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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婠婠同居的日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古丁
“你是不是在讽刺我?我对秀心也有真爱……”
“哎这可是你自己提起碧秀心的啊,这可不能怪我,要是再发疯我就不客气了!”
“呵,不客气?不客气你又能把老夫怎样?就以你御剑飞行不会转弯的本事,能追上老夫么?”
“哈,那是你没见过我的大绝招,我那一招‘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一出,便能将你定得死死的,看你怎么逃!”
“笑话,老夫的功力天下第一,有什么招式能定住我?”
“老家伙,别吹牛,你的功力什么时候天下第一了?你最出名的还是逃跑偷袭加泡妞的本事吧?”
“年轻人,不要太嚣张,当心遭雷劈……”
“老家伙,不要太狂妄,当心被雷到外焦里嫩……”
一老一少两个邪王就这么一路斗着嘴向着楚家行去,旁人看起来,颇像一对感情深厚的父子,呃,或者说翁婿?
楚家小院中,祝玉妍拒绝了婠婠为她疗伤的提议,倔强地伫足小院中,抬起她那从未曾低下的秀美下巴,仰望着瓦蓝的苍穹,默默地等待着那个男人。
婠婠站在她身后,虽心痛焦急却也毫无办法。
站了良久,祝玉妍忽而幽幽一叹,柔声道:“婠儿,你回屋歇息吧。身子都这般重了,不必陪为师站着。”
“我不!婠儿就要陪着师尊。”婠丫头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女儿在向母亲撒娇,可她的眼中,却尽是忧虑。她这般冰雪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师尊突然传位和急欲一见石之轩的原因?只是她强迫自己不去相信罢了。
“你啊,性子和为师年轻时一模一样,都是这般倔强,听不进去师尊的话……”祝玉妍摇了摇头,笑道:“真不知道那楚邪王,是怎生容忍得了你这性子的。像他那样的豪杰,心性定是极高傲的,为人定是极桀骜的。他容不得女人比他强,他从来都不愿托庇在女人的护翼下……”
祝玉妍喃喃地述说着,看着蓝天的眼神渐显迷茫。婠婠听在耳中,心中一阵酸楚。师尊哪里是在说楚河?她说的,分明是那石之轩啊!
“……总之,你可要小心了,切莫让他觉得有你在身边,他便会一事无成,切莫让他觉得他的成就远不及你。更莫要让旁人提起他时,说这位是婠婠的丈夫,而不是说这位是楚邪王……为了圣门大业,暂时忍气吞声又有何不可?借他之力振兴圣门,何必非要强压他一头?男人哪,骨子里都是好强的……若他又喜欢上了旁的女子,你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君临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宫六院?做女人,不能太倔强……要忍得一时之气,要有心机……天魔功魅惑男人的手段还少了么?日后有的是手段拉回他的心,有的是手段除掉他新纳的女子……要小心静斋的女子,她们的功法也最会迷惑男人。他若给她们骗了,就会消磨万丈雄心,就会去隐居山林,和她生下女儿……”
祝玉妍的声音如同梦中呢喃,说着说着,两行清泪便从她眼角滑落,无声地浸透了面纱。而婠婠,也是无声饮泣,泪湿罗裳。
说了不知多久,祝玉妍呢喃声突然转为严厉:“记住,婠儿,一定要集齐十卷天魔策,统一圣门!一定要斗垮佛道儒,让圣门思想光耀天下!”
“嗯,婠儿一定做到!”婠婠用力地点头!心中却在想着——没用的,统一圣门还不如改革开放。一改革开放,什么稀奇古怪的理论都能为世人接受了,佛道儒算哪颗葱?练好武功还不如大炼钢铁发展火器,若师尊您见到了那一炮糜烂数十里的场景,见到了那能毁天灭地的原子弹……便会知道武功是怎样没落的。
越想着未来的世界,婠婠越为师尊的心愿感到心酸。深吸一口气,她转移了话题:“师尊,究竟是谁伤了您?徒儿定会找他们报仇!”
“伤师尊的一共有七个人。”祝玉妍忽然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找他们报仇。”
“为什么?”婠婠恨恨地道:“难道他们比我家楚河还强?”
“他们每一个人都及不上楚河。”祝玉妍摇头,“但是七人联手,却连我都挡不下一招……他们的能力极为诡异,为师从前根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婠儿你要记住,你若见到一群人中,有一个耳朵尖尖,背着一张黑色小弓的女子,便有多远避多远。”
“耳朵尖尖,背一张黑色小弓……”婠婠深深地将这个特征烙印进心中,嘴上却说道:“是,徒儿记住了。”
祝玉妍见婠婠答应得这般爽快,心中却是无奈地一叹。她当然知道,这个倔强的徒儿要说一套做一套了,但她又不能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婠婠,提醒她注意——因为那一群人,正是往蜀中方向来的!更因为最近江湖上发生的,那么多高手失踪、被杀的事件,很有可能是这群人做下的!
若是他们对婠婠出手,以婠婠现在怀孕的身子,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祝玉妍不愿见爱徒像她一样,毫无防备地遭了暗算!
为了让婠婠能更小心一些,祝玉妍只得多透露一些消息:“那七人中,有一面相平凡,但两眉正中有一道浅红竖纹的中年男子善蛊惑人心,其威力远超我派天魔功。我派天魔功还需出声发天魔音,举手投足作天魔舞,方能惑人。而那人,不做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神对视都不用,便能扰乱我的精神。若非着了那人的道,为师又岂会中伏?
“一金发碧眼的西域男子,相貌英俊不类凡俗,面色苍白,嘴唇却红若涂朱,笑时可见犬齿奇长,使一柄三尺长的乌色细剑。剑身粗若小指,圆柱状,无刃。身法奇快无比,仅比石之轩的幻魔身法略逊一线。
“一名三十来岁的瘦高男子,黑衣长发,双手十指奇长,指甲呈青黑色,状若弯钩。能使妖法化出藤蔓缠人,甚至能化身兀鹰……若非为师第一个便打伤了他,否则我根本到不了此处。
“一名着白袍,褐发黄眼的西域男子,身量颇高。此人最为怪异,双臂竟能化作肉须触手,坚逾精钢。且能发出类似楚邪王在大石寺时发出的那种禁锢人行动的气场,若非为师……险些无法破场而出。”
“还有两人,为师当时也未曾看清相貌。只知其中一人手无寸铁,招式粗糙,但力量奇大无比,身体坚若精钢,能以双眼发出红色光芒。当时为师险险避过的那一道红芒打在了一花岗岩上,当场便将那石头融出一个不知几许深的黑洞。还有一人着全身重甲,持长五尺,阔一掌的重剑。当时那人仅有机会攻出一剑,剑招并不精妙,但是剑身上爆出的白色剑气在地上开出了一条长丈余,深尺许的裂口,威力惊人!
“这七个妖人配合默契,攻击手段匪夷所思,防不胜防。虽然只交手一招,为师无法瞧出他们的个人实力比为师是强还是弱,但只凭大石寺一战,便可判断出楚河比他们每一人的个人实力都强。可若那七人联手合击,恐怕连楚河……”
一口气说到这里,祝玉妍摇头叹了口气,旋及厉声道:“婠儿,你要记住为师的话!若他们任意两人聚在一起,绝不可轻易招惹!你现在已是新一代的阴后,为圣门大业计,绝不可肆意妄为!”
“是!”婠婠小脑袋点得飞快,心中却恨恨地想:“哪来的一群怪物?哼,若我还是原来那个土包子,说不得要听师父的话。可是现在,看了那么多电影,还有什么怪物是我不知道的?敢伤害我婠婠的师尊,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你不要嘴上应是,心中不以为然。”祝玉妍语气转软,带上几分恳求之意:“认真地答应为师,听师尊的话,好么?”
婠丫头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向来坚强的师尊,今日怎会以这般软弱的语气说话?难道那些人真的不可战胜?难道……我真的不能为师尊报仇?
强笑了笑,婠丫头认真地点头:“婠儿会听话的。对了师尊,那七人既然如此厉害,您是怎么从他们的合围下脱身的?”
“我用了玉石俱焚。”祝玉妍淡淡道:“遇袭的瞬间爆发出全身的真元精血,只控制住了最后殒身自爆的那一步。动用此禁招后,为师功力陡增十倍,避过了那七人合击,强行挣脱了那束缚人行动的气场。那能化身苍鹰的人先变出藤萝缠我,又化身成鹰想锁定我的踪迹,却被我在他刚刚化身的瞬间一袖打下了地,虽未死,却也只能苟延残喘了。”
祝玉妍这“玉石俱焚”是连石之轩都颇为忌惮的超必杀。大唐众高手中,唯有祝玉妍和婠婠两人会这种可怕招式。
“什么?”婠丫头骇得花容失色:“您,您居然已经用了……那玉石俱焚一旦发动……便……”
“便不能停下。”祝玉妍依旧云淡风清地说道:“这些为师都知道。若是收发自如,哪里还能叫‘玉石俱焚’?若不是为师心愿未了,拼却一死,至少也能在耗尽真元之前,杀掉其中两人。但为师不愿死在那群妖人手中,所以借玉石俱焚爆发的力量逃出了包围,连赶两日夜路,总算在死之前到了成都。虽然最后殒身自爆的一步被为师强行停下,但为师此时已油尽灯枯,经脉皆断,功力尽废,离死不远了。”
那玉石俱焚一旦发动,必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祝玉妍竟能强行停止最后自爆的一步,虽然也因此落得油尽灯枯,死期临近,却也果真不愧为一代宗师!
“师尊!”虽然早已料到师尊只怕是仙逝在即,但在婠婠先前想来,师尊那一招玉石俱焚应是留着对付石之轩的,却没想到……这一招却是在见石之轩之前便使了出来,只为脱出重围来传阴癸掌门一位,见石之轩最后一面!
一念至此,婠婠心中悲愤交集。她卟嗵一声跪倒在祝玉妍面前,咬破食指,举誓道:“婠婠在此立天魔血誓,若不能诛尽那批妖人,替师尊报此大仇,婠婠必永堕畜生道,万世不得超生!”
祝玉妍大惊,她虽知婠儿向来倔强,却不料她竟刚烈至此,发下天魔血誓!那重振圣门大业的责任竟也不能束缚住她!
“师尊请放心!”婠婠知道师父心里的想法,她抬头看着祝玉妍,小脸儿上满是坚定:“婠儿绝不会鲁莽行事,必量力而为。但此仇不能不报,便是花十年、二十年乃至一辈子的时间,婠儿也必会尽诛那群妖人!”
“婠儿,你真是……”祝玉妍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轻轻扶起爱徒,怜惜地凝视着她,抚着她的长发,悠然道:“为师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但能有你这个徒儿,便足以抵消为师从前做错事留下的遗憾了。”
“师尊……”婠婠轻呼一声,紧紧地抱住她,将头埋进她怀中。在这一刻,婠婠就像藏进母亲怀中的女儿一般,静静地享受着师尊温暖但却即将消逝的怀抱。
“玉妍,我来了。”当石之轩和楚河踏进楚家小院时,看到的,便是师徒相拥的这一幕。石之轩心中颇为惊讶,自他伤害了祝玉妍之后,他还是首次见到阴后流露出这般温柔的情态。
“之轩……”祝玉妍松开婠婠,神情复杂地看着石之轩。这个男人还是像多年前一样,仍是那般地潇洒俊郎。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那斑白的两鬓,和那双偶现沧桑的星眸,他几乎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她的容貌也像少女时代一样未显丝毫老态,但那颗曾经单纯青稚的心,却早已伤痕累累,疲累不堪……
听到祝玉妍的声音,再细细一瞧她的眼睛,石之轩忽然眉头一紧,沉声道:“你的功力……”
“功力已尽废,我已经杀不了你啦!”祝玉妍轻笑一声,颇有几分无所谓地说道:“现在,你总不必站得离我那般远了吧?”
“谁将你伤成这样的?”石之轩缓缓地向着祝玉妍走去,眸中神情也是复杂难明。
“呵,你问这做什么?难不成想替我报仇?”阴后嫣然一笑,眉宇间依稀有了几分少女时代的俏皮。说完这句话,她便对楚河和婠婠说道:“你们回避一下,我和邪王,有些话要说。”
婠婠心知这是师尊最后一次与这个害了她半生,让她恨了半生也爱了半生的男人说话了,她不会也不能扰了师尊这最后的心愿。当下轻声应是,拉起楚河避回了屋中。
院中,只剩下邪王与阴后。
祝玉妍站在石榴树下,缓缓摘下纱巾,现出她的真容。
在她的玉颜展现的刹那,饶是邪王古井不波的心湖,也不禁泛起涟漪。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数十年前,俏生生立在花海中的二八佳人。
石之轩缓缓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祝玉妍幽幽的体香随风飘入他的鼻中,萦绕在他心间。
“能最后……再抱我一次么?”祝玉妍的声音带着些羞涩。功力尽失后,她的心境已变得软弱。若是现在能有一成功力在身,她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爱归爱,恨归恨。若有一成功力在身,她必会重重打他一掌,然后依偎在他怀中,静静离去。
“求之不得。”石之轩洒然一笑,大步向着祝玉妍走去。
步履行进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神采飞扬,纵意花丛,诗酒飘泊的花间少年。
时空倒流,岁月回转,洗去那纠结不清的恩怨,丢下那背负一生的仇恨,卸下那层层缠绕的责任,少年与少女相拥于石榴树下,以无声的眼神和温柔的拥抱,静静述说着初见时青涩单纯的爱恋……





与婠婠同居的日子 第六十章 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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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杀楚
阴后祝玉妍的葬礼办得相当低调。
遵照阴后的遗愿,她的遗体在被火化后洒入长江。
楚河想,像她这般爱美的女人,大概是不能忍受身体慢慢腐化成骷髅泥土,被虫蚁噬咬,所以才选择火化的吧。自古红颜如名将,不许人间现白头呵!
参加阴后葬礼的,仅有楚河一家子以及石之轩、蓝胖子。
石老邪和婠婠一人捧着一个骨灰盒,站在顺流而下的扁舟上,将骨灰洒入江水。
师妃暄抱着楚歌笑,默默无语地看着那个与静斋斗了一辈子的奇女子逐渐与长江融为一体,心中不盛唏嘘。
楚河以女婿的身份披麻戴孝,盘膝坐在船头,手捧玉箫吹奏着送葬的曲调。
叱咤风云,半生纵横啸傲。
爱恨难明,至死方能欢笑。
冷风呼啸,江水无语滔滔……
葬倾国妖娆。
蓝胖子点上一挂鞭炮,当响亮的鞭炮声响起后,他向着长江两岸大声喊道:“祝大姐,一路走好!”
在这一刻,他把自己当成了魔门的安隆。
逝者已矣,生者的生活和事业却还要继续。
石之轩又回到了府衙,继续批阅他那仿佛永远批阅不完的文件。蓝胖又去了火器厂,指导火器的生产。楚河忧心忡忡地携娇妻爱子回到家中,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几乎片刻不离婠婠左右,生怕她受得打击太大,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来。
但婠婠的反应却大出楚河所料。
婠丫头一回家,既不哭也不闹,而是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不停地看电影,玩游戏。
楚河心想,这也算是一种发泄方式。虽然长时间地看电影玩游戏会影响她的精神和身体,但总比哭闹绝食好多了吧?于是他便也陪着她一起看,一起玩。
“耳朵尖尖,使弓箭,像是精灵。”婠婠自始自终都无视了身边的楚河。她看会儿电影,玩会儿游戏,不时自语几句令楚河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
……
“指甲如弯钩,能召唤藤蔓束缚敌人,会化身苍鹰,难道是德鲁依?”
……
“金发碧眼,相貌极英俊,面色苍白,嘴唇艳红,犬齿奇长,身法极快……吸血鬼么?”
……
“双臂能化为坚逾精钢的肉须触手,能发出禁锢人行动的气场……肉触触手,气场……念力场?真像生化危机三里边的那个博士啊……”
……
“影响人的心神,倒像是催眠术。但是有什么样的催眠术能影响到祝师那样的高手?无须借助语言、动作,连眼神对视都不用,这种程度的催眠术连阿河都做不到……不,不是催眠……应该也是念力的一种。”
……
“力大无比,身体坚若钢铁,无武器,以拳脚攻击,但招式极其粗糙……能用眼睛发出红色光线,可融金化石……难道是超人?可是超人有这么弱么?”
……
“披重甲,持重剑,力量极大,剑招简单。剑身有白色光芒,似剑气,能裂土分石……圣骑士?”
……
“婠儿,你究竟想说什么?”楚河终于忍不住了,他按住婠婠的香肩,担忧地问道:“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商议么?如果心里不好受,你便是哭一场也是好的,可别再胡言乱语了。看见你这样,我这心里慌得很……”
“不,我没事。”婠丫头捧起楚河按在她肩上的手,舒展开紧皱的秀眉,凝视着楚河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阿河,我想我知道害死师尊的是什么人了。”
“哦?”楚河心中一紧。
虽然他很想知道是谁令祝玉妍伤重不治,更想知道那些人是否与近期高手名宿失踪、被杀有关,但祝玉妍由始至终都没有和他单独说过话,在见过石之轩之后就死了,也没和老石说过什么。
他本以为祝玉妍之死又会成为一桩疑案,却没想到,婠婠已然知道是谁害死阴后了。想来,该是在他去请老石的时候,阴后说与婠婠听的。
然后,楚河却宁愿祝玉妍的死因继续悬疑下去,也不愿婠婠知道真相。以婠丫头的性子,若知道下手之人的身份,还有不去复仇的?可婠丫头现在怀胎已近十月,还有一个月不到便将生产,这种时候又怎能考虑报仇的事情?
再者,祝玉妍为了魔门大业,做下太多错事,害死的无辜之人也不在少数。甚至连她自己的亲生女儿东溟夫人单美仙被边不负强暴,她都未曾为单美仙出头,反而任由边不负继续逍遥。
因此,虽然阴后年轻时代的遭遇的确令人同情怜悯,但是同情归同情,楚河却是从未想过要替祝玉妍这样心狠手辣,且无视亲生女儿感受的女强人报仇的——即使阴后性情大变也有石之轩很大的责任,即使楚河算得上祝玉妍的女婿也一样!
祝玉妍给人害死了,便得为她报仇。那么那些被阴后害死的无辜之人,又该找谁哭诉去?那东溟夫人近二十年的冤屈,又该找谁去申诉?
说起来,还是楚河替东溟夫人报了大仇呢!
但是……
若是婠丫头执意要替祝玉妍复仇怎么办?
难道他能眼睁睁看着婠婠挺着个大肚子去上窜下跳地杀人?
“除我爱之人,天下人尽可杀!帮婠儿替祝玉妍报仇,杀杀杀杀杀杀杀!”楚邪王恶的思想在心灵深处呐喊。
“祝玉妍错事做得太多,死也不为过!我一向认为,连亲生子女都不顾的人,是没有人性的!”楚河善的思想极力抗辩。
“成大事者必须手狠手辣!古今成大事、创伟业的帝王,哪个不是狠辣无情?自古情义两难全,阴后的行事手段又怎生算得上错?在丛林时代,就必须化身为狼!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我承认这是丛林时代,我承认不成为猎食者就只能被人猎食,但是……我楚河即使成为猎食者,也不会放弃原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哈哈哈哈哈……对与错哪有这么极端?也许我认为是对的,旁人却以为是错的;也许我认为是错的,旁人却觉得是天经地义!光与暗都不能完全极端地分立,太阳都还有黑子存在,作为思想复杂的人类,又怎可能会有纯粹的善恶分野?我楚河,不也是善恶并存吗?我楚河,不也是会化身为杀人不眨眼的邪王么?”
“我杀的都是恶人,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旁人要取我性命,难道我还能甘心授首么?我是男人,我要为我的妻儿为我的朋友为我的理想事业负责!”
“说的对,我楚河是男人,所以不能幼稚,不能软弱,不能置妻儿的感受于不顾!但是那些被我杀的人,他们有没有妻儿?他们有没有朋友?他们有没有值得为之奋斗的理想和事业?我杀他们时杀得痛快,又何曾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那我做错了么?在那些被我所杀之人的亲人朋友眼中,我做的便是错事?我代表的……便是邪恶么?”
“我没做错!我楚河是男人,不是圣人!”
“对,我不是圣人。我是男人,我是身处毫无法纪强者为王的丛林时代,必须化身为猎食者的男人!那么……我究竟该怎么做?”
“一不做,二不休!做了婊子,就别立牌坊!犯我者,杀!逆我者,杀!辱我妻儿朋友者,杀!阻我前途大业者,杀!敢犯华夏者,杀!卖国求荣者,杀!直指本心,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他个血流飘橹,杀他个尸盈四野,杀出个太平盛世,杀出个强盛未来!”
楚河的脸色忽青忽白,神情时而狰狞时而惶恐,时而温和时而暴戾。
他的身子如筛糠一般颤抖,牙咬得崩崩作响。他双拳紧握,骨节发白,青筋暴凸。他满头大汗,眼泛血丝!
婠婠惊讶而担忧地看着他,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了?自两种人格开始融合,他不是已经不会这样失控了么?
婠丫头紧紧抓住他的手,柔声轻唤着他的名字。在她那满是柔情的声音呼唤下,楚河渐渐平静下来。他缓缓地合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
随后,他呼出一口长气,睁开了双眼,微笑道:“我没事了。别担心,刚才不过是不死印真气暴走而已,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
他说了句谎话。不死印真气没有暴走,暴走的,是他的两种人格。两种原本极端对立、南辕北辙、水火不容,却又偏偏融合了大半的人格,在他心灵深处进行了一次激烈地交锋。交锋过后,两种人格反而更加融洽地融合了,现在已然如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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