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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种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水龙吟
裴远愣了下,好容易褪下的红潮又漫上脸耳。
夸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用可爱?
但是他问出来,完全不是这回事,“我......哪里可爱了?”
林婉笑得更凶,几乎挂在他身上。
他没有半点信服力地低声呵斥,“别笑。”
“我不!说一句怎么了我还看还摸过......哈哈哈裴远你好可爱......”
裴远闷不作声地任她抱着蹭,他蹙眉撇开脸,乍看上去表情有些凶,但耳下红得透彻。
她搂紧裴远脖子,半晌终于止笑,抬起晶亮的眼睛看他,“裴远......”
他凶巴巴地撇她一眼,没回应。
林婉伸出食指,在他胸口划圈,低声,“......我们再来一次吧。”
裴远心里动了下。
注视林婉,心像是轻盈得可以飞起来。
但他把眉锁得更深,好像不情不愿,“嗯。”
......
林婉能留在青山村是获得林老爷的准允,但只有短暂的六天光阴。载着第二拨林府人的马车轮轧进青山村时,正是这天午后,好巧不巧,就撞在俩人办事的节骨眼。
屋里正厮热,衣服本就脱得七七八八,你来我往两相纠缠,闻得村口狗叫时林婉正咬在裴远肩膀,他闻声撑起身,刚向外张望,被林婉勾住脖子压回身上,腿攀上他腰,“野狗多了去,别理会。”
第二回听见狗叫声渐近,似乎还有车轮滚动辘辘之声。裴远躺在床上刚侧脸,被林婉扳正了。她掌按裴远肩头,翻身跨坐在他腰上,“腰疼......你来动。”
第叁回开始倒没什么动静,林婉床上翻出了花样儿,非逼着裴远打她屁股。雪白的臀上被扇两记,印出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她又矫模作样控诉裴远欺负她,那副不胜雨打风吹的娇花姿态,惹裴远欺负得更凶了。
他将林婉的腿折压向胸口,让她自抱住。裴远就高抬起她的臀,半跪在床上插捣,观交合出入之势。林婉腰下被垫了软枕,颠倒得吐不出字句,正在快活时,那院外马嘶蹄响,正有一伙人浩浩荡荡进院来。
两人同惊诧,裴远抽出得急,那物又十分长,倒实在给林婉里面紧绞一阵,险些去了。
他忙将林婉塞入薄衾,坐在床边自套衣靴整戴,忙促间连衣带都险系错。林婉笑看了一回,待人要抬步出门瞧看,才拉住裴远的手,将他微乱的发束解开,重拢成松懒的一束,随意系了,搭在他一侧肩前。
院里传来阵交谈声,片刻后暂歇,紧接着脚步连缀到这屋门口,一阵清促的敲门后,传来阿织犹豫的细语,“远哥......林小姐?有人来找,林府的人来了。”
林婉挑下眉,暗算了下日子,的确到答应林老爷回府的时间了。
但确实没想到,竟会派人来接。
裴远清了喉咙,稍待声音听不出特别,才应道:“我知道了。让人暂等。”
床上还是一片狼藉,林婉自背后圈住裴远腰肢。他以为人事突来,她被吓到了,忙按抚林婉的手,“我先去,你在屋里慢慢拾,换好衣裳。”
她满脸是欲求不满的幽怨,“还没做完啊......”
裴远:“......”
阿织再次敲门更小心了,支吾着,“远哥?你......好了吗?”
刚还毫无阻隔贴着皮肉,林婉隔几层碍事的衣服,掌心抚摸,熨帖裴远腰腹,“我不管,半截止了不舒坦。”
裴远看林婉发髻散乱,时下赤身骨软,只想想她杏眼饧迷的情态给人看去一点,他就气得发疯。可是看看她,这种时候还尽想那些,裴远胸口堵着气,回身在林婉腰上拧了把,切齿,“你放心,我很快就让你舒坦。”
......
晌后村民多暂结束农忙在家休憩,林府的车打许多人门前过,所以消息传得格外快。不多时族叔和族婶也匆匆回来,多是猜到这行人的来意,扎进厨房忙着准备午饭管待客人,也是为林婉和裴远送行。
林府车马到处,蝉都不叫一声。林婉在屋里,靠在窗后边拾掇自己,看裴远先行接待此来的管事嬷嬷,本来松泛的氛围莫名沉闷紧张,暗中腹诽真像要吃断头饭。
车队就在门口,整列一条。自顺排第二架马车走下几人,八个丫头小厮簇拥中间为首者,这阵仗直接惊出族叔家周围一圈邻里。裴远先林婉一步出门,站在上屋门前,并未开口,那为首的嬷嬷敛衽正立,微抬下巴,面无表情道:“姑爷,我们林府对人可从没有私放回家的先例,您在这乡壤足足耽搁五六天,可是坏了规矩。您是姑爷,自该给众人做个表率,让下人看见,也不说林家太偏心小姐屋里人。”
仪容威肃,言语间盛气逼人,正是林府掌礼教的嬷嬷之一。林婉只记得她姓李,往常早起去林夫人那里应卯请安时,在堂屋见过几面,那时这嬷嬷站在众人中间,虽也有几分自恃资历,可也不是眼前目中无人的样子。
阿织小心退到一边,略无措地面对眼前突发的一切,手无意地抓着裙衣,听李嬷嬷如此说,忙不迭转头把目光投向她哥。
此刻算上刚回来,愣着不知反应的冬哥,院里有十几人,遑论李府接人的气派招来的街邻正缩头张眼地看热闹。
族叔在厨房窗口张望半天,许是怕起争执,家来匆忙连衣服都未换一身,直站到裴远身前,迎上李嬷嬷锋锐的目光,却堆出笑来,“您......赶路辛苦吧?先进屋喝口茶?”
李嬷嬷见族叔晒洗得褪色的旧衣,嫌恶地蹙蹙眉,侧身向马车一让,面向裴远,“姑爷,请吧。”
裴远霍然对上李嬷嬷的眼睛,冷着脸,将尴尬当立的族叔挡在一旁。
林婉才套完整身衣裳,咬着发簪胡乱给自己挽个发髻,裴远正要抬脚,她几乎同时看见各人表情中的惊诧,没忍下去,把窗从里“咣”一声推开,笑道:“嬷嬷是有意来逞威风的吗?”
裴远回过头去,望见林婉。她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他发现她很爱笑,这时也能笑出,那目光与唇角的弧度甜润,像正在对长辈撒娇讨糖吃。可他就是知道,她生气了。
见着林婉的面,李嬷嬷忙打恭,她身后诸人也立刻施礼。林婉一向温善亲和,此时分明更加亲和,李嬷嬷却不安。
她跋扈惯了,能见人下菜碟儿,这会子见到自家小姐的面,才想起裴远和小姐毕竟是成了婚的,暂不提能一起过多久,也不说林府对这桩事的态度,人两口晚上睡一床被一张枕席,每天在一块儿的时候也较她长得多。万一真有什么枕头风,怕是最先吹到她的身上。
李嬷嬷暗对方才的冒撞后悔,面上也不敢太显,怕给人看破心虚。忙将盛气敛几分,“不敢,是老爷和夫人思念小姐,又时刻忧心小姐身子,才打发我来迎小姐回府去。”
林婉听李嬷嬷这套说辞,好笑道:“敢搬出爹娘来压我一头,您要和我讲规矩,那婉婉就和嬷嬷好好说道林府的规矩。林府的家下人有哪个敢跟主子说话时,还自称我的?房嬷嬷是我奶妈,冬哥,翠缕是在我屋里从小儿伺候的,余下的祝嬷嬷,林管家,姨娘们屋子里的丫头,都是处长了有感情的——敢问您是哪屋里的?也和我阴阳怪气这一套?”
李嬷嬷见林婉给安了这么大的罪名,不服气,又不得不低头,“我......老奴实在不敢,确实是老爷夫人特遣老奴来接小姐,和姑爷回府去的。”
“林府上上下下,与林家往来的几户人家都知道裴远是我丈夫。您今日对他无礼,就是想借着他来敲打我,就是与我作对。嬷嬷是看婉婉大病一场没死成,故意让我没脸,盼我再躺回床上去?”
李嬷嬷被扣了大帽子,一时不敢答言,讷讷就要跪倒,她身后众仆侍俱垂首,无一人敢应声——林家不常见人的小姐威压都如此,足见府中等级森严。
林婉不禁感慨真有钱是大爷。
古代士农工商,依序排位,商户的地位长居末流,可林府的积威能到影响半个扬州城的地步,连家下人出得门去,都自恃身份脸面,可见这家富是真富,还不是一般的富。
她忽然想起来,以往在林夫人屋里陪她絮话,听林夫人提过一回,貌似林家不仅在扬州各地有商铺,在京城也置办了大片房产地土。
林婉恍了个神,见一群真要跪,立刻道:“算了!”
“我还有些东西要拾,嬷嬷奔波一天也乏了,暂到马车上等我们吧。”
她无意借势欺人,不过见李嬷嬷轻视裴远,故意让他下不来台,给她这一次教训,以后林府诸人知道厉害,也会敛。
至于族叔家有意置备的茶水酒饭,她吃着甚好,可李嬷嬷眼高于顶,又被林府的肴馔养刁了胃口,怕是宁愿饿着也不肯吃。
忙乱求快,头发绾得松散,林婉坐在椅上,边趴窗看院里拾,边任冬哥在自己头上鼓捣。
裴远家与族叔家占村一中一东,林府家下办事利索,不过一顿饭功夫,该整理的细软物件都已搬上马车。
老树的树荫蔽到这侧房窗,阳光自叶片间洒落在林婉平摊的掌心中,斑驳跳跃。
裴远和族叔一家立在背阴处,交待好,道过别,转身回上屋时,林婉瞧见阿织悄悄抹了眼睛。
浑身暖洋洋的,待头发梳好,她张眼院里,车已调马头,整备将发。
裴远刚踏进屋,冬哥悄声退出,先行钻进马车等待。
放眼望,远处青山隐隐,流水迢迢,果木农庄。蝉鸣鸟语再响起,林婉还嗅到青山村宁谧午后,馨和的紫薇花香。
她还不肯动身,延捱时辰。
裴远注视她的背影,桃花色的衫裙靠在木格窗边,好像是一幅画。
他顿了下,认真道:“刚才,谢谢。”
“客气什么呀。”她抻了个懒腰,拍拍身旁的木椅,裴远走过去,一时没有坐。
“裴仁怎么没来,不跟大哥大嫂道个别?”
裴仁因自己的病致大哥处境为难,这一直是他的痛处,又无力改变,他年纪轻些,又和裴远一样是要强爱藏事的性格,不敢面对,所以尽量躲避。纵知道人回家一次不易,眼下裴远要走了,他仍没来送送大哥。
裴家兄弟的父母去世得早,裴远身为大哥,亦兄亦父,虽比裴仁只长两岁,却成熟得多。兄弟两个本一条心,他心知弟弟的为难,所以从不纠结这些东西。
毕竟路还是自己选的。
裴远眼前又闪现林府形形色色的人。
他目光也投向窗外,与她看同一片景色。不知是心不同,还是人不同,裴远在青山村生长二十年,曾经见惯的事物,此刻装进眼中,却是无法替代的亲近怀恋。
他垂眸,“也没什么要紧事,见不见都一样。”
“......”
林婉转回脸来,似乎想到什么好点子,开心提议,“等回去以后,你学着给我绾头发吧。”
她的半张脸被阳光照着,那眼睛真像晴日粼粼的湖面。
“好。”
两个人默不作声对看良久,她忽然抱住裴远,把脸贴在他腰间。几乎在同时,也被他回抱,裴远的手轻轻抚摸林婉的长发。
她的笑脸垮了,声音很低很轻,像是呓语,“......我不想回去,林家的院墙好高啊。”
就在这一天这一刻,裴远与林婉嗅到了同一片紫薇香。
好像曾经困扰他的人与事在此时化为乌有,只有怀中他的小妻子活生生,鲜焕而温柔。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路上风景随车帘的颠簸后退,午后的阳光依旧缱绻散漫,马蹄声声,车轮辘辘。轮底垫到一块石头,枕在肩膀安睡的林婉哼一声,裴远将她往自己身上更抱了抱,下巴抵在她发顶,想到最初林婉接近自己的那个晚上,他被罚在佛堂抄经,她也是这样不设防,靠在他身边睡着了。
她从来,不只是林府的小姐。
只笑自己,竟这么久,才意识到该握紧她的手。





留种 山雨
打从在青山村历过一场惊险,冬哥开始偶发性心事重重,按林婉的话说,就是被吓出了后遗症。
她自认和小姐一块长大,又是随身丫鬟,娇娇弱弱不成样子——有小姐一人娇弱就足够,她和翠缕,连林府所有护院打手,都是保护娇花林婉的使者。也因如此,更对当初救林婉时,自己被狂徒骇得眼黑腿软站不起身的过去深恶痛绝。
辗转反侧找原因,冬哥把自己遇事胆怯归结到不会武功上,是以自回府未有一刻安歇,仗着有林婉护短,就敢擅离院跑到偏厅,看林府的护院舞刀弄棒。
两人搭档有十年,翠缕虽总骂疯丫头,但逢事常帮隐瞒遮盖,担待冬哥很多。若非下午有掌教嬷嬷听夫人之意来林婉房中总算查点一应用物,她也不会把冬哥拉回来。
林府各院的吃穿用度都由各屋的管事大丫头记录,再分条按时报给账房,统一合录交给管家。
但林婉这一院是例外,她的衣食一切都有林夫人亲自过问,甚至日用香薰、绣荷包的缎子面都有城中专供的铺子和绸缎庄。
林婉平素细言软语,声轻,脚步也轻,纵有活泼些时,也似只蝴蝶静和轻盈。她自幼养在深闺里,不常见人,所以酷好读书习文,这院里的丫头耳濡目染,也不似别处偏信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一套说辞,因染了书卷气,多少有些心高,所以格外看不上府里粗手笨脚,拿捏作态的掌教嬷嬷。
那些人看检过一遍,与候在门边的翠缕道声,自去了。
冬哥躲在帘帐后头啃苹果,这会子才走出来,扫视倒歪的瓶盒屉挡撇嘴,“来一回跟阵风似的,有什么卷什么,乱遭成这样还要人重拾。”
梳妆台前的檀木盒被震开些许,翠缕重拢盖子,看见顶层的红毡上,那整串镂纹的珠子竟变作两截,愣了一下,因问,“这珠子怎么断了?”
冬哥凑上前瞧一眼,见是在青山村第一天,由她递到林婉手上那一盒。那串珠曾被林婉缠在手腕上,因她腕子细纤,珠串太长,所以林婉用剪铰开,只戴一半。后来新鲜劲儿过了,又扔回盒子再没拿起过。
冬哥咬一口苹果,“小姐嫌长,铰一半戴手上,她腕子太细,我瞧着一半也累赘。”
翠缕先是怔然,须臾回转过味儿来,表情有些奇怪,“你说小姐把这东西当手串儿了?”
“怎么了?你也觉着累赘吧?我说怎么让我送这么一盒子劳什子,沉甸甸不知装的什么,手串白玉手,小姐又不缺这个。”
翠缕边听说,终笑掩口。自笑了半日,方拉过不明所以的冬哥,立在镜台边,“我跟你说个笑话儿。夫人和房妈妈操心小姐,事无巨细都要想到了,怕我们小姐不通人事,倒在姑爷身上下足了功夫。”
将盒盖挑开,刚将上格揭开一角,又忍笑停手,“你看过底下没有?怕是小姐也被你带得粗心大意,只看了上格一眼,再没打开过吧?”
翠缕神神秘秘,颊上又似有晕红,冬哥来了劲头,因道:“里头还有东西?给我看看!”
拨开第二格,只见香宣绘的两本,翻开刚看两眼,不觉耳辣脸热,烧着了般丢开手,转身在忍笑不已的翠缕身上连打几下,“你,你知道不告诉我!谁见了好意思,戏弄人呢!”
那宣纸上图文并茂,所绘人物动作细情历历如真,赫然是两本春宫。
翠缕也不觉脸热,忙又回檀盒,“我晓得小姐性情不是会看这些东西的,那暖玉,檀木,好好儿的珍稀料子,都作这种用途,也忒奢靡些。我还问你,本来交待你交给姑爷,怎地就到小姐手里,还不是你耍滑图便,也就小姐好性儿纵你,看这副没上没下的样子,给人拿捏住,不打烂了你的。”
冬哥没心没肺,听翠缕说小姐纵她这一句,颇得意,“我怎就没大没小,不说出叁五六来,看我跟你算方才的账。”
“我说你就不听,方才房妈妈手底下的掌教嬷嬷们来,你怎就躲起来不待见人?万一有碎嘴的告你几句,能得了吗?”
说起那起人,冬哥撇撇嘴,“不是我不待见,见她们就烦厌,都是一宅的家下人,谁瞧不起谁呢?她们见你我还能善给叁分笑面,可背后挑拨闲言,撺掇得小姐这屋里也有些不长眼的拿人下碟儿——惯得她们,姑爷是小姐的姑爷,够得上她们指摘?给她们脸!”
两人这厢絮私话,翠缕半对门口,拿眼尾余光正瞅见屋廊下梳双髻的一个小丫头,低眉顺眼正往外走,忙把人叫住,“等等!”
那小丫头听人唤,忙立住,“翠缕姐姐。”
又道:“冬哥姐姐。”
翠缕见她神色有异,攥手盯着脚尖,似有慌张之态,未动声色,只道:“你干什么去?”
“我......嗯,锁儿近两天得了张姨娘的赏,是,是螺钿。她一向跟我好,说教我去瞧瞧,也分我些。”
冬哥与翠缕对视一眼。
“你去吧。”
眼见小丫头拐过月窗后,二人一时谁都未开口。
冬哥暗琢磨了一下,“......她是前两个月调进这屋的,因不是近身伺候,我也没大仔细看过。就常在院子里打扫洒水,做些粗活。”
翠缕敛眉,责道:“你以后也注意些言行,再这么懒懒散散,保不齐哪天给人捅出去,给老爷知道了,小姐也救不下你。”
冬哥没骨头似的扒在翠缕肩上,笑道:“——放心啦,好姐姐。”
......
林婉自然不知自己错戴手串这档子事,她正在林夫人房里装乖女儿,一口一个娘声声都甜,又是递茶又是捏肩,哄得林夫人笑面慈眉,才将耽搁时间晚回林府一天的事翻过去,没再计较。
自回来她就未消脚步,先是见林老爷林夫人,将编的说辞诚恳演绎一套,又被林夫人留在自己屋里事无巨细问过这些天的饮食睡眠,足坐了一个时辰,林夫人又给林婉剥了个莲子吃,“婉婉莫忘记明天游湖的事,今晚回去,将娘新给你定的成衣都试一试,挑看得上眼的,明早再到娘屋里来,让娘给你过过眼。”
林婉嚼着莲子,暗说林家真是有钱有闲,娱乐方式丰富,连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据林夫人说,是林老爷在京和江南的几个生意场上朋友,最近都聚到一起,就想到同游山水这一事。
“多年凑不到一处,这回也是巧聚。都是些叔伯,婉婉是小辈,自然该见见的。”
林婉点头,“娘放心。女儿知道的。”
直坐到日头西沉,林婉与林夫人都见乏,言谈也疏懒。林婉又坐半柱香时候,才道说回房,林夫人也未怎留。
林婉离后不久,林夫人正倚在榻桌上小憩,由丫头在旁打扇。不多时有小丫头将一行人迎进来,来人见夫人半睡着,放轻脚步,正待退出,林夫人合着目,只道:“进来吧。”
早有丫头搬椅,请房妈妈在林夫人下首坐了。李嬷嬷就在房妈妈身侧站立,下人奉上茶来,两人吃过一回,林夫人道:“又听见婉婉如何了?”
李嬷嬷迈出一步,张口就要描叙,给林夫人瞥一眼,忙垂了眼,又退回去,没敢多言。
房妈妈才道:“倒不是我听见,夫人也知道这回去接婉婉的是李九儿家的,她到那片地方,见的可不算好——这事我不好说的,还是让她自己学。”
半回脸,“你到那里听见瞧见的,自己跟夫人说。”
李嬷嬷这才将出一步,从去青山村一路所见,到如何停在族叔院里,如何见到林婉,又如何如何被林婉抢白的事添油加醋儿都说了,末了,“老奴瞧那地儿穷乡僻壤,心疼小姐受苦这几天。只催几句,说这些天老爷和夫人是如何想念,本是好心,倒惹小姐老大的不愿意,在满院子人跟前一通教训。”
房妈妈:“小姐性子一向谦和,必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要说你也是府里老人,同个孩子赌性争气,到底他是小姐枕边人,事无巨细照顾着,自然更亲近,怎能不袒护?”
李嬷嬷也委屈道:“我倒也不是争这口闲气,我是心疼老爷和夫人的悉心。虽是姑爷,可入府才多久?老奴在府里伺候二十多年,不敢说有功劳,苦劳总是有的,就因为两句话儿,能惹小姐在满院子人眼面前叫我没脸!”
说着揩起眼泪,林夫人沉吟半晌,忽道:“婉婉真那么说,丈夫?”
“老奴听了真切!”
林夫人又觑向房妈妈,也不必张口细询,房妈妈道:“依老奴看,听小姐话中意思,属实是动了真心。”
林夫人若有所思,良久,叹息,“......这孩子不知怎的,自大病醒来后一直左性,她说两句倒也不打紧,只怕她真心实意维护。我也看裴远这孩子很好,也愿有他照顾婉婉,可长伴就罢了,还希图夫妻之名,这就是他的不懂事。”
李嬷嬷:“夫人您的意思——?”
“向来有交情,门户年龄也相当的那几家已遣人带封帖和礼来了,除他们外,更多都要仔细相看。等人选确定,婉婉的婚事定下来,她自然就心了。”
房嬷嬷:“只怕小姐不情愿呐。”
“我和老爷只有她一个女儿,的确宠惯过了些,但该依的事,她必须依我们。年轻人一时兴起也是有的,待寻个由头让他们分开些时候,慢慢淡下来,就算真曾有些情意,也不当什么。”
......
从青山村一路回林府,因林夫人交待,催着时候,所以中途并未多整顿,只在近郊一间茶舍暂歇一回脚,随去的众家下用过食水,便又动身启程,风尘仆仆赶回来。
林婉头两天睡的足,马车上又睡了一回,因她枕着裴远,睡相又不甚老实,他一直看顾,无暇睡眠,所以直醒着到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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