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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桃花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剑落英
方进石觉得有理,又让郎中多加了几副膏药,药铺中的火势凶猛,加上方进石也不愿多待,没等的太久方进石就提了保安堂药铺贴心为他准备的药罐出门。
看了看手中的药罐,方进石决定转回头来给崔念奴送去,毕竟这才刚刚出门不远,偏巧又看到路边药铺未关门,又偏巧可以代为煎药。
他回到大宅来到西院,提上药罐推门进去,摸索着点了灯火,崔念奴酣睡在床未被惊醒,方进石走到近前,想伸手拍醒她却又停住了手,火光下看美人酣睡也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崔念奴口唇微**有酣声,让他有一种凑上去亲一下的冲动,双肩衣服脱落半肩,白藕一样的手臂放在被子外,右腿微曲卷着被子,漂亮的足脚踝戴着一串雪山川谷草制成的菩提佛珠,把佛珠戴在脚踝上也不知是何教派或者何地的风俗。
方进石呆立一会儿,想着还是要把她叫醒吃药,看到床头小柜放着一把竹尺,就取过来用尺头去挠她的足底心,崔念奴在梦中感觉到痒得难受,就弹腿避开,方进石嘻笑着又去挠,如此三次,崔念奴一下子惊醒,猛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面前,本能的抱着被子躲到床角惊恐问:“谁?”
方进石答了声“是我。”崔念奴看清楚是他,稍稍放心,而后问道:“你还没有走?站在这里干什么?”
方进石嘿嘿笑了故意捏着嗓子道:“深更半夜深宅大院,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说还能干什么。”
崔念奴咬着牙抱紧了被子,颤声道:“你敢......”方进石笑道:“色字当头,再懦弱的男人也会勇气倍增,啥也顾不得了。”
崔念奴看着他邪恶的面容,早已经花容失色,拼命想往床里面躲闪,方进石忽然哈哈一笑道:“我逗你玩呢,我按你的药方买了药回来,已经煎好了喊醒你起来吃药了。”
崔念奴惊魂未定,一时不能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方进石微笑着道:“我拿着你开的药方,满城地去找没关门的药铺,走的脚都起泡了,好容易敲开一家店门,买回来立刻生火给你煎药,把头发都给烧燎了一片呢,不信你看看。”他把头伸过去给崔念奴看,黑灯瞎火的自然是看不见的,崔念奴稍稍放松,低头道:“谢谢你了。”
方进石走到桌前,把药汤从罐中倒了一碗,然后道:“我怕太烫了你喝不了,就坐在这儿等它凉些,让你多睡一会儿,后又想着不能太凉了,就叫醒你了。”
崔念奴望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是有心了。”
方进石道:“你是坐过来喝呢,还是我端过去给你。”崔念奴把身上的被子拿开,坐到床沿道:“我过去。”她站起来刚想迈步,却马上哎了一声,痛的扶住了腿,方进石走到近前伸出手臂道:“我抱你过去。”
崔念奴赶紧一躲,伸手欲要把他推开,方进石不由分说双手在她腋下向上一托,抱着她的小腿半扛半抱地送上肩膀,走到桌前把她放在凳上坐好,然后把药碗推到她面前道:“喝吧。”
崔念奴呆坐在那儿好久不动,半天抬头看看方进石,也并不言语,方进石笑了笑:“放心好了,我想要得到你,强要就是,没必要在这药上浪费心思。”
崔念奴这才接话道:“不是这个意思,你一向都是这么自以为是,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想法是么?”
方进石道:“这不是自以为是,是我不想啰里啰嗦,你想我抱我也抱了,不想让抱我依旧还是抱了,结果还是我抱了你过来,何必在那里纠缠不清呢。”
崔念奴道:“你真的是很强势。”
方进石道:“也可以说是很自信。”
崔念奴道:“对,是很自信。”她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吹了吹药碗的热气,慢慢地喝了两口,抬头道:“药也送到了,你还不回去睡觉?”
方进石拿了药铺郎中给开的膏药出来道:“郎中说贴上这膏药好得更快一些,不过我猜想贴上这膏药一定很丑,你多半是不想贴的。”
崔念奴道:“难道我现在就好看了么?”她接过膏药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是柳枝熬的,里面有荷草。”
方进石看她居然懂的药草,不由奇道:“你这都懂?”
崔念奴白了他一眼:“京城之中,最有名的神医是谁?”
方进石想了想,平时也没注意,就摇了摇头,崔念奴道:“是圣手医仙张仙,他是我的师公。”
方进石道:“原来你还是出身于名医世家,怪不得你会给自已开方子。”崔念奴笑笑放下膏药,低头吃那药汤,方进石坐在那儿想着他说的张仙,感觉以前听说过,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一事,就道:“在陕西之时,我大哥腿受了伤了,当时请得一个兽医前来诊治,当时这兽医医术了得,给我大哥治了伤开了药,我大哥很快就好了,如今一点事都没有,听说这位郎中曾经也是张仙的徒弟,也是姓崔,和你同姓,名字好像叫崔护,崔姑娘可认得?”
崔念奴听他说话,初始时并不在意,等听到后来放下手中的碗抬头道:“你见过我......我爹爹?他给你大哥治过伤?”她的声音有点激动,方进石也感到意外,言道:“那个崔护是你爹爹?”
崔念奴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听你所言肯定是他了,他四处游走行踪不定,我们五六年都不曾见过他了。”
方进石回想想当时给施全治腿的那位兽医崔护,印象中那个崔护长的黑瘦又丑面貌猥琐不堪,谁会能想到,他居然有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儿,还是声名远播的半耳娇娘崔念奴。
方进石有点不信的道:“董仲孙不是说,你是大辽耶律大石的女儿么?”
崔念奴道:“那个疯子的话你也信得?”跟着崔念奴又说了一句,方进石开始时没听懂,后来才意识到,崔念奴后来的这句话是用吴侬软语的越州乡下话,把她上面说的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方进石虽然在江南日久,听这乡下的越州方言有些吃力,不过他却可以十分肯定的是,崔念奴说的确确实实是江南越州土话。
崔念奴看着他的表情,然后道:“方公子你是江南人氏,一定听得出我这越州乡话,你觉得从北方草原上长大的耶律大小姐,会说这种南方乡下话么?”方进石叹了口气道:“确实不可能会。”
崔念奴道:“那便是了,那疯子真是让人莫名其妙,我也不知哪里得罪他了。”





大宋桃花使 第457节 鹰啄
灯头渐渐烧焦,光亮暗了许多。
方进石拿了放在桌面的膏药抬手递到崔念奴面前:“这个你要贴么?”
崔念奴道:“这膏药可是好药材。”她把右手臂来回曲直几次,“这么久了这手臂还是酸麻无力,你帮我贴手肘一个吧。”
方进石愉快地答应一声,搬了凳子坐在她的面前,伸手把崔念奴的衣袖慢慢向上挽起,她的手臂皮肤细腻光滑,触碰到冰凉舒服,方进石找了块布蘸水把要贴的地方仔细的擦拭干净,剪了一小片白布,包了一片膏药在热水中加热,等化开后小心的在崔念奴的后肘上贴好,并拿剪刀把毛边的剪齐,然后用掌心压实。
两人坐得很近几乎头碰到头,崔念奴抬头望去,火光下方进石面带微笑,满眼的温存,崔念奴和他目光一碰,竟然不敢直视,赶紧低下头来,至于害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方进石贴好还帮忙把她的衣袖重新放下来道:“好了。”
崔念奴来回曲手臂几次,感觉似乎轻松了些许,赞道:“你竟然连这个也会。”方进石有些得意的道:“这有什么难的,刚刚在药铺我仔细的询问过郎中,现学现用罢了。”
崔念奴听他这么说,觉得他如此用心仔细,想要说两句夸赞他的话,可是又觉得此情此景,深更半夜烛光摇曳暧昧,若是说了显得自已轻浮,或者他听后让他轻浮,都不太好,她正想着,方进石忽然伸手去摸她的脸庞,崔念奴本能地往后躲开,方进石愠言道:“别动。”
崔念奴听了他的话竟然不动了,任由他的手掌触到自已的脸上,方进石伸手把她的头发拨开,站起身来把头凑了过来,崔念奴感觉他想要亲自已,她低下眼帘不敢去看,却也没有躲开,方进石只是仔细看了看她的脸上的伤,然后坐下来道:“已经不渗血了,郎中也说了,出血的地方不能贴这膏药,看来你这脸上暂时也没有办法,明天我再找郎中问一问。”
崔念奴哦了一句道:“那就先不管了,我也不感到痛。”
方进石道:“也是,这么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俊俏小娘子脸上,若是贴上这狗皮膏药,那就太煞风景了。”崔念奴听别人称赞她相貌好看听得太多了,早已没有任何感觉了,不过此时听到他的称赞,心头却感觉很是舒服,就低笑了问:“真的?那倾到你了么?”她这话一出口就马上有些后悔了,感觉话有些随意,方进石正容道:“自然是倾到我了,连全天下的男人都倾倒了,更何况我一个凡夫俗子。”
崔念奴低笑娇嗔道:“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呢。”说完这个话她又后悔了,她内心并不想和跟前的这个男子产生过多的纠葛,但是此时有求于他,更重要的是,这个男子说话做事似乎有一种魔力,让她不自主地很想和他说说话,她觉得这个男子和她之前所见过的所有的男子都不一样,短短时间的相处,就能让她放下防备,尽管这个人看上去才华平平,外貌更谈不上英俊潇洒。
想到才华,崔念奴忍不住补上一句:“想不到汉时李延年的诗你都知道,你还说自已的笔只能记个帐册给女人画个眉毛。”
方进石奇道:“李延年是谁?那两句是他写的么?”
崔念奴低低一笑道:“你借用他的诗句,却不知他是谁,我才不信,那么出名的乐师,像我们弹唱的都拿他当祖师爷来拜呢。”
方进石一脸的无辜相:“我真不知,我只是找了诗集来读,只把那些夸赞女人样貌好看的诗句强记下来,用来讨好女人的而已,作者是那尊神仙,我却不记得了。”
崔念奴道:“这样也行......?”
方进石笑答:“我胸无点墨,又想装装斯文让自已高雅起来,让那些好看有才的女人不那么瞧不起我,也只能这样了。”
崔念奴道:“像你这样坦诚直说的,也是少有。”
方进石拿了剪刀把烛头剪亮,向她道:“这里还有几片膏药,你还有哪里感到疼痛,一并贴上。”
崔念奴扭了扭脖颈,直了直后背腰身道:“脖子和肩头有些不适,不过应该不用贴了,休息一下应该就好。”方进石起身走到她身后道:“让我看看。”
崔念奴连说不用,想要站起,方进石用手掌放在她的天灵盖压住不让她起身,在她耳畔道:“听话,别动。”崔念奴感觉自已像个小绵羊一样,乖乖听话坐好。
方进石突然伸手到她前腹,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开了她的衣带,双手抓了她的后衣领用力往下一扯,直将她的衣领拉到后背腰间,他的整个动作迅猛而熟练,也不知平日用过多少次这样的招数了,崔念奴大半个后身都光了,她大惊之下,急忙挽了衣襟要把衣服重新穿回,方进石拉住她的衣领不让,低声道:“别动,你再挣扎我就把你全身扒个精光一件不留,我猜想你一定很是希望我这样给你察看伤处。”
崔念奴再不敢动,直觉的这个男子前一时刻还是细心温存,后一时刻却又是邪恶猥琐,自已不仅难以招架反击,连稍稍抵挡一下也是不能,她见过那么多有身份有地位,有很是难缠有以权压人的,她都能想到办法周旋让自已不会吃亏了,而眼前的这个人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乖乖听话别无它法。
方进石拿了灯火举在手里道:“你方才一共说了两次不信,你不妨再赌上一次再说不信,看我敢不敢真的扒光你的衣衫。”崔念奴自是不敢,看他还要举灯细看,直觉得自已脸上燥热飞红,伏在桌面上把脸埋起来,任他去看自已的后背。
她的后背自然是极为好看的,不过方进石却意不在此,他举灯看她的后背伤,在崔念奴的雪一样白的左肩膀稍后一点有一圆形黑墨图案,仿佛是被人用圆形印章盖了一个印,方进石伸指摸了一下,意识到这不是印章,而是一个纹身。
这纹身不过杯口大小,细看之下才能看出这是纹了一个鹰的头部,鹰的嘴啄有点内勾,也不知是什么鹰,方进石没见过雕,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其实是只雕的啄部。
方进石用手指戳着这纹身的地方道:“你这纹的是什么?”
崔念奴伏在桌面含混地说了一句,方进石没听清楚就问了道:“什么?”
崔念奴只好抬起头道:“我也不知,自小就有的,也从没有人告诉过我。”她抬头说话,和方进石眼神交汇,竟然害羞至极赶紧又把头埋下来,方进石察觉后低笑道:“这有什么害羞的,抱你出来时和你亲了个嘴都没见你这么害羞的。”
崔念奴伏在桌面道:“我......我不理你了。”
方进石哈的一笑道:“也不对,亲了个嘴挨了个嘴巴子,你找回来了就自然不会羞了。”他在那儿自说自话,崔念奴果然不再理他,方进石看她右肩头果然有些红肿,就拿了膏药给她细心贴上,然后察看了她的后脖颈道:“这儿也要贴上一片。”
崔念奴依旧不想理他,任由他去贴,她只觉得后颈一凉,肉皮挨着冷铁的感觉,跟着听到剪刀“咔嚓”的一声轻响,崔念奴大吃一惊,伸手后颈一摸,手中已然有数根发丝,崔念奴抬头喝问道:“你为何剪我头发?”
方进石一只手拿剪刀,另外一只手正把她的寸许青丝放在桌面,满不在乎的道:“这一小缕头发挡住了不好贴这膏药,剪下来不用多久就又会再长出来的,有什么要紧的。”
崔念奴眼眶一红,快要哭了,伸手连连打了他几下,跟着伏在桌面道:“女人的头发,岂是说剪就能剪的?”
方进石道:“这有什么,又不是剪了许多,就这么一点谁会看的出来呢?”
崔念奴伤心的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哎......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吧。”
方进石放下剪刀:“几根头发而已,管它老天爷何干,你若不高兴心中怪我,你也剪我的就是,多剪一些也不要紧,剪成秃子我也不怪你。”说着把自已的头伸到崔念奴面前,崔念奴恨起心来,猛然站起拿起剪刀,作势要去剪他头发,却又放下重新坐下伏在桌面道:“我不想理你。”
方进石站直身体,用白布包了膏药去加热使之融化,同时说道:“头发就和指甲一样,剪短了又会再生长出来,在我看来这两样也没什么不同。”
崔念奴说过不再理他,可还是接了他的话道:“原来你是不懂的。”
方进石道:“有什么不一样,你说说看。”
崔念奴轻轻吟了两句诗:“同心华髻结青丝,犹如藤萝依乔木。”这两句诗浅显易懂,方进石立时明了,他把已经热处理好的膏药拿出来道:“剪都剪了,还是贴了吧,要不然你就白白让我剪了这三千烦恼丝了。”
崔念奴重重叹息一声,伏在桌面上不去理他,方进石拨开她后颈头发,细心地把这膏药贴好,崔念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方进石把她的衣服拉起来穿好,说道:“好了。”崔念奴低头去结衣带,方进石伸手捏了一下她少了一些的左耳,笑问:“你这里怎么了,是天生的就少了耳垂么?”
崔念奴伸手打落他的手,却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道:“是被人削去的。”
方进石追问道:“是什么人下的手,利刃都削到了耳垂,当时岂不是很危险?”
崔念奴结好衣带,抬起头来正视着他的目光道:“是被一把斧头削去的,一把四十来斤重的斧头,一把能轻松把人的头砍下来的大斧头,这是我的秘密,你要听吗?”




大宋桃花使 第458节 暗室
说此话时,崔念奴的眼神让方进石感觉并不友善,他装做不太在意的样子道:“你说我就听听,若是不喜欢说,那就守着你这个秘密。”
崔念奴点头道:“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随便给别人说的。”
“总是把事情压在心里,也不会开心快乐的,以我的经验,如果把秘密分享给信的过的朋友家人,就会轻松许多。”方进石道。
“你会分享给谁?”
“如果是外面的事,我会讲给我大哥听,让他给我出出主意,如果是家里的事或者一些别的事,我当然会讲给枕边人了。”
“分享给信的过的人......”崔念奴重复了这句话,“我没有信的过的人,而且我不能停下来,每天像被人鞭子抽着一样往前赶。”
方进石收了笑容庄重的道:“我相信终归有一天会成为你可以信的过的人。”
崔念奴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这么自信?”
方进石又恢复了嘻嘻哈哈说笑的神情:“我别的没有,就是自信这东西,我从来都是满满的,向来不缺。”
崔念奴有些黯然,转过头道:“能把你这多出来的自信分给旁人一些,那就好了。”
“分给谁一些?”
“分给我一些。”崔念奴道,“我总是觉得什么事都做不成,哎,不说了,我好困了,好想睡觉了。”她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看上去确实困倦极了。
方进石道:“好吧,我也该回去了,虽然这里也不太安全,但也暂时没别的办法了。”
崔念奴站起身来道:“好吧,你回去路上当心路滑。”她转过身去想要走回床边,一时忘了脚上仍旧很痛,忍不住弯腰扶了扶腿,方进石走近身边道:“我抱你吧。”
崔念奴没有拒绝,笑了笑道:“好吧,这次就如你所愿。”她虽是笑容,方进石却能感觉出来她心事重重,这个笑容只是挤出来的无奈,他低身搂过崔念奴的腰间,托着她的膝间横抱起来,走到床前轻轻放下,拿过枕头替她放好,看着近前的美丽面容,方进石不由的低头去亲了一下崔念奴的嘴唇,只觉得她唇齿冰冷,既不回应也不拒绝,让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去亲一个漂亮的女人的唇,这么没有意思。
方进石替她盖好被子,放下帷帐走到桌子灯火前,想要吹了灯走人,崔念奴突然道:“你以后莫要对我这么好了。”
方进石一愣之间,灯已让他吹熄了,四下一片黑暗,他没有去再点起亮光,站在黑暗中道:“你说什么?”
崔念奴坐在床上道:“你以后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自问承受不来你的如此厚侍,什么也回报不了你。”
方进石淡然道:“我要什么回报?这又不是做买卖。”
崔念奴道:“此时也许不想,以后可能会觉得你用心对我,我却辜负了你的好意,会骂我恨我,也让我心中不安愧疚,你只当可怜一个弱女子,对她发了些许善心罢了。”
方进石道:“未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那个金国的梁王完颜宗弼不是也说,谁都有机会得到你,我总是比其他的人快了一步。”
崔念奴呆呆良久,长长的叹了口气才道:“没可能的。”
方进石道:“真没可能?”
崔念奴用坚决的语气道:“真没可能。”方进石又问:“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
崔念奴却迟疑了,片刻后依旧坚定的道:“没有。”
方进石摸黑走到床边,这屋中的陈设他太熟悉了,黑灯瞎火也没撞到桌椅,他掀开帷帐钻了进去,推了一把崔念奴道:“往里面去一点,给我让个位置。”说着坐在床前去脱自已的鞋子。
崔念奴大为震惊,惊恐道:“你干什么?”
方进石道:“既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那我就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睡觉,我好心救你理应有所回报,你受了恩惠以身相报一晚,也不必心中不安感觉愧疚,明天一早我送你走,你我双方各不相欠岂不是好?”说着话已经把自已的鞋子脱掉,拉着被子合身躺在外侧。
崔念奴赶紧快速爬到墙角躲他远一些,颤声道:“你......你怎能这样?”
方进石道:“这不是方才你自已说的吗?既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长久的让你做我的女人,那风流快活一个晚上也还不错,明天以后我和别人吹嘘我睡过半耳娇娘崔念奴,也够我大吹特吹好几年的。”说着话伸手在黑暗中去乱摸索,一下子捞到了崔念奴的右足,崔念奴大为惊恐,用力甩脱他的手躲到床尾。
方进石笑了道:“这床就这么大你能躲到哪儿去,我说的有错么?”
崔念奴紧咬牙道:“你说的没错,好可怕,你这人好可怕,我先前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我真是看错人了。”
方进石道:“正人君子总是吃亏,做小人却可以占到便宜,我不过是个买卖人,又不想做什么圣人,做正人君子我拍拍屁股走人,说不得你还在背后里嘲笑我迂腐傻子,做小人却可以睡到崔念奴,你说我是做小人呢还是做君子?”
崔念奴听他口风有可商议的余地,赶忙道:“我怎么会嘲笑你迂腐呢?感激不尽还来不及呢。”
方进石认真的道:“就算你不会,别人知道我有如此良机却轻易放弃,一样会笑死,总之这傻瓜的帽子我是戴定了。”
崔念奴道:“外人怎么会知今晚之事呢?”
方进石特意用痞子那种语气道:“我有如此艳福自然要向别人吹嘘一番了,你可是名满天下的半耳娇娘崔念奴,非是一般女子,不向别人吹一番,憋不住,心痒痒。”
崔念奴沉默片刻,小心的道:“你......你能不能忍住不向外人说起?”
方进石马上斩钉截铁的道:“不能!这等值得炫耀的事若是藏在心里不向别人夸耀,我肯定憋死自已了。”定了一定又道,“无论睡没睡到你,我都要给别人吹上一番,睡到了让他们眼红羡慕死,没睡到让他们奚落嘲笑死,无论如何,不说全天下人吧,至少在汴梁城中我肯定名声远扬,以后做起生意来,就再也不会没有人说不认得我,也是大大的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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