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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明珠暗投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季明铮想起当年那个善良无邪,连见小猫小狗都不忍心伤害的小瑕,再看眼前对至亲如此无情的姬尘,不觉痛心疾首。
“你总说明珠此人绝非善类,要我提防小心,可我却觉得她虽有心机,却也有情有义,反而是你,怎么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姬尘笑了笑。
“季三公子若是觉得我冷漠无情,不堪为伍,大可去与那丫头共商大计,我不拦着,不过你走之前,记得先把我的葡萄放下。“
“你!”
季明铮正往口中送葡萄的手一时僵住,他倒吸了口气,气乎乎地将葡萄扔回琉璃盘中。
“行!百里瑕!你狠!你以为我不敢?我这就去!”
姬尘目送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颇为无奈。季明铮虽比自己大上几岁,可就是脱不了那些少年义气,还真是不负那一杯薄酒。
话说明珠离开姬府便一路心事重重,冬莺见她摸索下巴的样子,便猜她又在打什么主意,也便径自闭目打盹不去打扰,直到明珠突然开口发问。
“近日蒋玉衡可有给我下过请帖?”
冬莺才猛地睁开眼睛,有些结巴地答道。
“有是有,可小姐不是说苏、蒋两位公子送来的请帖一律回绝?所以我都没有收……”
明珠之前对两人都是爱搭不理,可是因为辨香一事,突然与苏荡走得近了,冬莺不由猜测她莫非真转了性,准备在苏、蒋两人当中择一归宿,所以先亲近了苏荡,而现在准备理会蒋玉衡了?
明珠哦了一声,似准备交待什么,马车却在此时停下,一个耳熟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真是巧遇啊!明姑娘!”
明珠掀起车帘,见是崇明带着几个人拦下了车夫,不由嘴角微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原来是崇侍卫,不知有何贵干?”
崇明陪着笑脸,勒马侧身让出身后一家“听雨楼”的雅致茶坊来。
“近日我家公子得了一株昙花,名曰“明月”,可在白天开花,花大如盆实属罕见,不知姑娘可有兴致前往听雨楼一观?”
明珠仰首,见二楼雅座之上,蒋玉衡斜倚栏杆对她遥遥举杯,笑容如春风拂柳,似乎真是百无聊赖才有这般闲情邀她看花。可事实上是,蒋玉衡早暗中命崇明盯梢了明珠很多天,蒋三一向自诩花丛圣手,别的事可以不同苏荡计较,但在俘获女人心这一项上,其实他很不能接受苏荡抢先自己一步,听说明珠竟随苏荡同去了公主府,当下也坐不住了。
明珠不咸不淡地瞟了楼上的蒋玉衡一眼,低头吹着指甲,似乎意兴阑珊。
“这个么,只要在昙花花苞膨胀时,将它在白天挪到暗室中,做个罩子罩住,夜晚再以明灯相照,将那昙花的日夜颠倒,过个七八日自然能在白天开放了,终究没有什么稀奇……”
崇明脸上的笑意微有凝滞,这法子乃东周皇宫传过来的秘术,蒋玉衡曾用它博得姐姐蒋贵妃的粲然笑颜,没想到明珠区区商门之女,却晓得其中门道,还说没什么稀奇,这可不是打了少爷的脸面么?
见崇明脸色铁青,明珠笑着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然后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蒋玉衡虽在楼上淡然地饮茶,这一幕却没逃过他的眼睛,直至明珠离去,崇明蹬蹬蹬冲上楼,面带火光。
“这丫头当真自以为是过头了,连贵妃娘娘盛赞至极的明月昙都不放在眼中,还敢提那种条件!”
蒋玉衡听了倒是不以为忤,他生平最爱高岭之花,如果真那么容易攀折,却又没意思了,他摇扇哈哈大笑道。
“有条件才好!有条件就说明她还不是坚不可摧,说吧,她想要什么,博美人一笑,我蒋玉衡倒向来不吝惜一掷千金。”
崇明的目光阴晴不定,半晌才道。
“她说,少爷如果要她赴约,除非能把宫中那颗胧月珠请到摘星楼请她一观,否则免谈。”





重生之明珠暗投 060 无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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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玉衡笑容微微一滞。
胧月珠乃是镇西侯次子梁瑞英征战南蛮时带回来的战利品,据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夜明珠,皎如明月,入夜只要将它供在案上,便能满室通明,无需点灯,梁瑞英将此珠进献给了献帝,献帝又赐给了他的姐姐蒋贵妃,蒋贵妃爱如珍宝,特地命人用小叶紫檀打制了邀月台,将胧月珠供于其寝宫内,明珠一个身份低微的小户女子,竟然妄想观赏贵妃的爱物,岂非是白日做梦。
“果然好大的胃口,她这次可真有点膨胀了……”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如果现在知难而退,被苏荡知道,难免丢了颜面,蒋玉衡到底还是不想在女人一事上认输。
“崇明,随我进宫一趟。“
崇明讶异非常。
“少爷,您该不会真为了那丫头,去向贵妃娘娘开口吧?”
还要再劝,蒋玉衡已然拂衣起身。
“她敢开价,我便给得起,不过,我希望她值这个价。”
崇明咂舌,然看蒋玉衡眸色坚沉,不见半丝风月,自是明白他已然下定决心!
蒋贵妃疼爱弟弟人所皆知,但为了个女人,还是蒋贵妃曾经想除掉的女人开这个口,蒋贵妃即便答应,少爷也免不了要受一顿教训,簪缨世家的贵公子,挥金如土,这气却是不愿受的,这在蒋玉衡的风流史里,也算是下了血本。
果不其然,见到弟弟连夜入宫,蒋玉媛只当二弟有什么急事,迅速屏退左右,只让心腹绣莹在门外守着,待听清蒋三的来意,当下便变了颜色!也不顾保养得当的玉手,猛地一掌拍在案上,只震得上桌上的青釉茶碗都颤了一颤。
“好啊你,为讨好个低贱的商门女,竟把主意打到了本宫的头上。蒋玉衡啊蒋玉衡,你心里还要我这个姐姐吗?”
对于姐姐的反应,蒋玉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收起身上的倜傥,只面上含笑,对蒋贵妃恭敬作揖。
“姐姐这就误会小弟了。若是臣弟不把您放在眼里,何不乱编一个理由先把胧月珠借到手,等事毕再把珠子奉还,神不知鬼不觉,彼此都相安无事。怎会一来就上杆子实话实说惹您生气?”
蒋玉衡此人向来我行我素,在家里又非长子,无需建功立业,不知不觉间便成为了京中出名的风@流浪荡子,让刑部尚书蒋忠夫妇颇为头痛,偏生又无可奈何。姐弟两人相处数十载,蒋玉媛自也明白这个弟弟若有心瞒天过海,当然也有这个本事。
如此,她的不悦稍稍平复了几分,可想到眼前人放着好好的婚事不要,偏生对那个小妖精执迷不悟,蒋玉媛胸口的怒气又开始翻涌,恨铁不成钢道。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商女,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若是下次她提出要做蒋三公子的正房夫人,你是不是也会点头同意?”
蒋玉衡失笑。
“姐姐,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见蒋玉媛气怒地看着自己,忙敛住神色。
“我这次表面上是纵容于她,实则却也是为了我们蒋家考虑。姐姐可听说九王在万安寺出事的始末?便是这个丫头从中转圜,助大理寺破了案。”
蒋玉媛如何听不出弟弟的意思。百里伦的丑事可谓传得众所周知,只是其到底是皇家血亲,而自己身为献帝妃嫔也不好出言置喙;不过那丫头确实香道了得,如果能为己所用……
送到唇边的茶盏被她轻轻放下,蒋玉媛美艳的眼中闪过一丝警告。
“这次便依了你!不过玩玩可以,却不能当真!这等不堪家世,许她一个妾室都是高抬,断不可把自己栽陷下去!”
蒋玉衡笑着拱手。
“那是自然,小弟谢过姐姐大恩。”
第二日天刚朦亮,明珠睁开双眼招呼冬莺侍候自己起身,却见她从袖中递出一物。
“小姐,这是方才我在花触中发现的。”
明珠如今为了方便调香,便有了每日采买新鲜花朵的的习惯。明堂为讨好女儿,做主把这笔开支列入公中;而为保证鲜花的品性,更是亲自为明珠打点联系了京郊最大的花农黄家供货,每日天不亮便让人把女儿要的花品送来。
明珠蹙眉看着躺在自己手上的信封,心中已有了计较,果不其然,方打开便是一手陌生的字体,里面的内容却让明珠眸光一瞬收紧。
冬莺见明珠面色有异,奇怪。
“可是袁凤茵呈来的?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确实不妥!
明珠猛地收掌,信纸在自己手心被拽紧皱成一团,被她扔进尚未熄灭的烛台烧成灰烬。当日她让袁凤茵通过黄家花农给她传信,只是后面因为三哥的插足,让一切都化为泡影。明珠还以为经历此事,袁凤茵定然元气大伤,难以翻身,短时间内不会有所动作;不过她却只猜中了一半。信中袁凤茵表示梁家上下怀疑她已失贞,在梁府地位岌岌可危,恰巧梁润一名姬妾坏了身孕,于是打算向明珠讨要致胎儿畸变的香料;作为交换,她含糊地表示会向明珠透露一个关于镇西侯府的大事,只等明珠奉上香料的时候告知。
尽管信中内容极力模仿袁凤茵的口吻,然而那手镇若字体还是出卖了她!试问一个亲历屠场,继而被夫家厌弃的女子在这当口怎会还能不带情绪,字字冷静?
只怕是袁凤茵逼上了绝路,狗急跳墙间向什么人袒露了前后真相,而那人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竟主动联系于她。
到底是什么人呢?明珠心下一沉,想起三哥解释为何把袁凤茵周围的人都杀光却独留她性命,却是为了堵住梁家人的嘴,让他们对此事不闻不问。如果少夫人在万安寺殒命,以梁府的秉性必定请镇西侯府出马,查事情个水落石出,如此明珠定会受到牵连;而若发展成少夫人被人折辱失身那就不同了,实际的结果已说明了一切;至于明珠先前计划的诓骗袁凤茵,把其培养成棋子,季明铮却是大力反对,只表示这枚棋子成事不足,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会让对方顺藤摸瓜引贼入室……
还真让三哥说中了!
见冬莺一脸担忧,明珠笑了一笑。
“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不用理会。”
方梳洗完毕,丫头喜鸾进来拜见,同时呈上一张花柬。
“小姐,是蒋公子身边的崇侍卫送来的。”
明珠不料蒋玉衡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答复,用银刀裁开装柬的素刀封,果见柬上表示一切已妥,只等三日后摘星楼与佳人相见!
明珠唇边噙了一丝笑,蒋玉衡此人行事高调,有意把时间安排在三日之后,定是为了让这事传扬开来,为自己争美纳彩博一个美名!如此正好,为她争取了时日。
“崇侍卫是否还在府中?”
得到肯定的答案,明珠轻笑。
“冬莺,你去转告崇明,便说我谢过蒋公子邀约,三日后摘星楼不见不散!”
转眼便到了约定时日。不知是不是故意和苏家叫板,蒋玉衡命崇明驾了一辆乌木制成的宝鼎香车早早便到明府接人。车身上狻猊昂首瞪蹄,庄重威风;拉开车门,里面的光景却又是另一番截然不用景象:锦绸为垫,罗缎作帘,指甲盖大小的垂珠遮颜,再加上鼻端那若有似无的百合清香以及小几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瓜果点心,真是温雅中透着温馨,还侧面透露着备车人的用心,看得冬莺感慨不已。
“难怪京中传说蒋三公子是个多情且温柔的人。”
明珠摇了摇手中的团扇,随着她的动作,扇面上绣着的橘猫仿似活了一般,肥润的爪子仿佛已经扑上了扇角的黑色躞蹀。
“再是乱花迷眼,无怪乎还是那句‘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蒋三虽多情且温柔,可你是否听说他可曾为谁驻足?正所谓处处留情却又处处无情,他既然能让众多女子为他倾心,比起这些浮于表象的糖衣炮弹,定还有其他手段,断不能掉以轻心!”
听出明珠话中的责备,冬莺羞愧地吐了吐舌。
“是奴婢多嘴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马车却忽地一顿,听到车前崇明的声音,原来是摘星楼到了。冬莺推开车门,跳下马车正要扶明珠下来,却被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当先一步挡到侧面,冬莺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却合上了手中的折扇很自然地送到了她手中,自己则伸手递了过去。
“虽然明姑娘对在下有很多成见,不过你今日能来,蒋某还是很高兴。”
听着这带了笑意的声音,明珠抬起眼。蒋玉衡今日比往昔随意,长发只束起部分用一根白玉簪子绾住,余下的尽数披散在身后,和着身上的白色广袖长袍,被头上晃白的月光拖曳出一个姿态飘渺的剪影,仿若一副写意山水画。
好一个浊世佳公子!
明珠唇角一勾,心中虽闪过惊艳,却是目无变色。都道红粉骷髅,饶是那张面皮再灼眼,谁知道内里又藏了什么样一只画皮鬼?
只见明珠敛衽一礼。在地府的三年,练就了明珠控制喜行的本事,对于她不信任的人,自是进退有度,拿捏得当!
“想必方才在车中和丫鬟的玩笑话被公子知晓了,明珠在此先向蒋公子赔罪。”
蒋玉衡见明珠居然大大方方承认对自己的编排,脸上竟无半丝不安难堪情绪,顿了一秒继而哈哈大笑。
“有意思,我既被明姑娘断言处处留情却又处处无情,那我可不可以认为姑娘故意提出摘星楼赏胧月珠,便是为了让蒋某知难而退?”
明珠心中好笑。姜婳曾漫不经心地道,越是不可一世的男人越对猎物有着难以言喻的征服欲,他享受的不是得到猎物结果,而是追捕猎物的过程,期间越是险阻越能让其兴致高昂!看来蒋玉衡便是这类人。
“什么都瞒不过蒋公子!”
见明珠摇了摇扇,状似羞怯低头一笑,蒋玉衡目中神采更异!
“夜寒露重,胧月珠已在楼上,明姑娘请随我来——”




重生之明珠暗投 061 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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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建在东湖边,乃盛京最高楼阁,巍峨浩荡,伸手似可摘星揽云,故而得名“摘星”。明珠提裙登了几层楼,似有些力气不济,微微喘息,蒋玉衡不由心头微漾,趁机伸出援手,明珠却视而不见,一把扶住身边同样气喘吁吁的冬莺。
蒋玉衡一噎,只得假装整理袖子掩饰尴尬。
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循规蹈矩的女子,但面对多情体贴的蒋公子,即便心存娇怯,对这些状似无意的温存,也都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像明珠这种拒绝得毫不犹豫的还真是少见,可见刚才难得的女儿之态都是虚与委蛇而已,她内心依旧是严丝合缝的冰山。
至摘星楼顶,明珠额头见汗,冬莺连忙递过罗帕,明珠抬手轻拭香汗,不经意露出半截雪白小臂,映着粉面朱唇,似一朵不胜凉风的春海棠。蒋玉衡将她望着,小腹一股热浪升腾,面上却波澜不惊。
要品尝一道极品佳肴最鲜美的滋味,便要耐着性子小火慢煨,千万心急不得。
两个盛装的美婢捧着个圆形的紫檀锦匣从侧边厢房走出,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搁在桌上,正欲打开,蒋玉衡抬手制止,对明珠笑道。
“子时月色最佳,那时月色与胧月珠交相辉映,方是绝景,明姑娘不介意再多等这一刻吧?”
明珠巴不得多拖延一会,好给她安排的人制造些机会,自然不会反对。
“就依公子所言。”
蒋玉衡也怕她看过胧月珠便决然离去,这样自己可是白费了这一番心血,见她没有拒绝,心中大悦,进一步道。
“如此干等也甚为无趣,那边的浮光台可观赏盛京全景,倒也别有风致,姑娘可有兴趣。”
摘星楼乃权贵专享,每年中秋将近时,季家都会到摘星楼赏月,这风景对明珠来说早已不甚稀奇,可蒋玉衡眼前的这颗明珠,不过是个小县城来的商女,自然是没享受过这个殊荣了,明珠倒也配合,点头随着蒋玉衡移步凭栏。
俯瞰灯火阑珊,明珠的视线定在一处,不由心绪翻涌,死死握住栏杆。
斗拱飞檐一角,系着只金铃铛,正随风轻轻摇曳。
那是数年前,韦家刚刚获罪,明珠生拖硬拽,把一蹶不振的韦泽拖到摘星楼,拉着他的手亲自系上的。
“这是普陀寺佛塔上的转运金铃,我三哥从边关带来送我的,将它系在高处,便能心想事成,韦泽哥哥,我相信,你一定能东山再起!”
明珠想起那时恨不能将心掏给韦泽的自己,不禁冷笑。
心想事成?踏着季家满门的血,他倒真是如愿以偿了,而那个杀人递刀的自己,真是愚蠢得没谱了。
蒋玉衡看着她寒光湛湛的侧颜,正有些诧异,明珠回首时已经笑意如常,柔声吩咐冬莺。
“这里风有些凉,你去车上将我的披风取来。”
蒋玉衡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自然早在摘星楼中做了万全准备,但明珠支开贴身丫鬟,意味着两人有独处的机会,他又怎会不解风情的拒绝?
冬莺应声下得楼去,明珠此前便对她说过,蒋玉衡此人的风流,并不全是为了满足鱼水之欢,必需要对方倾心于自己,心甘情愿的委身方有成就感,所以冬莺倒是丝毫不担心让明珠一个人留在蒋玉衡身边会不会发生什么。
刚步出摘星楼,冬莺便被一只手拉入紫薇花丛,那人身材高大,双目在月光下洵洵生辉,如同盯着猎物的野兽,威压感十足。
冬莺压下心头的恐惧,试探性的问道。
“郑公子?”
对方从袖中取出一只素银珠簪,冬莺见果然是小姐之物,微微松了口气,作礼道。
“小姐说,目前一切顺利,请郑公子先不必出手,只在原地守候,等那个出头的人出现,您适时帮上一把即可,但千万要以自身安全为重,不要暴露了自己。”
季明铮哼了一声表示明白了,他是沙场江湖两边扬名的人,身上杀气浑然天成,冬莺话已带到,也不敢久留,福了福后便匆忙离开,走几步后再回头时,紫薇花丛边已是不见人影,那人竟消失得无声无息,如同鬼魅。
冬莺心头发颤,方才那男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浑身上下皆透着危险气息,不知是否亡命之徒。也不知小姐从哪里结识了这样的人,竟然还能调遣他,真是奇哉怪哉!
化名郑明的季明铮此时正蹲在高大的榕树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慌慌张张的冬莺,他身后响起一个轻飘飘暗含讽刺的声音。
“没想到曾经领兵十万直捣南蛮的季将军,搅得江湖风云变色的季大侠,如今却沦落到要听一个丫头片子调遣,在这乖乖蹲守,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季明铮回头,见姬尘正一身潇洒地抱臂斜倚在树干上,一幅看好戏的摸样,他回敬道。
“十三王爷不是不爱多管闲事?怎么也跟到这里来了?若说你不是对她感兴趣,而是担心我的安危,我可是打死也不信的。”
姬尘哼了声,轻描淡写道。
“我是怕你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毕竟你我也算相交一场,总不能看你去送死。”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树下,摘星楼周边,人头攥动,胧月珠的风采寻常百姓这辈子都不能得见,蒋三追求女子一向行事招摇,早就聚了许多慕名前来一饱眼福的人,虽然有侍卫将他们隔在一丈之外,但整个场面还是难免混乱。
“她让你帮忙找人,却又不告诉你目标是谁,特征为何,你就不觉得奇怪?”
季明铮摸着下巴,目光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说只要那人出现,我一眼便能认出。”
季明铮想了想,又补充道。
“纵然有再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眼神不会骗人,我相信她绝不会害我!”
姬尘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注视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可救药的傻子。
摘星楼顶,蒋玉衡正坐在琴台边,优雅地拨弄着古琴“玉壶冰”,一曲“潇湘夜雨”弹得高逸清旷,令人闻之痴醉。
蒋玉衡能获得这么多女子亲睐,倒也不完全靠俊美多金,和本身的多才多艺脱不了干系,比如被他买下的白皎皎,入府后也渐渐为之心折,引他为知音。
所以蒋玉衡对自己的月下操琴的潇洒姿态还是很有自信的,明珠倒也安静地听着,只是凭栏支颐的神情中明显有一丝心不在焉。
远处的更鼓响了三下,明珠终于直起身子,露出一丝轻快的笑容。
“蒋公子,子时到了。”
蒋玉衡不由有些挫败,但他还是从容地停琴起身,叹息。
“看来今夜明姑娘的心思,真的只在胧月珠上了,也罢,千金难买一笑,你喜欢便好!”
说着,他示意丫鬟吹灭灯烛,走向案几,亲自揭开那圆形的锦匣,水波般的光芒瞬间流泻出来,皎如明月,照亮了阁楼。
胧月珠的光彩溢满楼顶,在摘星楼顶晕着一团迷离光晕,楼下的百姓纷纷仰面,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包括值守的侍卫,也都忍不住抬头观看。
众人的目光都聚拢在那一处,却没有注意到,一道不起眼的身影矮身钻出人群,悄悄潜入花荫,飞速向摘星楼靠近。
“是他!怎么可能?”
季明铮猎豹般的眸子很快捕捉到这一幕,那熟悉的面容出乎他的意料,果真如明珠所说,无须赘述,以他们二人的交情,只要对方一现身,他季明铮立即便能认出来。
“是谁?”
姬尘见那人轻松跃上三丈高的屋檐,竟能施展出“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也不由对此事产生了几分好奇。
季明铮还来不及回答,摘星楼侧突然冲出一队人马,定睛看去,却是明珠的大哥明瑛,带着京兆尹二十余名官兵匆匆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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