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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逃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知闲闲
胡义随即伸手向衣袋,当场掏出了四排七九尖弹桥夹递在苏青眼前;早给她准备了,只是因为她忽然的态度大转变而一头雾水,适应不了,不敢上门。
“别跟二连,跟一连。”胡义顺便嘱咐。
苏青显然没想到胡义能当场拿出七九子弹,短暂一呆之后赶紧接了,再抬起头,军人的背影已经走向离开的队末。
另一个方向的不远处停着两个人影,二连长高一刀和二连通信员小甲,也呆呆看着九连队伍离开。
“连长,怎么了?”
失神中的高一刀赶紧卡巴卡巴眼,重新叉起腰:“你瞅瞅那一个个的……这家伙……三挺机枪到排了!我这中流砥柱还怎么当!”
“中流啥……啥意思?”小甲不懂。
“意思是淹死算了!”
……





烽火逃兵 第639章 抽签
胡义喜欢走在行军的路上。
尽管疲劳,但是看着前方的队伍延伸有种难以言述的感觉,久而久之会有催眠般的错觉,觉得路是沟渠,兵是细水,觉得自己在流淌。
胡义喜欢走在行军的路上。
在没有未来的世界里,停留是一种痛苦,越善于思考越痛苦,不如行走,感受风吹日晒,看自己的影子在改变的环境里改变,以为世界也会改变。
行进的队伍没人大声说话,行进在队末的胡义心不在焉;这次的任务难点不是战斗,而是送信,尤其是那封‘友军与独立团的联络信’该怎样被鬼子得到?已经想了一路。
关于任务,苏青没提任何要求,只说成败在天,这不是她的风格,就像她开始学会了笑容一样,回忆起黎明前的临别,胡义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了不舍,要么就是她身后明亮的朝霞导致错觉,尽管她像朝霞,但胡义仍然觉得这不是她的风格。
关于任务,胡义想尽善尽美,利用死人送信是种安全办法,但是可信度会大大降低,胡义不打算敷衍这个计划,那信要活人去送!如果直接送给鬼子,送信人必死无疑,胡义正在考虑利用伪军,如果送信人落在伪军手里,生存几率会高一些,白石滩被一连和二连打残的那个伪军连是胡义准备利用的目标。
高一刀在会议上顺口说白石滩这支伪军残部动向难以确定,胡义觉得这支伪军残部会在天亮后开始东返,至少伤兵会东返,他们早晚会在路上与九连相遇,这是送信的契机。
这样在心里决定了,传令临时休息,有战士一段一段用嗓子将连长的命令往前传。
……
“什嘛?冒充友军通信员故意被伪军抓?那还能活么?”有战士惊诧。
“所以连长问,有人自愿么?”另一个战士向围拢在附近的战士传达上意。
无人回答,集体沉默,这感觉很冤,完全没有搂住鬼子拽手榴弹那种壮烈感,怎么想都觉得是白白送死。
不远处是三排休息位置,连长在,指导员在,一排长二排长也在,场面同样沉默无声。
徐小咬牙咬得嘴唇发干,硬着头皮忽然站起来,嗫嚅:“我……我是通信员,所以我……”
“你是个臭鸡蛋!”罗富贵当场抬起一脚,把话没说完的徐小踹得又跌回坑里,痛苦着一时爬不出来。
胡义对这一幕没反应,向前看看沉默中的一排,回头看看沉默中的二排,并未因此觉得自己的战士低谁一等,即便胡义不是连长职务,他自己也不会主动接受这个白送死的任务,没什么可脸红的,没人主动站出来是情理之中。
其实人选方案胡义早有,抽签。过去在六十七军当连长的时候,这种事没少干,但凡需要某人执行送死任务,胡义会折草枝让属下们抽长短,谁抽到短的谁去送死,这方法能令大家都接受,认命。然而属下们不知道的是,胡义有能力做到想让谁抽到短的谁就能抽到短的,在胡义手里,这看起来公平的抽签选人其实是暗箱操作的一种小把戏,是六十七军基层指挥员必须具备的无耻能力之一。
所以胡义开始折草枝,虽然很久没再折过,但手还不生,心中在考虑,这一次需不需要公平?怎么可能公平?至少不能让短签落入某些人手里。
气氛很压抑,附近的观众们似乎看懂了连长下一步要做什么,那是将要抽签的预兆,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最妥当的办法,唯独唐大狗的脸色有些细微变化,他这兵痞懂,不过并不担心,因为他自知他没有土八路的高贵气质,胡义这个英明连长不瞎。
“我去。”
这突然出现的一声,令某些人长出一口气,也令某些人觉得诧异,尤其是胡义,原本没表情的古铜面孔现在拧着眉毛看向秦优,那张胡子拉碴的庄稼脸根本看不出面色,只是皱着眉头,仍然坐在草坎上,粗糙指尖夹着燃过半的皱烟卷。
“谁让我不是个称职的指导员呢!这样一来我就是了!我没啥牵挂,战场上也帮不到什么忙,跟你们操心早都操够了,正好落个大家清净……那个……但愿上级以后能派给你们个好的指导员,能我所不能,真正让你们有出息!”
上午的阳光和煦,一阵山风微微过,仍然没能带走战士们的沉寂,只是掉落了秦优手指间的半截烟灰。
结果……秦优的眉头皱得更深:“我话都说这份上了,你们还能蔫得住?连站起来跟我竞争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
一众表情更僵,某些人继续肃穆,某些人暂时短路,某些人再惊:感情你还要带节奏啊?
徐小吭哧吭哧好不容易爬出了坑:“指导员,算我一……”话又未尽,再挨了当胸一脚,又跌回坑底咬牙去了。
收脚的罗富贵嘀咕:“个姥姥……难道去一个不够?”
田三七黑着脸突然起立,坚定道:“我去。”
唐大狗的咔吧咔吧狗眼,突然一嗤鼻子:“这家伙……排长还没当热乎,又急着给敌人送大礼了?这算坑谁?”话是嘀咕给田三七听,眼神是幸灾乐祸地瞟向马良。
马良低头沉默着,田三七的突然表态让他陷入两难,他本不想站起来,但现在不站起来就折了威信,索性起立:“我去最合适!一,我当过通信员,不需要假扮;二,与敌人接触经验我最多,更适合这任务;三,论技巧也是我最全面,生还几率最大。综合以上,我认为没必要再争论!”
气氛忽然变得很怪。
田三七现在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无意间钓出了马良,如果让马良去做这个白送死的任务,无异于自断九连之臂,这真成了给敌人送大礼。于是田三七缓缓转移视线,愤怒注视贱嘴大狗。
于是,小红缨缓缓抬起小眉,冷冷注视田三七。
于是,罗富贵缓缓咧开熊嘴,呆呆望着马良。
于是,废物长出一口大气,八路的破官不能当,幸亏自己没出息!
于是,胡义准备表态,想要结束这变了味道的场面,可是秦优的声音先他一步响起:“够了!这就够了!起码有人跟着我站出来了!起码我有了伴!在九连当指导员到现在,我也没能建立起个党小组。现在战士们都看着呢……都能作证……我秦优……是马良和田三七的入党介绍人!这一件事足够我瞑目,无憾地去。”
尴尬的山坡转眼被肃穆涤荡,胡义能听到耳畔的山风微响,视线中,秦优那张胡子拉碴的庄稼脸粗糙得反射不出上午的阳光;胡义不愿意记住太多面孔,但这张面孔很难抹去了。放开手,一把折齐的草枝纷纷落地,移开视线看远方,天际,巍巍山峦无尽……




烽火逃兵 第640章 真英雄
时间:近晌午。
气象:晴间云,有微风,气温约30摄氏度。
地点:白石滩与青山村之间的某条长长山谷,东西走向,植被密度一般。
山谷南山梁,沿山梁顶端纵向隐蔽着一条散兵线。
马良军帽上缠绕着伪装草帽,趴伏于草丛后,举着他的曹长镜,专注在望远镜镜头里,低声口述:“担架七……可战斗人数约三十……轻机枪一挺,位于最后一个担架后……告诉大家严防走火!”
附近一个战士悄悄后撤些距离,去转述排长叮嘱。
由此位置顺山梁向东百多米外,散乱隐蔽着十余身影,胡义手持小红缨的曹长镜,也专注在镜头里:“正在通过老秦藏匿位置……他们太慢了……骡子,把机枪摆我这来。”
左侧几米外,有辫子和四四卡宾枪摆在草丛之间,她即将开始瞄准姿态:“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胡义的望远镜并未放下,持续观察着山谷里那些正在接近的伪军目标。
“你说呢!老秦也太阴险了!早知道这样当时我也站出来!”
“你……也想指望这个?”
“我不指望这个还能指望啥?”
胡义不是党员,可也知道些入党要求,且不说小红缨够不够年龄,如果指望平日口碑……她貌似没啥前途了。想到这里很庆幸,当然也很无语。
……
秦优隐蔽在小路附近的茂密之中,他决定做这个送信任务,全九连只有胡义才能拦得住,所以他当时已经准备行使指导员特权,胡义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结果什么都没说,任秦优当英雄。
正在经过的伪军就是白石滩战斗后的伪军余敌,由西向东往青山村,秦优要装作来自友军团,也得由西向东,所以他提前隐蔽在路边,要制造个偶遇后的躲藏失败。
听着小路上的敌人脚步,任是秦优也开始心跳加速,万事最难都在开始前,到最后边的敌人也路过了,秦优伸手摸衣袋,确认那封信在,然后横下一条心,最后一次深呼吸,果断爬出隐蔽位站立而起,侧头东看,小路上伪军疲惫一溜儿,最后一个背影距离二三十米,于是抬起脚,故意踩断了一截枯枝,嘎巴——
这一声之后,心跳速度直冲极限,秦优呆呆看着那队伍后方的伪军下意识回头,然后时间仿佛静止,他等待着将要朝向他的枪口,等待被俘。
然而,循声回头的几个队末伪军也成了驻足雕塑,再没任何反应。
足足十秒,无论秦优还是那几个驻足回首的伪军,感觉简直是沧海桑田,然后才响起撕裂九霄的一声大喊,不是‘站住’,也不是‘不许动’,更不是‘举起手来’,而是:“有埋伏啊!”
好一嗓,长长队伍全跌倒了,当场狼狈成一片,随后撇下担架扔下伤兵抱头鼠窜。
匪夷所思这个词不是凭空发明的,目前的场面正在摧毁秦优的世界观,他呆立在路旁的阳光下傻傻地孤单。
达尔文的《进化论》虽然没能证明人类的真正起源,但是偶尔也可以用来证明一些不相关的事件,比如优胜劣汰,这支伪军残兵昨天背后被皇军机枪指着涉水白石滩,胆大敢作死的全喂了手榴弹和刺刀,于是精英们活下来了,抬着伤员缠着绷带越走士气越低,越走越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命怎么享福?
于此同时,隐蔽在南山梁上的九连正在全体傻眼。
田三七愤怒质问二排手下:“是谁暴露了目标?”
一排战士呆呆问马良:“这……是不是得打了?”
罗富贵掉了下巴:“莫非……老秦真投了敌?”
小红缨焦急:“再不动手可来不及了!”
胡义仍然举着望远镜不放,镜头紧紧盯着秦优的身影,没得到任何肢体语言反馈,无奈地继续沉住气。
良久之后,山谷里静了,几个重伤员仍然躺在被抛弃的担架上晒太阳,几个腿脚不便的伤员趴在路旁开始相互招呼,也有几个不是伤员的伪军因为腿软躲藏在现场附近,现在胆战心惊地从路旁绿色中探头探脑,忽然注意到了后方的那个八路,他居然还在那站着?
终于有枪口瞄准了,秦优长出一口大气,赶紧高举双手仰头望蓝,苍天有眼啊!等这一头汗!
“到现在你都不跑?你这是要干啥?”一个持枪伪军佝偻着腰,一步三哆嗦往秦优那里挪蹭。
“我……那个……我不是怕你们开枪打我么!”
“就你一个?”
“啊。是啊。就我一个。”
几个惊弓之鸟般的持枪伪军四下慌看几眼,终于敢直起腰来,开始大骂那些不见踪影的老鼠;几个伤员也开始冒脏话,大骂弃他们不顾的那些战友同袍。
接近秦优的持枪伪军也是越走越有胆色,心情明明格外好还要装作不忿:“说!你哪的?”
“我……独立团九连的。”
抬起一脚将秦优狠狠踹倒在草里,当先拽出秦优枪套里的枪:“编!你特么真敢编!九连的?特么九连在东边家里窝着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德行,老八路吧?北边的吧?哎?捂着兜干啥?你特么给我把手挪开听到没有?信不信老子……我说那只手……”
十分钟后。
“你是说……这信有两封?两路送的?”
“路远,怕消息送不到,两路送的。”
为首的伪军抬手推了推歪帽檐,朝东看看,忽然道:“给他松绑!”
被解开绳索的秦优满脸惊诧:“这……你们……这是?”
“帮忙抬担架!敢跑我就毙了你!”
“……”
这几个伪军居然完全没有押送秦优往西去见鬼子的意思,反而归心似箭,愁得秦优这一脸黑!
“怎地?不愿意啊?”刺刀突然明晃晃。
“不是不愿意,我是觉得……你应该把我送到鬼子那吧?”
“送你?我呸!这些受伤的累赘还不够忙呢,放这喂狼?”
“那你……好歹也该把信送去啊?”
“谁让长官跑得快,我特么又不是通信员!那好几十里呢!”
“哎?我说你这态度可就不对了,这封信的重要性可了不得!你不想想我凭啥翻山越岭跑了百里到这来?瞅瞅你手里的枪,摸摸你领上的章,你可是个当兵的我说!做人不能忘了本!对得起你一身军装吗同志?”
说得几个伪军大眼瞪小眼满头黑线下意识自惭形秽,好半天才恢复了咔吧眼:“谁特么是你同志?你……我真……特么给我打!”
一种语言难以表述的愤怒当场化为拳脚,好一通乌烟瘴气。
山梁上的绿色中,每一个准星后的视线都流露出深深钦佩:看来这是故意迫敌人动刑,而后再慢慢招供,演得也太真了。老秦——真英雄!




烽火逃兵 第641章 好人
我不是连长,只是个背着步枪的兵。——胡义
一波三折之后,望远镜镜头里终于有一个伪军离开了现场,独自向西,看动作与速度,似乎很不情愿,这显然是去给鬼子送信了。
出乎意料,老秦居然没被向西押送,一阵莫名其妙的毒打之后他被逼着抬了担架随伪军伤兵们向东。看来,意料之外的变化并不总是厄运,在胡义眼里,老秦是个好人,第一次与老秦相逢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苦命的好人,难得苍天开了一回眼,这是好人有好报。
为什么会想这些,胡义不知道,过去从未想过,杀戮太多,已忘记好人是什么意思,胡义心里没有英雄的概念,所以对老秦用‘好人’来标注,然后可以意识到自己是个‘坏人’,关于这一点,至少有两个人可以证明,苏青,或者周晚萍。
失神在望远镜镜头中,头上突然被一颗飞来石子击中,然后是小红缨的声音传入耳中。
“说话啊?下一步咋办?还看?”
望远镜这才放下了,忽然开口不相关:“丫头,你觉得我是坏人么?”
得到的答案不假思索:“反正比我好不了多少!”
“……”
问错了人?还是问错了问题?
另一个方向的罗富贵忍无可忍地嘀咕:“是我做梦了……还是你俩没睡醒?”
又一颗石子飞起来,越过胡义头顶,击中了罗富贵。
显然不能在这里救老秦,送信的伪军没走远,任何变数都可能再发生,于是任务开始下达。
命令一:要求马良亲自带一个班,加速绕过送信伪军,于头前隐蔽开路,以保证这个送信的伪军不会被不知情的散兵游勇半路劫俘,任务行程至发现鬼子踪迹后,变更为侦查索敌。
命令二:待送信的西行伪军拉开安全距离后,全连向西尾随行进,行程至大北庄止,而后等待马良的侦查回报再动。
命令三:派一战士东返,送命令给青山村西面卡路的陈冲部,埋伏向东回队的十几个伪军伤兵;要求一,必须抢回老秦,不求无恙,哪怕行动后拿回的是老秦尸体也算任务达成;要求二,此战斗情况特殊,务必在战斗中全歼这十几个伪军,不接受投降,活口不留,以防老秦幸存后保下伤兵俘虏。最后口头原话强调:如果达不到这两点要求,你陈冲战斗后就可以滚回牛家村了!
有战士沉默,老秦是最好的指导员。
有战士沉默,连长是最好的连长。
有战士沉默,九连是最无情的九连。
一阵山风拂过,摇曳绿浪一波,也没能带走炎热;山梁上默默站起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战士,一些军帽上套着伪装草圈,一些背包上扎着伪装枝叶,看似散漫地顺着山梁向西,逐渐走成了一条蜿蜒线;直到最后一个战士经过,伫立东望的连长才将手里步枪甩上肩。
……
是日,夜,半月,无风,已成废墟的大北庄里有篝火。
这是孙翠的那间院子,曾经九班九排在大北庄的窝;院中的大树已成炭,屋顶都没了,院中点着一堆火,熊熊火光照亮了四周那些烟熏火燎过的墙,黑洞洞的窗,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灰烬的味道。
那个石块砌成的漂亮井口还在,但井下已经被填了树桩圆木等杂物,取不到水了,可是胡义仍然决定驻扎在这,守着院子里的火堆发呆,这片被烧毁的废墟曾经是他的天堂,他觉得现在也是,虽然看起来如火光中的破败地狱。
“俺想把井挖出来。”
吴石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复这一句,自从进了这个院子,他就只顾盯着他亲手打造的那口井发呆。没人有兴趣再浪费口水回答他的问题,解释过了也没用,鬼子还会再经过,现在挖出来没什么好处。
一个战士匆匆跑进了没有门扇的大门,出现在火光中:“连长,确认了,南边岸畔的队伍是三连!”
“三连?”回神的胡义随手将手里的木块投进火堆,腾起火星一片,这答案出乎他意料,三连到这来了?
“是。三连长和杨指导员已经过来了,这就到。”战士说完,远处便传来脚步声。
不久后,火堆旁多出两位军人身影,胡义仍然坐在炭灰满满的地上,没起身,只是歪了歪头,视线扫过杨得士的眼镜片,落在郝平那张被火光映红的肃脸不说话。
不过,杨得士的表情很怪,不是郝平那种严肃,而是阴沉。
见胡义没有先开口打招呼的意思,郝平似乎准备先开口,不料杨得士先一步:“胡连长,本以为你多专业呢,没想到你还敢在这地方扎营点火,这算不算拿战士们的生命当儿戏?”
胡义只好把视线重新对正杨得士,这个开场白味道可真够怪,虽说与他杨得士从一开始就不对眼到今天,可是他好歹还能虚伪地表现出一个指导员应有的涵养,这是吃错药了么?
“我都这么儿戏了……那你们三连怎么一直没发现我们九连在这呢?”
胡义故意反问得很认真,是九连的暗眼发现了不明队伍出现在南方河岸,又是九连首先确认了对方身份主动联络,三连从头到尾都没想到有支队伍大摇大摆驻扎在距离二里外的大北庄里,他们不是没看到大北庄废墟里的火光,而是以为那是燃烧未尽的余火。
杨得士被反问得无话可说,脸上又刷黑一层,郝平对杨得士的不客气开场也很意外,招呼没打成,反倒把话题岔到这上边来,不得不接过话,再向胡义反问:“那……为什么你们会先发现我们?你不至于把全连都撒出去做眼了吧?”
胡义收回了那副刻意的认真表情:“运气好而已。只是在这附近适合鬼子扎营休息的位置多放了一两个眼,被你们踩到了。”
郝平无语,三连摸黑一路,到了河岸连火都没敢点地临时驻扎休息,结果在有心人眼里跟点了火也没区别。只能心甘情愿地认了,并悄悄扯了杨得士一把,然后在火堆旁席地坐。
胡义对郝平的反应也有点意外,反正这次见到他们两位的感觉都很怪,但又不同,杨得士似乎更甚了,郝平倒显得心事重重。越是看这二位越觉得高一刀那缺德货更适合‘问候交流’,所以胡义也没兴趣再说没用的,主动把话题拉回来:“你们怎么到这了?”
一段时间后,火堆旁的郝平忽然抬起头面对胡义:“把我们三连也算上,我们这次出来就是要做力所能及的事。”
胡义盯着郝平沉默几秒,平静道:“没必要。吸引鬼子跟兵力多少无关。”
郝平坚持:“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合作。”
胡义重新看火:“难道你舍得放弃指挥权?”
杨得士忽然一声轻笑:“为什么你不能放弃指挥权?难道只有你是连长?”
胡义继续还以平静,毫无斗志地回答:“我不是连长,只是个背着步枪的兵。”
月色下,残破院墙外的哨兵不禁紧扯了肩前的步枪背带几下,自豪地挺直了灰暗身影,试图模仿连长那样的冷。
……
沉默了一路的郝平突然对杨得士说:“老杨,我觉得你刚才过分了。”
杨得士并不回头:“有些事你不懂。他胡义就不是个好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对了,羊头的事情你听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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