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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华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彩田
沁雪被人拉了下去,口中兀自在喊着:“小姐,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
人都出去了,沁雪却有些着急:“小姐,你不让大家议论,这件事怎么能传到小二房去?”
沈沅钰微笑道:“你放心吧。我没有禁足沁雪,她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给韶和院的。而且看见鸾娘的棺椁烧出鬼火的事儿,不只她一个人看见,这种神神鬼鬼的事儿,无论怎样禁也是禁不住的。”
果然过了片刻,彩鸾就进来回报说:“沁雪回到耳房只呆了片刻,就找借口去了韶和院。”
就像沈沅钰所说的那样,无论什么时代,这种神神鬼鬼的事儿,传播得永远是最快的,沈沅钰虽然下了命令不许院子里的丫鬟胡乱议论,可谣言还是以极快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沈府。
事情才刚刚起头,第二天一早,就传出沈沅钰晚上起夜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红衣女鬼,白惨惨的面孔,长长的红红的舌头,头上还有一个巨大的伤口,沈沅钰因为受了惊吓发起了高烧,除了请来名医为她诊治,更请了和尚道士到她的屋子里吹吹打打,超度亡灵。
下人们都在传,鸾娘死的时候穿的就是一件红色的袄子。这个厉鬼必定是鸾娘的怨气所化,沈沅钰和她主仆一场,却只能看见她无辜冤死却不能为她报仇,故而前来找她。
这些纷纷繁繁的传说早就通过韶和院传到了小二房。沈沅珍一开始听了着实有些害怕,后来又听说见沈沅钰被鸾娘化作的厉鬼吓病了,嘴都差点笑歪了,对伺候她的绿岚道:“她们主仆两个先自闹了起来,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咱们且就看她这个笑话。”
绿岚也嘻嘻地笑:“谁说不是呢?我看那鸾娘平日里就是个闷葫芦,就算是化成了鬼,也是个胆小鬼,只敢找自己的主子撒气!”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沈沅钰自己就是个没用的,她的丫鬟还能有多大的能耐!最好她多去作几回,让沈沅钰那个小贱人一命呜呼才好呢!”
主仆两人笑了一阵,时辰不早了,绿岚就服侍沈沅珍睡下。
沈弘虽然派人看住了小二房这对兄妹,对他们的供应却没有减少。沈沅珍的屋子里烧着地龙,又笼着四个火盆,还燃着安息香,到了半夜,屋子里空气不流通,显得异常气闷。
沈沅珍睡到一半,觉得口干舌燥,就翻身起来,叫值夜的绿岚:“水!我要喝水!”
绿岚从脚踏板上爬起来,从桌子上熏笼中拿出暖着的茶壶,给沈沅珍倒了一碗香茶,递到沈沅珍的手上。
沈沅珍接过来,正要喝。外头一阵风吹来,不知怎么的,就把那两扇朱漆长窗扑开了。沈沅珍无意识见向外望去,只见她自己的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竟燃着几点幽幽的蓝火。
她手里的茶碗“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绿岚看见自己小姐一瞬间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又觉得一阵阴风吹了过来,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几点幽幽的鬼火在院子之中游荡。
“鬼呀!”绿岚一时间只觉得心胆俱裂,平日里别看她仗着沈沅珍的的势四处抖威风,可是她的胆子却也未见得有多大,立刻双手抱头瑟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起来。
沈沅珍本来就吓得不轻,就被绿岚这一声鬼嚎吓得一个激灵。她语无伦次地说道:“绿岚,快去点灯!不不!先去把窗子给我关上!”
绿岚这个时候哪里还能听见小姐的吩咐,只躲在一旁抱着脑袋“鬼!有鬼”地乱喊一气。
沈沅珍吓得气都喘不上来了,只想着赶快把那扇窗户关上,隔绝了自己的视线。这个时候绿岚已经不顶用了,她便哆哆嗦嗦地自己下了床,感觉双腿像是踏着棉花似的,好不容易走到窗前,正要把两扇长窗合上。
恰在此时,忽得一道红色的影子在窗外闪过,惊鸿一瞥之间,之间那红影披头散发不说,还满脸的血污,一条红红的舌头伸出来老长,非但如此,她的额头上还有一个黑色的大洞,正在向外汩汩冒血。
“妈呀!鬼啊!”沈沅珍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还算是她心脏够强大,换了旁人早就吓晕了。
饶是她继承了湖阳郡主的胆大包天,可也经不住这样吓,碰到这样的事情之能缩在窗根儿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屋里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呆在外间的丫鬟,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四五个丫鬟拿着油灯走了进来:“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丫鬟们进来,将油灯放在桌上,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沈沅珍和绿岚一个瑟缩在墙角,一个委顿于窗下,全都是身子抖如筛糠,说得倒是差不多,都在那说“鬼!有鬼!”
几个丫鬟只觉得毛骨悚然,四下里看时却哪里有鬼的影子!
就有两个丫鬟上前搀扶起沈沅珍:“小姐!小姐!您清醒清醒!您清醒清醒!”
沈沅珍像是见了救星一样,紧紧抓住一个丫鬟的手臂:“有鬼,窗子外头有鬼!”
那丫鬟大着胆子向外看去,外头黑沉沉的什么都没有,丫鬟道:“小姐,外头什么都没有!您定是看错了!”
沈沅珍道:“胡说,鬼就在外头,你们怎么看不到?”
丫鬟们齐声道:“真的没有!”
沈沅珍半信半疑地向外看去,果然外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鬼影?
“不!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也看到了!小姐,我也看到了!”绿岚也被丫鬟扶了过来,“一定是那鸾娘找咱们报仇来了!小姐怎么办呢?”绿岚抓住沈沅珍的胳膊就哭了起来。当初沈沅珍和沈泫密谋绑架沈旭,并没有避着绿岚,很多事情,绿岚都是清楚的。
丫鬟们也有些害怕。另一个贴身大丫鬟叫春竹的,是湖阳郡主给的,在沈沅珍身边的地位和绿岚差不多,这时候就忍不住斥责道:“绿岚你少说两句吧!现在小姐怕成这样,你还说这些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转头对沈沅珍道:“小姐,您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看您一定是做噩梦了!奴婢等这就去请大夫来,给您瞧一瞧吧,开一剂压惊的方子!”
“你等一等!”沈沅珍现在脑子终于活泛了点儿:“叫大夫来有什么用?大夫又不能捉鬼!”她脑筋急速旋转着,想起沈沅钰日前送她的那道灵符,“沈沅钰前几天送来的那道灵符是你在收着呢吧?快去把它拿出来!”
明知道沈沅钰对她未必心怀好意,可是她急病乱投医,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小姐!”春竹还是反对。沈沅珍已经声色俱厉地喊道:“快去!快去!”
春竹见沈沅珍面容都扭曲了,不敢再劝,转头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张黄色的纸符进来。
沈沅珍如获至宝地捧在手心里:“那小贱人说,这张符要供在佛龛之前,才有灵效。你们都跟着我,现在就去佛堂,把这张灵符供上。”湖阳郡主信佛,小二房地方宽敞,湖阳郡主在院子的西北方向单独辟出了一个单门独院的小佛堂,平时也会偶尔到那里烧烧香拜拜佛。
丫鬟们面面相觑,这种时候去佛堂?
沈沅珍去意已决,今天要是不把这件事情解决,她根本就无法安然入睡。“你们跟着我去,全都去!”
就有丫鬟提了灯笼过来,春竹在前面领路,一行人很快到了小二房的佛堂。小佛堂本来是有两个婆子看守的,今天却没看见人影。沈沅珍这时候哪里还能想到这些,叫丫鬟们推开佛堂的大门,众人依次进去。
佛堂中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后面是黑色的幔帐。菩萨平日那普度众生的悲悯眼神今天看起来却怎么看怎么有几分讥讽。
偌大的佛堂之中进来这么几个女子显得十分空阔,沈沅珍恭敬地将那枚灵符供在佛龛之上,正要跪下向菩萨祷告,忽然一阵阴风吹了过来,本来已经被春竹关的好好的大门忽然洞开,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可怖女子飘了进来。
“妈呀!真的有鬼!”丫鬟们吓得四散奔逃,有几个胆子小的直接就晕了过去。
沈沅珍今天经受了太多打击,她的舌头早就打结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敢到这里来?”这里可是佛堂!
“我死的冤枉,我要报仇!害我的人,不得好死!我要报仇!”那鬼一步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地下就是一个鲜红的脚印。
沈沅珍恨不得能像丫头一样立刻昏死过去,可她偏偏神经强大,晕不过去。见此情形三魂七魄一下骇散了一半。
这个时候平日里忠心耿耿的丫鬟早就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只能她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这只厉鬼!她双手胡乱挥舞着,大声叫喊着:“不要过来,你别过来!不是我,害你的人不是我!你找错人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那鬼的声音十分恐怖瘆人,可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来她的声音和鸾娘有不小的区别。可是沈沅珍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分辨这些。





嫡女华第 第95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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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珍只想告诉她真相,让她离自己越远越好,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得了。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定计捉走小叔叔的,是我大哥沈泫和他的幕僚张永,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只是,我只是出了几个小主意而已。”
“而且我们本来也没有要连沈沅舒一起绑走的,是她当时死死抓住小叔叔的手不放开,才不得已把她一块儿捉了去。虽然我后来有出主意,让他们把八妹妹卖到窑子里去,可是我没有让龙二欺负八妹妹啊,你的死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要报仇,你也该去找我的大哥沈泫!你不该总这么缠着我啊!”
厉鬼听她说了这么多,已经站了起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对天发个誓,我就相信你!”
沈沅珍现在的智商已经为负,没空想既然是鬼,干嘛还要让她对天发誓,飞快地就向天发了一个毒誓。然后可怜巴巴地对着厉鬼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吗?”
“离开又如何?四妹妹以为这样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吗?”一阵脚步声传来,黑色的幔帐后面缓缓走出几个人来。第一个出来的就是被鬼吓得得了重病,本该躺在床上好好养病的沈沅钰。
她的后面,紧跟着的是沈昀,再后面就是面沉似水的沈弘。事情变化得太过迅猛,沈沅珍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沅钰冷冷看着沈沅珍道:“四妹妹,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鬼怪,鬼怪都是长在人们心里的。”说着她走到那个厉鬼的旁边,伸手从她的脸上拿下一张面具来,这个女子哪里是什么厉鬼,分明就是一个肤色微黑,但是五官分明的女子。
为了扮鬼,沈沅钰央了沈昀,从佃客部曲中找来这样一位武功卓绝又办事伶俐的女子,名叫金灵。
沈沅珍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沈沅钰,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在做戏!你这个小贱人!”
“闭嘴!”沈弘刚才在幔帐后面将沈沅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本来就对小二房充满了怀疑,只是苦无证据,这个时候他的脸上简直如同抹上了一层锅底灰,阴沉的可怕:“算计自己的小叔叔,嫁祸给堂姐,又因为私仇撺掇着要把堂妹卖到窑子里去!好,很好!都是湖阳郡主教出来的好儿女!”要不是因为沈沅珍是个女子,沈弘恨不得一个巴掌狠狠甩到她脸上去。
沈沅珍此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她扑过去抱住沈弘的双腿大喊道:“祖父,我刚才是被装神弄鬼的给吓怕了,我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啊。您老人家明鉴!千万不要上了沈沅钰的当啊!”
因为沈沅珍是东西两府姐妹中容貌最出挑的,而她的出身也是所有姐妹中最高贵的,平日里沈弘对这个孙女就格外偏疼一些。只是今日里见识到她恶毒的一面,沈弘也觉得心中发寒,一抬腿将她踢到一边去,“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自会判断!”
沈沅珍还欲狡辩,沈弘已经不耐烦地一挥手:“来人,把她给我押到谦退堂正厅去!把沈泫那个孽畜也给我押过去!还有,派人将张永给我绑了,先关到柴房里去。”张永是长沙王庾伦送给沈泫的幕僚,据说经验丰富,精通钱粮和刑名,而且足智多谋,沈泫一直甚为倚重。
听说在后头出坏注意的是长沙王送来的人,沈弘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中便带着一丝隐隐的杀气。沈昀便知道,张永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婆子来,驾着沈沅珍向佛堂外走去。“祖父,我是冤枉的,你听我解释啊!”到了现在沈沅珍还在狡辩,沈弘充耳不闻,终于被婆子们硬拉了出去。
沈昀刚才一直充当一个看客,并未多说什么,此刻才道:“父亲,您准备怎么处置小二房这对兄妹?”整件事情都是沈沅钰在策划安排,组织实施,沈昀一直暗中为女儿捏着一把汗,现在尘埃落定,总算松了一口气。
沈弘眉头一皱,总觉得儿子这样问,是对自己的不信任,是对自己施加压力的一种表现。他有些不耐地道:“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总会叫你们小大房满意就是了!”
说着便带头向谦退堂的正厅走了过去。走之前,他又大有深意地看了沈沅钰一眼。沈沅钰能在小二房呼风唤雨,装神弄鬼,没有沈弘的大力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她能定下这样精巧的计策,而且环环相扣,一步一步精准地实施,将沈沅珍玩弄于股掌之上,谋划之精巧,思维之缜密,都叫人叹服。
若她是一个男子?沈弘摇了摇头。若她是一个男子,小大房这样后继有人,便将宗子之位给了沈昀又如何?可惜她不是!
去往正厅的路上众人都是心情沉重,只有金灵蹦蹦跳跳的,十分的活泼,她走在沈沅钰身边,低声说道:“三小姐,今天我装鬼装得像吗?”
沈沅钰知她为人活泼,又没有什么心机,便笑着道:“像,像极了!今天你可是立了大功!”
金灵一下高兴了起来:“以后谁要是再惹三小姐不高兴,您告诉我,我再装鬼吓唬她。”沈沅钰哭笑不得,装鬼还有上瘾的?
沈沅钰只好解释道:“这次情况特殊,以后咱们都不装鬼了。”
“哦!”金灵情绪低落了下去,“那我以后不能再帮三小姐了!”
沈沅钰看了她一眼,想到她返回建康途中碰到的秦巧巧,看金灵的这个样子,武功应该不比秦巧巧差,伺候人也许她不怎么在行,不过打探个消息,充当个保镖什么的,应该是绰绰有余,而自己的身边正缺一个这样的丫鬟……
沈沅珍这边闹得厉害,另一边沈泫早就被惊醒了,他带着人到妹妹的屋子里捉鬼,走到半途就被沈弘派来的管事给请了去。说是请,实际上是半强迫性质的,沈泫心里打鼓,嘴上还要逞强。
“我是兰陵沈氏的嫡长孙,谁敢对我无礼!”
进了谦退堂的正房,就看见沈弘正襟危坐在上首,沈昀坐在他的旁边,而沈沅钰则没有坐着,却站在两个人的身后,看着他的目光微微含着嘲讽之意。
而妹妹沈沅珍则是跪在地上,神色间颇见慌乱。沈泫就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他甩脱了两个管事,上前给沈弘和沈昀见礼。沈沅珍看见哥哥来了,有些畏怯地叫了一声“哥哥”。
沈弘看着这位自己曾经寄予了厚望的嫡长孙,想起他惹出的种种事端,只觉得失望之极。“孽障,还不给我跪下!”
沈泫脸色一变,却不敢违背老太爷的话,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孙儿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祖父如此生气,还请祖父明示。”
“明示?”沈弘怒极反笑,“旭儿和舒丫头是怎么被人掳走的,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儿小伎俩,就能瞒得过我吗?”
沈泫看了妹妹一眼,只见她面色一片灰白,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他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到现在仍在狡辩:“祖父,小叔叔和八妹妹被贼人掳走,都怪三妹妹照顾不周,祖父不责罚三妹妹,怎么反而发落起孙儿来了。孙儿不服!”
沈昀看了侄儿一眼,声音十分冷淡:“沈泫,你不要狡辩了,四丫头已经把什么都招供了!你一个大男人,就算对小大房有什么怨言,也尽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我的两个女儿下手?”他的语气冰冷有如寒冰,想起沈沅舒差点被龙二侮辱,沈昀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沈泫。
沈泫大声道:“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妹妹定是被人算计了,才会神志不清,说出这样的话来。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鬼怪?有人在背后弄鬼,其心可诛,请祖父明鉴啊!”
沈沅珍也大声道:“正是这样,都是沈沅钰这个贱婢装神弄鬼,我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咱们小二房循规蹈矩,小叔叔和沈沅舒被掳,和咱们小二房有什么关系?”
沈沅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四妹妹,你可别忘了,你刚才在佛前是发过了重誓的,你就不怕你刚才发的毒誓都应验在自己身上吗?”
沈沅珍一噎,她跟着湖阳郡主信佛,对于誓言还是十分在意的,顿时有些说不上话来。
沈泫不由大急:“总而言之,这件事我是不会承认的!”
沈昀微微一哂,“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管事脚步匆匆走了进来,凑近沈弘的耳边说道:“张永受刑不过,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没想到这么快!
老太爷点了点头,淡淡地看了沈泫一眼,吩咐道:“把张永给我拖进来。”
事到如今,沈泫已经面色蜡黄了。
就有两个家丁拖了张永进来。
张永不过三十多岁年纪,面白无须,一身文士打扮,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只是一双小眼睛滴溜乱转,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的。
沈沅钰见张永身上并没有伤痕,只是手上鲜血淋漓,显然是手指受过夹板之刑的。想来他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完全受不得刑罚,稍一用刑,就把什么都招了。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就有一个家丁踢了他一脚:“张先生,烦你把刚才对咱们说过的话,再向老太爷和大老爷说一遍。”
张永看了一眼沈泫,长沙王把他送给沈泫,是帮他出谋划策来的,不是出卖主子来的,张永想到这里就有些后悔了,“刚才我是受刑不过,才顺着你们的话说的。刚才说的,全都不能作数!”
这样的人沈弘见多了,也不多话,只淡淡地道:“张先生不肯说实话?也罢!先把人拖下去,切掉他的一根大拇指,若是再不肯说,就切掉他的一根食指,若是十次还不肯说实话,就切掉他的一根脚趾。我想张先生脚趾手指虽多,也总有肯说实话的那一天!”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却一下子击中了张永的软肋。张永此人是有点小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被庾伦派到沈泫身边,不过他为人贪花好色,既怕死又怕痛。沈弘乃是兰陵沈氏的宗主,跺跺脚建康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这样的人自然是说一不二的。别看他说的轻巧,是绝对说得出做得到的。
张永额头上冷汗涔涔落了下来,却不敢抬手去擦,“老太爷饶命!我招,我什么都招!”他抬头看了沈泫一眼,不顾对方杀鸡抹脖子地给他使眼色:“那一天大少爷找到我,说是三小姐咄咄逼人,不但打压四小姐,还害的郡主娘娘被老太爷惩罚,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让小的帮忙出个主意,惩治三小姐一番,为郡主和四小姐出一口恶气。小的一时糊涂,便对大少爷说,旭小爷深受老太爷喜爱,他的母亲又是个不经事的,不若从旭小爷下手……”
张永便把自己如何出谋划策,叫沈泫在沈旭的茶中下了泻药,嫁祸给沈沅钰,挑拨沈沅钰和祝姨奶奶的关系,后来见老太爷并没有责罚沈沅钰,就又生了一计,故意让如哥儿挑唆沈旭跟着沈沅钰出门看灯,又安排黑道上的人劫走沈旭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说了个开头,他的话就顺溜了。把如何趁乱动手,如何派人接应,如何混出城门,如何将沈旭卖到交州的打算一一说了出来。
没想到得来了意外之喜,将昔日沈泫嫁祸沈沅钰下药的事情一并问了出来。
沈昀冷笑一声:“若非泫侄气运不佳,恰巧碰到三皇子遇刺,大相国寺被庾璟年带兵封锁了,旭弟恐怕……”
沈弘气的浑身发抖。“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看着沈泫道:“你外祖父给你幕僚,是让你在地方上有所作为,作出一番政绩出来,你倒好,居然用他搅合到内宅里头来了!”
事到如今,沈泫就已无从狡辩了,连连磕头道:“祖父,三妹妹太过横行霸道,孙儿也是一时气糊涂了,这才出此下策啊,请祖父念在孙儿只是初犯,就饶了孙儿这一遭吧!”
沈弘轻叹了一声:“你心术不正,蓄意陷害至亲血脉,毫无孝悌之情,如此不仁不义,我这作祖父的可以容你,但是宗族的家法难以容你,天理更是难以容你!”
沈弘最后看了一眼张永道:“我问你最后一句话,沈晖有没有参与到此事当中?”
张永连忙摇头:“此事和二老爷无关!”
事情到此彻底水落石出,一切都是沈泫在背后策划,目的一是为了打击沈沅钰,更重要的则是为了打击小大房,为沈晖夺取宗子之位铺平道路。沈泫为人颇为自负,以为单凭自己的谋划,就能将这件事办得妥妥帖帖的。沈晖因为上次派人杀掉采春和白香的事,一直被老太爷关在外院书房读书反省,所以并未参与到这件事中来,也因此逃过了一劫。
沈沅钰暗暗觉得可惜。若是能把沈晖也攀扯进来,小二房今天便是全军覆没之局了。
沈弘淡淡点头,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紫檀木四方桌:“来人,将张先生请下去。”
一个管事上前请示道:“如何处置这个贼人,还请老太爷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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