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桃花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剑落英
石虎道:“不过一句话的小事,何称麻烦,今晚方头领随我返回到泗州城里,我叫上一些朋友给方头领接风洗尘,明日一早就用大船送你们一路顺水顺风而下,直达平江府都不用上岸。”
方进石道:“石大哥太客气了,无奈兄弟到平江府有急事,最好能尽快赶到,不知今晚能否找到船只过江就最好了,回头再好好请石大哥和其他兄弟们好好喝一场。”
石虎道:“也好,既然方头领有急事,那就以后再好好喝酒了,我让人马上安排大船,至少送你们出了洪泽湖才行。”
方进石又一次谢了,石虎马上安排人手去办,他和方进石魏崇一起到了附近的酒楼中坐了一个时辰,果然一艘高桅大船停在岸边。
方进石又和石虎说了几句客气话,邓安已经安排方进石的随行人等开始登船了,石虎执意的要送他们出了洪泽湖区,方进石看如果这大船离了他的应酬安排,也是不行,就同意了,一起登船而行。
这大船分了两层,船上有二十多名船工,高桅将白帆挂起,在河风吹拂下顺河而行。
大船走了二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晚,夕阳西下,洒下万道霞光,此时河道转了个弯,河面一下子变的很宽阔,水流也缓慢起来,两岸河堤处几乎已不见人烟,房屋极少。
石虎高喝一声道:“打起精神来,断石矶到了。”那些船工们有人应了一起,持旗帜攀上桅杆,向四下张望。
方进石也是精神一紧,上到船头向四下观看,石虎从舱中提了支长枪出来道:“此地往下二十里水路,经常有河盗出没,抢劫过往商船,还是小心一点。”
方进石点了点头,他忽然后悔起来,为何就这么听从了石虎的建议,弃陆路不走却走水路,他所带着的这些人,除了魏崇以外,全是些不能打的文弱之人,尤其还带着云奴儿这样的身体不便的女人。
舟船过了一坐山崖,方进石看到石壁上刻了三个红色大字“断石矶”,总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自古将军犯地名,方进石看到这样的地名,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他下到船舱,对魏崇道:“此地多有盗贼,当心行事。”魏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天才抬起头来问道:“什么?”
方进石道:“听说此河段经常有盗贼,我们要当心才成。”
魏崇这才道:“公子放心好了,一切有我。”
方进石拍拍他的肩头,走进船舱之中,里面的云奴儿已经听到他和魏崇说话,看他进来关切的道:“有什么不对?”
方进石道:“有些不对,不过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云奴儿嗯了一声,过了半响道:“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方进石道:“何事?”
云奴儿道:“我要你答应我,如果真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你绝都不能为了我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方进石望着她的脸,半天才道:“好,我答应你。”
云奴儿一下子愣了,因为她以为方进石会对她说出什么绝不放弃的话,未曾想到他居然这么痛快的就同意了,她心中未免有些失落。
方进石看她神情,笑了笑道:“怎么了?”
云奴儿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
方进石去拉了她的手道:“姓方的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说花心好女色,有时也胆小怕惹事,又胸无大志,但是我却有一样好的,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女人去逃命。”
云奴儿忍不住道:“那你又方才那么快的答应我?”
方进石道:“因为此时此地,已经无路可退了,不答应你又如何?”
云奴儿变色了道:“你这话是何意?你以为我在背叛你?”
方进石怔怔的看着她,停了一下才道:“若是我怀疑你,我就不会和你说这样的话,等到他出现的时候再看你如何去做,岂不是看你看的更加清楚,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相信你绝不会为了他而出卖我。”
云奴儿道:“原来,原来你全都知道的。”
方进石道:“我的一个很会打听消息的女人,她虽然经常会骂我,可从不会害我。”
云奴儿道:“我却总是害你。”方进石道:“那是以前,我知道后来的这些日子你一直很用心的服侍我,想以后都要跟我在一起了,是不是?”
云奴儿垂首道:“是,可是……可是我……”她后面话还没出口,听到船头有人高喊道:“水贼来了。”
方进石神色一收,对云奴儿道:“你在这里别出来,我到上面去看看。”
他快步奔上船头张望,只见江面上不知从哪里漂出二三十条竹排,每个竹排上都有三四人不等,全都是手持武器,大声呼喝着,这些竹排速度极快,一齐向了大船涌了过来,将这大船团团围住。
石虎站在船头高喊一声道:“是排帮那一位当家的?泗州石虎在此。”
左首竹排上一名汉子将手放入口头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这些竹排上的大汉们都很快安静了下来,这汉子左手持竹篙右手叉腰站在竹排上,向了石虎道:“十里波姓曲的,石大爷认得咱乡下人么?”
石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才道:“原来是曲老三,久幕大名,今日得见当真三生有幸。”
...
大宋桃花使 第238节 兵势且见屠
这水贼曲老三道:“石大爷客气了,兄弟几个近段日子给官差追的紧,有上顿没下顿的,全都急红了眼,心里一急,这握刀子的手可能就不太听使唤,若遇到不顺心的事,可能就不只是越货了,还请石大爷给手下人说一声,别闹出人命来了。”
他话虽然客气,可是言语之中却极是恫吓,石虎道:“兄弟也知道排帮几位兄弟的不易,李老大那里我也有孝敬,这船中的都是秀王爷的贵客,还请曲老三给在下几分薄面,回头定会重谢。”
曲老三将脸一板道:“我平生最恨用别人来压我,还啰嗦什么,并肩子上啊。”他用抽刀一挥,向身后手下道:“杀了姓方的。”说完抢先攀了船舷,登上大船。
石虎脸色一寒,将手中长枪一亮喝道:“曲老三,当真这么不给面子么?”
曲老三将刀一横,大声道:“你不挡我财路,我就给你面子。”说着绕了他向船后舱走去,石虎挺枪向他后背刺去,曲老三早有防备,回身一刀格开,两人顿时打在一处,曲老三带来的手下纷纷攀了船舷上到大船上来,石虎的船工却全都是劳苦大众,却不敢上前相博,全都习惯性的抱了脑袋蹲在地上,看来他们已经经历过多次水盗抢劫。
单是石虎一人,难敌这许多水贼,方进石见势不妙,赶忙跑下船头到了自己人一处,从郓王府中跟出来的还算镇定,锦线庄跟过来的数人都是满面惊惧,不知所措。
不过数个回合,石虎就让曲老三和其手下合力擒下,他小腿中了一刀,鲜血直流,曲老三得意的从船头提刀赶到船尾,向这里聚集的方进石带来的人群高喊道:“谁是姓方的?”
云奴儿抱了自己的那把琵琶站在方进石身侧,她一只手已经握住了琵琶的头部,方进石知道里面有一把短剑,他拉了拉云奴儿的衣袖摇摇头,然后向前走了一步道:“在下姓方。”
他就这么随便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的慌乱,曲老三对他的镇定感到很是意外,他将刀虚挥一下才道:“有人出钱要杀了你,爷为钱而来,非是和你有仇,到了地府莫给说错了。”
方进石大笑道:“没想到你这做贼的说话还这么有趣儿,淮东和其他地方的人果然不同。”
他这么一说话,似乎全然不把当前危险的情况看在眼里,曲老三从来没见过这等情况,有些傻眼了,他怒了道:“砍了你的脑袋你就不觉得有趣了。”说完提刀要上,方进石急道:“且慢且慢。”
曲老三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快些说来,大爷等不及了。”
方进石道:“没有什么遗言,只是想问一下我这条命值多少银钱,谁出的价,也好向地府告知。”
曲老三已经完全给他不在乎的态度气的狂了,再不多话,冲上来就向他挥刀砍去,魏崇早已准备好,提刀来迎,曲老三大喊道:“一个不留,全杀了。”手下人一齐冲上来,向了人群砍杀。
跟随方进石而来的郓王府随从们一齐上前相迎,这些人或是手持简单武器木棒,或是直接空手相迎,曲老三久战不下魏崇,耳听场中惨叫声四起,偷眼望去,自己手下手持武器,竟然远不是这些被抢劫者的敌手,三下两下,不是给抢了兵器砍翻,就是倒地不起,更有几人眼见不敌,仓惶奔上船头跃入江水中逃命。
曲老三猛砍一刀,趁着魏崇闪避之余,急速后跃,快速从船头跃到江中,郓王府中领头的一位壮汉捡了地上长枪,站在船头跟着向了水中猛力掷出,水中慢慢浮起一片殷红,久久不去。
云奴儿望着场边一直静静看着打斗的方进石,走了过去,方进石向了方才投枪的壮汉道:“林教头兄弟们辛苦,这些强盗就劳烦各位看管好了,到了前方交给当地官府处置。”
那林教头也不多言,只是淡淡说了句:“自会去办。”他带来的这些属下不过二十来人,打斗时多是手无寸铁,拿下这些盗贼竟然无一人受伤,武力之悬殊可见一斑。
方进石道:“那就有劳了。”
石虎在两个船工的搀扶下走了过来,向方进石抱歉着道:“着实对不住了,不曾想会出这样的事来,还好方头领手下人厉害,否则真不知如何向秀王交待。”
方进石道:“石大哥也尽了力了,累及石大哥受伤,真是过意不去,不知船上有没有郎中?”
石虎摇摇头道:“这点小伤不当紧,还是赶紧开船,莫要让排帮其他分号赶过来就不好了,要到了陆上才算平安。”
方进石点头称是,这些船工马上重新开船,向了下流而去。
方进石安顿好随行的人,回到自己的船舱之中,云奴儿上前去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方进石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对她道:“方才有没有惊着你?”
云奴儿摇摇头,却又跟着点了点头,方进石放下茶杯,搂过她的腰来拍拍她的小腹,然后道:“别的都不怕,就怕他受惊了就不妙了。”
云奴儿这才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却又怕那些人伤到你。”
方进石笑了一笑道:“那些人是郓王爷从皇城侍卫司中挑出来的高手,尤其是那位林教头,不仅是八十万禁军的教头,还是十万人里挑一的带器械卫,这些个小毛贼他们还瞧不在眼里呢。”
云奴儿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方进石道:“不是我早有准备,是我身负郓王爷使命,替他使用这几百上千万贯买茶,这么多的钱难保个不眼红的,请几个得力的保镖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云奴儿道:“你又不是随身带着这许多钱。”
方进石道:“这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别人的话,有时也不能什么都信。”
云奴儿道:“那若是你最亲近之人,比如你的女人呢?”
方进石正容道:“若是连自己枕边之人都怀有二心,时时提防,那人生就太没意思了,死不足惜,成全了她又如何?”
云奴儿长长叹了一口气,半响才道:“你的想法总是和别人不同,可是又觉得你说的都对。”
方进石道:“其实谁也不想总提防着别人,只是别人要害你,总是不能什么都不做,好了,我出去看看,总是到了陆地城中才让人安心。”
他安顿好云奴儿走出船舱,排帮的盗贼都已经被绳捆索绑的押在角落,林教头上前道:“这些人全都不知是何人让来的,可能只有那曲老三知道。”
方进石早就想到了,也不在意,石虎安排船工再次开船,方进石见天色渐晚,只是两岸荒凉无人烟,不敢轻易靠岸,想那怕是晚间赶路,也要找个集市大镇停泊。
大船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停下不走了,船工来报说大船居然搁浅了,石虎又气又恼,骂了半天船工,这等大船搁浅,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晚间又不好处置,非要明天天亮找别的大船来拖,人工来推。
方进石一时也无法,只好让人就在这船中休息,提高警觉,好在船在水中,防备起来也相对好作一些,唯一麻烦的事是没有携带足够的粮食菜品,石虎安排人放下大船上的一个小舢板,划到岸上到远处的集市中买酒买菜。
...
大宋桃花使 第239节 山风吹空林
天色拂晓,方进石一觉醒来,听得外面船头风声疾急,吹的旗帜猎猎之声,他睡的船舱正在船帆桅杆下不远,是以听的更是分明。
云奴儿道:“外面起风了。”方进石扭头看去,原来她早就醒来,或者也是一夜未曾睡好,方进石道:“是何时辰了?”
云奴儿道:“不知道,可能天要亮了。”这小小的船舱中密不透风,很是黑暗,方进石爬起来去穿鞋子,对云奴儿道:“你也起来吧,我出去看看。”
他正低头穿鞋子,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跟着一人敲了船舱门喊道:“方头领,方头领,大事不好了。”听声音正是石虎。
方进石心头一紧,忙问道:“怎么了?”
石虎在外面道:“我的那些船工全都暴毙而亡了。”
方进石心中巨震,急急的伸手拉开船舱门,只见石虎脸带惊慌的站在门前,方进石披上衣服道:“我去看看。”他刚走两步,云奴儿在船舱中道:“带上刀。”
她衣衫不整,不好送刀出来,方进石听了她的话,转身回船舱中取了床头上的那把刀,对云奴儿道:“关好舱门。”他转身出来,跟着石虎向了船头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江面也起了风了,吹得旗帜猎猎而响,天上乌云满天,太阳从东方天际升起,只露了半个脸,阳光从乌云丛中穿出一两道光束,在这样的一个天气里,大船之上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动静。
方进石的心提了起来,跟着石虎走到船头,只见船头一片狼藉,二十多名船工横七竖八躺倒一片,这些暴毙的船工全身都无外伤,多是伏面贴地而亡。
方进石远远的站立没有上前,石虎道:“可能是排帮的人干的,居然下毒毒死这些无辜的船工,实在该杀!”
方进石铁青着脸看了片刻,也不说话,跟着神色一变,急转身而行,石虎一愣之下急追了几步已经到了他身后,问道:“方头领哪里去?”
方进石停了下来转过身,向了石虎道:“我去看看我的人,是你……”他神色忽然间大变,“是你”两个字大呼而出,似乎看到了让他万分意外十分吃惊的人,石虎不由的转头去看,可是身后却空空无一人,回头之际听到刀头风声,下意识的低头闪避,一把刀尖划过他的肥脸,将他的脸上划了一道伤痕。
石虎定神看去,只见方进石站在他面前持刀而立,原来刚刚方进石不过是诱他回头,前去偷袭,只是方进石一则想要活捉石虎,二来武艺稀松,竟然大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石虎大怒,挺枪直刺,方进石手忙脚乱的挥刀去格,石虎长枪在他刀口一挑,方进石拿刀不住,单刀脱手飞出船外落入江水中。
石虎长枪直进,已经点在他的胸口,方进石后退一步,后背已经靠在木柱之上,石虎怒道:“你为何偷袭我?”
方进石丝毫不惧,大喝道:“那你又为何害我?”
石虎怔怔的看了他片刻,收了长枪,半天才道:“你怎么知道?”
方进石冷眼看了远处船头那些船工的尸身道:“那些人全是装死的。”
石虎也看了看那些船工,喊了声:“全起来吧。”那二十多人果然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他们的身下多半都藏着兵器,一齐围拢了过来。
石虎赞道:“果然有些本事,只是你并未近前细看,如何看的出来?”
方进石本懒得给他说,不过还是忍不住道:“这些船工比昨夜多了三人,且没有最胖的那位。”原来他在远处已经将地上装死的尸体数了一遍,并留意到先前最胖的那名船工不在这些人之中,那人太胖,特征最为明显了,原来在一夜之间,这些船工全都换了人。
石虎道:“没想到你这么细心,你的两位旧识想约你见见面,就让我来请你,这便走吧。”
方进石道:“我那些随从呢?”
石虎道:“他们尚在梦乡,就不要打扰他们的好梦了,石大爷心虽狠,手却不辣,更不想太过得罪官府,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听话,他们绝无性命之忧。”
方进石只到前面船头这般动静,后面魏崇那些人却并未有人过来查看,也无任何动静,对于林教头他们来说,除非已遭到暗算了,否则断不会如此。
方进石向后舱走了一步,马上就有数名船工挤了上来,挡在他的面前,这些船工自然是和昨晚之前的那些人不同,不会对他客气的。
石虎轻蔑的道:“你不用担心你的那位美貌的夫人,她已经先行一步了。”然后他向那些船工一挥手:“带他上来。”
几名船工推着方进石来到船头,方进石向了船尾望去,只见满天的朝霞下,一叶小舟正沿江而下,船上坐立三四人,中间一位女子虽然已经看不清脸庞,可看身上衣着正是云奴儿。
方进石心头渐渐沉了下去,他明白,迎接他的肯定是一场无比艰难的考验,也许真的就把命丢在这里,他再看了一眼上游刻字的山峰,虽然此时已经看不到那方石壁,可是那鲜红的“断石矶”三个大字依然好似就在眼前,断石矶,难道就是我方进石断石之处么?早知道就不要改这样的一个名字了。
石虎高喊一声:“把船划过来。”有手下船工划了另外一艘小船过到大船船舷边,这些小船全是这些人昨晚划过来的,石虎跳下小船,招呼着手下人将方进石双手绑了,押到这小船上,临开船时,石虎对方进石道:“你若是想跳江而逃,我绝不拦着你。”
方进石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别说他水性不佳双手被绑,这些船工一定是久在江面上厮混,他可能跳江也不过是多遭些羞辱罢了,石虎肯定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只会想要耍戏他。
这小船顺江而下,离那大船越来越远,终于看不到了,方进石抬起头来,看天空霞光渐去,太阳再也看不见,乌云越来越多,风吹浪来,颠簸的小船直上直下,让人翻胃。
雨雪就要来了。
石虎几只小船又向前划了一会儿,靠到了左岸一处平滩,石虎安排两人看守船只,剩下人押了方进石,踩着岸上湿滑的草地,向了不远的山坡上爬去。
山坡上的风更大了一些,吹的人走路都有些困难,灰土吹的人满脸都是,石虎押着方进石上了山坡,又下了一道山坡,到了一片松柏树林之中,这松柏树林虽然看上去多是人栽种而成,可是林中枯枝败叶满地,不见任何路径人迹,走路这余,不时有树枝拦路摆打身上,脚下时有踩断树枝“叭叭”之声,这二三十人全都不说话,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
方进石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石虎道:“马上就要到了,你这么急着去看自己的墓地?”方进石恨恨的望了他一眼,再不说话了。
二十余人穿过松柏树林,终于到了几间房屋之前,这些房屋多半破旧,数间塌的只余一半或者无屋顶了,也不知是山中农夫的旧居还是旧庙破观,方进石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拿了凿子在“咣咣”凿石块的声音,转过墙角到了正门前,果然见两个石匠模样的人在凿石碑,身边又有两人监视,其中一个看到方进石众人过来,抬头望了一眼他们,监视他的人一马鞭抽在他的背上,怒骂了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做!”这人不敢吭声,赶紧继续低头凿石。
石虎居然笑了道:“过去看看。”他让人押了方进石走到这两名匠人凿着的石碑前,方进石低头去看,只见这石碑虽然没有凿好,可是已经用墨黑书写了几个大字“狗杂种方进石葬首之地”,那个“葬”字上又用白色粉灰改成了“猪”字,似乎之前骂的还不够狠,另外有几方稍小的石板,已经用墨黑写了“狗杂种方进石葬脚之地”,“狗杂种方进石葬手之地”,“狗杂种方进石葬腹之地”,这样的石板一块有六块,都是只写了墨黑字迹,等着这两个石匠来凿刻字迹上去。
若是平日,方进石看到这样的石板石碑,定会发出会心的笑来,可是此时此地,他的后背已经冷汗直流,这分明是想要把他大卸八块分别埋葬的意思,还生怕别人不知,特意给他刻碑石作记。
这些碑文,足可见欲杀他之人对他恨意之深,想杀他心之切,他就算是向了这人磕头求饶,这人也绝不会对他半分怜悯。
这几座破旧的房屋也许就是他的埋身之处,方进石有些踌躇不前,石虎在他肩头推了一下,冷冷的道:“别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却连自己的墓碑都能看到,天下间几人可以看到自己的墓碑?说起来你也算是幸运的很。”
方进石听他这样的嘲讽挖苦,恨恨的道:“若有来日,我定叫你记得今日之言!”石虎长笑一声,大声道:“那你就等着来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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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桃花使 第240节 操刀良在兹
一阵狂风吹过,将这破败的房子屋檐上的一片瓦吹落在地,碎成数片,大风过后,如牛毛一般细小的雨滴落了下来。
几名船工推着方进石进到院中,只见这院子倒也不小,种了一些树木花草,只是早已无人管理,院子角落有一口井,辘轳歪斜在井口几欲掉进井中,一副萧索破败景象。
地上的枯叶已经很厚,细雨落在地上沙沙作响,方进石一进入院中,当庭而立的一个男子快步迎了上来,向方进石长躬一礼道:“贵客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客气的如同当真是前来迎接一位重要的贵客,他直起身来,方进石看他一身红色的新衣,鞋子也是崭新,好似专门穿了这样的衣服来迎接他似的,正是雪里飞薛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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