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 娶【凤池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凤池吟
而……这也是他最为担心的,单是老头老太太好办,单是征服沈略的心亦不难,麻烦就麻烦在里里外外搅合在一起,他纵然再能耐,也会分心也会无力。
唐颂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两口后,转身走向沙发。仿佛为了印证他的心中所想,坐下没多久,他就看到地板上躺着一张小小的纸片。
锐利的黑眸眯起,唐颂的脑中霎时便浮现出她在此几度慌乱的神情,他弹了弹烟灰,弯下腰正准备将纸片拾起,一阵风吹过,纸片翻了两下露出粉红色的正面,恰恰停在他的跟前。
唐颂的视力很好,好到他冷哼两声直起身子依旧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上面的文字。这些小小的铅字,如密密麻麻的毒针,将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瞬间钉死在冰冷的墙上。
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瞪着,心中像是有团熊熊的火焰反复灼烤着,烤得整个人血脉喷张肾上腺素急速飙升,捏着拳头忍了好久才克制住将那纸片撕碎揉烂燃成灰烬的冲动。
房门被推开,女孩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唐颂的眼睛抬都没抬,他猛地按熄烟蒂,起身就又进了浴室。他得再冲个凉水澡,他得好好冷静冷静,他不能再让自己的坏脾气把她推得更远……
哗啦啦的水声重新响起,沈略杏眼瞪得宛如铜铃,他……他不是刚刚才洗过?
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
愣愣地在原地站了足足快一分钟,沈略决定不再去想他怪异的举动,她兀自找了条干毛巾,擦完头发便躺进了被窝。
大约这一天又是检查又是出院的过于折腾,她的身体有些乏,几乎沾上床没多久脑子就一片混沌,最后毫不抵抗地向瞌睡虫投降。然而让沈略郁闷的是,她才刚刚进入朦胧的浅眠状态便被人拉着胳膊扯了起来。
“你干什么?”她使着性子挣了两下,含糊不清地问。
唐颂心里依旧窝着火,恶声恶气地训道:“头发湿的你就往床上躺?!”
她发癔症的时候最爱犯迷糊,此刻想必是困倦至极,难得猫咪似的懒懒靠在他的怀里,眼都没睁地咕哝道:“我没找到吹风机……”
客房里的吹风机在哪儿唐颂也不知道,不过主卧里的那个却是在浴室的,一直被他霸占着,倒怨不得她。
他把她搁回床上去取吹风机,回来后发现这女人就着奇怪的姿势又睡着了,不但没有任何不适,还一脸恬静安宁。
唐颂气闷不已,接通电源后认命地给她吹头发。他觉得自己明明该摔门走掉,或者臭骂她一顿才对,那才是正常的大老爷们该做的,可现在……他居然在给她吹头发?!在她那样让他气怒之后!
他沉浸在强烈的自我鄙视与唾弃中,越想越恼,手上的力道大约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直到爬在他腿上的女孩哼唧了两声似乎被他扯痛了,唐颂才恍然回神。他像哄猫咪似的顺了顺她的头发,无奈一叹后,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加温柔了。
大约真是上辈子欠了她!
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萦绕鼻尖,浓密如海藻般的长发在他指间穿行,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有这份耐心和克制力。关上吹风机,当拥着她躺在床上时,他还在想,这次估计是真栽了,由不得他挣扎,由不得他逃避……
逃避……他不避,她可会乖乖的?
他又想起那张纸片,那张让他打从看见后便心悬紧张的纸片。这些天她一直没机会出去,那就是叶妃这死丫头多事送进来的了。被困意席卷的最后一刻,他还在不安地问着自己:她会走吗?会跟“他”走吗?
晨风吹动窗帘,掀开满室悠然。沈略以为睁开眼后会看见唐颂,可让她诧异的是,床的另一侧早已空了,只有略显凌乱的被褥,证明着那里曾有人睡过。
她洗漱完后下楼,云妈正在厨房煮早饭,看见她后探出脑袋笑道:“沈小姐醒啦?早饭还得有一会儿,您先去花圃散散心?清晨时山里的空气最好了,王嫂刚才还说,两个月前移植过来的玫瑰也全开了,漂亮着呢,想采两束插花瓶里去。”
沈略点点头决定也去看看,从游泳池边路过她才发现那里有人。映着薄薄的晨光,男人宛如一条矫捷的鱼,在碧蓝的池水里正游得惬意。
沈略步子顿了顿,再抬腿时潜意识里舍弃了眼前通往花圃的鹅卵石小径,打算从旁侧绕过。只是,她刚迈了一步,男人就突然破水而出,淋淋的水花将她的裙子下摆溅湿了一大团。
“喂……”她猛地往后退了退,瞪着眼睛看他。
091 爱情试纸
那处本没有攀梯,男人撑着胳膊从池里一跃而起,熹微的晨光中,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刚毅的下巴滑至脖颈,汇成一注,滴滴坠落。
沈略垂下眼睫,看着他所站之处被浸湿的地面,脚趾不禁微微蜷起往后缩了缩,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他几步走向另一边的遮阳伞,长臂一伸,取过搁在白色躺椅上的毛巾,胡乱抹着颊上的水渍,跟没看见她似的。
沈略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男人在生气。她把昨晚的事情思前想后一番,惹到他的地方着实不少,但……她藏妥信封前,他还一直好好的不是吗?
她抿抿唇,望着他的背影有点纳闷,最后收回视线,整理了下裙摆准备去花圃。
“喂!还不过来?!”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突然回头扬着下巴对逃跑中的她不耐说道。
沈略旋身的动作顿时一滞,有几许踟蹰,不过还是抬步慢慢走了过去。刚刚站定,面前就伸过来一条大毛巾,她暗自撇嘴,接过后帮他擦着身上的水珠。
“脖子。”
她的手往上抬。
“后背。”
她的手又往后去。
“再往下点。”
她的手……顿住了。
“你自己来。”沈略伸手把毛巾递还给他。再往下就是她昨晚拿错的那条黑色泳裤,紧贴在他结实的胯上,只是余光轻扫,便让她脸颊发烫。
他沉着眉眼不动,只定定地望着她。她紧张时就不自觉地喜欢咬唇,此刻,那排洁白的小贝齿把本就苍白的唇更是硌得血色尽褪。
屡教不改的坏习惯!
他眯起黑眸夺过她手中的毛巾,看都没看直接往后一抛,不知什么时候,头已微微俯下,薄唇落在她的唇上,轻咬慢允地迫她松开牙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爱怜。
沈略的身子猛然一颤,她像是被吓住了,转身就要跑。他却早一步察觉她的意图,大掌揽住她的腰紧紧把她箍在怀中,火舌探入檀口,狠狠吻住她的。
唐颂觉得自己快被这女人折磨疯了,不,他一定是早疯了。她一个细微的举动便能牵动他所有的情绪变化。她伤害自己,他心疼不已;她惶然欲逃,他又恼怒万分。他像是一个神经病,情绪如盛夏的天气,变化之快让自己都不知所措。而这份无措,此刻悉数化成了唇齿间的暴烈或缠绵。
沈略承接着他时而温柔时而粗鲁的亲吻,心跳得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脑子混混沌沌有些发晕,像是缺氧。
“呼吸!”当他贴着她的唇说出那两个字时,她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忘了换气。
他稍稍撤离,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十来天没亲过,接吻都不会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唇瓣在他的蹂躏下嫣红嫣红的,让还未餍足的他再次垂涎而上。然而,这次刚刚触及她的柔软,便被人不识趣的打断。
“先生,早饭好了,您看是在餐厅吃还是——啊,对不起对不起……”
沈略猛地推开男人,视线越过他悄悄往后看去,云妈老脸微红,正尴尬地捂着眼睛转过身子。
唐颂倒是没有回头,他睨了女孩一眼,看她羞窘得连耳后根都是红的,黑眸里染上一丝笑意,没事人似的对云妈说道:“搁主卧的露台上吧。”
云妈总算得到指示,忙不迭点头离开。
唐颂拿起躺椅上的浴巾走向别墅大门,等了会儿一直不见沈略跟上,回头瞪着她说:“走吧,还愣这儿干啥?”
其实听到用餐地点在主卧,沈略心里就不太舒服,不过好在男人这次没什么逾矩的动作。袅袅晨风中,他慢条斯理地切着培根,薄薄的金色阳光洒在他的周身,优雅地像是英国旧电影里的绅士,她不知不觉看得有些愣怔。
“不合胃口?”他擦了擦嘴,扫了眼她面前几乎未动的药粥。
沈略乍然一惊,手中的勺子磕在瓷碗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她飞快搅动了两下,慌道:“不是,有点烫。”
他单手搁在白色的圆桌上,用指关节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兴味昂然地盯着她。
沈略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她本就为方才的失神懊恼,现下更是有点坐不住,稍稍站起刚准备找借口去洗手间,他的大手便伸了过来,再低头时,面前的碗已经移至他那边。
唐颂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两下,然后抿了口试好温度又重新递到她面前,像是要喂她。
沈略的脸彻底僵住,她又坐了回去,呆呆地瞪着被他沾染的粥,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磕磕巴巴说道:“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吃。”
“咦,你这一脸期盼的看着我,我还以为是在等我喂呢。”他唇边漾开一抹调侃的笑,又催促道,“好了,现在不烫了,赶紧的,甭浪费我心意。”
沈略的脸就像远山尽头的朝霞一样,红得绚烂。听他如此说,她更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啊?!怎么?亲都亲过了,还嫌弃我来着?”他还是笑着,只是,现在的笑比起方才明显降了好几度。
沈略头皮发麻,她不是矫情,只是排斥这种狎昵,接吻……有时候陌生男女都能做到,而共享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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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却是情侣间才这样。
她犹豫时分,唐颂的脸色已经彻底冷下来,他咚的把勺子扔回碗里,起身冷冷说道:“我让云妈重新给你弄一份。”
沈略也吓得站了起来,身后的白色塑料椅嘎吱一声猛地往后退了退,她回眸看了下,趁机敛去眼睛里因委屈而腾起的水雾,低头说道:“不用麻烦了,我——”
唐颂不待她说完就走了,步疾如风,不一会儿就出了卧室。
木门砰的被甩上,沈略腿一软,重新跌回椅子里,她望着桌上的那碗粥出神,喉咙里像是卡了巨石,不上不下酸得发痛。
唐颂其实并没走远,他在主卧前的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心里窒闷而烦躁。这次出来还是托了孟子骁的福,短短浮生半日的相处,都算是偷来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抓紧时间好好跟她培养感情,可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发脾气,却还是忍不住会生气。
活到快三十岁,女伴交往了一个又一个,交女朋友却是头一遭。先前孟子骁特鄙视地说他初恋太迟他还碍着脸皮死不承认,现在,以往的经验在这小女人面前全部作废,他还真希望那个所谓初恋从幼儿园开始的家伙能教他两招。
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来的开门声把唐颂吓了一跳,他立即装出一副只是恰好路过的表情,沉声说道:“干吗?王嫂说等会儿就送来。”
沈略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把手摊到他的面前,小声说:“你……你的电话。”
唐颂望着在她掌心嗡嗡震动的手机,半晌才拿起。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的眼神不自觉地一凛,本打算挂断,最后想了想,还是走到走廊尽头接了起来。
他回屋时,她正站在露台上打算收拾碗筷。因为长发总是滑下,她下意识地往后甩了甩头,如瀑的黑发在空中划开一道优美的弧线,和煦的晨光下漾着淡淡的金色流光。
唐颂微怔,等她重新弯下腰时他才走了过去,说道:“放那儿吧,王嫂会收拾的。”
女孩的手指停了停并未抬头,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恍然发现刚才的导火线——那只碗已经空了。
他绷紧的下颌松缓下来,把她拉到卧室按坐在床上,然后说道:“乖乖的好好养伤,我可能得去外地几天。”
他得先去处理一些事情,占据她的心不能急于一时,他目前所能做的只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
沈略本来还紧张着,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霍然一松。她坐在床畔,看他急匆匆地在卧室里忙碌着,似乎是临时决定的样子。
唐颂脱掉身上的休闲t恤,又在衣柜里挑了件比较正式的衬衫,一边扣着纽扣一边抬头交代道:“马上就要开学了,如果还不太舒服就请几天假,报到的时候安卓会送你过去。”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红色录取通知书。
沈略的脸霎时变得苍白,那红色的卡片仿佛触动了她最敏感的痛觉神经,从手腕一直疼到胸腔,疼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抽搐。她定定地凝望着那几个金色大字,不语不声。
这让唐颂心里肝火大冒,然而,想到刚刚在走廊上辛辛苦苦对自己的告诫,又硬生生给忍住了。他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民主样,“不想去也好,反正以后也不指望你用学历去打拼什么,咱在家呆着吧,喝喝茶,看看景儿,也倍儿滋润。”说罢,他捻起引发这一系列风暴的那张纸就要撕掉。
沈略愕然,赶紧扑过去抢,仓促间被地毯绊了下跌在他怀里。
“别撕!”她拽住他的胳膊恳求地看着他,不得不向他屈服。
到了现在,她想自嘲都笑不出一声,明明是他违背她的意志,到头来还得她求他继续违背下去。明明这张纸曾让她生无可恋绝望透顶,到头来她还得为了保留它再次出卖尊严。因为……这是不被他全天候养在笼里的唯一方式。
唐颂揽着她的腰,眉峰微蹙,深邃的眸子定定地锁住她,似要看进她心底最卑微的一角。
“别撕……”她又说了一遍,犹豫了下,攀住他的脖颈,主动凑上自己的红唇。
唐颂错愕,呆怔之后心中狂喜,不因她头一次主动吻他,只因……
她没打算跟“他”走?!
092 涅槃不重生
那日,唐颂匆匆离开,临别前差点擦枪走火的吻,让沈略一整天都埋没在羞惭懊恼的情绪里。云妈看她怏怏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笑道:“唐先生就走几天,沈小姐现在就开始想他了?”
沈略被吓了一跳,这才骇然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在脑海里占据了整天。或嗔或怨,或恼或恨,确确实实,一天她都想着他。
接下来的几天,她驱逐掉脑海中的杂念,力持心中平和,没事看看流云听听鸟鸣,天气好时会去花圃帮响伯除除草浇浇花,若阴雨连绵就在阁楼里看书听雨。
这栋别墅有一个很漂亮的阁楼,沿着逼仄蜿蜒的木梯爬上去,时光仿佛穿梭至古老的旧世纪,棕色的木质地板,岁月刻下无数痕迹的老藤椅,彩色斑斓的格子玻璃窗,还有一排简易的书架。沈略随便翻了翻,大多是些爱情小说文学随笔之类的,倒不像是那个男人会看的书。
后来不经意地问过王嫂,才知道是先前的屋主留下的。王嫂说唐颂很少在别墅住,一年到头来不到几次,当初别墅装修的时候,阁楼因为用不着也就没怎么动,他兴许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地方,平时他们几个会堆放些杂物什么的。
王嫂看她经常往阁楼上跑,把存放在那里的杂物收拾了下,给窗台上又添了几盆吊兰和绿萝,晴好之时,阳光被彩绘玻璃滤成缤纷的五颜六色,映着那几盆绿植,生趣盎然。即便是像今天这样的雨天,看着雨水从屋檐滴答滴答落下,洗过窗台上伸展的碧油油绿叶,也别有一番滋味。
沈略轻轻搁下手中的书,出神地凝望着窗外细密的雨丝。远处便是有名的西山,此刻氤氲在朦朦胧胧的水雾中,呈现出一脉一脉或深或浅的青灰色,宛如一幅隽秀的水墨画。
时间在这山林雨雾中仿佛也刻意放缓了步伐,日子像是一涓细流,平静而沉实。而十几天前她的舍命挣脱,现在想想,彷如隔世。
躲过,逃过,想过,伤过,怨过,怒过,沉默过,疯狂过……最终,也只剩得过且过。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以最决绝的方式最惨烈的姿态被迫与以往做了了断,涅槃……却未重生。如今的她,陌生到连自己都不认识。如果她还是完整的人,可为什么失去了对生活的留恋?如若她是行尸走肉,面对他无赖而霸道的逗弄,本该死去的心为何却惶然乱跳?
这不是一个苟且偷生的人该有的情绪。
她凄惶地扯了抹笑,收回目光,视线重新定格在桌上摊开的那本书上。其实这一下午,她统共没翻几页,思绪来来回回,只在那句不知被谁标了着重记号的文字上徘徊。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书中的女子对爱情抱有美好的憧憬,可又现实而绝望得令人心疼。那么她自己呢?
她现在被人收藏着豢养着,免惊免苦,牢笼可依……与女子的憧憬何其相似,然而,同样的情境,却让她的心为之受累,只因这不是爱情……
她就像是一个收藏品,被人搁在玻璃罩子里,最周全的护着,最冰冷的晾着。
咚咚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沈略的思绪,她抬眼看去,王嫂正拿着一个白色小巧的手机上来。
“沈小姐,您的电话。”
沈略微讶,给她打电话的人不多,知道这个号码的人更是五根手指头都数的过来。她直觉就是唐颂,前天他也是这个时候打过来的,几句话就让她羞恼不已,于是她这会儿只懒懒地垂下眼睫说道:“就说我还在午睡。”
王嫂的步子在楼梯口顿了顿,然后欲言又止地说:“这一路上就响了好几遍,我怕有啥急事。”
沈略深呼吸了下,等清冽的空气在心肺周游一圈,她才压下心中的不愿,点点头把手伸了过去。
王嫂笑了笑,手机递给她后就下楼了。
沈略走到窗前,看都没看就按了通话键,然后轻轻“喂”了声,等待对方应答。奇怪的是,大约十几秒过去了,她依旧未闻人声,耳中只有屋外潺潺的雨声以及听筒里传来的“滋啦滋啦”电流声响。
这绝不是那个霸道狷狂的男人,如果是他,早笑着逗得她恨不得砸电话了。
她蹙着眉头又“喂”了声,正打算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便听见那道迟疑的、忐忑的、瞬间勾起她眸中泪意的熟悉声音:“……小略,是我。”
沈略震住,手心里的电话紧跟着一滑,差点没有握稳,她吸了吸鼻子,平复之后喊了句:“爸。”
沈如海的声音有些拘谨,带着明显的不安:“今天……今天你生日,爸爸想问你,回不回来吃顿饭?”
沈略怔了怔,这些日子心里沉甸甸的,她倒真没注意几号了,原来……自己已经十八岁了。
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写的是公历,真正过生日却是按照老一辈的传统,过的农历。不过这些年,家里的事情也忙,她又不像章美意那样恨不得一个月前就开始天天嚷嚷,有时候不知不觉就错过了,好几次都是到了那天的最后时刻,她才恍然察觉,然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默默对自己说句“生日快乐”也就算了。
可能是她失神的时间有点久,沈如海等了会儿,小心翼翼地说道:“要是……要是有安排,那就算了……”
沈略鼻子一酸,突然有些伤感,她低头扫了眼昨天才拆除纱布的手腕,那条丑陋的暗红血痂正攀爬在腕上,她自己都不敢多看,只一眼,便翁声翁气地说:“嗯,是有点事情。”
“……哦,好,好……那你先忙自己的吧。”话虽这样说,沈如海语气中的失望却是掩都掩不住,末了,他叹了口气又说道:“小略,是不是快开学了?……哪天得空回来看看吧,看看就好……”
沈略应了声便慌忙挂断,她背靠着窗弦站了好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然后慢慢走到藤椅前,轻轻坐下。
她重新拿起书,这次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父亲失落的容颜在灰白的纸张上浮现,那声叹气如回声般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合上书本,把双腿都蜷到椅子上用两手轻轻抱住,头抵在膝盖上,默默坐了好久。再抬头时雨已停歇,天边不知何时竟悬起一弯淡淡的彩虹,她滑下椅子,挣扎许久终是做了决定,拿起手机朝楼下走去。
主卧的门敞着,云妈正在里面收拾东西,此时不知为何,正愁眉苦脸地在沙发前站着。她看到沈略进屋后几步上前,扬起手中的卡片展颜道:“小姐,正准备找您呢,这票是不是你的?”
沈略有轻微近视,她眯起眼睛隐约看出是火车票的样子,可自己哪里有机会去买火车票?只淡淡说道:“不是。”
云妈两手一拍,嚷道:“哎呀,这可坏了,难道是先生的?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这乘车日期就是今晚,可别误事啊。”
沈略想了想,纳闷地问道:“他不是在上海吗?现在用得着这票?对了,你在哪儿找到的?”而且,那种没耐心的男人,会像是喜欢坐火车的人?
“卡在沙发最底下,黏得紧紧的还真不容易发现,我前些天打扫了几次都没留意到。”
云妈把票递给沈略,沈略一看,身体猛然僵住,捏着火车票的手指都是微抖的。她看云妈拿起话机还准备给唐颂拨电话,直觉出声阻止道:“别!……呃,这票是b城发车的,应该不是他……唔,我是说,他如果要去c市,从上海走会比较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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