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乔家小桥
父亲是个好父亲,而他的确是个不孝子。
龙凤呈祥 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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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
靶场上。
处于恼怒中的虞康安还在揭金鸩的底:“你少同我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我无能, 你比我更无能!你不仅无能, 你还无耻!我儿子不认我, 楚箫不是也一样不认你吗?要不然你将楚箫关笼子里做什么!”
看人相互揭短, 都不用自己调查, 真是有意思极了。寇凛以极强的自控能力, 不让自己笑出来。
不能笑,不然稍后可能会被媳妇打死。
楚谣听见虞康安这话险些晕过去,她想挣扎着下地, 但刚醒来不久四肢绵软无力,只能在寇凛怀里转过头看向金鸩,脸上带着悲怒, 以眼神质问他。
寇凛也仔细看向金鸩。
金鸩明显愣了愣, 勃然怒道:“虞康安,你胡说八道什么!”
虞康安收刀归鞘, 冷笑道:“当年楚夫人去世, 你我赶回京城, 你整天跑去偷看他兄妹二人, 比楚尚书还要关心,你敢说他们俩不是你的种?”
金鸩气的发笑:“我比你还关心你儿子, 难道我也睡了你夫人?”
“你竟敢辱我亡妻?!”
“不准我辱你亡妻, 那楚尚书的亡妻就由得你来羞辱?!”
“那你敢发誓你与谢静姝之间清清白白?!”
“我与她清不清白与你何干?!”
“你心里有鬼!现在的你我已经看不透了, 但从前的你我比谁都了解。你这人做什么都坦荡磊落,唯独说到谢静姝的时候遮遮掩掩, 一副心虚的模样,必定是因她做了令你良心不安,违背道义之事!”
虞康安话音落下有一会儿,金鸩并未出声反驳,只绷紧唇线,隐忍许久,吐出一个字:“滚!”
虞康安冷脸道:“段冲是我虞家人,我容不得他在外作恶多端,必须带回族中治罪!”
“你想都不要想!”金鸩指指他道,“你最好赶紧给我滚,不然有你后悔的!”
“我杀不了你们,你当你麻风岛能困住我?”虞康安毫不示弱。
金鸩冷冷一勾唇角:“段冲!”
段冲立刻上前抱拳:“孩儿在!”
金鸩命令道:“立刻放话出去,说虞总兵虞少帅如今都在咱们岛上作客,让浙闽交界附近的倭人、海盗以及黑道势力去偷袭虞家军驻地,一个人头金爷赏一百两!”
虞康安面色一变:“你敢!”
金鸩笑的嚣张:“你认为现如今有我金鸩不敢做的事情?”
“你别以为我真拿你麻风岛没办法!我能荡平这里一次,就能荡平第二次!”虞康安沉声警告,“金鸩,我给你两个月时间考虑,将段冲押给我处置,不然咱们战场上见!”
“滚!”金鸩依然这一个字。
虞康安瞥一眼段冲,提刀拂袖离开。
他走了之后,金鸩原地伫立片刻,感觉到楚谣还在瞪着他,转身走到楚谣面前去:“你不要听他胡说,我骂的他颜面尽失,他气不过故意的。”
寇凛冷笑了一声:“气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们知道了段冲是他儿子,想提醒我们不要乱说话,不然他就让我岳父颜面尽失。”
金鸩微微颔首:“是这样。”
楚谣依然死死盯着他,咬牙咬的腮帮子都疼了:“金爷,不只虞总兵,连我都觉得您每次提到我母亲时,总是含糊其辞。”
金鸩苦笑着伸手,想摸一摸她的头,但她却躲了过去:“这事儿我不想提,也不想说谎欺骗你。总之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也希望我有你们这双儿女,可我没这个福分。”
楚谣又想说话时,金鸩看向寇凛:“山上风大,送她回去吧。”
寇凛点了点头。
*
等回到山顶上后,金鸩给楚谣换了个住处。
因为楚谣先前住的暖阁与他的卧房是相通的,寇凛住进来自然不方便。
将楚谣放在床上,寇凛去倒了杯水,走回来递给她:“你昏迷时出了那么多汗,先前醒来忘记先给你喝水了。”
楚谣坐在床上接也不接,垂头看着锦被上的苏绣图案:“我不渴。”
“这不是渴不渴的问题,你先前发热了,必须喝水。”寇凛握着杯子在床沿坐下,“金老板不是都说了么,他与你们没有亲缘关系,你为何不信?”
“他提起我母亲时,真的很爱模棱两可。”楚谣长长叹了口气,“若真的清清白白,他为何不敢直言?”
“也许他和岳母之间不清白呢,我指的是你母亲出嫁之前。”寇凛分析道,“金老板是个不守规矩的江湖人,岳母又刚及笄,情窦初开,两人做了逾矩之事很正常。但金老板很讲道义,岳母出嫁之后,发生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是极小的。”
寇凛根据金鸩的表现,推敲许久,认为这是一个很合理解释。
楚谣微愣抬头:“这样?”
“恩。”寇凛举着手将水杯递去她嘴边,示意她快喝,“刚才虞康安都说到这份上了,他都不承认。若你们真是他的孩子,他为何不承认?若他只是海上一个朝不保夕的亡命之徒,希望你们有个更好的父亲,说得过去,但以他现在的本事,皇帝老子都不放在眼里,根本没有理由不认你们,你说是不是?”
有道理,楚谣被转移了注意力,就着他的手小猫一样舔了几口杯子里的水,润了润喉咙。
寇凛看着她被水润湿的舌头,忽地也有些口干舌燥起来着。也不知她和楚箫之间的感应斩断了没有,蠢蠢欲动的想要试一试。
楚谣忽然抬头:“但是,人一旦动了感情,理智很容易被感情支配,道义和教养全都靠一边,就算金老板把持的住,我娘她或许不想自己的人生留有什么遗憾……”
寇凛纳闷了:“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娘?”
“我也不想。”楚谣又表露出挣扎的神情,“我只是以推敲案情的方式,带入我自己。我是娘的女儿,我的思维应与她很像的,我假设虞清并不是女扮男装,我与她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可她却战死沙场,我不得已嫁了你,两年后她活着回来,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心情?你整日里忙着查案忽视我,她陪伴在我左右,我对你没有愧疚感,也不愿我的人生有什么遗憾,想为她生儿育女……”
寇凛顺着她的话一想,楚家兄妹的思想一贯都比较奇特,若是像他岳母,那指不定真有这个可能,岂不是金鸩又有可能是自己的真岳父了?
寇凛这嘴角又要咧开了。
等等。
他的笑容一瞬收起,越想脸越绿的厉害,骤然站起身打断她的话:“你敢!”
楚谣仰头看他:“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若真这么做了,你会怎么样?”
寇凛的目光闪过阴鸷:“这还用问?人生两大恨,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即使豁出命去,也定将你们楚家和虞家全给抄家灭族!”
楚谣丝毫不怕,垂了垂眼睛,又抬头看他,嘴角浮出一抹冷笑:“所以,若金老板真是我生父,你体会到我父亲的心情了没有?”
寇凛猛然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哑巴了。
楚谣恶狠狠的横他一眼,气恼道:“你瞧不起我爹两袖清风,我楚家没钱,很希望换个有钱的岳父是不是?”
寇凛先往后退了一步,尴尬道:“怎么会呢。”
真不是,他就是看热闹而已。
楚谣恼的想锤他,奈何胳膊不够长够不着:“怎么不会,那会儿虞总兵说到‘妻离子散’,你笑的那么开心做什么!”
寇凛:……
他刚才笑的很明显吗?
竟然被发现了。
想起先前靶场上他嘴角微翘的模样,楚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躺倒在床上,错开这个话题:“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寇凛知道自己理亏,说话带着三分服软:“先在岛上住一阵子吧,等着金老板将神医找来。”
楚谣怀疑他是想向金老板学生意经,忽又坐起身:“夫君,这距离国宴还有不到四个月时间,《山河万里图》一点头绪也没有,你远在福建,案子的事情怎么办?”
“离开洛阳时,我不是都交给你爹了么?”寇凛小心翼翼地重新坐回床边,“原本你爹不管这些,但谢从琰的身份被捅了出来,天影又可能是淮王和镇国公党羽,这与你爹有关,他不得不去查。我还让他去查北元为何会突然将《山河万里图》送回来。”
“那你放心让我爹去查?”楚谣有些担忧,“我爹并没有查案子的经验。”
“你未免小看了你爹。”寇凛见她不打算追究自己偷笑的事了,暗暗松了口气,“天影一直盯着我锦衣卫,对我的行事有一定的了解。而你爹的消息来源与我是完全不同的,人脉更是非我所能想象,他只要肯查,将比我查的更快更全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天影会使绊子,阻碍他彻查。”
楚谣紧张起来:“我父亲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寇凛脱了鞋子揽着她躺下:“放心,年前你爹遇刺,已经敲了个警钟,他有分寸的。”
“那他们会阻碍我爹?就像十年前,裴颂之调查京城闺阁少女失踪案时,宋嫣凉为了分他的心思,故意将你拉下水?”
“差不多吧,不过裴颂之岂能和你爹比,说实在的,连我都想不出,有什么能令你爹那个老狐狸智昏。”
说着话,寇凛不禁想到楚谣刚才的假设。
他从前从来也没想过,设身处地的代入自己一想,觉得自己挺混蛋的,他和他那老狐狸岳父斗了许多年,极是讨厌他,但作为父亲来说,其实也还不错。
而这似乎并不是谁更好谁更坏的问题。
寇凛开始认真反思自己。
*
千里之外,京城,吏部。
楚修宁坐在公案后,翻看着密信。
案台前,几个亲信正在禀告。
“大人,您猜的没错,的确是郑国公秘密给北元的几个重臣送了不少钱财,那几个重臣才最终说服北元君主,将《山河万里图》送了回来……”
“还有,郑国公频繁与蜀王和云南王接触,云南王更是开始屯兵……”
楚修宁听着听着,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北元,东瀛,蜀地,云南王……这么多钱,究竟是从哪里流入的?即使北六省和南七省商会支持,天影也筹不到这么多钱才对,这背后的大金主究竟是谁?”
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棘手,楚修宁头疼着将这些信息归纳总结,提笔写信,准备拿给锦衣卫,以信鹰递给寇凛。
信写到一半,又一亲信神色慌张的来报:“尚书大人,神机营那边出事了。”
楚修宁一怔:“谢从琰怎么了?”
“不是谢将军,是神机营后山处,夫人的墓室被人给炸掉了。”
楚修宁半响没回过来神:“什么?”
“谢将军先赶了过去,又派人来请大人过去,说、说夫人的棺椁似乎被人动过,炸墓的凶徒还留下一面金面旗……”
龙凤呈祥 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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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
“金旗子?”楚修宁只想到了天影, 握笔的手轻颤, “都已经下作到这份上了?”
寇凛捎信给他让他调查时, 已经提醒过他, 因为谢从琰身份的暴露, 天影应会改变原计划, 重新部署。这期间是调查他们的绝佳时机, 但一定会遭到空前阻挠,狗急跳墙似的阻挠。
楚修宁继续将密信剩下的部分写完,派人送去锦衣卫暗卫营。
尔后脱下官服, 换上净面玄袍:“备马车。”
亲信询问:“需要调集人手么?属下怕天影是故意引您深夜出城,妄图……”
“不必。”楚修宁放心的很,寇凛离京之前出动了整个锦衣暗卫营保护他的安全。
而且楚修宁发现, 自洛阳他与寇凛书信往来后, 保护他的人中不只有锦衣卫暗卫,还有几十个江湖高手, 应是寇凛花大价钱下了血本雇来的。
楚修宁也差不多有些感悟, 他这个不着调的女婿虽然整天张口闭口盼着他早点死, 好继承他的家产, 却也只是闲着没事瞎想想过过瘾。
出了吏部衙门,楚修宁踩着垫脚上了马车, 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 抵达神机营后山。
楚家并没有归葬故里的习惯, 哪里是安身立命之所,葬在哪里便是。而京城内诸多王公贵族, 喜欢圈地葬在这天河山上,因为不远处就是京畿三大营,如同被守护的皇陵一般。
楚修宁原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谢家近五代出了三位将军掌管三大营,他岳父谢埕就葬在山上,于是他也将亡妻埋骨于此。
“姐夫。”谢从琰背着陌刀,脸色黑沉的站在墓室口外。这里距离他的营地不远,“姐姐”的墓竟被贼人给炸了,根本是在打他的脸。
楚修宁瞧着被损毁的墓碑和墓门,这是小事:“你说棺椁被人动过是什么意思?”
谢从琰转身朝墓室里走,示意其他人留守在外:“盖棺钉有错位,似乎被,又重新钉进去的。”
楚修宁皱眉:“是炸墓之人做的?”
谢从琰摇头:“瞧着凹痕,应有几年了。”
楚修宁的眉头越皱越深,沉默不语,随他走进去。
墓室内以被谢从琰点亮了壁灯,只见正中并排摆放着两口一模一样的棺椁,一口已经上了钉,是他亡妻谢静姝的。
另一口是他留给自己的。
谢从琰指着谢静姝那口:“姐夫你看。”
楚修宁认真辨认,若非谢从琰解释,他还真看不出异样:“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几年前潜入墓穴里,开过你姐姐的棺?”
谢从琰道:“有可能是盗墓贼。”
“不会。”楚修宁略微一想,目光微沉,“今夜有人炸墓,应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姐姐的棺椁被人动过。”
谢从琰沉吟:“那现在……”
这墓室里的味道充斥着腐败,楚修宁深深一个呼吸,做出决定:“开棺。”
谢从琰也知开棺是一定的了,走去外面吩咐自己的亲随去准备工具。
回来后瞧见楚修宁站在棺椁前发呆,他没上前打扰。
“是我无能,竟令你死后都不得安稳。”楚修宁因自责叹息。无论再怎样忙,每年亡妻的生祭死祭以及清明除夕他都会前来,自墓外从未看出过异常,若非今日这一炸,再加上谢从琰细心,他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亡妻的棺椁竟被动过。
只希望是盗墓贼,拿走陪葬之物便是。
最怕的是曾被他斗败的政敌,阴损的来毁坏尸身。
“大人,将军。”
待亲随拿着工具入内时,谢从琰上前道:“姐夫,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楚修宁道:“我自己的夫人,我回避什么,开棺。”
谢从琰点了点头:“开!”
亲随便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将钉子拔掉。
谢从琰站的近,随着棺盖慢慢挪开,他最先看到棺内的情况,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个表情,楚修宁从未在谢从琰脸上瞧见过,心里也是一紧:“怎么了?”
谢从琰难以置信:“这……”
楚修宁兀自上前,往棺内一看,眼睛也蓦地睁大,棺内是空的!
两人一个作为娘家亲弟,一个作为丈夫,当年从钉棺到归葬,都是亲力亲为寸步不离的,这是埋进去之后,又被人将尸体给盗走了!
先前楚修宁一直还能保持平静,此时脸色阴云密布:“去将工部周侍郎叫来!”
“是!”
一个时辰后,周侍郎几乎是被绑着来的,发髻还有些歪斜。夜半子时,瞧见自家老师背着手站在墓室里,昏暗的壁灯下,神色比鬼还可怕,吓的他连吞了几口唾沫,躬身疾步上前来:“老师……”
楚修宁不等他请安:“速去查看,我夫人的墓是何时被盗的!”
周侍郎震惊:“什么?竟有人将师母的墓给盗了?”
再一看棺内无人,双腿一个哆嗦,明白自家老师为何会震怒,连忙开始检查。
从土壤情况到钉锈和钉孔,琢磨了得有半个时辰,才敢来回禀:“老师,起码有十几年了。”
楚修宁闻言难以置信:“十几年了?你确定?”
周侍郎擦擦汗:“学生确定,估摸着刚下葬没多久,师母的尸身就、就被贼匪给挖走了……”
说话时,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自家老师的脸色。
自师母去世,不知多少世家想与老师联姻,可无论众人怎么劝,老师始终不为所动,足可见对师母之情义。
如今……
天啊,这是要出大事!
楚修宁却平静的嘱咐他:“你回去吧,此事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周侍郎连忙允诺:“是是。”
等他走了之后,谢丛琰才疾步上前扶了脚下一虚险些摔倒的楚修宁:“姐夫。”
“谁干的?”楚修宁拼命在脑海里思索,但他已经完全无法冷静下来,倏然想到,“炸墓者不是留下一面旗子?现在何处?”
“那旗子瞧着像是面战旗,我没见过,让副将拿着去兵部查了。”谢从琰见他已能站稳,松开了手,他的神色比楚修宁更骇人,“姐夫放心,不论是哪一家势力所为,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楚修宁不说话,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分辨其中缘故。
一刻钟后,副将拿着旗子回来:“尚书大人,将军。”
谢从琰问:“查出来了?”
副将凛声道:“回将军,此旗乃归麻风岛主所有。”
谢从琰专注于北元,对沿海知之甚少:“麻风岛主?谁?”
楚修宁冷不丁开口:“东南海三枭雄之首,人称海上大老板的金鸩?”
副将抱拳:“回大人,兵部正是这样说的。”
谢从琰看一眼副将手中那面旗子:“姐夫,您认识此人?”
“不认识,从无交集。”楚修宁原本已经认定是仇家所为,这个结果令他愈发想不通,“我也是从前分析沿海倭患时,曾留意到此人,发现他不同于其他盗匪,藏的很深,行事作风令人琢磨不透。”
谢从琰问:“那现在……”
楚修宁袖下的手紧紧一攥,这是天影故意在阻碍他,已经快要抓到天影的尾巴了,此时一定要保持冷静。
但一瞧见眼前的空棺,他忍不住连连嘲笑自己:楚修宁,这你都能忍?你还是不是个人?
“去查!我要金鸩的全部……不用你们查,将咱们一派十几年内在浙闽任职过的文臣武将,如今身处京城者,全部召来我府上,我亲自查!”
*
麻风岛。
虞康安虽离了岛,虞清却没有走。
她说是想接走孟筠筠,被金鸩拒绝之后,一丁点儿也不抗争。
金鸩知道她是需要时间接受段冲的事情,不想回军营里去,也没有撵她。
虞清每日去段冲住处去找她表妹孟筠筠,目的是观察段冲。
曹山住在山腰,金鸩住在山顶,住处都是恢弘气派,仆婢成群,唯独段冲自己住在山脚下几间简陋的小木屋里。
虞清观察了他数日,发现他的强悍不只是天生神勇,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而面对她的观察,段冲全然当她是空气。
……
虞清在山上都是与楚箫住在一处,傍晚她下山之后,楚箫来找楚谣:“你说,金爷为何要扣着孟筠筠不放?”
“估计不想段冲总是一个人待着吧,亲表妹,段冲不会那么排斥。”楚谣想起先前被曹山抓来,金鸩一开始没打算管他们,是她先认了旧,才保住了自己和孟筠筠的命。现在想来就算自己不认旧,金鸩出门也会通知段冲,让段冲去将自己表妹带走。
“恩,有道理。”楚箫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支着头,一手把玩儿着水杯。
“哥。”楚谣觉得楚箫有些过分安静,“你这几日是怎么了?”
楚箫愣了下:“没怎么啊。”
楚谣打量他:“明明就有。”
楚箫稍稍一想:“那可能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楚谣眨眨眼:“哦?能与我说说么?”
楚箫思忖道:“就是觉得和一些相熟之人的爹相比,咱们的爹已经很好了。”
楚谣简直想翻白眼:“这话我从前说过多少遍?”
“那是因为爹疼你,却对我又打又骂。”
“还不是因为你不学无术,整天气他。”
“我……”楚箫依然不打算将自己主动放弃学业,想让妹妹取而代之的事情说出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妹妹已经长大了,不用他来操心了,虽然他也没操过什么心。
楚谣也没觉得别扭,关心着问:“你就只想通了父亲对我们很好这事儿?”
“还想通了人不能逃避问题。”
楚箫那晚真的想了很多。因为怕变成父亲这样的政客,所以从源头掐断这个可能性。
因为喜欢虞清,往后或许没有好结果,怕受伤害,就逼着自己拿她当男人看。
他的这种行为,和虞康安认为段冲长大后会成为大祸害,便将年幼的段冲杀死,似乎有些相像之处,是不可取的。
想通之后,楚箫虽然后悔自己从前的行为,已是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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