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乔家小桥
“你……”强烈刺激下,楚箫话未说完便一阵天旋地转,晕了过去。
虞清扶住他慢慢倒地,曲起手指在他鼻尖上轻轻刮了下:“傻不傻,我哪里舍得砍你啊。”
*
“谢将军?”
营帐里,兵部侍郎袁少戎说了半天,听不见谢从琰一句回应。
他心知自己带不走虞清,更不想和这个冷面谢阎王彼此敷衍,但他必须第一时间过来做做样子给虞总兵瞧,袁家有心营救他儿子。
原本谢从琰还与他敷衍几句,自从出去过一趟,回来后在沙盘上竖起一根线香,便一眨不眨的盯着。
袁少戎也不着急了,安静喝茶,等这根线香烧完再走。
只差一拇指时,守将匆匆入内,附耳对谢丛琰禀告几句,但见谢从琰面色惶然一变,撂下句“不送”便疾步离去。
惊的袁少戎还以为北元又挥师南下了。
谢从琰往自己的住处赶,听身后的守将解释:“楚小姐走出来时,脸上挂着泪,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属下前往虞少帅牢房里通知了楚公子,楚公子将她抱来您的账内,说楚小姐自从坠楼后一直有这个毛病,休息下就好了。”
走进帐中,瞧见楚谣面无血色的躺在他的床上,谢从琰问:“楚箫人去了哪里?”
“楚公子回锦衣卫衙门去了,说再不回去寇指挥使会杀了他,求您先照看一会儿。”守将小心询问,“需要属下去请刘大夫过来么?”
“不必。”当年摔断腿时还摔了头,楚谣时不时会头昏和嗜睡,谢从琰是知道的,但因她不常出门,晕在外面还是头一回,“出去吧。”
“是。”
守将离开后,谢从琰坐在床边,默默看着楚谣紧阖的双眼。也只有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才敢这样注视着她。
谢从琰一直想不明白,在楚谣面前,他为何总是这般懦弱。
他不敢面对的,究竟是楚谣还是他自己?
谢从琰自言自语着:“谣谣,你说我是不是该换一种方式对你?”
本想将她鬓边的乱发理一理,手指不曾触碰到她的脸颊便收了回来,最后只是帮她掖了掖被角。
*
楚谣回锦衣卫衙门的路上,思忖着该怎样求寇凛相救,她的晕厥不是个稀罕事,绊不住谢丛琰太久。
谢从琰顶多是照顾她一会儿,看她确实没有其他问题,就会动身押送虞清进宫。
楚谣并不担心谢从琰会对她的身体做些逾矩之事,他绝对不是个正人君子,但他的心思和行为又颇为怪异,让人捉摸不透。
连番催促家仆,马车终于抵达了锦衣卫衙门。
楚谣询问过几个锦衣卫之后,确定寇凛人在议事厅,埋头跑了过去。
……
“大人,楚百户在外求见。”负责守卫议事厅的锦衣卫入内禀告。
“本官看上去很闲?”寇凛面前的案台上卷宗、密报、公文堆积成山,前一阵子忙碌于三司会审,积压下一堆公务。
那锦衣卫明白了,正准备出去回绝楚箫,又听寇凛吩咐:“算了,让他进来吧。”
“是。”
楚谣走进熟悉的议事厅中,挪了挪腰间绣春刀的位置,一声不吭,屈膝跪下。
寇凛翻着公文,头也不抬:“省些力气,你今日即便跪死在这里,本官也不会理会虞清的案子。”
“大人,虞少帅不能作为罪将被压进宫。”议事厅内无外人,楚谣直言不讳,“她是个女人,不能让内廷司搜身。”
寇凛微微怔,从公文里抬头:“恩?”
楚谣将此事和盘托出,她不和寇凛说,稍后整个大梁都会知道:“大人,眼下只有您能救她了。”说着,从袖内摸出虞清方才给她的令牌,“虞少帅说,您助她渡过这一劫,虞家任您出价。”
“本官不是什么钱都会收。”寇凛做事自有原则,“本官准你进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虞清没得救,现在说完了,出去吧。”
楚谣跪着不动,如今已经走投无路,寇凛若不出手,她不知还能怎么办。
“本官让你出去。”寇凛烦躁的瞪她一眼,却见她一张脸凄风苦雨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和早晨与袁少谨比箭时,又不像同一个人了。
楚谣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大人,那您出个条件,究竟怎样才肯出手相救呢?”
真是活见鬼了。
无论寇凛怎样看她的神情,都和楚谣在织锦楼求他时一模一样,他甚至怀疑面前这个楚箫,该不会是楚谣假扮的吧?
但楚谣是个瘸子,假扮不了啊。
头疼头疼,寇凛一想起这兄妹俩,头就开始疼,揉着太阳穴道:“本官不想提条件,这样吧,本官给你三次机会,容你说三个理由,只需一个理由说服本官,本官就去救她。”
楚谣知道他这么说,就是还有商量的余地,心中一喜,道:“您先前想插手属下的案子,谢将军却去圣上面前请旨,害您丢了脸,您今日也去拦着他,算是报仇了吧。”
不提还好,寇凛火道:“这个仇本官已经报了!”
而且吃了大亏,丢了一箱金首饰!
楚谣小声道:“属下回去就让妹妹将那箱首饰送您。”
“送?原本就是本官的东西!”寇凛愤愤不平的瞥她一眼,“第一个机会没了,说第二个理由。”
“第二个……大人,虞家在福建抗倭,保障沿海一代的安稳,虞少帅若被处死,军心不稳,沿海必定大乱……”楚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属下自小在京城长大,不曾经历过乱世,大人您是经历过的,该知道将有多少无辜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寇凛微微垂了垂目,不知再想什么。
就当楚谣认为自己或许触动到他时,他冷笑道:“与本官何干?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楚谣实在不知说什么了,硬着头皮道:“属下之所以会说第二个理由,正是因为第三个理由。”
“什么?”
“您是一个大好人。”
“你……说什么?”寇凛呆了呆,指着自己,“你说,本官是个好人?”
楚谣低着头,脸上堆满尴尬,她也觉着这理由实在太扯,可她实在不知说什么了,只能按照近来对他的了解,夸他,往死里夸他。
“是,人人都道大人是个奸佞权贪,但在属下眼里,大人您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您会因为属下……的妹妹一声呼救就出手相救,会在属下含冤入狱意志消沉时出言激励,更不眠不休的为属下洗冤……”
“啪!”
楚谣话没说完,额头猛地被卷宗给砸了,她捂住火辣辣的额头怔然的看着寇凛大发雷霆:“滚!给本官滚出去!”
等楚谣回过神,议事厅中已是杀意冷肃,逼的她浑身颤抖。
“楚百户,请。”藏在暗处的段小江及时冒了出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悄声道,“你再说下去,虞少帅不死也得死了。”
楚谣惊魂不定跟着段小江走出议事厅:“段总旗,我究竟说错什么了?”
段小江拍拍她的肩:“你说大人是个‘大好人’,这是大人最忌讳的,往后记着千万别再提起。”
楚谣皱着眉:“‘大好人’不是一句夸赞的词么?”
“对大人而言,真的不是。”
……
议事厅内的寇凛一脚踹翻案台,文书哗啦啦落地。
“大好人”这三个字,的确是他的忌讳。
他幼年为何会与姐姐失散?
正是因为在家门外玩耍时,遇上一位腿脚不便的老人家,央求他帮忙搀扶几步。他便扶着那老人家走过两条巷子,随后被一个麻袋罩住,发卖往了扬州。
被迫从军之后,他由一个负责打杂的伙头军,凭借惊人的洞察力加入斥候队。有一回,他们一行五人在侦查敌军动向时,遇到一支富足的西域商队,其他四人生出歹心,想劫掠了商队诬陷给北元,寇凛出手制止,并将四人压回去交给上官。
上官却骂他蠢钝,反将他毒打一顿,吊在日头下暴晒数日以作惩罚。
随后上官不喜,同袍排挤,寇凛在军中知尽冷暖。
九年前,正值朝廷首开武举,知道在军中再无出头之日,寇凛决定入朝谋取个武职。岂料安生日子没过两天,又因出手救了宋嫣凉,遭了这辈子最大一场罪。
他记着姐姐教他的道理,以往为人处世总是摸着自己的良知。
结果呢?
这个世道根本容不下良知,若不想遭人鱼肉,便只能拿起屠刀。
所以,当他领着圣旨提起绣春刀一家挨着一家灭门之时,他从他们惊恐无助的眼神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原来并非命运待他不公,是他从前苛待了他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真理。
好人?
呵。
寇凛坐在台阶上,摩挲着手指上的金扳指,看着段小江和陆千机走进来,徐徐勾起唇角:“楚箫说本官是个好人,你们觉着呢?”
瞧他这阴森森的模样,陆千机面色苍白瞧着有些瘆得慌,正准备说话,段小江上前拱手:“大人,楚百户走了。”
寇凛笑容一顿:“走了?”
段小江小心观察他的神情:“是啊,楚百户哭着说看错了您,什么狗屁好人,分明是个狗贼,于是去找别人帮忙了。”
寇凛从台阶上站起身:“眼下除了本官,还有谁有本事救虞清?”
段小江耸肩:“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大人您又不是个好人,管他们死活呢。虞家军出了乱子,倭寇杀的又不是您的亲人,断的也不是您的财路,咱家姐姐若还活着,也不会身在福建……”
“你……”寇凛指着段小江欲言又止,绷着脸,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
突然夺门而出。
“大人!”
陆千机赶紧追出去,段小江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才追。
寇凛快步走出衙门,拐入街中。
街口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耍,他四下环顾了半天,走过去夺走其中一个小孩子手里吃一半的冰糖葫芦,扔在地上使劲儿踩两脚。
几个小孩子吓的哇哇大哭,也不知他的身份,指着他道:“坏人!坏人!”
寇凛“哈”的一笑:“你俩听见了没,孩童是不会说谎的,本官就是个坏人。”
陆千机和段小江忙拱手:“是是是,大人您乃锦衣卫第一狗贼!”
寇凛心满意足,在这些孩子的哭闹声中往回速走,口吻严肃:“小江,你随本官进宫面圣。千机,你和徐功名带齐了人手,堵住从神机营入城的所有通道,谢从琰若敢强攻,尽管和他打,出了事本官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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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楚谣听了段小江的建议, 躲在议事厅右侧的廊柱后面, 瞧见寇凛走出议事厅, 她犹豫着跟了上去, 刚走到衙门口, 又与折返的寇凛撞个正着。
躲之不急, 她侧身让道:“大人。”
“你不是说楚箫走了?”寇凛停住脚步, 微微偏头,递给段小江一个凉凉的眼神。
陆千机抱拳:“事不宜迟,属下先去找徐镇抚。”
段小江也抱拳:“属下去牵马。”
两人一副军情紧急的模样, 溜之大吉。
段小江经过楚谣身边时,以寇凛看不见的角度用口型说道:“成了。”
楚谣悬在湖面上的一颗心终于慢慢沉了底,紧绷的神经猛然松懈下来那一刻, 竟生出一阵晕眩感。
寇凛心里还憋着一股怒气, 准备再骂楚谣两句,却见她向后趔趄两步, 靠门站稳的同时, 左手下意识摸了摸左腿膝盖。
他的眸色不由深了深。
他不说话, 楚谣也沉默着。她依然不知道寇凛为何会因“大好人”三个字生气, 也不敢道歉,以免再刺激到他。
不一会儿, 段小江牵着大宛名驹从侧门走出来。
寇凛背着手慢慢走下台阶, 翻身上马, 从马鞍一侧抽出一根卷曲的马鞭,挥动手臂“啪”的甩开, 却迟迟没有催马。
须臾,他一扯缰绳朝着楚谣的方向走了几步,马蹄哒哒停在门前的台阶处:“楚箫,本官这就去救人。”
楚谣连忙垂首抱拳:“多谢大人。”
“不过,本官并不是被你说服的。”寇凛淡淡地道,“是段总旗来求本官,本官才勉强答应,谁让段总旗也是福建人,家中世代以打渔为生,对虞家水师颇为推崇。”
“多谢段总旗。”楚谣心道怪不得段小江会出手帮忙。
段小江刚骑上锦衣卫牵来的马,忙拱手,用流利的方言与楚谣客气两句,以表示自己真的是福建人。
楚谣茫然,虽然听不懂意思,可这是四川话吧?
寇凛恶狠狠瞪了段小江一眼。
段小江恍然大悟,作势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对不住了大人,属下会的方言太多,记错了。”随后又用福建话重新说了一遍,紧张兮兮地看向寇凛,“这次对了吧大人?”
寇凛气的直想挥鞭子抽他。
楚谣默默看懂了一些,忍俊不禁,偷眼瞄了寇凛一眼。
寇凛恰好捕捉到了,静了一瞬,他催马侧身,手里的马鞭朝着楚谣的方向一甩,鹿皮制成的长鞭,前端缠上楚谣的手腕。
猝不及防的一惊,楚谣只感觉鞭子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拉扯下台阶,拽到那匹大宛名驹跟前。
坐在马背上的寇凛慢慢俯身,英挺的五官在她清澈的眼瞳里逐渐放大。她心头慌乱,错开视线后退,奈何鞭子又缠住了腰,再将她往前带了几步。
楚谣不敢再动。
“楚箫。”寇凛距离极近的直视她的眼睛,徐徐道,“你知道本官一贯是无利不起早,虽是为了段总旗,可你也应许了本官好处。”
“是。”除了自家哥哥,楚谣从未试过和其他男子这么近距离说话,垂下眼睛,“不知大人想要什么?虞少帅说……”
“本官不要虞家的好处。”寇凛打断了她,在她耳边低语,“本官也不瞒你,先前送礼物给令妹,原本是为了引蛇出洞,但见过令妹之后,是真有些思之不忘。所以,本官今日若将虞少帅从谢丛琰手中抢过来的话,今夜戌时,可否约令妹往落霞湖游湖,以解本官的相思之苦呢?”
楚谣面露难色,寇凛也不催促,看着她额头上被自己拿公文薄砸出来的红印子,没等多久,听见她道:“属下会回去转告妹妹的,去不去,得由妹妹做主。”
“她会赴约的。”
寇凛直起身之前,在她额头红印子上轻轻吹了吹,勾唇一笑,催马离去。
楚谣心尖一颤,捂住额头向后退去,抬起眼,凝视他远去的背影。她知道精明如寇凛,一定又看出了些什么,猜不出真相,但至少感觉出了他此刻面前的人是“楚谣”。
约她去游湖,应是想要确定他的推测。
楚谣本该担心,但她并不担心,甚至不想隐藏,决定顺其自然。
……
寇凛策马行在官道上,还在问段小江:“你为何要帮着楚箫?”
段小江知道自己再不说实话,就要被自家大人踹墙上去了:“属下是怕大人后悔。”
“后悔?”
段小江跟在寇凛身边七年,对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第三个理由虽然激怒了他,但第二理由应是有些打动他的。
不过段小江不敢提:“虞少帅若是死了,虽怪不到您头上去,可大人您在楚百户心中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感,怕是会大打折扣。”
寇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一愣,抽了一鞭子马屁股:“本官要他的好感做什么?”
段小江啧啧嘴:“那属下就不知道了。”
宫门口处,下马步行进入禁城,周遭无人,寇凛低声又问:“小江,你是不是也看出来,楚箫有时是个女人?”
“有时?”段小江眨眨眼,“属下的确觉着她是女扮男装。”
“不是女扮男装,是忽男忽女。”寇凛也不知怎样解释,“女子那一面和楚小姐像极了,或许是楚小姐假扮的,两兄妹换来换去,不清楚如何办到的。”
段小江诧异:“大人,那明明是楚箫,再说楚小姐的腿……”
“或许楚箫本身无大才,而楚尚书为了楚党的声望,需要一个‘诗画双绝’的儿子,就让女儿代替哥哥。”寇凛揣测道,“楚小姐断腿,是障眼法也说不定。”
“可从外貌外形来看……”
“江湖能人异士众多,你可踏水渡江,千机能缩骨易容,楚家门客三千,使用些特殊的手段并非不可能。”寇凛想起楚箫藏在床底下的那坛子鸡血,以及他每晚闻鸡血的怪异举动,“待我今晚与楚小姐游一趟湖,必定水落石出。”
*
兵分两路,寇凛进宫请旨,徐功名和陆千机各带两队人马,主力前往京城的西门和南门,其余去往东门。
因为神机营位于城外西南方,若想进城,走西门和南门是最近的。
谢从琰在楚谣身边守了大半个时辰,见她气息均匀,仿若睡着了一般,才放下心来。派遣一队人将营帐围起来,动身押送虞清入宫面圣。
尚未定罪,本不该上刑具,但虞清武艺高强,且因擅长水战,身手极为敏捷,谢从琰没把握制住她,便给她带了精铁手镣。
又防着虞家军路上劫人,出动两支火枪队随行押送。
谢从琰端身坐在马车里,沉着脸看虞清双手环胸,两脚交叠架在侧窗上,嘴里时不时哼起小曲儿,实在想不通楚谣从前为何会喜欢这种浪荡人。
他见楚谣爱写字画画,处处模仿楚箫,私以为她该喜欢才子才对。
是以谢从琰身在军营,拿的动刀,也提的起笔。
虞清见谢从琰一直看着她,冲他一笑:“谢将军,别那么紧张嘛,我们虞家军除了我以外没傻子,不会来自投罗网的。”
扫一眼横在自己面前的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谢从琰冷笑一声:“我且看你得意到几时。”
虞清摇着脚叹气:“哎,也是我自找的,当年我一心奔着建功立业,抛下了我的小心肝儿,若不然今日谢将军便是我的亲舅舅了,我又岂会沦为阶下囚呢。”
谢从琰薄唇紧紧一抿,移开视线,不再理会她。
“小心!”马车外传来一声呼喝。
谢从琰和虞清同时肃容,只见一枚六角暗器从侧窗飞了进来,虞清早已收脚弯腰,谢从琰刀柄一抬,将暗器反打了个方向,钉在车壁上。
马车急急停下,随行兵士在外问道:“将军?”
“无妨。”谢从琰将暗器上绑着的纸条取下来,展开一看,眉头慢慢拢起,尔后望向虞清,“你给了寇凛什么好处?”
虞清知道楚谣成功了,半真半假笑开了花:“当然是给钱啊。”
谢从琰慢慢撕碎了那张纸条,目光透出疑惑。
谢从琰猜不透,不准备就范,撩开帘子沉声吩咐:“你们走西城门,持我的令硬闯,锦衣卫若是动手,不必客气,只注意着别伤到百姓。”
“遵命!”
谢从琰回身,做出“请”的手势:“虞少帅,走吧,随我前往南城门。”
虞清暗暗皱了皱眉,随他下了马车。
谢从琰在入城路上站了一会儿,逼停一辆看上去颇有身份的商户,孤身一人带着虞清钻进马车,混在商人的家眷中。
即将抵达南城门时,他出手扼住虞清的脖子,令她发不出声音,避过徐功名的人马,顺利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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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琰带着虞清进宫, 依照处置罪将的规矩, 先前往内廷司, 由内廷司的宦官们为虞清脱衣检查以后, 才能去面见圣上。
以虞清的身份, 谢从琰可以实施抓捕, 却不能私自搜身, 因为对于武将而言这是一种极严重的羞辱行为,即使虞清最终获罪,虞家也会以此上告, 惹上一身麻烦。
由太监来除衣检查,性质就不一样了。
内廷司副总管王公公得到消息,亲自来迎谢从琰, 回他的话:“圣上刚下朝, 正从太和殿去往崇安殿,锦衣卫寇指挥使来了, 听说有要事禀告圣上。”
果然是有大事发生啊, 王公公心里暗暗想。在本朝, 武官若无要事禀告一般不上朝, 只出席每月两次的大朝会。
今日寇凛和谢从琰这两位天子宠臣先后脚进宫,估摸着是为了同一件事。
王公公寻思着, 看向跟着谢从琰来的虞清, 穿的像个跟班儿, 眉宇间却英气逼人,坐在圈椅上自顾自剥花生, 闲来将花生粒用手指弹去半空,再仰着头像狗一样叼着吃。
谢从琰介绍:“这位是福建虞总兵家的二公子,不经传召私自回京,特带来面圣。”
“王公公。”虞清丢了花生壳,起身抱了抱拳,入宫以后不再怕她逃跑,谢从琰脱了她的手镣。
王公公惊讶道:“竟是虞家少帅。”
谢从琰道:“有劳王公公差人为他搜身。”
“是是。”王公公见谢从琰有些失了耐性,遂不再攀谈,对虞清做出手势,“虞少帅,里面请吧,由老奴亲自伺候。”
他丝毫不敢怠慢,抛开虞总兵的威名不说,这虞清年纪轻轻,已是战功赫赫,连圣上都不止一次公开夸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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