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阴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指云笑天道1
高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只怕未必,现在我们听到的都是沙钵略当了可汗后的正式对外说法,谁知道这中间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呢。阿波敢骂奄罗,是因为他的实力强过奄罗,而摄图的实力又强过他,所以就会是这种结果。”
王华强点了点头,笑道:“这沙钵略得位不正,所以为了收服草原人心,就在开皇二年到三年,在那个北周宗室安义公主的挑唆下,兴兵犯我大隋,是。”
高熲说道:“不错,正是如此,他以为大隋还和以前的北周北齐一样,只要突厥骑兵一到,就只能服软,却不曾想世易时移,北方已经统一,皇上又是雄才大略,我朝jg兵良将众多,他能联合西突厥的达头可汗,还有阿波可汗一起入侵,我朝也有数十万虎狼之师当面迎击。
当时这仗打得天昏地暗,尤其是陇西那里达奚长儒将军的部队,三千多人碰上了沙钵略可汗的本部jg锐,一场血战打了五天五夜,打到最后达奚将军的部队弹尽矢绝,刀枪全部折断,将士们全部和突厥人肉搏,以拳殴之,不少人手都打得骨头露出来了,打得沙钵略可汗胆寒,焚烧尸体,大哭一场,率兵撤去。
达奚将军所部生还者不到两百人,自己也是身被十余处重创,但这战打出了我大隋男儿的血xg与刚烈,从此突厥人再也不敢小看我大隋,此后我朝几次主动出塞打击突厥,而在此战中损失惨重的沙钵略又和得了好处就私自撤军的达头可汗与阿波可汗翻脸,相互攻击,因此终于对我朝服了软。”
王华强神情肃穆,心cháo澎湃,说道:“末将从小就是听着达奚将军的壮举长大的,汉之李陵,在他面前也黯然失sè。这次南征,本来达奚将军任江陵总管,可惜出师前病死,没有赶上这次南征,实在遗憾。”
高熲叹了口气,表情变得忧伤起来:“王参军,你有所不知,达奚将军的浴血奋战固然重要,但这些年来,我朝对突厥的分化瓦解,才是让突厥内部分裂,争战不休,无力再与我朝对抗的根本原因。车骑将军长孙晟,不知你是否认识?”
隋末阴雄 第八十八章 长孙晟的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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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强微微一愣,他对长孙晟这个名字很陌生,但对长孙这个姓氏很熟悉,于是开口道:“长孙晟?可是北魏开国大将长孙嵩的后人?”
高熲笑了笑,说道:“不错,当年拓跋鲜卑部的首领拓跋硅入主中原,建立北魏,而长孙嵩是他的头号大将,几百年下来,拓跋氏自己改姓为元,而长孙氏则一直保留着自己这个胡姓。
长孙晟的曾祖父长孙稚,在宇文泰奉西魏元氏傀儡皇帝入关的时候把守武关,当时他投入宇文泰,打开关门放他们入关,又挡住了高欢的追兵,有救驾之功,所以被封为异姓王。传到长孙晟的父亲长孙兕时,则是当过州刺史,仪同,最后死时是个县候爵。
长孙晟本人是四儿子,父亲的爵位与他没有关系,但他从小苦练武艺,练得一手神箭绝技,年纪稍长的时候,就进入北周的皇宫当了一名司卫上士。别人都不知道他的本事,但当时还没发迹的皇上却一眼发现了他的才能,在所有的年轻侍卫中唯独对他青眼有加。
北周末年的时候,北周皇帝与突厥结亲,诏命赵王宇文招之女千金公主嫁给沙钵略可汗,当时为了宣扬北周军威,派去护送公主的护卫全都是武艺高强,shè术高超的禁卫jg英,而在这些人里,长孙晟是最优秀的一个,他的shè术连沙钵略可汗都称赞不已,甚至还要突厥的贵族子弟向他学习shè术。
长孙晟可不止武艺高强,更是心机深沉,因为沙钵略可汗的赏识,他每年都作为两国间来往使节的护卫,一路之上对突厥的山川地理,风俗人情都熟记下心,回国后就找工匠制成沙盘,连突厥各个主要大部落一年四季的草场和营地都摸得一清二楚。
而且长孙晟还摸清了突厥内部分裂,大小可汗林立,尤其是沙钵略可汗与阿波可汗不睦之事。至于那个西突厥的达头可汗,也只是名义上奉沙钵略为宗主,实际上并不遵他号令。
所以长孙晟回来后献计,在每年东西突厥来使朝会的时候,故意把西突厥达头可汗使者的位置放在沙钵略可汗的使者之上,岁币的赏赐也是给西突厥更多。果然,沙钵略可汗就在心中对达头可汗有了猜忌。
开皇三年的那次大战,当时还是奉车都尉的长孙晟随柱国窦荣定的大军出征,当时正好碰上阿波可汗和达头可汗,于是长孙晟潜入敌营,跟这两人晓以利害,甚至主动表示可以放弃一些边境州郡让其洗劫,结果吃饱了的达头直接退兵,而阿波贪心不足,还想再抢,却被窦荣定大军击败,于是也退回大漠。
而长孙晟又偷偷地找到了亲近我大隋,一向对沙钵略可汗出兵有所不满的沙钵略可汗之侄染干,让他去沙钵略的军中散布消息,说是突厥北部的铁勒部落反叛,袭击了沙钵略的本部。
当时沙钵略可汗虽然被达奚将军大败,但主力还在,仍不死心,本来准备换个方向入侵并州一带,但听到这消息,又发现阿波和达头都退了,自己已成孤军,才火速撤军。
沙钵略可汗在此战中损失最大,几乎一无所得,他把战败的原因都归结于阿波和达头的背叛,回头一气之下攻破了阿波可汗的部落,把阿波可汗的那个奴隶母亲都杀了,阿波兵败后投奔了达头可汗,达头大怒,借了阿波十几万军队,让他反攻沙钵略可汗,自此突厥内部连年征战,一年年地衰落了下去。
沙钵略可汗这几年不仅战场上打不过阿波和达头,我隋军也几次出击,袭击他的仆从部落。
在草原上,一个不能带着部众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的可汗,只会被越来越多的部众抛弃,有一次,他甚至被阿波打得躲到草丛里装死才逃得一命。这就是草原上最真实的生存法则。
所以沙钵略最后无奈,只得向我朝请降,谢罪,而长孙晟这时候又提出阿波为人悍勇,如果让他坐大,可以更不好控制,于是我朝出兵帮助沙钵略打退了阿波可汗,稳定住了局势,而沙钵略也只能心有不甘地向我朝称臣,他的可敦千金公主也是在这个时候被改名为大义公主,赐姓杨。
王参军,现在你应该明白突厥为何在我朝大军征南的时候,无力再象上次那样,趁虚而入了。”
王华强目不转睛地一气听完这个jg彩的故事,终于长出一口气,叹道:“jg彩,太jg彩了,长孙晟不费一刀一枪,只凭一张嘴就能把强大的突厥分化瓦解到这种地步,实在是稀世的人材。依我看来,即使是贺将军和韩将军,也比不上他啊。他为国家立下如此大功,为何现在仍然名不见经传呢?”
高熲笑了笑:“因为他的出身比较低,他父亲虽然官至刺史,爵位却只是个县候爵,而且他不是长子,不能袭爵,靠了高强的武艺才当了一个奉车都尉。贺将军和韩将军他们都是嫡长子,世代为将,出来就是当刺史,可比长孙晟高得多了。
而且贺韩二位镇守江北重镇多年,年龄也过五十了,而那长孙晟今年不过三十多岁,资历比起这些老将要差上许多。
更重要的是,他从事的事情见不得光,都是些私下的黑暗交易和间谍行动,不象这堂堂战阵之上可以根据杀敌数赏官拜爵,或者是任一方父母官时可以凭政绩进行考核升迁。
所以即使长孙晟立下如此大功,但对外仍然不能大加宣传,现在突厥未灭,达头可汗还在,而沙钵略可汗两年前病死,本来他的弟弟处罗候当了大可汗,号为莫何可汗。
此人就是那个心向我朝的染干之父,这父子两都是亲近我大隋的,还帮着我们干掉了阿波可汗,可是两个月前,莫何可汗在草原征战中被流矢shè死,沙钵略的儿子雍虞闾当了可汗,号为都蓝可汗,这家伙是个狠角sè,一上位就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因为弟弟的部落强大,对他构成了威胁。
所以长孙晟前ri发来密信,坦言对这都蓝可汗的担心,听说那个大义公主仍然在心里恨着我大隋夺北周江山,杀他父王之事,在沙钵略可汗时期老实了几年,现在这个狼子野心的都蓝上了台,她又成了都蓝可汗的可敦,开始成天吹枕头风,挑唆都蓝可汗整军南侵了。
王参军,老夫觉得你的气质和那长孙晟很象,心思缜密,应变能力很强,也有一颗为国尽忠的心。这次都蓝可汗新即位,按惯例要先派人来入朝,求得皇上的册封,然后我朝会派使者去突厥,长孙晟现在在突厥名气太大,都蓝可汗对他有所防范,所以这回我想起用新面孔去走一趟突厥。你可愿意?”
王华强心中大喜,没想到自己直接捞到了一个大使当,这种出访突厥的使者,至少是上大将军级别的,象长孙晟这样的只能当随行护卫。压抑着心中巨大的兴奋,王华强拱手道:“敢不从命!”
高熲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处理完了这里的事情,我会回朝,到时候我来安排此事,你现在官职低微,让你当正使不合适,这次我准备以你见过的那个裴参军为正使,你副之,一起出使突厥。”
王华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转念一想,副使也不错,于是随口问道:“这位裴参军又是何人?”
高熲微微一笑:“他叫裴世矩,是河东闻喜裴家的人,才华出众,跟了我也有多年。以前两次跟着使团去过突厥,富有经验。”
隋末阴雄 第八十九章 高熲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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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裴氏是着名的北方士族,渊远流长,裴姓最早可以追溯到秦国的祖先非子,非子的六世孙陵被封在今天山西南部的解邑这个地方,于是去“邑”为“衣”,上非下衣,创造出自己的裴姓来。
后来裴氏族人经过多次的迁移,最后分居河东、西凉、燕京等地,但源头都在河东闻喜县(在今山西西南部,当年汉武帝出巡,在此接到大将杨仆和路博德攻灭南越国的消息,大喜过望,于是改此地名为闻喜县)的那一支。
现在的闻喜裴氏,已经成为三晋大地的超级豪门大族,虽然不是五姓七望,但也和弘农杨氏,渤海高氏这样的大世家并列,成为北方的一流世家。
裴氏子孙一千年来分枝散叶,那个原来与王颁约为内应的南朝直阁将军裴蕴,祖籍也是闻喜县,五胡乱华时他的祖辈迁居江南,但是他的父亲当年随吴明彻北伐时被北周俘虏,加上南陈君昏臣庸,才会暗自通过自己的父亲与杨坚约定,愿为内应。
王华强想到这里,不屑地说道:“哼,姓裴的不可信,当初那个裴蕴与我们约为内应,结果人却不来,害得我们差点在江边全军覆没。高长史,您这次上报战功,一定别让这小子得了官。”
高熲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这事我知道,当时羊翔和裴蕴都表示要接应我军,结果只有羊翔到了新亭垒接应了王世积,而裴蕴却一直呆在建康城里没有动。此事我一定会上报皇上。不过裴世矩不是裴蕴,王参军,你不必因为两人姓氏相同,就去无端地恨裴世矩吧。”
王华强突然意识到,自己在高熲面前不能显露出任何对王世积的不满,高熲是丞相,外人看来清正廉明,但是这种政治人物最会计较得失得益,绝对不会只凭感情和道德行事。
当年杨坚篡位,身为北周重臣的高熲坚定地站在杨坚这一边,而自己亲眼所见的高熲逼自己的儿子当众公开杨广的密令,又公然宣布张丽华是杨广斩杀,就是要败坏杨广名声,让江南人恨透他,从而借打击杨广抬高杨勇的地位,机心如此深厚,自己绝对不能对其敞开心肺。
就是他现在这样拉拢自己,看着赏识自己,要自己去突厥从事间谍活动,说白了也是一种利用。自己官职低微,又有一颗强烈的求官封爵之心,最适合做这种见不得光的工作。
长孙晟为国家立下如此大功,现在的官职不过一个五品车骑将军,裴世矩跟他多年,也不过是一个中兵参军,指望他让自己当大官,并不靠谱。
但王世积身为重臣大将,这次又立下灭陈大功,毕竟他是第一支踏上江南土地的大军,而且听韩擒虎说,王世积和贺若弼都是高熲亲自举荐的人,如果高熲知道自己和王世积的仇恨,那绝对不可能出于道义站在自己这一边,只会帮着对他有用的王世积灭了自已。
王华强又想到父亲临行前交代过自己的事,千万不要在重臣中过早地选边站,因为现在储君不明,以后要是大树倒了,自己也会跟着给砸死,现在高熲和他身后的杨勇已经跟杨广公然翻脸,自己在这个时候万不可和高熲走得过近。
王华强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寒意,高熲看着自己的那张微笑着的脸也一下子变得可怕起来。
高熲看着王华强沉思不语,以为他还是在考虑是否要出使突厥的事,笑了笑:“王参军,这事你不用急着答应,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回来以后再答复老夫,反正这次灭陈后,先要回朝论功行赏,你的过江之功我会上报,如无意外,封一个八品左右的官职可以,封爵可能有点勉强。
我听王开府说过,你们兄弟这次过江,是想立下大功,拜官封爵的,可能这个结果也不能让你完全满意,不过也请你谅解,朝廷有朝廷的法度,你做到什么成绩就会给你相应的回报,这次如果你跟着韩将军入宫擒君,应该可以官至仪同,可惜了。
灭陈之后,皇上会刀枪入库,大规模裁撤军队,你现在的这个中兵参军只是临时军职,回朝后肯定就没有了,而你原来的那个帐下大都督的武职,也会随着解甲裁军的圣命而取消。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弄个爵位,或者是做到仪同以上的官职,只有接受我的提议,随裴世矩一起出使突厥,如果有机会立功的话,那我也有充分的理由提拔你。
王参军,我知道你家财万贯,未必一定需要走做官这条路,跟你说这些,只是把你为官之道给你摆清楚,具体选择哪条路,你回去以后仔细考虑一下,再答复老夫。”
王华强心中暗道,这高熲果然老jiān巨滑,先挑明自己这回的努力只能换来个八品芝麻官,想要继续向上爬只能接受他的提议,继续到北边当使者。
王华强突然意识到这次的北方之行有着巨大的危险,自己这次寒夜偷渡,出生入死也不过能得个八品官,出使一趟突厥就能官至五品仪同?
他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仔细一想,背上冷汗直冒:突厥新上来了一个狼一样的可汗,一出手就把自己的亲弟弟宰了,加上阿波可汗已经完蛋,他现在对大隋是友是敌尚未可知,还有,那个跟大隋有着灭国杀父之恨的北周大义公主做了他的可敦,没准自己过去就会给宰了祭旗。
出使突厥可不同于这次灭南陈,自己夹在千军万马的大军中,即使过江时身边也有六百壮士,并不是太害怕,而且虽然自己穿越前是个半史盲,但也知道隋灭了南陈,所以才会放心大胆地从军,可是隋朝和突厥是否开战,结果如何,自己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他只知道后来一直到唐朝,突厥都是巨大的北方威胁。
但是高熲的话其实是在以退为进,他的真实意思是要自己现在表态,如果自己真的信了他的话,不当场表态,那么回大兴后他肯定不会再见自己了。
一个心存犹豫的属下,是不可能不折不扣地完成上级布置的任务,突厥是虎狼之邦,派去出使的使者如果贪生怕死,不仅有损国格,还会让突厥人判断出大隋内虚,没准直接就会杀使出兵,这个道理再明显不过。
王华强咬了咬牙,富贵险中求,他的个xg就是越危险越刺激,前世的时候,他在jg方的天罗地网下仍然敢出手杀仇家,那种斗智斗勇的感觉是他两世为人最深刻的记忆,何况这次大哥被坑死,又跟王世积结了死仇,韩擒虎虽然与自己有私下交易,但他回朝后就要激流勇退,到时候能不能制得住王世积还很难说。
打铁还需自身硬,靠着别人最多只能保自己一时,却保不了一世,再说要想向着王世积复仇,肯定还需要自己掌握了权力才行。这个险,值得冒,也必须冒!
王华强握紧了拳头,抬起头,眼中绿芒闪闪,神情坚毅,大声说道:“高长史,不用多说了,我去。”
高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喜悦,哈哈一笑,长身而起,走到王华强的身前,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头:“王参军,男儿当提三尺剑,取万户候,这次出使突厥的风险,我不说你也知道,你是勇士,敢夜渡长江,就一定不会在突厥大汗那遍布刀枪的牙帐里让我失望。回朝后我会给你个官职,你回家好好准备一下。”
王华强点了点头,沉声道:“高长史,末将只有一个请求,万一末将出使突厥回不来了,家中的老父和三弟,还希望朝廷能加以关照。”
高熲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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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阴雄 第九十章 华强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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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后,四月十八ri,辰时二刻,王华强跟着第一批回朝的将帅,从大兴宫城的承天门鱼贯而入,走到大兴宫正殿前那个三百多步宽的巨型广场上,等候朝见。
通过承天门那个二十余丈长,七八丈宽的巨型门洞时,王华强的心跳开始加速,自己虽然排在这条数百米长的队列的末尾,最前方的高熲等人是那么地遥不可及,但王华强明白,自己这个位置,也是大哥用命,自己用血汗换来的,得之不易。
当天和高熲的谈话结束后,征南元帅行台第二天就宣布解散,高熲留下尚书右仆shè,征南元帅行台副长史王韶坐镇建康,并留下宇文述,于仲文等大将在建康实施军管,分派使者把陈叔宝写给各地陈军及陈国州郡,要求他们放弃抵抗,投降隋军的敕书送达。
九江那里的周罗睺,接到书信后大哭一场,对着建康的方向拜了三拜,才解散部下,解甲投降,而其他各地的州郡也多是如此。
除了湘州一带的陈朝宗室还反抗了一下在去年十二月击败吕仲肃,兵进江陵的杨素大军外,其他南陈各地,从三吴到闽越,基本上是传檄而定,只有岭南的土著,现在还没有决定是否投降,不过那已经不影响大局了。
南陈被迅速平定后,杨广,高熲在攻克建康的第五天后,率着征南大军中的立功人员数百人,轻骑快马地回京,而南陈的高级将领和重臣们,也作为俘虏一同被带往大兴,至于在此战中严重违纪被拿下的贺若弼和王颁二人,则在贺若弼被拿下的那天就被槛送京师,两边基本上先后脚地到达。
王华强没来得及回家,昨天住在驿馆的时候,就听说杨坚已经下了旨,赦免贺若弼的违令出战之罪,列在今天的封赏队列之中,而王颁的私挖陈霸先陵墓之罪也被赦免,听说杨坚当时听到这消息后,叹息道:“朕以义伐陈,王颁此举,也是孝义之道,朕又怎么忍责罚他呢。”于是王颁今天也站在了这个队列里。
刚才在排队的时候,王华强远远地看到南陈的将帅大臣们也被插进了这个队伍,陈叔宝以亡国之君的身份列在三品官的身后,而那个带路的羊翔的排位居然还在萧摩诃、樊毅、任忠和周罗睺等人之前。
贺若弼今天心情很好,来得比别人都晚,穿着上大将军的深紫sè二品朝服,大摇大摆地直接从队伍后面走到前面,经过王华强的时候,他视若无睹,直接走过。
王华强知道,因为贺若弼当天自己被杨广拿下,所以找段达作证的事情也没了下文,既然打击不了韩擒虎,那王华强对他也没了利用价值,在他眼里就是空气。
贺若弼一路走上去,队中的不少文臣武将纷纷向他行礼,而他则面带得意之sè,只是随便地拱了拱手。一直走到了队列的前段,才停下了脚步,只见周罗睺,萧摩诃等人都在此处,站在那个三十多岁,一脸贼眉鼠眼的羊翔身后。
羊翔诞着脸,拱手向贺若弼行礼,而贺若弼看都不看他一眼,却盯着身高八尺,紫红面膛,浓眉如刀,刚髯如刺的周罗睺,意味深长地说道:“周将军,你怎么在这里呀?”
周罗睺眉头皱了皱,平静地答道:“贺将军,不必如此吧。”
贺若弼笑着摆了摆手:“周将军,你误会了,我当时听说你被调到湘州那里,不在建康,就知道我的渡江一定没有问题了。”
周罗睺也“嘿嘿”一笑:“贺将军,要是当时我在建康,那谁胜谁负也未可知啊。”
贺若弼得意地点了点头,向着周罗睺拱了拱手,大步前行。
今天韩擒虎来得也有些晚,但他不想和贺若弼并排而行,于是等着贺若弼先过去了,才走向前列,路过王华强时,他扭头过来微微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韩擒虎走过周罗睺时,也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这位南朝第一名将,突然笑了起来:“周将军,你不识时务啊,你看今天去领封受官,连羊翔都在你前面。”
周罗睺平静地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羊翔,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周罗睺在江南的时候,久闻韩将军的虎名,神交以久,向来以为韩公是天下名士,今天一见,大失所望啊,您这话实在不是一个正直的臣子该说的。”
韩擒虎黑脸微微一红,面有愧sè,郑重其事地向着周罗睺行了个礼,匆匆而去。
王华强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感叹,即使在南朝一干降将中,这周罗睺也明显气度超过常人,可惜那鲁广达在当天解甲被俘后,羞怒交加,一病不起,不然今天在这里,风度也应该不输于周罗睺。
这时只听一个太监尖细高亢的声音响起,中气十足,让广场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皇上有令,平南功臣及南陈降人依次上殿觐见!”
长长的队伍开始移动,里面的人受到的封赏通过殿门外太监的传旨,清楚地钻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王华强跟着队伍慢慢地向前,耳边却听得真切,那些此次南征中的将帅们一个个都开始论功行赏:
晋王杨广身为征南元帅,秦王杨俊身为征南副元帅,有功于国家社稷,赏钱百万,晋王杨广仍回并州,杨俊升为扬州总管,都督江南四十四州诸军事。
信州总管杨素,此战中圆满完成了直下江陵的作战任务,大破陈军上游部队,拓地千里,特赐绢帛万段(段是北朝的长度单位,相当于半匹,两丈,一段绢帛相当于五十钱),粟米万石(一石米在隋朝此时大约一百钱),进官为上柱国(从一品),拜为纳言(从二品,门下省最高长官,宰相),晋爵为郢国公,特赐陈叔宝的妹妹乐昌公主为妾,此外,授其子杨玄感为仪同,杨玄奖为清河郡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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