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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水芙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胡少龙
出水芙蓉
作者:胡少龙

出水芙蓉,

--作者:胡少龙





出水芙蓉 梗概 目录
《大县》第三部平原放歌梗概
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大县》由《原野燎烟》、《夏日不洪水》和《平原放歌》三部组成,分186章节,有120万字之巨。《大县》中的这个140万人口的中国农业大县是用万倍亿倍的放大镜也无法在中国版图上找到的,而又确确实实存在于现实社会和现实生活之中。在这个江汉平原地域所生的人和事是中国农村改革中从出现困惑到彻底解脱再展示新前景的缩影。
第三部平原放歌
经过艰苦卓绝的农村税费改革,又没生大的洪涝灾害,大县可谓风调雨顺,五谷半登,尖锐的三农矛盾得以缓和下来。2003年的下半年,农产品价格出现上扬的趋势,农业的比较效益开始显现。到冬春,国家接连出台了一系列促农增收的重大举措,并将如此气魄的逐步取消中国几千年来天经地义的“种田还粮”的农业税。然而,工业的滞后,农业这个弱势产业需要呵护,三农困绕这个破解难题,还存在着生产力水平低下,土地的集约化经营、就医看病、子女上学等诸多问题。大县要走出贫困的迷宫,天时、地利、人和等因素中,事在人为不能不突显出来。在一定的客观条件下,人的智慧和勤劳成了换取经济繁荣展的最根本的潜能。任何怨天忧人、坐享其成、贪图享乐,必将丧失人志,使其碌碌无为,消极堕落。所谓前人栽树,后人歇荫,人类社会的进步和文明,是靠世世代代、生生不息、艰难竭蹶、聚沙成塔而取得的。使精神境界和伦理道德悄然升华。
三羊开泰。韩翔宇从繁华的深圳回大县与家人欢度羊年新春,亲身感悟了大县的变化。短暂的团聚、依依的惜别,闯荡的孤寂与苦楚,都深深烙下了烙印,后因家境突变回大县。在曾国超和家人的劝导下,他不得已留在了大县,有了份安稳的工作。他不甘俯贴耳,仍期盼着能有自我伸展的空间、开出一番实业来。也许是家庭的局限和性格养成,决定了他这个农民子弟的纯朴和家庭的责任感。体现着传统与现代的摩擦,心灵与现实的碰撞。
围绕着韩翔宇回不回大县和回大县后短时间内的际会,承前启后,展卷便是大县社会的万花筒。看到老家破旧的平房,韩家期盼改造成楼房的心疾,在张友琼虚渡时光,以牌为乐,加之生活不节俭,造成家庭经济负债。为了保护韩振超的安然无羔,她舍生酿造车祸。事败露后,本来为了韩翔宇读书弄得家境困窘的韩家,毅然相助,使平房改楼房的宏图伟业再度成为泡影。从中也使他修正了生活的航标,真正明白了愧对韩翔宇之所在,和踏踏实实为事,本本份份做人的道理。
这其间,土地纠纷、化肥涨价、种籽上访、随岳高速路开工、大桥立项等,诸事连缀,众多人物登台表演,展示了活生生的大县立体彩图,让人为之震憾!在税改中精减回乡的行政干部张瑞全从气馁到振作,历经拼搏,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种田大户,受到农业部表彰。人生的价值也得到社会的承认和乡亲们的赞许。懒汉刘忠保的转变,和其妻的飞离喜鹊归巢。有冉腊娥移居县城的别扭和细微的矛盾冲突,好不容易得到允许,最终回张冉老家,才心安理得。柳莹按照她的生活选项,也在选择老来的依伴。刘运成带来了螃蟹、黄鳝,到县里看望她,就已将冉柳间的落差明朗化了。在冉腊娥的绪低落、颓唐时耳边常想起民歌民谣、做起女红。平常人的怀旧是调节心理障碍的良方。
农业税的逐步取消这一喜讯,让曾国超得到莫大的慰籍。曾经上书国务院,又引了大县一连串的是是非非的曾国超,尽管在个人前程上蹋上了副县长的台阶,但总觉不尽尽然,还是辞职去自由闯荡。与余凤洁还是孔雀东南飞。这一切,也许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不甘受屈。
大县的过去成为了历史,在世间传播;大县的今天,困惑与破译,为世人关注;大县的未来,春夏秋冬,阴阳圆缺,让世系分享。漫江浓墨归潮涌,细嚼烂咽余味穷;有古今胜后来者,空注大县染春秋。
《平原放歌》
目录
引子
一庆生日喜气融融追往事恋依依
二鸿雁传书断交俏媳亮进寒酸门
三思夫心切探双亲触景生亦凉
四玩物丧志馕中羞得过且过乐喻忧
五轻骑进城寻楼门螃蟹黄鳝了心愿
六疙瘩在目藏心中乖巧女儿细调燮
七遇景激荡涌热泪巧借钱币敷学费
八快节奏悠然放松入内幕心惊肉跳
九金鱼欢游玻缸间红花绽放绿叶上
十疑团缠绵生事端风驰电掣回大县
十一走亲访友寓纷争感纠葛惹祸水
十二真假老板真荣耀盛款待心羞愧
十三往事非烟如昨天穷乡寒家竞图强
十四忙忙碌碌团年饭三羊开泰迎新春
十五贺礼祝福认红包细嚼慢品解母心
十六鲜菜平安农家乐唠叨寄语惦乡邻
十七旧友相聚犹尽吃喝欢闹再坦然
十八舍年弃家绵绵上岗绷弦心沉沉
十九线牵天崖难聚痴沉牌局逝光华
二十旁居小馆窥世面淘尽烟尘灵与肉
二十一背息筑闸图安恙移丙作丁埋保险
二十二犁耙水响守金种祈亲觅友慕诚信
二十三同仇敌忾抗**电话传讯论枉冤
二十四五一欢聚疾泡影相恋牵幼儿园
二十五恐惧烧拒问诊初遭强暴欲绝生
二十六枕堤固防养千年掌款帐簿显洁廉
二十七以错纠错描大局舍末求本谋展
二十八念念道道防汛时靠水吃水水自停
二十九诊断妇病除隐痛守床护理胜亲姊
三十人到好时自吟哀耳鸣震荡伴民谣
三十一意外尽在意料中自食恶果酿车祸
三十二悄然进村戒反弹寒宅陋室包深痼
三十三探究出路在何方把航问计非一
三十四家境突变返乡来遭遇逆境皆相救
三十五故乡水甜甜中涩谋职不择方落位
三十六火中三考题外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三十七费心劳神一纸传欢天喜地状元宴
三十八市价牵制有心人母女解误操家济
三十九寒道破宅藏衷朝思暮想实如愿
四十考察大县雄心勃苦心接济化乌有
四十一实业定位方显能弃官下海偌毅然
四十二行市着涨喜人心农家惜售寻根源
四十三土地生金种忧人恼怒忿然走上访
四十四天灾**巧过错好种劣种瞀疑云
四十五树正压邪创新风申报邀请艺术团
四十六粮涨肥涨攀着涨慌了种田庄稼汉
四十七梦牵魂绕根要肥设限价位口要吃
四十八百姓增收盼保障土地变绿莫搁荒
四十九寒哨啸醒小棉袄踏乡接母透心肝
五十以金当金解夙愿去来挫车不枉然
五十一瓜中有籽籽亦瓜藕断丝连折煞人
五十二夜半狗吠喜惊挠穿针引线凤归巢
五十三天降瑞祥惠春风田生鱼稻更逸香
五十四踏青督导悟实严责怜念解心尤
五十五死土犁出金穗子令人神往惹事端
五十六项目选定地难定勿忧还喜显上书
五十七巡乡包田皆无成一腔热血无处洒
五十八丝雨飘洒润无声闹市繁景梗胸中
五十九鸭儿捉虫稻儿壮抱掘渣肥本原还
六十飞笔冤取薄奉禄萦回家人方戛足
余韵




出水芙蓉 引 子
引子
随着几辆分不清蓝黑满身灰尘的小车刺刺地动,大小干部们在车窗内向迎送的群众微笑挥手,村民们被感动了。有的正要散去的村民又忙转身,也笑呵呵地挥起手来,还热忱地邀请说:“欢迎任书记来年再来我们童豆刂做客!小车呼地离去,似乎谁也没在意他(她)那份后的热忱。村民们在向回家的路上散开去,在回味无穷。怎么,省委书记就点着我们童豆刂!今天真正见了省委书记啦!还不是有鼻子有眼的,一个要模样,和我们老百姓亲近着。然而,谢宝姣象做贼一般,躲在远处的草垛旁窥视,见小车远去,人群散开来,又赶紧闪回家去。正在捻着麻绳的韩冬生见她神色惊忽,鬼鬼崇崇的样儿,便责斥说:“买包烟去了老半天。哪家死了个抱鸡母不成!”谢宝姣将包《东湖》烟递给他。责怪地说:“就这种便宜烟,也会烧掉十多块砖的。你看连国庆家都做了楼房。”韩冬生甜酥酥地说:“去年儿媳不是说了么,供我的烟,要我们到城里去做屋。嗯,我才不去城里。”谢宝姣诋毁说:“你别信她嘴里说得甜。她是个没心计的人,前头说的话转身就忘了的。你抽过她的一根烟没有。他们有是他们的,还是不如自己有。”韩冬生点上一支,悠然自得地深吸了一口,惬意得神仙一般。谢宝姣又关切地说:“儿子是自己的。还是他说得对,抽烟少一点好。电视里不是说抽烟有害健康么。别看你现在能赛过一头牛似的,已是五十好几的人了。我还指望我老了,不能动了,你来服侍我呢。”韩冬生肯定地说:“你别做梦了,我是要先走的,要你服侍我。”谢宝姣忙拦绝说:“他爹,别说这丧气的话!”韩冬生坦荡地说:“什么丧气不丧气的。人不总是要死的,死又何惜。”谢宝姣知道他的脾气,会越说越上劲的。便不再和他较劲,去内屋去。韩冬生将烟叼在嘴上,继续搓捻着麻绳,三股绞成一股的。他又嚷着说:“他妈,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其实,我已经听到了车子声。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事。”谢宝姣向米缸里藏好钱包,出房来。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吧,刚才谁来我们村了。说是省委书记来了解民的。我真想去找他告状,诉诉翔宇的冤屈。一个好生生的镇长,就让人给逼下台了,还离乡背景的外出打工。”韩冬生不等她说完,愤愤地说:“你为什么不去!你不说,让我去。我非找他们评评理不可!”谢宝姣婉地说:“我就怕你去惹祸。再说翔宇的事也不是很光彩的事,让乡亲们知道了会耻笑的。”韩冬生也想想说:“现在的干部也没什么好。吃老百姓的,让人咒。不如自己劳动挣钱,自己养活自己,多自在呀!”
任泽友的家访让谢炳学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也许是要在乡邻们面前炫耀;也许是要让乡邻们分享他的喜悦;还也许……他便兴奋而急忙地串门子演说,可人家并不那么热衷倾听。在谢炳学懊恼得心灰意冷的时候,却想到了韩家。在他的心目中,韩家虽然暂时没有住上楼房屋,也还是很有新意思的家庭。是村上第一个出大学生的家庭,又出了国家干部,又毅然闯深圳还当总经理。是个有思想有观点的家庭,还是他谢家族的姑爷府呢。或许是他家能明事理,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谢炳学笑嘿嘿地蹬门,说:“姑爹,忙啥呢。村里来了那么大的干部,您也不出去见见!”听着他的那“啥”字就觉得是中了邪的别腔别调别出来的。韩冬生没好气地说:“省委书记怎么啦!不都是人。鼻子向上长了不成!”谢炳学狼狈得进退两难起来。谢宝姣忙过来,象是赔罪地说:“炳学,你来了。”她又让过椅子请他进屋坐。谢炳学似乎头脑清醒过来,觉得热胀的脑袋应该降温了,便镇静地坐下来。认真地说:“姑爹,您别这样横眉冷对的。我是有正经事儿来找您的。我是拿不定主意,才找您商量的。”韩冬生只顾忙自己的,也不拿眼睛照他一下。谢宝姣一旁参和说:“你姑爹在听着。炳学,你说呀!”谢炳学转向谢宝姣说:“莲子湾的那个沟再不疏洗,到明年春上一渍水,就只等淹了。”谢宝姣说:“不是说有人要在莲子湾拱渔池的么。”谢炳学怨声说:“嗯,拱不成。涉及到十多户人家,谁让谁讨好去。”他觉得自己的话说露馅了,忙改口说:“我们算什么,就几分儿田,荒着还不荒着。”谢炳学夸毗说:“我知道您不在乎!翔宇弟在外一天挣的钱就比那几分田一年收的还多。”韩冬生终于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说:“放你娘的狗屁!谁家比你好过。我老子还住着这个破房子呢!”谢炳学见他搭讪了,打心眼里高兴。便说:“谁敢跟您比呀。您俩老迟早是要进城的。”韩冬生觉得这是在耻笑自己。他是最忌讳谁说他家对了县长亲家的,是在攀高贪富贵的。又狠狠地说:“那几分田荒着也是老子的,你休想打那个酥主意。”谢炳学癞着说:“姑爹,我也是条汉子。您别把您的舅侄看扁了。我是今天听了省委书记任书记的一番话,来找您商量的。这洗沟的事,现在农闲时不抓紧干,到雨水多时要干着急的。我前几天碰到昌贵,要村里牵头。他说这是你们组的事。还说村里再不会操瞎心,找群众乱收钱了。他是在挑我的刺,去年顶了他们乱收款。这个昌贵真不是个东西!姑爹,您虽然不是我们组的,您也有田在莲子湾。您德高望重,又是老党员。只要您出来说话,就有人听的。”韩冬生稍稍平静地说:“伢,你少给我戴高帽子。你想要我出来冒这个头是不可能的。你冒头,我拥护就是了。”有了说话的气氛,谢炳学不想再炫耀省委书记到他家的荣幸了,而是认真地说:“我想了的,有人的出工,没人的就出钱。一个工二十块钱,我们把土方测算出来,折成工。不依靠村里,我们自己干。您看象么样?”韩冬生讥讽说:“刚才你没有问问省委书记。”谢炳学苦笑了下,没有回答。韩冬生这才接着认真地说:“炳学,这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把有田的户子召起来合计一下,也不是我一户拥护你就成的事。”谢炳学显出智慧的目光,说:“我知道。就照您说的去办。”他说着便起身要离去。谢宝姣说:“哟,茶都没能喝就要走了。”
谢炳学有趣没趣地离去。韩家俩老又担心起天各一方的儿媳来。掐着指头数来,他俩都有三个年头没有见到儿子的面了。孙子振超还是去年国庆休假时友琼带他来过一次。仿佛振超不姓韩,是人家的孙子似的。倒是女儿翔君的一对儿女,容容和亮亮总在身边眼前的。韩翔君嫁在邻村颜家,女婿颜学浩去沙市做瓦工长年不在家。外孙女颜容、外孙子颜亮总喜欢在外婆家。上了小学,放了学也不回家。有时连亲家来接都不肯离去。现在的世道似乎变了,外孙成了内孙,内孙成了外孙。韩振超不仅是张韩俩家的寄托,还是柳冉俩人的寄托。张友琼总在周至来往于柳冉之间。这不,她在吃过同事家父母的七十寿辰喜宴,就想到要和柳莹商议,为姆妈冉腊娥过生日的事。她也是过三十的人了,该知晓履行做人的礼节孝义了。看着同事家那些子孙后人笑盈盈地给双老跪拜祝寿,老人春光充满象小孩般地贪寐得乐陶陶,大方出手分红包,围观的众亲友一阵阵的哄堂大笑的热烈喜庆场面,张友琼从中悟出了做人的道理,更觉出了做女儿的惭愧。直至昨晚,她才弄清楚姆妈的生庚年月是腊月初七,难怪她的名字叫腊娥的。她一定要在这一天,买些好菜,买盒生日蛋糕,为姆妈祝贺53岁的生日。吃完酒席,有几个同事邀她打麻将,振超不依,吵着要回去,还要去上学。虽然只是学前班,老师抓得也很紧,和上小学一般规矩。张友琼只好说声对不起,带着振超来柳奶奶家。也好说说为姆妈过生日的事,让她有个思想准备。吃酒席的酒店叫小观园,距县委会不远。他们刚跨过县委会的大门,见办公楼前聚着几十人在上访便想退转去,再定时间来。她机会不好,每次来柳奶奶这,都会碰见些杂七杂八的上访者。心想这些人都吃饱了撑着什么的,偏要来县委会上访呢,这样厌恶的时候,一眼瞥见了被围着的曾国超。曾国超已瞧见了她,她想退回去已来不及了。只能迎头走过去,振超紧跟着。她知道曾国超当上副县长了,然而还是称他“曾叔”。曾国超应声着,随口说:“来柳奶奶家的。”张友琼就问:“您,还没有吃午饭吧?工作可不能不吃饭啦!”她的后一句话象是说给上访者们听的。听到后话的人向她投蔑视的目光,她也回掷鄙夷的目光,然后向院后走去。
这批是县棉纺厂的上访职工,已经连续上访三天了。他们提了上十个尖锐的问题,譬如说生活费的问题,已经与劳动局接洽,从失业保证金中每月每人120元,2002年全年的;还有清查财务帐的问题,买断工龄的问题;电改、水改的问题,都给予了答复。就是全额解决养老保险的问题难以答复,职工们不肯出一分钱要办养老保险,说这么多年下岗,谁给了一分钱的工资!还有50多名土地工提出买断标准的个人起价不得少于5万,否则就收回棉纺厂的土地,就封棉纺厂的大门。县棉纺厂正与上海宏达集团热恋着,否则会影响到招商引资的大局。如果提高土地工的买断标准,还有不是土地工的800多人都吵着要提高怎么办。最为难的是钱,即使将棉纺厂整体盘出理想值不会超过800万,按测算方案得千万资金才能安置职工。按全县统一买断的标准500元都有困难,超标准的钱从何而来。棉纺厂可以提高,那其他厂呢。不说他曾国超不分管财经,即使分管,他也无法从负债的县财政挤出钱来。上面要求政府兜底,在这个穷大县怎么兜法?连日的接待使曾国超就有了一个深刻的体会,县官比乡官更难当。本来,他是按照朱思杰的安排在处理木舟乡农民为种籽问题的上访事,才将种籽送到x省城农大的专家去鉴定,就接到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调遣,是彭书记要他到县委会去接待棉纺厂的上访职工。他嘴里答应着,关了手机,人还在县农业局和他们研究处理方案。他在心里叩心自问,即使专家鉴定了种籽没有问题,纯属气候和种植水平等因素的影响,木舟的农民会不会服气。会不会讥笑说你曾国超过去是替农民上书说话的,现在官当大了,立场和观点也随之变了,也不为黑脚梗的农民撑腰了。农业局的领导坚持说:“只有专家的鉴定这唯一的尚方宝剑。否则,谁赔偿得起农民的减产。木舟的农民赔了,那南桥的农民,笆头的农民、全县的农民,怎么办。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劝说上访者,让他们早早死了这条心。”一年的指望,一年的辛劳给泡汤了,农民怎甘死心呢。由不得曾国超在怠慢县委会那边的事,朱思杰又亲自打通了他的手机,误用置疑地说:“国超,棉纺厂的那帮职工围着彭书记不可开交,你还是去解解围。木舟农民上访的事,彭书记安排商书记来处理的。你就专门负责你的分管工作吧。”曾国超关了机,心想,也许是书记和县长担心他处理种籽问题会引出更大的事,担心他偏袒农民;也许是朱思杰挨了彭训奇的敲。棉纺厂的职工上访,政府不全力处理,怎么让皮球踢到县委会来了呢。眼下,曾国超处理棉纺厂上访的职工,只能是说服加解释来软磨了。
县委大院后半的宿舍区静悄悄的,干部和家属们在与世隔绝似的进行着午休。听到门铃响的柳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在看着无声电视的曾老太悄悄起身,轻步去开门。张友琼忙说:“超超,快叫老奶奶。”振超不愿地喊:“老奶奶。”曾老太忙示意小声点,轻声说:“奶奶午睡。别闹醒了她。”他们进屋来。柳莹骨碌地起床,出房来。欣喜地说:“哇!是振超乖乖来了!”振超噘着小嘴说:“奶奶、老奶奶坏。她骗人,说你睡觉了。”柳莹躬身贴近他的脸蛋说:“老奶奶没骗你。是奶奶听见你来了,那瞌睡虫就飞跑了。”振超好奇地问:“瞌睡虫象么样,它还有翅膀能飞?”柳莹有些怔住了,只好说:“就是童话书上的瞌睡虫。等你长大了就理解了。”振超说:“我知道。那是童话作家想象的形象。”振超所表达的语句让柳莹不敢相信。她便转向张友琼说:“怎么这时来了。没吃饭吧。”张友琼说:“吃了酒席的。”她又转向振超,说:“超超,你告诉奶奶,吃了什么。”振超不以为然的说:“没吃什么。那个伯伯真坏,把生日蛋糕往我嘴上塞,象长了胡须的,赃死了。我才不喜欢吃它呢。还要拉我去讨红包,我才不要人家爷爷奶奶的。”张友琼坐下后,介绍说:“是同事为老人祝寿的。现在的人都讲良心了。”她换了口气,更亲近地说:“妈妈,过去姆妈不在我跟前,只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她的生日了。我想到那天,买点菜,接您和老奶奶去经管局,一起和她过生日。您看行吧?”柳莹先是一愣,半响才说:“你姆妈是几时生日呵?”张友琼从她那迟疑的目光里敏感到什么,便说:“是腊月初七。是昨晚她告诉我的。不然她怎么叫腊娥呢!”她停了下,又说:“对了。妈妈,您的生日是几时,好象听爸爸说过是正月吧。”柳莹欣慰地说:“你爸爸是个有心人,他总记着我的生日。不管工作再忙,我生日那天他都是回家吃饭的。再说,我的生日也好记。”不等她说完,张友琼抢过话说:“让猜猜。我想起来了。”她凝视着目光说:“是初十。是十五吧!”曾老太在一旁笑说:“是大年初一。”柳莹茫然地说:“谁让我是大年初一出生。过年谁家不欢乐,谁家没有好吃的。”张友琼也调皮地说:“老奶奶,这就怪您了,偏偏在大年初一坐月子。是的,您是大年初一,爸爸都要亲自为您做早餐,吃长寿面的。”柳莹一下虚浮于幸福中。曾老太说:“我看有的年轻人是在用老人卖钱啦。”柳莹也说:“老奶奶就是不让我们给她做寿。友琼、你想得对,到了腊月初七,我来操厨,为冉奶奶过生日。我小她五岁,她应该53岁了。”振超在一旁不理解大人们的谈话,嚷嚷地说:“妈妈,快送我上学去,要迟到了!”张友琼一看手机,电子显示快2点了。便说:“哟,是要走了。好,我们和老奶奶拜拜。”振超似乎觉得妈妈这一习惯告辞是幼稚孩童的幼稚所为,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便不作重服告辞地闷头闷脑地向门外走去。
悄然进入腊月的大县还是灰沉沉的一片,还是一天短似一天地飞快逝去着。天气尽管不再那么寒冷,天色还是亮得很迟。张友琼牢牢记着自己的许诺,忽地从沉睡中醒来。望了下灰暗阴沉的窗口,再抓起枕边的手机来看,都七点半了。她慌忙穿好衣服,又去叫醒振超。简单的梳洗后,便带振超出门,送他上学。大街上已是车水马龙,大市场里更是聚人如山,生意兴隆,一片繁忙景象。张友琼融入人流中,挤到摊位前,称了架子,又买鳍花鱼。她好象听人说过,过生日的人要吃鳍花鱼,以示祝贺安康欢喜,当然不知其更深的原故。还去买了土鸡、脚鱼、湖藕等菜。把个摩托车后箱里堆得满满的,又在前把手上挂了一袋。一蹬脚忽地回到了经管局,让门卫刘爹看着一堆菜。又去早点摊上端了碗牛肉面,被称为生日人的“长寿面”。冉腊娥见女儿提着、端着、揣着的,忙去接过沉沉的袋子。心里激动着,嘴里却埋怨说:“咦!看你,买这么多菜怎么吃得了,又乱花钱的。”张友琼捏了捏自己紫青的手,让阻滞的血液流畅。并说:“您趁热把面吃了。别的事您不管。今天妈妈过来做菜的。”冉腊娥象受宠若惊的弃儿,嘴唇咧得不园方地说:“我怎么好让她来弄给我吃呢!”张友琼又说:“我上班去了。叫您不管你就不管。”县直单位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已经八点半了。本来她是要请假的,冉腊娥就是不依。此时,张友琼不能再和冉腊娥说多的了,忙着开门出去。正好柳莹上楼来,见她慌急火燎的。张友琼抢先开口了,问:“老奶奶呢?”柳莹拧着个包裹,说:“你去上班去,要迟到了吧!”张友琼边下楼梯边说:“菜都买来了。您看着做。”柳莹不想扯住她说话,回说:“好!知道了。骑车注意安全。”她上到三楼,敲门进去。冉腊娥刚嚼下一口面,嘴唇油光光地说:“柳奶奶来了。还没过早吧?我下去买去,看您吃什么?”柳莹的目光已经从茶几上的牛肉面上瞟过,并说:“吃过了。”冉腊娥又解释说:“我是不习惯过早的。琼儿偏偏端了面来,说今天一定得吃。”柳莹有点笑意地说:“难得琼儿一片孝心。这长寿面一定得吃。”冉腊娥唯唯诺诺地应着,这才又端起面碗,到一边悄悄吃去。柳莹口里在夸奖张友琼,心中却觉得不是滋味。她可从来没享受过张友琼端长寿面她吃。也怪她从未把张友琼当过已长大成人的孩子。柳莹撑着面子,象主家人的样儿,上厨房张罗去。厨房的炊具用具也摆放得调理,她环顾了下,便去一一清出食品袋里的菜。进行择洗、切割、配制,然后开始在液化气灶上挥手烹饪。冉腊娥见插不上手,在一旁相伴着儿时聊上一句,儿时帮着递递碗盘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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