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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凤呈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乔家小桥
虞康安松开了他:“回西洋练两年再来吧。”
西洋拳师脱离他的钳制后,指着他狠狠道:“你等着!”
“我这年纪不好等,别让我等到进棺材。”虞康安淡淡一笑,“也不怕,即使我进了棺材,你何时来,我大梁国都会有人等着。”
西洋拳师没有再说话,跳下擂台。
虞康安一刻也不多待,足下一踏,施展轻功跃出了人群,朝金鸩的山上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来人!”段冲指着米尔一行西洋人,“请他们离岛!”
随后他冷冷看向徐淼,“咱们的比试还没完!”
徐淼脊背一僵。
最终徐淼又被他撅断了剑,他处理完了擂台的事儿,就去了惩戒堂,领取鞭罚。
用行动来向金鸩认错。
*
夜晚,楚谣喝着安胎药,已经准备睡下了,却被她父亲派了个侍女来请。
离得虽近,寇凛也不放心她大半夜的出门,扶着她一起过去。
进屋后,瞧见楚箫也在,楚谣蹙了蹙眉。
都快子时了,父亲忽然喊他们兄妹来,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说,且还是突然决定的,或者是犹犹豫豫许久最终拿定了主意。
“爹。”她在楚箫身边坐下。
寇凛则在她身边坐下:“爹和金爷谈妥了没有?”
“他答应我考虑,不过依我看,应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楚修宁道,“他一旦点头,就预示着东南海即将进入战乱,应也是大梁立国以来,海域之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四省被指派参与行动的高阶文官与将领,正纷纷赶至芽里堡,我和虞康安明日就得回去。”
“我也一起去芽里堡。”楚箫看向楚谣,却问寇凛,“大人呢?”
寇凛笑答:“打仗的事儿我就不掺合了,原本留下是为了谣谣的腿,如今她有孕,即使找到那神医,一时也不能治,趁着她怀的日子不久,我准备尽快带着《山河万里图》回京复命,走海路,直接从麻风岛出发,小江几个过两日就会上岛。”
楚箫忽然想起来:“对了大人,老师呢,我这次上岛,怎么没见着他?”
寇凛搪塞过去:“我请他去做件事。”
楚修宁眼睫微垂,心中颇多疑惑,但先前说好两人分头行事,也不好过问。
楚谣也不知柳言白去哪了,但寇凛向她保证过他没有危险,见楚箫还要追问,她岔开话题:“爹,您找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交代么?”
楚修宁点头:“恩,有件家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征得你们的同意才好。”
楚谣心里有些忐忑:“何事?”
楚修宁看向寇凛:“你先出去。”
家庭会议竟然让他出去?
寇凛眉头一皱:“爹这是不将我当做家人?”
楚修宁稍稍沉默:“你在这里,我难以启齿。”
话说到这份上,寇凛遂起身出了门:“那好,你们聊,我去外面守着。”
看着门被寇凛从外关上,楚箫和楚谣面面相觑,不知他们的父亲为何这般郑重其事。
楚修宁抬起手臂,摸了下案台上装着信笺的盒子。
楚箫两人立刻了悟,是与他们的母亲有关。
那盒子里母亲的笔迹,他们兄妹这几日都已经看过了。
楚修宁缓缓道:“我原本来麻风岛与金鸩谈交易,并不是想拿段冲说服他,是想借用你们的母亲……”
两人都不觉得意外,更没什么抵触情绪。
凡事都需要对比,相较父亲遭受沉重打击,与金鸩之间不死不休这种结局,他们宁愿父亲像现在这样坚守理智,将变故转为机遇,利用母亲和金鸩的感情来牟利。
但让两人表达赞同也是不可能的,幸好段冲挡了一刀,才没利用上他们的母亲。
不然嘴上不说出来,心里有疙瘩是一定的。
两人悻悻然坐着,不吭声。
楚修宁也不说话了。
山风将窗子刮的“哐当”几声,还是楚谣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爹,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为何还要提出来?您是怕金爷反悔?”
楚箫接过话:“金爷不会的,他是个极重承诺之人。”
楚修宁颔首:“我明白,所以如今才有底气与你们商讨此事。”
“您是想……”楚谣禁不住想起母亲出嫁那日早上写在信中最后的一句话——“鸩哥,稍后出了这道门,再进一道门,我便成了楚夫人,这个‘楚’字,将伴我至死……此生我身不由己,但我心永不负你,愿你我来世再不相离。”
楚谣隐隐猜出了父亲的心思,许是因有孕,情绪起伏较大,眼圈瞬间就红了。
“我想将你们母亲的尸骨留在麻风岛,不带她回京了,而且,我会写一封放妻书……”烛火明灭间,楚修宁深深一个呼吸,终于说出口,“碍着我与楚家的名声,这封放妻书不能宣扬出去,只我们知道。楚家的族谱上,外人的口中,她依然是楚夫人,我依然没能彻底给她自由,但我思来想去,似乎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龙凤呈祥 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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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上)
楚箫微惊之后, 问道:“您想好了?”
楚修宁道:“也需要问一问你们的意见。”
静默很久, 楚箫才略显犹豫着问:“爹, 您老实告诉我, 这其中有没有怕金爷三思之后, 依然不同意, 想再下一剂猛药的意思?”
“自然有。”楚修宁点头, “但即使不需要和金鸩谈交易,我依然会这样做,你可懂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楚箫的情绪低落下去, 向后坐了坐,抱起手臂,伸直两条腿, “我没有意见, 您自己拿主意就好。”
楚修宁移了下目光:“阿谣,你呢?”
“女儿觉得不妥。”楚谣站起身, 扶着腿走到楚修宁身边, 手拂过盛着信的木盒子, “信是娘出阁之前写的, 在此之前,她与您并未见过几次, 她有抵触情绪是正常的。但娘嫁进楚家之后, 与您做了七年夫妻, 为您生儿育女,您怎知她的心思没有变化, 依然不愿做这个‘楚夫人’呢?就像我从前爱慕虞清,可我后来……”
“不一样,你是一厢情愿,娘和金爷却是两情相悦。”楚箫打断她,双眼盯着自己的靴子,“妹妹你有所不知,来麻风岛的路上爹和虞总兵聊天,原来娘在病重时还曾写信给远在福建的金鸩,请他来京城探望,并在信中与他约了来生。”
楚谣不知这一茬,呆愣住。
“虞总兵陪着金爷赶去京城时,母亲已经下葬,若非虞总兵拦着,因为娘信中这句话,金鸩当时就拔剑自刎了。”楚箫快速抬头看了父亲一眼。
楚修宁已经从笔架上取了笔,蘸了墨。
楚谣回过神,抓住他的手臂,稳了稳情绪:“爹,此事不能草率决定,有可能、有可能娘只是心中矛盾,认为自己没有守住与金爷的情义,才与他约来世……”
她腹中尚有一长串解释,却又被楚箫打断:“阿谣,连爹都接受了,你何苦自欺欺人?”
“怎么是自欺欺人?是你了解女人还是我了解女人?”楚谣迎上哥哥的目光,“你那时常在外读书,是你跟着娘的时间久,还是我跟的久?娘若不在乎爹,岂会因为那些被塞进来的妾室难过?”
“娘会难过,娘会郁郁寡欢,难道不是因为可怜自己命途多舛吗?与心上人被迫分离,被迫嫁人,还所嫁非人,试问哪个女人能笑的出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
“说的实话。阿谣,你真觉得娘有似金爷那样的倾心之人,会为了爹这种丈夫移情?我是不了解女人,但我认为但凡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女人,都不会干出这种蠢事情。”
楚谣被他气红了脸:“人的感情,是可以用理智来估量的吗?”
楚箫半步也不让:“我知道感情无法控制,但前提是得有感情,爹有感情吗?我不知你的感受,总之,在母亲去世之前,我从未曾感觉到他对娘,或者对咱们兄妹有什么深厚感情。直到母亲去世,爹坐稳吏部尚书之位,大权在握之后,才多少分出些心思在我们身上。”
“那会儿山河分崩,阉党作乱,朝局动荡不安,爹有什么办法?”
“我又没怪爹,只是站在娘的立场说句实话而已。如今爹能做出这个决定,娘或许才会觉得自己并不是所嫁非人,她这辈子,也不全然都是错误。你就别再拦着了。”
儿子和女儿争执的不可开交,楚修宁在旁苦笑,稍显窘迫,却不制止。
女儿贴心,懂他的难处。儿子扎心,但句句属实。
“再说,你总偏向着爹,就不怕娘寒心吗?连爹都愿意成全娘的心愿,你一直挡着干什么?”见楚谣还要与他争辩,楚箫生出了些脾气,“你既有这样的胸襟,怎么妹夫稍稍将钱财看的重一些,你就与他闹?按照你对妹夫的要求标准,爹这样的丈夫你会喜欢吗?”
“你……”兄妹俩二十年来头一次起争执,楚谣都不知自己是难过还是被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是偏着谁,此时此刻,实在是为父亲心疼。
楚箫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一软,想起她还怀着孕,知道自己说话重了。
他不是故意的,他也理解妹妹的心情,知道她是心疼父亲。同时,不愿承认他们的母亲从来也没有爱过父亲,这让他们一家看上去像是一个笑话。
“阿谣,对不起。”楚箫道歉。
“爹,哥哥说的对,这是您自己的事情,您自己拿主意。”楚谣不搭理楚箫,小声对楚修宁道,“女儿不太舒服,先回房去了。”
说完不等楚修宁答应,扶着腿往外走。
“妹妹……”走到楚箫身边时,楚箫拉着她想再道歉,被她甩了一胳膊。
楚箫只能听着门“哐叽”一声被她阖上。
楚修宁不语,提笔写字。
“爹,那我也回去了。”
“恩,早些休息。”
楚箫走到门口,转身看他提笔的手微颤,扶着门框又喊一声:“爹。”
楚修宁没有抬头。
“在我心里,您的确不是什么好丈夫,但却是个大丈夫。”说着话,楚箫的眼圈也红了,“您并没有输给金爷,无论如何,您有我和妹妹。”
楚修宁的手顿了顿,黑瞳中闪过一丝动容,墨滴在纸上,被他揭去。
*
一会儿的功夫,山上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并不大。
路不好走了,寇凛抱着楚谣回房。路上楚谣一句话也不说,回到卧房里后,她才趴在床上,将脸埋进锦被里。
寇凛坐在床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被楚修宁撵出去后,他站在门口廊下,屋里他们说话,他全都听见了,险些没忍住,进去踹楚箫一脚。
楚谣趴了一会儿,将脸从被子里抬起来,翻了个身,踢掉鞋子,躺了下来。
寇凛将被子抖开,拉至她下巴处:“谣谣,你哥刚才说的,的确是实话。”
“我知道。”楚谣无精打采,双眼盯着床顶,“而爹是当事人,比我更清楚。我也想母亲得偿心愿,我也想金爷得些安慰,但我、我……”
寇凛理解她的心情,从一开始,她就对她母亲有个纠缠不清的旧情人充满了抵触心理。
一直以来,她都很会站在楚修宁的角度去思考问题,这其中有源于对父亲的爱,也有曾经想得到父亲认同,总以他的准则自我要求的缘故。
寇凛安慰她:“你用不着去心疼爹,他原本就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没那么在乎,自然也没那么容易受伤。做出这样的决定,既有利处,又成全了娘,还维持了自己的骄傲,一举三得,是极为明智之举。”
楚谣揉揉太阳穴:“恩,从来只有爹为我们操心的份,不去想了,我乏了。”
“那就睡吧。”寇凛掖了掖被角。
“你不睡?”楚谣见他没有脱衣打的打算,“伤还没全好。”
“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你先睡吧。”
楚谣知道他说的公务通常是想案子、算计人,案台后藤椅上,一想就是大半宿。
站着,坐着,半躺着都可以,唯独躺床上不行。
“你不能改改么?反正只用动脑子,躺着不是更舒服。”楚谣看向他的腹部。
“就是太舒服了,才想不出来。”寇凛笑了笑,起身从金钩上解开纱幔,“何况有你在身边躺着,我只顾着想你了,哪还有空想旁的杂事儿。我可没有爹那样明智的脑子,很容易沉迷女色的。”
楚谣没心情和他贫嘴,闭上眼睛睡觉,由着他去。
寇凛刚走去案台后坐下,夹杂着风雨声,听见外头有脚步声。
眼尾一沉,他开门出去,将楚箫给堵在门口。
楚箫才将手里的伞阖上,转身见他门神一样,吓了一跳:“大人,我妹妹睡了吗?”
“睡了。”寇凛睨着他,“怎么,在你爹那里没争吵够?”
“我来找妹妹道歉的。”楚箫明天一早要随他父亲回芽里堡,而楚谣稍后直接跟着寇凛从麻风岛走海路回京,兄妹俩得半年见不到,自他们出生之日起,从没有分开过这么久。怕明早顾不上,特意过来和她道歉。
寇凛不屑的轻笑:“放心,谣谣没这么小气。”
楚箫怵他,声音低了不少:“我知道,但我还是得与她和解了才能安心,我那会儿心里也难受,有点口不择言了。”
寇凛勾唇笑道:“楚箫,你这人吧,还真是有些奇怪。说你蠢吧,可在有些事情上,你通透的很,且还极有见解。但若说你通透吧,啧啧……”
楚箫垂头听着他训话,平时他没做错任何事儿,都还被他欺负,今儿自己“欺负”了妹妹,肯定要被扒掉一层皮了。
“你莫要摆出这幅委屈的样子,一边是爹,一边是金爷,我哪里敢欺负你?”寇凛抱着手臂站着廊下,听着雨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我不过是好奇,你为你母亲抱不平时,腰板挺的真是直,可在对‘女人’的态度上,你还不如你爹。”
这话楚箫不爱听:“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虞清根本就不想嫁人,你心里莫非一点也不清楚?”
“那是她想为虞总兵分忧,想平乱荡寇,但爹稍后会开海禁,更会给虞总兵绝对控制沿海的权利……”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寇凛看着他冷冷笑了一声,“即使不必打仗,她也喜爱带兵。凭她这些年在尸山血海里练就的一身本事,你真认为她甘愿脱去戎装,去做一个后宅妇人?平素即使心中有苦,她总能洒脱一笑,近来你可曾见她露过多少笑容?”
楚箫的神情慢慢呆滞。
“在一定程度上,虞清和你母亲一样,都是被迫的。爹当年是毫不知情,完全被蒙在鼓里。可你呢,明知她的心思,却不站出来反对楚虞两家的联姻,我真是好奇,你哪里来的底气数落你妹妹,替你母亲抱屈?”
寇凛弹去落在袖子上的雨水,转身回房去了。
*
夜半时分还在商量事情的不只楚家几人,议事厅里,徐珉悻悻对金鸩道:“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咱们退,不和朝廷正面冲突。”
擂台上丢尽了脸,同时让他知道自己还是没有麻风岛的胳膊粗,还是得听金鸩的。
“徐大当家,我不是很懂你。”金鸩神情恹恹,“你如今也算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知足不好么,为何总是爱和朝廷对着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家子一村子全死在朝廷手里。”徐珉白了他一眼。
徐珉从前也是岸上的渔民,年少时为了生计冒着海禁,帮着浙闽商人送货去给异国船队,从中赚点辛苦钱。
却遭到朝廷血腥打压,全村连坐,他捡了条命,从此上了海盗的船。
金鸩自然知道:“当时诛你全村的官员,从下令者到执行者,你早杀干净了,而推行这酷刑的东厂也早就完了,你还勾结着东瀛藩主和倭寇,暗中助他们劫掠边境,是为了哪般?钱?你如今还缺钱?为何就不肯知足?”
“谁嫌钱少?我无涯岛被你麻风岛压了一头,不还是因为没你有钱吗?”徐珉觉得他好笑极了,“你都已经富可敌国了,我也没见你知足。”默了默,又道,“不过,我帮着倭寇,主要还是给朝廷找不痛快。”
金鸩冷笑:“那你去杀当官的,或者去刺杀皇帝,总是祸害无辜平民,你也是有能耐。”
徐珉亦是冷笑:“我父母兄弟,我那一村子人难道不无辜?”他站起身,“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想法,反正只要我活着,我就得给朝廷找不痛快,这次听你的,下次我绝不轻易妥协。”
他正要拂袖离去,听金鸩道:“那就不要等下次了,这一次咱们就与朝廷开战如何?”
徐珉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金鸩淡淡道:“我原本也没拿定主意,不然岂会留你们在岛上住这么久?”
徐珉皱眉:“但你原本是偏向于退避的。”
“我与前来监军的吏部尚书有私仇。”金鸩把玩着手里的新式火枪。
“私仇?”徐珉疑惑的看向他。
一直不做声的陈七也问:“你与楚尚书八竿子打不着,何时来的私仇?”
金鸩低头盯着枪口:“这事儿早了,是我来海上讨生活之前的过节,他最近才知我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仇家。”
陈七恍然:“怪不得楚尚书会一反常态,插手东南海的局势。”
“我原本打算退让,但他人还未到芽里堡,已写信来挑衅我,是可忍孰不可忍。”金鸩将火枪扔去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张帖子,在两人面前晃了下。
“那就打!”徐珉的兴致又高昂起来。
“容我再考虑考虑。”金鸩依然显得有些犹豫。
“考虑什么?金鸩,你堂堂东南海大老板是混假的吗?”徐珉煽风点火,“那群朝廷走狗,整日里只会窝里斗,沿海四省的兵除了虞家军,都是一群废物,只要咱们三个联手,再联合几个东瀛藩主,莫说打退他们,将沿海给占了都不成问题!”
徐珉口若悬河的劝,金鸩推说再想一晚,将他轰走了。
只剩下两人时,陈七问他:“为何突然动摇?”
金鸩没有与她对视:“我不是都说了?”
陈七换了个话题:“金老板何时有个如此厉害的义兄?”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他听闻四省联军之事,特意赶来相助。”
“他也与你和楚尚书的恩怨有关?”
“恩。”
“我明白了。”
陈七颔首,往议事厅外走。
金鸩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他一点也看不懂这个女人。
徐珉无论怎样猖狂逆反,他和朝廷之间的陈年旧账摆在哪里,总算是个理由。
但兴风作浪不输给徐珉的陈七与朝廷并无仇怨,听闻她出身浙闽某个贵族家庭,十三四岁时被海盗掳上了船,因为姿色出众,成了压寨夫人。二十三四岁时,杀了丈夫,却没有上岸回家,而是接手了丈夫的地盘势力,自己做了老大。
再用十年,不断做大,与金鸩和徐珉三分东南海。
没有再嫁,也没有孩子,只收了几个徒弟。
比起徐珉,金鸩更防备她,每次三人商讨大事,总是金鸩与徐珉争执,她说一句“都行”之后,便在一旁喝茶。
遥想当年最初通过商讨来解决争端,三人见面时的阵仗,不亚于之前寇凛与江天屿约在海上谈交易,带齐了人手,全副武装。
但原本一下午就能解决的争端,因为她的不表态,能拖上几日十几日。十年过去,见的多了,三人的会面已是越来越随意。
以她的平生,这样的无主见并不符合她的性格,金鸩等着她低调过后突然的杀招,可等了十年也没见到过。
……
金鸩从议事厅出来,犹豫很久,去往别院。
这别院里住着楚修宁和虞康安,两人对面而居,房内是一样的灯火明亮。
他敲响了虞康安的门。
“门没锁。”
金鸩推门进去,虞康安正在案台后坐着。他没往屋子走太深,将袖中藏着的两瓶药取出来,扔在茶几上:“白色内服,青色外敷。”
虞康安瞅一眼瓶子:“那西洋小娃娃伤的了我?”
金鸩睇给他一个“你就装吧”的眼神,掉脸就走。
虞康安喊住他:“阿鸩,你决定了没?”
金鸩懒得理会,走出了他的房间。雨越下越密,这别院与他的住处不远,连着回廊,用不着撑伞。
刚要顺着回廊拐出别院,听见背后房门“嘎吱”一声响。
金鸩听声辩位,是楚修宁出来了。脚步稍稍一顿,但并未回头。
“金老板请留步。”
相距不远,金鸩无法装作听不见,唯有留步,转过身:“夜已深,楚尚书还没休息?也是想问我决定了没有?”
楚修宁阖上门,沿着回廊朝他走过去:“金老板既然让我回芽里堡等消息,我又岂会自讨没趣追着你问?”
“那……”
“我想与金兄聊些私事。”
金鸩脸上客气的笑容慢慢收了收,他们之间能聊什么私事,无非是关乎谢静姝。
楚修宁走近之后,两人并肩,却没说话。
尴尬许久,金鸩先开了口:“楚尚书,当年我本是打算走的,但圣上御驾亲征,京城局势太过纷乱,尊夫人已有孕七个月,御医说可能是一胎双子,你又无暇管顾,谢埕出征前,托我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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