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零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而在西方列强加紧蚕食、民族危机空前深重的情况下,国家利益和王朝利益的冲突是不可避免,且将是尖锐而不可调和的。
即便是以慈禧太后为首的一批满族亲贵是真的想要“雪耻自强”,而且是“其心甚切”, 但他们既缺乏远见和魄力,也不具备近代意识,在中国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候,在这个历史的转弯处,即使他们努力掌舵,也不能使大清帝国这艘破船免于沉没。
所以,尽管清末新政是清王朝的自我挽救,却又不仅仅是一个王朝的自我救赎。但清末新政毕竟是一场迟到的变革,甚至已经来得太晚了,清王朝已经错过了好时机。
历史经验表明,在近代化进程中,起步越晚,困难越大,情况就越复杂,而国内的期望和国外先进国家的示范效应也越大,这或许是明治维新与俄国改革能够成功,而清末新政却难以挽救大清的重要原因。
………………
重生一九零二 第一百九十三章 这样打似乎不对
通常,知道了太多世事沧桑的穿越者,因为有着区别于常人的独立思考的能力,便想得太多太杂。尽管他们也会努力融入现实的环境,却注定了不能完全被同化。因为他们的理念不会轻易被某种宣传或某个人的话所左右,不管对错,绝对服从谁谁,哪有那样天经地义的死理儿?
陈文强的思绪却并不平静。处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无时不在的危机感让他比别人要付出更多的心神。
想得多,看得远,他面临的问题就多,就要时常与别人觉察不到的恐惧和徬徨进行斗争。这种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品尝,无法让人分担。
在新加坡的招资募股进行得很顺利,毕竟陈文强名声在外,刚刚获奖归来,华人的欢欣鼓舞、热烈欢迎是可以预料的。而且这不同于革命的筹款,实业投资,前景光明,收益是稳定且有保证的。
但陈文强最关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革命军的粮饷问题。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起义,胜利,固然令人振奋,可背后没有财政的支持,则是不可想象的。而与法国人的谈判,则事关重大。
“由越入滇的人员要限制数量,每月百人,由法人驻越机构审核放行。粮弹运输则不予许可,法人声称要保持中立,是遵重国际中立规则。”宋复华皱着眉头介绍着最新的进展,“这样的话,就只能派人员携钱款入滇,在当地购买物资。”
“这样的花费会很大。”陈文强沉吟着说道:“如果是从泰国或者湄公河三角洲地区购粮,价格会比较低。”
“确实如此。”宋复华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可法人不作退让,难道真的要与法人大打出手?”
陈文强想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我对什么中立法不是很了解,但人道主义救助应该不被禁止吧?法人应该是不同意外界直接援助革命军,但换个旗号,换个说法呢?”
“比如——”宋复华似有所悟,但还是没完全明白。
“比如红十字会。”陈文强的思路清晰起来,“他们是可以穿越战区,为战争的受难者提供援助的吧?就象上海的万国红十字会上海支会。”
宋复华眨着眼睛,慢慢露出了笑容,点头道:“这个办法好。那咱们也没有这样受到国际承认的组织呀?大清红十字会倒是有,可他们能为咱们服务吗?”
1904年,日俄双方为争夺在中国的特权,爆发了日俄战争,数十万同胞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当时,在旅顺的外国侨民都由本国政府或红十字会出面,接运撤离战区。宣布中立的清政府也派船接运中国同胞,遭到俄国的拒绝,船只不准入港。为救护中国难民,上海海关道沈敦和等人出于义愤,发起成立“东三省红十字普济善会”。这是中国最早的和红十字有关联的组织。
为得到国际上的承认,1904年3月,清朝商约大臣吕海寰、工部左侍郎盛宣怀等人在上海邀请中立的英、美、法、德代表,共同协商成立了“万国红十字会上海支会”。当年得到红十字国际委员会的承认。清政府得知后,立即予以承认,并拨白银10万两作经费(各地绅商及衙门也劝募20万两白银)。这是中国红十字会的前身,后更名为大清红十字会。
“先挂牌成立,再谋求国际承认。”陈文强微微一笑,说道:“依我看来,法人是迫于清廷的抗议和压力,对革命军呢,也不敢彻底得罪。有个名义,他们多半会通融。这样呢,不光是粮食,救助所需的药品等物资也能名正言顺地进入滇桂。”
“法人说是中立,也就变相地承认了革命军是交战团体。”宋复华点头赞同,说道:“好,就这么与法人交涉,成了最好,不成的话,咱们其实也达到了最低的要求。”
“最低的要求?”陈文强苦笑了一下,说道:“按照现在的收入和支出,恐怕咱们支撑不了多久吧?”
“是啊,持续不断的资金支出,确实是力有未逮。”宋复华停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队伍扩充得太快了,这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队伍扩充得快,这是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战斗力的大幅下降。首先是对兵员的选择,革命军可不是挖到筐里就是菜,招降纳叛过来的都原班接受。其实,革命军的扩充速度要是照同盟会起事的办法,可是一点也算不上快。
再者,革命军的骨干人员一直牢牢控制着部队,而采取的“以老带新”的练兵方式,也是尽快使新兵成熟起来的好办法。开始时是一带一,兵越来越多,便以一带二,或以一带三、以一带七,甚至以一带十。这样,便可以快速形成具有战斗力的新部队。况且,一个老兵带一个新兵还是带五个,对新兵的成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当然,这也许会造成某些部队战斗力强,某些部队战斗力弱的现象。可本来人马多了,战力不一也是很正常且难以避免的事情,指挥官根据战场形势合理调派就是了。
“部队扩充得并不算太快。”陈文强比较公允地说道:“你算算军队中的骨干人员,不断补充之下,总要占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吧?这样才能牢固地掌握和控制部队。如果放松要求,原班收用那些降兵降将、散兵游勇,现在的人马还要超出一倍呢!”
“你说得没错,可现在这人马上万,每天光吃饭便需数千元之多。”宋复华直咧嘴,“革命真是大不易,以前想得简单了。”
“我觉得吧——”陈文强的手没有意义地挥舞了几下,边想边说道:“革命军的地盘还是太少了,以战养战难以实施。最近的行动计划我看过了,清军停驻不前,我军也是集中了兵力,说是对峙吧,总是有些被动。被动地等着敌人分兵或再深入,这怕是不好吧?”
“如果能把这股清军消灭,或予以重创,我军在滇省便无人可挡了。”宋复华疑惑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分兵,那怎么抵挡滇省这大股的清军?”
“抵挡,你这话就让我开窍了。”陈文强轻轻一拍大腿,说道:“原来的战略是避敌击虚,灵活机动,使敌人疲于奔命,然后再择机歼灭。可这仗是不是打得太顺了,信心膨胀了,虽然也向敌人防守虚弱的地区派遣兵将,但我觉得力度不够。而且,现在底气是不是足了,还摆开架势,要与清军大战一场,要一仗定胜负了?”
“实力强了,自然不怕敌人。”宋复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清军的主力尽在滇省,如果………”
“这样好象是不对的。”陈文强连着摇头,说道:“我要马上回琼州,与老吴他们好好商量一下。这恐怕不是战略战术的有意改变,而是实力增长之后,人心自然而然的变化。”
“根据敌我形势变化作相应的调整,我看不出什么问题。”宋复华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对于军事,我是个外行。你与老吴,还有参谋部仔细商议一下,应该能作出正确的决定。”
“我也不敢说自己的猜想就是对的。”陈文强也不是很确定,微皱着眉头,“只是这和起事前的设想有很大的出入,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宋复华笑了笑,岔开了话题,说到了这次大起义的影响。不只是南洋有复兴会支部的地方,美洲各支部也迎来了一个发展的高潮。还有日本,中国留学生最多、革命气氛最浓的地方,大批的青年都在申请加入或者已经加入。甚至是同盟会中的一些会员,也转而投向复兴会。
“本来是想借黄冈起义分散清军的兵力,减轻革命军的压力,可效果却是差强人意。”宋复华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赶的时候不好,同盟会内部纷争,影响到了对起义的支援。许雪秋等会员率领着一些比较坚定的义军转进了罗浮山,能否坚持下去,现在还不好推断。”
“多少还是起到了一些作用的,李准不是奉命派出人马增援潮州了。”陈文强摸着下巴说道:“这会党啊,确实不靠谱,给清廷官府捣捣乱是可以,要想成事,难。”
“如果会党能成事,那就好了。”宋复华叹息道:“不说湖湘的哥老会,四川的袍哥,各省各地哪里没有这些江湖好汉?”
“当初华兴会便是把发动会党作为主要革命手段吧?”陈文强沉吟了一下,说道:“同盟会内部纷争,光复会独立行动,他们在江浙应该是比较有实力的吧?让老蔡试着与他们联络一下,搞出些动静也对咱们有利吧?”
“这样——不好吧?”宋复华觉得这个想法很象让别人去送死,明知道会党不可靠,却让别的革命团体去发动,白白牺牲就为了给革命军减轻压力?
“嘿嘿,就是咱们不去联络,他们估计也不会闲着。”陈文强笑着撇了下嘴,“你说会党不可靠,人家还以为咱们是怕他们抢了革命的风头呢!不实际经历过,谁不觉得反清义士难能可贵?”
“那就不是咱们的责任了。”宋复华沉吟了一下,“都是革命团体,分歧是有,但也是有弥合的可能。适当地引导也好,误导就不对了。”
“你呀,离政客,或者政治家,还差得远呀!”陈文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要说弥合,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呢,可是竞争的关系。既然坚信自己的革命道路是正确的,就要当仁不让地引领革命。要引领革命,你就要依靠组织,依靠咱们的复兴会。那你就要为复兴会考虑,为追随、拥护你的同志们着想。”
宋复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也要有个底线吧?你不是也说过,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不择手段,而且无关宗教和信仰。”
良心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能约束一个人的行动,正如佛祖、上帝并不存在,但信奉他们则能使人产生敬畏之心。托尔斯泰说过:一个不信仰神(宗教)的人,是什么样的坏事都能干出来的。而一个没有良心的人,在陈文强眼中看来,还称得上是一个人吗?
陈文强愣怔着,苦笑起来,没想到宋复华会用自己的话来辩解。他说得当然不是没有道理,可他的设想算不上不择手段,不讲良心吧?
…………
陈文强对于自己的感觉,现在也不好判断是对是错,即便他匆匆忙忙坐船赶到琼州,与得到消息早已等候的吴禄贞等人开始商议时,他的语气也不是很坚定。
“当初起事时,定下的方针是尽量‘以战养战’,也就是说已经估计到了被封锁后的困难。现在呢,革命军打得相当好,可‘以战养战’却至今难以实施。如果依然持续的话,咱们是实在是支撑不起呀!”
对陈文强上来便表示财政支持的困难,吴禄贞等人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总参谋部不光是管作战,还有后勤供应的统计规划。
“就地因粮暂时还是困难的。试想,现在是以一隅敌全国,那这一隅如果不够坚实稳固,几场战乱下来,民众死伤逃散,地方被毁成一片废墟,如何还能支撑下去?”万福华从百姓的角度来阐述自己的意见,“局势未定之前,向百姓征粮征款,百姓必心生疑虑,不愿遵行。”
“局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确定。”陈文强摇着头,对此表示反对,“打败了这股清军,还会有那股,清廷岂会让革命军安稳?另外,革命军最近的行动也让我有些疑惑——”
转向了吴禄贞,陈文强继续说道:“本来是要诱敌深入,再伺机打击,可敌人不动了,革命军就这么与清军耗着?起事前的计划不是要避实击虚,灵活机动,使敌人疲于奔命,然后再择机歼灭吗?滇省清军已经被大部调至昆明附近,滇西、滇西南、滇西北大片地区守卫空虚,革命军是不是应该实施大规模转进,在这些地区开拓根据地。既为征粮征款打下基础,又能调动清军,迫其分兵。”
“主力实施转进,当面清军若南下攻击,抵挡的力量便不足。”吴禄贞指点着地图,解说道:“若清军占领滇南,岂不是把革命军分为了两部?”
……………
重生一九零二 第一百九十四章 财政困难是关键
思路是不同的,并不能绝对地说谁对谁错,而革命军也确实具有与目前的清军进行决战的力量,且有战而胜之的可能。
如果真的按这个设想发展的话,革命军不仅在滇南、桂西占稳了脚跟,而且能趁大胜之威、乘敌人虚弱而掀起又一场攻城掠地的高潮。
而陈文强的想法是尽快地使革命军能“就地因粮”,大幅减少对外界支援的依赖。至于已经占据的地盘,比如滇南,陈文强认为并一定要御敌于外地死守。
“现在的关键是物资补给,就算法人妥协,使咱们能保证运输的通道,但本党的财政也难以支持太多的部队。”陈文强说到的这个问题才是核心,让你运,可没钱了运什么?
“我记得当初的战略是尽量不攻坚、不死守,现在为什么又要把已经占领的地盘看得那么重呢?”陈文强继续说道:“把部队集中在滇南,太耗费钱粮了。而滇西、滇西南等广大地区,清军守卫虚弱,为什么不大力拓展呢?分出去三千人马,滇西、滇西南还养不起他们吗?”
“我们都知道,财政压力是很大的,特别是对文强来说,付出的更是无法计数。”吴禄贞斟酌着字眼,缓缓说道:“但没有一成不变的战略,随着形势的变化作出调整也是比较正常的。当然,文强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只不过是处于不同的角度,考虑的问题和困难有些差异。”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倒是很理解文强的苦衷。”万福华挠着头,有些苦恼地说道:“大家都看到最近的财务报表了。如果照现在这样与清军对峙下去,粮食物资便要持续不断。显然,即便不考虑法国人的立场,也是很困难的。而且,这还没将部队的不断扩充计算在内。”
“敌人不动,估计是在等援兵,或者在等更厉害的武器。”陈文强说道:“据最新的情报显示,清廷正在采购马克沁重机枪,且量很大。所以,我觉得就这么与敌人对峙,寄希望于敌人露出破绽而获大胜,有些被动。”
尽管日俄战争已经向世人充分展现了机枪战的酷烈,但那毕竟是一场发生在“遥远而神秘的东方”的战争。对于大多数欧洲人来说,真正让他们体会到机枪战的威力,还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并真正成为了战场的主流。
而现在的士兵受到的训练还是以步枪和刺刀来进行攻击。攻击一方的士兵发起冲锋,越过双方战壕间的中间地带,抵达敌方战壕,在近身战斗中消灭敌人。
如果追根溯源,中国机枪装备得少,却跟李鸿章有很大关系,李认为机枪太浪费子弹不适合中国国情,所以,后来中国兵工厂仿制成功重机枪都很少生产。历史上到了辛亥革命爆发时,清廷所编练的新军中也只有北洋军有机枪营这个编制,南方新军则不仅仍然缺乏重装备,连装备制式都不统一。
而现在,或者是日俄战争的触动,也或者是革命军使用机枪的震动,清廷比历史上提前了两年,开始大量采购重机枪。
那么,1888年金陵制造局就已经开始仿造马克沁重机枪,可清廷为什么还要从外国采购呢?这就要说到晚清在军事技术方面的追逐,以及军工产业的发展了。
1888年,金陵制造局开始仿造马克沁重机枪(不过当时并未大批量生产);1900年,江南制造局已经开始生产中国自己研制的快利连发步枪;1895年,江南制造总局仿制成功硝化棉无烟火药;1905年,江南制造总局开始生产自己的14倍径75mm管退山炮。甚至于1880年,天津机器局还试验制造了中国第一艘潜艇;1868年,江南制造局制造了中国第一艘轮船恬吉号,而且锅炉和主机也可以自己制造……
这些取得的成就,是否能够说明晚清在军事技术方面的追逐其实已经极大的缩小与世界的差距,甚至有些已经紧跟上了世界发展的步伐呢?
显然,这样的结论还为时尚早,还有很大的偏差。要知道,军工产业也是工业,进行规模化生产,需要的是整体产品的水准,而并非其中的单一产品性能所能代表。
而在这方面晚清军工业在发展上由于缺乏现代管理和科学技术经验,使得军工业生产的大部分产品都是质次价高,而且价格甚至比进口洋货都还要贵很多。归根究底,晚清军工之所以存在如此大的问题,与清朝固有的体制顽疾和本身脆弱的国力难脱干系,也注定了清末军事工业发展很难走向真正的成功。
首先,晚清时,整个全国的工业基础太差,对原材料的依赖太强,而军事工业是工业社会金字塔的最顶尖的产物。当时的清朝缺乏钢铁厂,金属冶炼,煤炭厂,电力建设,铁路交通,技术学校和相关的管理知识。金字塔的底下全部都是虚拟空间,只有那个尖是真实的。
所以,军工厂制造所需的原材料大多依靠进口,这等于说晚清的军事工业等于是一个无根之木。这种情况应付军队的日常装备和小规模战争尚可,但如若进入在规模战争,甚至是国与国的全面战争,是断无可能形成大规模生产能力,当然也就无法应对此种等级的战争。
其次,清末军事工业大多是以官商结合或官办的形式来进行经营的,这种经营模式在最初的短期内是较有效果的,一方面为新兴的企业获得了正统的名分,另一方面则是弥补朝廷财政匮乏的格局,动员了民间商业资本,在当时也被认为是一种制度创新。
然而,在经营过程中一批卓有成效的商人买办阶层迅速被传统的官僚体制同化,他们放弃了自己的市场化意义,开始动用一切资源,为自己打造管家身份,用资本或者人际关系去购买具体的官阶。
这时问题就出来了,官方的监督人也开始大面积干涉公司的业务进展,双方的利益博弈很快白热化,其结果是,一方面官僚集团不断地更换公司管理人员,另一方面,这些主要由买办组成的职业经理人则停止新的投资,公司的发展速度随之减缓,所谓的官方监督人越来越像真正的官僚,以及主要由他们主导的公司,只能依赖有限的垄断专营和国家财政拨款来维持运营。
而庙堂之上的太后和皇帝以及大臣们只看奏章上用漂亮的楷书写的那年那月,那个厂生产了多少枪支,多少大炮。就认为这个厂长是个能干的人才。对产品的质量如何,那是无甚兴趣了解的。
于是,职业经理人由不懂管理和科学技术的官僚经营,没有现代技术工人只有古代的官奴工匠,缺乏采矿、钢铁厂、化学厂却直接想制造大炮军舰。官商不分,缺乏创新,一味仿制,效率低下的军工厂虽然能够制造新式步枪,重机枪和大炮,但也只能是看起来很美,却难以成长为军工巨头,更无法支撑类似于国家抵御外侮这样大规模的战争。
当然,陈文强已经或多或少地改变了这种尴尬的情形。汉阳铁厂和琼崖特种钢铁厂都炼制出了合格的钢材,只要产量得到大幅提升,造枪、造炮、造舰的原料问题应该能够基本解决;酸厂、碱厂、联合化工厂,则又是促进工业发展的牢固基础。
只不过陈文强是潜伏在体制内的大蛀虫,不仅隐瞒了琼崖特种钢铁厂和兵工厂的真实生产情况,连接手的汉阳铁厂和湖北枪炮厂也作了手脚。现在的汉阳铁厂主要生产制造钢轨,湖北枪炮厂能制造毛瑟步枪,产量却一直不温不火,且需要现银购买。制造出的弹药数量更是只上报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其余的则都秘密囤积起来。
听到陈文强陈述的最新情报,吴禄贞和几个参谋都有些意外。如果是这样的话,等待对革命军便很不利了。
“不只是清廷采购重机枪的问题,还有增调援军的考虑,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陈文强继续说道:“虽然现在的情况比计划要乐观,取得的战果也要更大,但清廷的反扑无疑也会更猛烈。等,对于我军来说是不利的。一隅敌全国呀,只是滇南、桂西这块地盘,战略空间还是小了。”
吴禄贞盯着地图沉思良久,再度开口时,语气已经有所松动,“或许,动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能因此调动敌人,歼敌的机会是不是会更多呢?”
“或许能起到诱敌深入的作用。”一个参谋军官指着地图说道:“如果清军占领滇南,表面上是将光复区分隔开来,可也处于我军的东西夹击之下。特别是清军深入之后,从滇西或桂西都能对其侧后方形成威胁。”
“这倒是个好思路。”陈文强受到了启发,开始顺着这个思路发挥,“清军这一大团让咱们无从下手,可咱们动起来,清军也必然要做调整。无论是分兵,还是深入,我看都容易给咱们制造机会。这就不仅仅是因地就粮了,多歼灭敌人,多得缴获,能以战养战就更好了。”
“还是先不要急于决定。”吴禄贞谨慎地说道:“会后我与参谋军官们仔细研究、商议一下,毕竟这关系到前线成百上千的将士们的生命。”
“我也是谈谈自己的看法,军事上的,还是以总参谋部的意见为准。”陈文强笑着摊了摊手,“不过,财政困难可是实际存在的,总参谋部也要认真考虑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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