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长安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嘉图李的猫
徐长安披上了袄子,认真的梳理了一番,小白则是窝在了他的怀里。这等天气,李道一本想抱一抱小白,若是其它时节小白倒是不在乎,可如今天寒地冻,李道一那道袍,风一吹来便鼓鼓囊囊的。
他不是没钱,早先卖名额赚了不少,可他偏偏自己舍不得用。
非要缠着徐长安,让徐长安给他买大白袄子,让徐长安给他买道袍,让徐长安给他买帽子,更为过分的是,让徐长安给他买暖手炉。
徐长安哪会理会他,若是不知道他赚了一大笔倒是不用他说。可这家伙,明明赚了一个盆满钵满,却偏偏要徐长安的。
寒风吹来,李道一苦起了脸。
那风打在了他的脑袋之上,如同被人不停的扇着大嘴巴子一般,噗噗作响。
他苦起了脸,看向了身边穿着青衫的读书人。
他容易吗?为了省几个钱,坚决不买衣物。看到这几个青衫的读书人,他稍微的安心了一点。
毕竟看着他们单薄的青衫,觉得有人和自己同甘共苦,冷意便也消减了几分。
这群人自然就是知行书院的人,也算是柴薪桐的师兄弟。
他们穿着青衫,袖口上都绣着四个小字。
“知行合一。”
李道一紧紧的裹着自己的道袍,上下牙齿不停的打架,脑袋也缩进了衣服里面。
“喂,老曹,你们不冷吗?别说什么‘胸中一点浩然气,无惧风雪寒我身’的蠢话了,佛家说的好啊,出家人不打诳语,也就是不能吹牛。你们读书人,也不能撒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被李道一喊道老曹的青衫人留着小胡须,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此次上山是由他带领七位知行书院的读书人护送徐长安他们上山。
徐长安虽然不知道知行书院的人想干嘛,但却相信这书院的人不会欺骗自己。
虽然对夫子
庙失去信心,可他却对天下间的读书人充满着希望。
自打来到了通州,似乎知行书院一直在策划着什么。
既然别人不说,出于对柴薪桐的信任,徐长安便也没有问。
况且这位姓曹的先生说了,别看他们八个只是宗师,但更多的大先生和老先生都在默默的守护者他们。
徐长安倒是没有担忧,因为石安天也说过,若是有宗师级以上的高手截杀,他会出现。
曹先生名儒,他听到李道一这般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冷。”
李道一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心上有些痛。
“你别为了刺激我而乱说,你看这儿雪多深,一脚踩下去,都是冰层,碰不到地面了。”
曹儒有些无奈 ,只能叹了一口气,解开了青衫的一角,李道一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原本他就是看着这群读书人只穿着青衫,才会为了节省几两银子而坚持不买衣服,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群读书人青衫下面,居然是一小层动物皮毛所做的袄子。
看到这一幕,他越发的觉得寒风刺骨。
一行人,朝着满雪山顶而去,听说那儿的积雪能把一个孩童给埋了。
风雪越发的大,只能让处在山顶之上的人隐隐约约的看到这一行人的身影。
汪紫涵也穿上了袄子,身旁有一个老妪,还有一个小侍女。
老妪老态毕露,脸上的皱纹都堆叠在了一切,背也佝偻着。不过,她的一双眸子却极其的明亮,透过了风雪,看到了徐长安一行人。
“少主,这群人胆子不小,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爬山。”
老妪看了一眼下方,便把头转向了汪紫涵。
汪紫涵歪着头,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上布满了冰晶,听到老妪这么一说,她才回过神来。
“哦。”
老妪看了一眼汪紫涵,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山下,继续说道:“他们这也有些拙劣,大家都知道,封妖剑体和九龙符有一些莫名的联系。虽然每隔三百年九龙符便会换一个地方,但如今没有到三百年之期,就算是再笨的人都知道,肯定和封妖剑体有关。没见到九龙符,即便那群人想动徐长安,也得掂量一下我海妖一脉。”
汪紫涵“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妪看了她一眼,甩了甩袖子,不再多言,便直接离开了。
汪紫涵此时心中满是徐长安,她一直以为,只是自己一个劲的喜欢的徐长安,而徐长安却不喜欢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徐长安便刻在了她的心里,或者是在蜀山看到那个无奈的时候;或者是当几大宗门和魔道争夺九龙符,看到了他无助的时候;也或许是在蜀山收到他的信的时候,等着满山桃花开,约好一起在蜀山看桃花。
更或许是,见到他的每一瞬间,他的每一个转身。
有时候,喜欢就是那么莫名其妙。
他曾经拼命维护过自己,可自己却不确定他喜不喜欢自己。
因为徐长安,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喜欢”或者“爱”这类的字眼。
直到前几天,看到他满身血污,朝着全体妖族青壮年叫嚣的时候,她才确定了。
有的人虽然不会说出那三个字,但他的行动却宣誓了一切。
汪紫涵看着当时满身血污的徐长安,看着看着便哭了,看着看着便又笑了。
此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徐长安说,该怎么帮助徐长安。
虽然海妖一族现在看似是护着徐长安,但若是那枚叫做“长生”的九龙符被万妖阁拿到,到时候就怕自己都无法帮助徐长安了。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忧愁。
徐长安他们一行人已经快要到山顶了,在汪紫涵下方几公里的山上,有一幢木屋。
据说那儿有一个老人,一直守着满雪山,后来搬走了。
汪紫涵她们上山的时候,便已经有人住在了木屋里。
突然,她透过风雪看到了徐长安,只见徐长安十分的开心,伸开了双臂,朝着自己跑来。
汪紫涵心头一紧,脸色通红,低下了头。
可等她再度抬起头的时候,却见徐长安与一个有些清瘦的穿着袄子,腰间挎着短刀的男人抱在了一起。
汪紫涵看到这一幕,脸色更红了,身边的侍女捂着嘴笑。
先前因为徐长安脸红,现在却是因为自己脸红。
是啊,隔着那么远,徐长安怎么会看得见自己?
“哼,臭男人,难怪那个佛门的白衣居士姑娘不喜欢他!”汪紫涵暗自在心里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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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乍见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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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再次见面,这热情似乎都让满雪山热了一些。
两人紧紧的拥在了一起。
徐长安看着苏青,开口笑道:“拓跋少主,这几年胖了啊!”
苏青朝着他胸口轻轻的锤了锤,徐长安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李道一会意,也端起了架子。
苏青身后站着七八个穿着大氅的人,显得有些阴沉。
“没事,多谢诸位长老。”苏青急忙说道。
这时,李道一看着苏青,傲然开口。
“你就是苏青吧?那齐凤甲的记名弟子,看见师叔还不行礼?”
苏青听到这话愣在原地,徐长安则是努力的抿着嘴,没有说话。而小白似乎也欺负起苏青来了,跳到了他的肩头之上趴着,一双眼睛看着李道一。
“这位道长,此话怎讲?”
苏青不知道徐长安和李道一的关系,儒雅且和煦的问道。
李道一心里乐开了花,若是他这么欺负徐长安,只怕徐长安不会理他。他李道一就算是想破脑袋就想不到,无法无天,不遵礼数、到处差钱的齐凤甲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徒弟。
说他是小夫子的徒弟倒还说得通,若不是这消息是从徐长安的嘴里说出来的,就算是打死他,他也无法相信这么规矩的一个人居然会是齐凤甲的徒弟。
“你师傅是齐凤甲吧?”
听到李道一的问话,苏青点了点头回道:“没错,家师正是齐凤甲。”
李道一听到这话,便激动的一拍手说道:“哎呀,这就对了,师侄。我和你师父的师弟是兄弟,这样一算,就和你师傅一辈了。你说,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师叔。”
苏青原本白皙的脸庞立马便阴沉了下来,黑得有些难看。
这穿着道袍的小道士,比起自己矮半个头,身上有着稚气和痞气。歪着头,一口一个师侄的叫着。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兄弟成为了自己师父的师弟,但却从没有想过要喊他师叔。
可没想到,三四年不见,一见面就想当自己的长辈。
李道一想了想,看到了苏青的身后有一块石头,他想都没想,便站了上去。
小白似乎也怕被这混账道士占了便宜,便急忙跳到了李道一的肩头上。
李道一站上了石头,看着现在比自己矮一截的苏青,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朝着自己已经被冻僵的手里哈了两口气,随后伸手轻轻的抚摸苏青的头顶,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师侄乖,喊声师叔给你见面礼。”
苏青脸色阴沉的难看,这小道士欺负他也就罢了,小白也跳回了他的身上,一脸的骄傲,用小爪子轻轻的拍打着苏
青。
苏青转过头看了一眼徐长安,发现后者正在努力的憋笑。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苏青紧紧的咬着牙,从腰间抽出了短刀,牙缝中崩出了一个字。
“滚!”
李道一看到他这样子,被吓了一跳,急忙跳下了石头。
嘟起了嘴,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不叫就不叫嘛,凶什么凶?”
徐长安实在忍不住了,便抱着肚子笑弯了腰。
苏青看了这二人一眼,没有说话,便直接将曹儒等诸位先生请进了木屋。这木屋他们之后又改进过,容纳三四十个人绰绰有余。
曹儒也没有打扰他们,便和几位神庙来者聊了起来。
神庙和书院一直都有些往来,双方就读书人的道理和神庙的道理展开了一番探讨。他们此时摒弃了修为的高低,喝着温热的奶酒,坐而论道。
苏青此时拿出了两个酒囊,脸色铁青的朝着两人丢了过去。
“想要当我师叔,那就先喝赢我!喝不赢,你叫我师叔!”他“恶狠狠”的朝着李道一的说道。
李道一酒量原本就算不得太好,虽然在天机阁也会偷着喝酒。但这喝酒的本事,他师父郑大焽也不行啊。郑大焽看有图画和姿势的书最厉害,接下来是骗人最厉害。所有行走江湖的技能中,喝酒算是最差的了。
可李道一此时却不愿意认输,他打开了酒囊,里面装得不是奶酒,而是烈酒。
他紧绷着脸,一脸的严肃,举起了酒囊。
“师侄敬师叔,自然得喝!”说着,便龇着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闭上了眼往嘴里灌酒。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小道士喝酒不行。
酒未喝完,李道一便倒在了地上。头顶上的帽子也落了下来,露出了锃亮的脑袋。
“他是?”
徐长安看着李道一的样子,把他丢到了篝火旁说道:“道士是他,和尚也是他!”
说完之后,便没有管他。
男人之间的友情,如同篝火一般弄,如同酒一般烈。
……
天色已晚。
三人都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神庙的祭司和长老依旧与知行书院的先生们探讨着问题。
一袭紫衣,从山顶之上走了下来。
她走到了刚才徐长安和苏青相拥的地方,抬头往上看去。
果真,从这里往上看去,什么都看不到。
她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
她高兴的是徐长安不是对她视而不见,而是被风雪迷了眼。
她难过的是,徐长安怎能没看到自己。
想着这儿,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木屋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静得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
书院和神庙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了脑袋,看向了外面。
……
徐长安喝醉了,他似乎回到了通州的竹林。
他看到了那个爱编竹篓的小先生,看到了红衣似血的老板娘;
可下一个画面一转,他便又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老鸨招客人的声音,几个面熟的男人在那被视为“地狱”的青楼前犹豫不决;突然有酒楼热闹起来了,听说有说书先生说书了,一个少年便急忙冲了过去;随后,那个少年看到了一个拿着戒尺穿着青衫的先生,便急忙的跑回去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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