伸手太过。原以为不过小打小闹一番,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花样,纠集这么多高手,真打算把赵王一举干掉。
更可怕的是其中竟有个别禁军身影,怎能不令人细思极恐今日敢在京郊干掉赵王,明日是不是就敢在京内谋反一旦真被他们得手,北疆十万铁骑如何甘心届时一旦掀起风云,不仅京城动摇,更北门大开,异族异动,长驱直入。那身为帝王,他就是千古罪人,有何面目见先人于地下
当今在赵王出生前就被立为太子,当了小二十年的储君。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接过大位,就算不指望当圣君,也是想当个差不多的明君的。这十年来,为了国事也是朝乾夕惕,夙夜在公。
可惜当今的龙命似乎不是太好——当太子当的好累,终于当上皇帝了也没畅快起来。子嗣不丰便储位空悬,便人心浮动,各种势力交相勾结、错综复杂,哪项政令想要推行,前朝内宫都是颇多掣肘——从来不是当了皇帝就自然而然的一言九鼎无碍的,有时候倒霉起来需要平衡思虑的只会更多……
第四十六章 机锋
当今心内也时常暗恨老皇帝老糊涂,对个小儿子爱之如命——生怕他有个闪失,名义上逐他出京,让他不得享富贵安宁;实际上以十年为期,以十万大军为护卫,助其安稳成长。
现如今,幼虎已成猛兽。北疆之事,朝廷根本插不进手。轻不得,时时暗中提防;只能想方设法见缝插针重不得,唯恐北疆有失,动乱京城。
这次趁赵王入京,意在徐徐图之。孰知某些人昏了头,竟不顾大局,以私心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皇帝怎能不恼火既然赵王吃了亏,要大开杀戒,那就让他杀去,也好给某些人醒醒脑子。既然赵王还知道守规矩,杀完管埋,那就让他那四百人城外待着去。若是非要逼他把四百人遣回北疆,惹出别的乱子,反而不好收场。为而皇帝表面不动声色,在赵王再次入宫畅叙兄弟情谊后,几方妥协,这个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顾长风既得皇帝首肯,当先要紧的就是择一京郊适合地点驻营。京城周边防卫森严,特别适合扎营的地方基本已被禁军占据。这四百人既不能离京城太远——万一京内有动静救援不及,又不能钻在禁军之间,挨得太近——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监视之下实乃军中大忌。
所以近几日顾长风没闲着,伤势刚刚略好,就带人于京城周围很是跑了一圈。一通考察下来,发现最最适宜的是距京城三十余里外的一处坡地。既可居高临下,俯冲而下,又离禁军相对较远,更难能可贵的是附近竟然还有一处泉眼,实在是屯兵的最佳场地。
后经细细查问方知,此处曾是五十年前户部安置流民的垦荒之地。现流民大半早已回乡,另有小半就此安家置业,但因循旧历,此处田地仍由户部直接掌管,而未在京兆尹管辖之下。
蔡嘉义这只老狐狸一直走不党不群的路线。团团作揖,对各方都是礼遇有加,但打得一手好太极,凡事都是滑不溜手。就像皇帝从没放弃在北疆军中渗透一样,他为了粮草诸事在暗处也从没停止拉拢京中大臣,对京中三品以上高官性情了如指掌。
此前因分管事情不同,顾长风本人基本没跟蔡嘉义打过交道,但幕僚对他作风姿态早有分析。这次驻营之事,事关重大。蔡嘉义如今这般地位,恐怕不是派个人,送两箱珠宝可以搞定的。为此,顾长风亲自登门以显诚意,也顺便亲自观察下此人,今后是否可供结交。
话说蔡嘉义这头,他虽然不党不群,可不意味着他以后就不过日子了。且不谈当今膝下空虚,今后谁掌神锋还不好说,光是十万大军主帅的实权亲王就不是他能得罪的。一路急急绕过后院,来到前厅,平过气息,整过衣冠,蔡嘉义摆出既急趋重视,又从容不迫的姿态迈进自家正堂,只见一人身着墨色织金暗纹长衣,已负手站在紫檀八仙桌前。
“殿下莅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蔡嘉义躬身拱手作礼。
那人闻得声音转过身来,一双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的寒眸直视蔡嘉义,让屋内暑意都去了三分,开口倒是谦恭温和的,“本王冒昧打扰,蔡大人不要见怪才是。”
“不敢,不敢,不知殿下驾临,有何指示”蔡嘉义一边请顾长风上座,一边示意蔡方着人上茶,并请示赵王来意。
这尊凶神,他得罪不起,却也不敢太过亲热。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他也知道赵王不是含蓄啰嗦、弯弯绕绕的性子,为而简短寒暄过后,就直入主题。
要论温言絮语离题万里,那是他混到如今的看家本事,但赵王既然一本正经登门,想来不是为了听他长篇大论、官样文章的。待见赵王虽然神情一贯的肃穆,语气却还颇有温度,蔡嘉义也就斗胆发问了。
先帝以几十年帝王心术,耳提面命教了赵王十年,谁也不知道赵王究竟学了多少。但显然定力这一条,他是足够了。只是北疆十年,远离京城、朝堂。虽然跟突厥、鲜卑、羌族等部一样是的你死我活斗争,但勾心斗角的方式又与朝堂有很大不同。
这次回到京城,他没少跟各路人马打交道,也耐着性子,慢慢找回了当年在宫中所见的那些蝇营狗苟感觉——这里不是北疆,一言不合,不讲究拔刀相向。这里流行的说话留一半,做事绕圈圈,他离开十年,依然不变。
为此顾长风今天已经做好听蔡嘉义讲一个时辰不着调的准备,没想到一盏茶未毕,这老小子就直入主题。
顾长风他脸色略一缓——只是这缓不缓的除非日常特别亲近之人,要不然也看不出来,比如蔡嘉义就全然不知自己省了功夫竟然还被这凶神高看了几眼。
“先前本王在京郊游猎的事,想来蔡大人也听说了,不知哪儿竟窜出了好些个凶兽。后来本王因不慎染了风寒,只好在府内休息了些日子,未能亲自围捕。”顾长风淡淡道。
蔡嘉义觉得顾长风闭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还是不错的。就这么件尸横遍野的事,被他说得竟然还颇像那么回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保重才是,这些个小事,原不值当王爷亲自出手。”蔡嘉义也只好顺着顾长风口气接话道。
“话虽如此,本王也不忍见凶兽糟蹋黎民,为而调北疆精卫前往围猎。”顾长风顿了顿,向宫中方向拱了拱手,“托陛下洪福,现已基本剿灭。”
蔡嘉义听着“基本剿灭”这几个字不由得有点后背发寒。他是文官,干得都是以笔杀人的事,拿刀砍人实在不是他的强项,血淋淋的事情联想起来总是不大舒服。不过杀都杀了,还说啥,蔡嘉义只好替百姓感恩道,“呃,此乃苍生之福,殿下之德,微臣感佩不已。”
“只是难保有个别漏网之鱼,届时袭扰地方,岂不是本王除恶不尽的罪过”顾长风正色道。
第四十七章 达成
蔡嘉义借着举盏饮茶,沉吟片刻后道,“嗯,那依殿下看,此事可有微臣能出力之处”既然都堵到家里来了,蔡嘉义还能怎么样。更何况“基本”二字,文章可大了去——可有也可无,有无与否全在人上下嘴皮子里。蔡嘉义实在不想被赵王在他的管辖的范围内“发现”出“有”来,回头再有心送你“藏匿”罪名,想要洗干净都难——眼下这风头里,赵王吃了亏如此发飙,要是顺带着收拾个把人,连圣上都不好多说什么。
顾长风见他如此知趣,心下也是满意,“近日,我听侍卫报来,京城西北侧30余里处,有一名叫鹿野坡的地方。坡高林密,草木丰茂,内有户部垦荒农田数百亩。”
蔡嘉义心道不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看来赵王是存心要送帽子送给户部戴啊,也顾不得再讲官仪体面了,急道,“此地虽原归户部管辖,但赖先帝和当今圣明,几十年经营,荒地已变良田,黎民安居乐业,人口诸事均归京兆尹府管辖,户部不过挂个田产名头,日常之事实在与户部无碍……”
顾长风话锋一转,脸色一沉,“蔡大人说的是,可怕就怕个别凶兽慌不择路,躲藏期间,百姓不知,岂不遭殃此处既属户部,户部就有守土之责,若是凶兽祸乱,到时候王尚书、蔡大人面子上也是不好看的。”
蔡嘉义暗恨赵王无耻,真要找茬那可真是躲无可躲,憋了半口气,小心翼翼问道,“那依王爷看,如何防备是好啊”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可见防备二字,殊为不易。”顾长风见蔡嘉义已然入巷,又再加了把火,“蔡大人经纬朝堂功在社稷,连我这久别京城的也颇有耳闻。但就兵事而言,恐怕就不大熟悉了。我陈兵十万于北疆,十年来大小战事无数,多少英烈马革裹尸,方使鲜卑、乌桓不敢扣边,所以要说防备大人您恐怕还是外行。”
蔡嘉义心里一口气又提上来,好好的杀几只“凶兽”罢了,怎么又扯出大军来但赵王的意思,他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蔡嘉义小心翼翼道,“我户部日常以钱粮、税收之事为主,所辖小吏也不过普通擅长数算之人,要说搏杀之事确实不太精到。”顿了顿,他心中又快速盘算一圈,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光棍精神,也顾不得京兆尹那边万一知道后的脸色了,“既要缉拿凶兽,还是要靠京兆尹衙门组织人力,殿下何不同京兆尹府商量此事他们与此事颇有关联。”又掷地有声地向顾长风表态道,“我户部在鹿野坡必全力配合诸位!”
蔡嘉义有理有据,唱作俱佳,奈何赵王欣赏水平不行,全然不为所动,一招祸水东引似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凶兽残暴,饶是我军精锐,仍多有折损,京兆尹府不过普通吏卒,怕也不见得能帮上忙,反多伤人命,有干天和,”顾长风又朝宫中方向拱手道,“陛下有感于此,昨日特召我进宫,令北疆来的四百精卫继续在京郊追索绞杀,可待剿灭完毕再返还北疆。”
蔡嘉义心中一叹,看来赵王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准备走了。三年、五年,剿灭完不完毕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但既然陛下都答应了,想来上面已有多番折冲。现今陛下都以怀柔之势待赵王,自己非要强抗触那霉头,回头被牵带起来,不过徒作炮灰而已。思虑妥当,蔡嘉义不再做无益的拖耗,语态诚挚得看着顾长风道,“既如此,还请赵王怜惜我鹿野坡百姓,就地驻扎以保安宁。”
赵王闻听得此,寒星般的眸子也隐隐闪出几分暖意来,“必不负蔡大人所托!”顿了顿又道,“那驻营交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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