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纲难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渡狸
杜子墨走得快,段涟漪拉不住他,一拉一扯间,竟将段涟漪怀里揣着的小包裹给震了出去。在地上滚了滚。里面装着几张银票,两个五十两金元宝,好些个十两银元宝滚了一地。
这下子段涟漪和杜子墨都傻了眼。
旁边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地聚集过来看热闹。段涟漪的面纱不知是什么时候落下的,心地一臊。受惊地抽回了手,连忙就去挽自己的面纱,。
不知人群中是否有着清一阁的常客,不知是否有人认出了她,不知旁人是作何感想,不知这位杜公子又是怎么看的她,不知......
地上金灿灿的元宝闪得眼花,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在众人的目光下蹲下身子,一个一个地将它们拾起来,段涟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颤抖。有人在指指点点,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目光如冰霜......就好像那个冷面的武浔,总是这般看她,是在嘲笑她吧,这般势力这般低贱,这般的丑陋难堪。
一只白净的手突然进入了视线,帮她拾起了最后一个银两,段涟漪愣愣地抬头看去,却忘记去接了。男子笑容温和,眼眸纯净。见她愣神,便将那银两放入了她手中,忽然又压低了嗓音,轻声细语道:“段姑娘受惊了,不知明日段姑娘是否有空,杜某定去清一阁同姑娘赔罪则个......”
段涟漪依旧恍恍惚惚,点了点头。突然有种感觉,今日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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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涟漪难得地起了个大早。
天才微微亮,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叠好被子之后,看向窗外的一片昏暗颜色,又觉得自己似乎起得太早了,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愣愣地坐在床上坐了许久,先是给自己输了个凌云髻,别一支梅花簪。梳好之后却又觉得自己似乎不怎么适合这个发型,便又将发髻给拆了,梳成了朝云近香髻,别一支鎏金簪。
梳好,又觉得不妥,便又拆了挽成了飞仙髻,戴上两个金步摇。
这才稍稍觉得满意,梳好了发髻又该挑衣裳了,自己最喜欢的两套衣裳,一套是桃粉色,一套是湖蓝色的,思来想去,倒是又想起了男子那一身亮眼的月牙白。
段涟漪勾了勾嘴角,欢欢喜喜地也从衣柜里头捣鼓出来一套月牙白。
她其实不怎么穿白色的,只因为白色并不适合这烟花风、流之地。看官们大可想像一下,夜幕中的阁楼上,青烟缥缈,一盏红灯笼透露出暧昧的光晕,其间端坐着一个白衣女子......这般景象可真要让人将她当成女鬼的哩。
她不适合穿白色,也不是很喜欢白色,今日却觉得,这一身月牙白真真好看。
给自己梳妆完毕之后,天色已经比方才要亮了。楼里的其他姐妹应该都还没有起床的,许多人若是睡得晚,便是睡到中午再起也是常有的事儿,故而早饭都是分开吃的。
段涟漪迈着轻盈的步子,打算去街头的小巷子里头喝上一碗甜滋滋的红糖豆腐脑。
方推开门走了出去,楼梯上也正巧有个声音传了过来。段涟漪下意识地抬眼一瞧,正好对上了一双沉静温柔的眼眸,隐隐带着笑意。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随意地披洒在肩头,泛着丝绸般的光泽,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几分慵懒,几分醉人。
可不就是这清一阁的少东家温家二少爷温言!
呵、一大早就让她瞧见这种绝色,真真是犯规。
温言一看到她便停住了脚步,而后对她盈盈一笑:“你是......”他自然是见过她的,但她姿色本就一般,他记不住她名字也在情理之中。
段涟漪笑笑:“二少爷。奴家段涟漪。”
温言也不为自己没记住姑娘家的芳名而不好意思。反而笑着淡淡道:“段涟漪,能麻烦你帮我去买两份早点么,街头的翡翠包子来两屉。水晶煎饺也买一些,然后是许家的蛋花粥来一碗,唔......这街上还有什么好吃的早点么?我倒是不怎么清楚,涟漪姑娘若是觉得有不错的也可帮忙买一些。对了,你的早饭也一并买了罢。到时候让许家的伙计送过来就成,还请涟漪姑娘多费心了。”
段涟漪掩唇一笑:“哪里,二少爷吩咐的事情必定会帮你办好的。”
温言点点头,道了声谢。正要往回走,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不管是什么吃的。莫要放辣,虽然她吃不出来。但若是无意间伤到了脾胃可就不好了。”
段涟漪好奇:“二少爷可是在说沈掌柜的?”
沈掌柜正是对面春风渡的掌柜沈妙妙,也是二少爷的前妻,两人早已离异,但关系却一直都暧昧不清,旁人见得多了也都见怪不怪了。
温二听她说到沈掌柜三字,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一点也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正是,所以还请涟漪姑娘费心了。”
一连对她说了两次烦请费心,言辞间对沈妙妙的爱护之情当真是毫不掩饰,段涟漪浅浅一笑应了下来。
这人倒也是个叫人羡艳的,小小的秦淮,他们二人的事迹便是连街头卖猪肉的屠夫都能给你说上一段,期间自然还要牵扯上当今皇上,可兜兜转转下来,沈姑娘两次离异,至今还是孤寡一人。但二少爷却从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爱慕之情,这点真叫人羡艳不已。
世间能得一人对自己这般掏心掏肺地表达喜爱,夫复何求。
早上比较空闲,段涟漪便将琴给擦了一遍,而后一遍一遍地练琴,只是练琴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一身月牙白,然后便被分了心,视线不由看向门口,总觉得有人会随时推门而入,面上挂着笑容。
午时还没来。
下午亦然。
夕阳落下,华灯初上,竟还是没来。
段涟漪不知道自己那一夜究竟是怎么睡下的,只知道自己弹了许久的琴,直到自己的手指都疼了,香烛也要灭了,才停了下来。
也也一并冷了,疼得麻木了。
又羞又恼,更多的是羞罢......一个烟花女子要求的东西太多了,别人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哩,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她觉得自己想开了,但眼泪却不知怎么回事流了下来。
梦里的自己还在弹琴,好像在等人,好像只是一个习惯,弹琴给自己听。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有人轻轻地敲了门,在得到她的应允之后推门而入。
一身合体俊逸的月牙白,一头如墨的长发,眉眼间带着一抹斯文贵气,他笑容翩然。
与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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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段涟漪也曾做过这种烂漫的绮梦的。
或许会有哪个男子,无需俊美无双,亦无需家财万贯。
他可能是个文采斐然的读书人,他们可能相遇在念桥旁,打着油纸伞,共同眺望着烟雨下的碧波春水,看弱柳扶风,看草长莺飞,两人目光无意间相错,恍若隔世。
或许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他们临水而居。商人生意繁忙,时常要去远方,他们时常别离,但依旧浓情蜜意。每次他要归家之时,她便会拎着食盒,准备好他最喜欢吃的东西,在码头等他。他的朋友看到她便开始起哄,他有些些脸红,但下了船便会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怪她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这个梦破灭得早。及笄那日,妈妈便迫不及待地将她打扮了一番,将她的**竞价买卖,直至送入厢房的那一刻,段涟漪还心存一丝侥幸。或许自己会遇到一个良人,愿意给自己赎身,她必然好好的报答他,做他的妻,全心全意。
当然,话本折子里面的东西自然不能去信的,段涟漪的第一次的对象是城西福全钱庄的钱大掌柜。
年纪上来讲,都可以做段涟漪的爹了。
段涟漪抱着那腆着肚子、满脸油光的老男人,脸上满是嘲弄之色,心里念叨着,不晓得阿爹把她卖掉的时候,有没有料想过自己的女儿有天会落得这般境地。
她的老主顾城西首饰铺的张掌柜,近来已经成了渠芙的入幕之宾,怕是再不会想起她了。张掌柜素来是个阔绰的主儿,段涟漪有些可惜,她在那人手里收到的珠宝首饰可不少。
张掌柜为了讨好渠美人,特地托人从关外带回来一只蓝眼睛的大白猫儿,叫什么波斯猫,毛茸茸的很是可爱。段涟漪见过两次,那猫儿就好像戏园子里面那些个听戏的贵太太,眼睛都不怎么瞅人的,偶尔舔舔自己的爪子,趾高气扬地在众人面前走过,骄傲得像是瞧不起这些平凡人。
段涟漪听说它的吃食比人还要讲究哩,江南多少肥美的水土它都瞧不上眼,吃的东西都是张掌柜特地从关外托人带来的,每月带一次,可得花不少的银子。也因此渠美人欢喜了好一阵子,天天都抱着这波斯猫在大厅里转悠,让大伙儿开眼。
段涟漪只拿帕子掩嘴,偷偷地笑,唔、这年头畜生倒比人生养得还要好些了,倒不如来世投胎做只猫呗。
清一阁里的姑娘们虽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但这猫儿可把大家给眼红了好一阵子。(未完待续)
夫纲难振 04 知府大人息怒呀
听张掌柜说,全国除了上京的清华宫里面养了一只,这可算是全国第二只了。
宫里面那是什么吃穿用度哟!渠芙都像那宫里面的贵人一般给养着了,难怪教大家好生羡慕。
渠芙抱了那猫在楼下坐着,几个姑娘们凑上前去喂它吃黄鱼干。猫儿动了动鼻头,一闻,就把头给偏向了一旁。渠芙拿帕子掩着唇娇笑不停,道,这猫啊,只吃关外的东西,你们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它可瞧不上眼哩。
大家听了她这话也不恼,反倒似听不出她的骄傲语气,照样左一句右一句地恭维着。
姑娘们便又去逗那波斯猫,想让它打个滚儿,或者叫唤两声,猫被弄烦了,抬了抬眼皮,转了个圈,也能让大家乐呵上老半天。
门前忽而传来一阵珠玉声响,众人回头看去,只见得一个翩翩佳公子踏门而入。他穿着一袭绣绿纹的圆领缎面袍子,登着青缎粉底靴,腰间别着一枚盘龙玉佩。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发冠中别一支素雅的青玉簪子,虽简单却自有一番儒雅贵气。
饶是见多识广的姑娘也不曾遇上过这般贵气俊美的男子。
姑娘们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有几个大胆的便上前去搭话:“哎呀,这位公子好面生,怕是第一回来吧......”
沾染了一身的脂粉气息,他也不怪,恭谦有礼地作一揖,答:“小生是来找人的。姑娘可方便带我见一下段涟漪姑娘。”
姑娘们一愣,笑作一团,也不说段涟漪到底在何处,只是一个劲儿地对他使眼色,满是促狭与戏谑,更有几个是*裸的挑逗勾引之色。
前些日子杜子墨与武浔在清一阁下救了段涟漪,因着天色已晚。且两人走得匆忙。姑娘们大多是没有见过他们,眼下自当他是慕名而来寻段涟漪的。毕竟在妈妈有意的传扬下,段涟漪的歌声都快被传成天上有地上无了。慕名而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只是......青楼烟花之地素来不乏文人墨客,富家子弟,但这般风流富贵姿态的,仍教不少的姑娘们侧目。
有几个姑娘与渠芙交好的。便有几分愤愤不平,纷纷侧开了身子。怂恿渠芙站起身子迎上去。
段涟漪的姿色在这清一阁实属中等,也说不上是最受客人喜欢的。但她前些年名声最盛的时候,可没少抢走她们的恩客,一分一亩大家都算计在心。有明白人倒是看得通透。这客人要是被渠芙这种大美人给抢走了,估计她们倒也没人会去说什么,但是偏偏是被段涟漪给抢走了。多少人不服气啊!
段涟漪的脸不是顶好看的,才艺也不是最为出众的。不过就是仗着年轻的资本罢了。现在倒好,年纪上去后生意逐渐的少了,大家正乐得看笑话呢,哪知今日来了这么一位贵客,竟然当着渠芙的面指名道姓说是来见段涟漪的。
实在是拂了渠芙的面子。
渠芙这厢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贵公子,想起妈妈前两日与她提起过的,说是秦淮来了两位京官,其中一人貌若潘安,风流富贵,怕是就在说这人吧。
便也站起了身子,抱着怀里的猫儿缓缓上前行了个礼,温言软语,身姿婀娜,抬眼间,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纵然只穿了一身素色的长衫,没多做打扮,仍然无意间就将身旁的脂粉都给比了下去,在人群中灼灼生辉,当真不负清一阁花魁的称谓。
杜子墨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接口道:“想来这位就是渠芙姑娘吧,在下久仰盛名。”
“公子谬赞,渠芙可不敢当,公子才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渠芙笑道,一边将怀里的猫儿递给了身旁的姑娘,心里计较着该怎么拖住这位公子,让他将目光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哪知耳畔却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众人,只见得妈妈扭着略显臃肿的身子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灿烂笑容:“哎呦呦,这位可不是杜公子嘛!”
胖胖的身子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渠芙和杜子墨的中间,渠芙困惑,悄悄的用手指去推妈妈的腰际,想要让妈妈站边上一些,却被妈妈给抵了回去。依旧扯着嗓音,夸张地嚷嚷道:“杜公子您啊可算是来了,我们七娘这几日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一直在等着您,都瘦了好些呢,等会儿可要把她开心得不行啦......”
这话可是句句都偏着段涟漪说的,渠芙有些不满,虽然听妈妈这话,应该是段涟漪和这位杜公子认识在先,但是她渠芙看上的人,哪有抢不到手的!妈妈知道她有意于这位杜公子,却还是要偏心地帮段涟漪,不是看不起她渠芙么,况且还是当着这么多姐妹们的面!
心头有些怒气,待妈妈一个劲儿地拥着那杜公子上楼去的时候,渠芙水眸闪烁着,一步上前,将自己的绣花帕子塞到了那人的掌心之中。那人惊愕回眸,她便做出一副娇羞不已的模样,低下了头,偷偷地再看了他一眼,双颊绯红。
男人不都喜欢这般模样的么。
旦见得那杜子墨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对她浅浅一笑,转身拱手作了一揖,这才接着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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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段涟漪最擅长唱什么啊。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嘤嘤......”她几分凄切悲凉,几分荡气回肠,情到深处,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听的人也要情难自禁。恨自己不是那霸王,便要自诩霸王再世,此生此世再不负虞姬情深意重。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唱的是那游园惊梦,唱的是那风花雪月,不过都是戏中人的故事,到头却流干了自己的泪。
杜子墨取了帕子递于她,却见得她泪眼朦胧。已是不能自已。便将帕子折了折,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珠子。
揽过了她的身子,才觉得是这般的单薄。连忙温声安慰道:“七娘莫要再哭了,再哭下去,便是连我都要伤心了......”
段涟漪闻言,竟是一下子被惊醒。从那痴男怨女的世界中醒来,只觉得这句话好生熟悉。无数个夜晚的香烟下,那些个面容已经记不真切的恩客们,也曾与她说过这句话的。几分疼惜,几分迷情。一夜的露水姻缘,醒来后各自东西。
是了!身旁的这个人也不例外!
他轻声哄着她:“七娘是怪我的吧,毕竟我那天允你说第二就要来的。可是却有事情给耽搁了,是我失约在前。七娘要生气也是应该的。”
段涟漪忙收起了眼泪,硬是扯着嘴角扬起一个笑脸,纵然眼里还氤氲着水汽,但眉眼间自是没有一点怨气的,她真诚道:“哪里,是杜公子误会了,我亦觉得杜公子不是信口雌黄的人,怕是有要事在身给耽搁了,自然是不会生气的。”
杜子墨闻言,细细地看着她的眼,“当真?”
“当真。”段涟漪应下,眉眼含笑。
忽见她脸颊绯红,伸手便抱住了那人的腰,身子也轻轻地贴了过去。
读书人身上有着干净好闻的气息,并非莽夫身上的汗臭味,亦非那些老头子身上糜烂的气味。
“多谢杜公子......”她吐气若兰,抬眸看向他眼睛中自己的倒影,便倾身向前,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身子一僵,似是受惊了一般。
而后便又放松下来,回吻了她。
手从身旁女子的腰际滑过,细腻如同丝绸一般的肤质,带着暧昧的凉意,在初秋燥热的天气中令人爱不释手。欺霜盖雪般白皙的胸膛,点缀着细密温柔的红痕,女子娇媚的身子躺在大红的鸾被中,格外的诱人。
男子伸手轻轻拢过女子青丝中的那枚金玉钗,墨色的发丝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铺满了床榻。红唇似火般热情,重重朦胧的纱帐后欲仙欲死的**喘息,被掀红浪的翻云覆雨。
如梦似幻,海市山岚,只愿与之共赴巫山,享尽极乐。
杜子墨是个大方的恩客。
段涟漪想,确实大方,只一晚,他便出了如此高价,便是上回她被知府大人留了三天三夜,收到的赏钱也不比他这一夜给的多。
一边如是说道,偏偏心里似乎还有什么杂念就要挣脱而出,段涟漪抿了抿唇,只盼着这大方的恩客能多来几次就好。
这厢姑娘们见了后,便忍不住交头接耳,说是段涟漪竟然被一个贵公子给看上了,何德何能?
段涟漪性子孤僻,也不在意,听了也就忘了。
待到夜里,依旧打着水红色的小灯笼,点着迷蒙的香烟上了小阁楼,黛色的薄衫,珠玉般的人儿,眉目如诗如画。
今儿唱的是凤求凰。
却是又有人前来叩门,段涟漪勾着嘴角,提了裙摆,步伐款款前去开门。
门外却早有小厮在大声地嚷嚷着了:“七娘,七娘快快开门,看看今儿谁来了——知府大人在楼上的雅间里面等着你呢!”
咦?竟是知府大人?这人自上回留了她三天三夜之后,已经有两个月未曾再找过她了,想来也不过一时兴起,现在竟然还记得她。段涟漪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她很是不喜知府大人。
何为买卖?各取所需,才是桩好买卖。
偏偏这个知府大人自从某次听闻过她唱歌之后,便常常派人给她送些礼物,她不收还不成,偶尔包下了她作陪,偏偏只要她坐在床上坐一晚上,他却是什么也不做,只站在一旁看着她。看她的眉眼,看她的鼻唇,看她的三千青丝......或者拿出一些旧衣让她穿上,他就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一看就是好几盏茶的时间,眼神倒是说不出的温柔多情,想来,是将她当做另一个人了吧!
他偶然醉酒了,如何也不肯离去,非得要抱着她,絮絮叨叨的说一些话,整夜不得安眠......
段涟漪却忍不住叹一口气,伺候知府大人比伺候那城南陈家肉铺的陈屠夫还要来的累人呐。
陈屠夫虽然满身都是酒肉臭味,猴急起来常常弄疼了她,到底是个看得懂心思的人,你只要顺着他,将自己给了他,就能够完事了。
但知府大人......你永远看不出来他想要做什么。
这心比海水深的男人哦!今儿不知道又要怎么“折磨”她了。
但转念一想,忍一忍也不过一晚上的事儿,毕竟张知府也素来大方,便又连忙换上笑脸上了楼。
推门进去,却是不由吓了一跳,这间清一阁最上等的雅间里面,眼下站着好些人,知府大人坐在最前头的椅子上,沉着脸,妈妈正在一旁苦着一张脸很是急躁,后头还有两个姑娘,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吓坏了一般躲在了角落里面,瑟瑟发抖。
气氛很是不对劲,段涟漪连忙看向妈妈求救,妈妈眼神闪了闪,段涟漪还没仔细看去,就听到了知府大人开口,沉着嗓音唤她:“七娘,今日我来你可知我是为何事?”
呀,自然是不知的。
段涟漪做惊讶状,眸子中已经有几分无辜几分楚楚可怜,言语间满是犹豫和疑惑:“这,这是怎么了呢,知府大人许久不曾来看七娘了,七娘一直盼着呢......”
“呵。”男人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一眼就看穿了这些烟女子的雕虫小技,眼里冷酷得分明:“看样子我的七娘也学会骗人了呢。你可知前几日睡了你的那个男人,他是京城派来置本官于死地的!”语调忽然拔高了几分,眉眼间净是狠戾,大手一挥,一杯热茶摔在了段涟漪面前。(未完待续)
夫纲难振 好
(文的标题是05这口黑锅她背得实在委屈)
茶水溅了在了她的绫罗裳上,马上就穿透了薄薄的衣料子,烫的不行。
段涟漪心口一跳,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直呼:“知府大人息怒,知府大人息怒呀!”
要死了要死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看知府大人这般震怒,必然大事不妙啊!
妈妈连忙陪着笑脸,拉着知府大人的衣袖,急急忙忙劝道:“大人莫要动怒,且先问问七娘事情的缘由,兴许这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呢,误会......”
“误会?”那男人眸色阴翳,玩味地将这两个字咀嚼了一番,看着妈妈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小丑一般,他眼里的怒意不减反增,紧接着看向段涟漪嗤笑一声,道:“行啊,七娘你便给我说说看,那个杜子墨与你究竟是怎么一个关系?为何他来春黛楼别的人不找,独独找上你?为何他前两日在街上坠马,又能恰好遇到你?......你可莫要和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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