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六娘不敢再说话,众人也是恐惧,人说千刀万剐,杀千刀的,往往指罪大恶极之人,但前几日被剐的那几人,也只是普通的裕州百姓,没干过什么坏事。
钱叔知道,他们还是邻坊的,平日遇见,也有打过招呼。
众人不敢谈这个事,转而说起别的。
此时钱叔身旁,还坐着两个男子,一个四十多,长得憨厚,佃农出身,人称温叔。
另一个二十多,看上去较为机灵,却是一个茶馆的伙计,平日被称为六子,旁边坐着他们的婆姨小孩,不论男女,皆是一身尘灰与泥尘,个个面有菜色。
“很快,就要打南阳府了,不知道府城,好不好打。”
温叔憨憨的说起。
“应该好打吧?”
六子说道:“不是都说,现在攻城很容易,经常有饥民与内应开门?许州、通许、尉氏,还有前些日的南召等等,差不多都是一鼓而下,想必府城也是一样。”
以往庙中各人,对那些偷偷开城的人痛恨无比,现在换了立场,却希望每逢城池,都有人内应开门。
这样,他们这些,往往被充为打前阵的饥民,也不会无意义的折在城下,一样的,他们也想活下去。
“府城,不比小县城,有知府,知县,参议等老爷在,更别说,听闻城内,还有猛如虎猛帅镇守。”
钱叔沉重叹息,说得各人面色沉重。
猛如虎,是大明功勋卓著的老将,就是很多小老百姓,都有听过他的名字,想想要与他对抗,都有种畏惧的心理,怕到时府城下,要填上很多人命。
钱叔悲叹:“乱世人命不如狗,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啊。”
几个女人都哭起来,六子却是眼睛闪亮,说道:“我觉得,义军中日子,还是有盼头的,虽说现在过得苦,不过看看饥民中那些的部总、哨总,吃喝,也与我们一样,精兵营中,那些主刍的、掌械的、执爨的,同样与普通士卒一般。”
“大家同甘共苦,心往一处使,不是很好吗?等打了几仗,成为精兵,就可以一日吃两餐,甚至三餐了,还是干的。这不象城里的老爷,平日花天酒地,饥寒时,也不肯赈济我们贫民一毫。”
此时闯军上下,实行平均主义的供给制度,所掠金帛、米粟、珠贝等物俱上掌家,又凡支费,俱出自掌家,请食不足,则均短之,便连李自成,在饭食上,一样粗粝与共。
目前这种制度,对大明很多百姓来说,据有难以想象的吸引力,又因为精兵。也就是老营与马队,是作战的主力,平时每天可以吃三顿饭,步营与家属,一日吃两顿。
饥民们,就说不定,不过只要打过几仗,比如凿取过多少块墙砖,就可以转为正规军伍了。
一直不作声的杨元发。嗤的一声冷笑:“人啊,都是这样,可以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现在打江山嘛,自然要邀买人心。到时看看,坐上江山后,会是怎样?”
他冷笑:“再说了,义军这样到处窜来窜去,有处掠还好,若全天下都被掳获一空,又会怎样?”
杨元发对这义军深深痛恨。只是无奈,才被裹胁在军伍中,所以很多事情,他反而看得清楚。
六子瞪着眼:“不会吧……会有办法吧……”
“慎言。”
钱叔又咳嗽一声。此后破烂山神庙,再无说话声音,只余呻吟声,还有隐隐的哭泣声传来。
……
又十日。硝烟中,雄伟的南阳府城仍然屹立。城上角楼与敌台窝铺各处,仍然密密明军警惕防守,城楼上,飘扬着“猛”字大旗,还有“刘”字大旗。
王斗灭张献忠后,从杨嗣昌下荆州的总兵猛如虎,就移防到南阳,又李自成攻南阳前,副总兵刘光祚正好路过,唐王朱聿镆,便邀与共守,此时一起驻兵城内。
多日攻守,深达二丈二尺,阔四丈四尺,又引梅溪河水注入环城的城濠,此时大部分被填上,高达二丈二尺的城墙,也处处伤痕,特别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尸体上流出的鲜血,似乎汇成了一道道河流。
攻打南阳,李自成日日不停,此时南阳城四面,黑压压的攻城闯军,似乎要蔓延到天地的尽头,他们越来越多人的军服衣饰,呈现深蓝色。
似乎听从麾下文人的建议,大明是火德,需以水克火,所以李自成军中,越来越尚蓝。
此时李自成军中,开始分中、左、右、前、后五营,每营若干队,每队骑兵五十,步兵一百人,或一百五十人,饥民不定,一般一队数百人,老弱交杂。
每营定旗色,左营旗白,右营旗红,前营旗黑,后营旗黄,军中衣甲,很多也随旗色,历史上李自成攻打京师,时人笔记“贼衣黄甲,四面如黄云蔽野”,指的多是后营的兵马。
此时李自成的军伍,当然不怎么正规,一般有什么穿什么,饥民更不用说,不过正规化,已经初现端倪。
一波的饥兵方退,另一波攻势,又在酝酿。
饥兵潮中,一队饥民内,六娘麻木地站着,她手上拿着木棍,听队内哨总在大声鼓动,他说话口音不同,似乎是洛阳那方的人氏,神情中带着一股凶悍,身旁一个旗手,扛着一面蓝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闯字。
“文武大将军奉天倡义,讨伐无道官府,这是为了我们贫民百姓,所以要人人出力,戮力征战……”
“义军中,都是兄弟姐妹,有饭一同吃,有衣一道穿,便是文武大将军,一样粗粝共食,衣帽不异。再看看那些财主老爷,骄奢淫逸,丝毫不管百姓死活,相比之下,我们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义军军令,令行禁止,前者死,后者继进,临阵无得反顾,未听到鸣金声音,不得回营,不得后退,违者就地正法!”
“大家要好好记住,不要被当场砍了脑袋!”
似乎这些宣传鼓动,闯营中都是统一腔调,这哨总照本宣科,又说了多次,可谓熟极而流,放眼别队,同样如此。
不过他的一番话,在队中并没有收到什么效果,攻打南阳城的惨烈,这些天,众人都看在眼里。
那些前去填壕的,挖砖的人,有中了铳弹箭矢的,中了灰瓶的,被滚木擂石砸伤的,更惨是被火炮打中的人。
侥幸不死者回到营中,伤员事后大多活活痛死,各营哀嚎连天,想想那等惨状,自然让人忐忑不安。
明末边军一小兵 第580章 负恩
他们这一队饥民,大多是裕州同坊人,被裹胁后,只在南召城外冲过一次,当时有饥民内应,刚冲到城墙,城门就打开了,顺利得难以想象,然显然的,南阳城不同,这些天,不知填进多少人命。
看别人攻打还好,然终于轮到自己……
一队人相视都是惶恐,六娘哆嗦着对身旁夫君道:“元发哥……真的,真的要冲吗?”
杨元发左臂已经难动,他右臂提着一把腰刀,这些天,头发更白了。
他叹息道:“敢抗命者,只有死,只有拼命了,如果能攻下城,或是活着退下,就可以有大饼饱饭吃,省下来……大囡二囡,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囡囡。”
想起自己两个女儿,饿得越来越瘦,六娘心如刀割。
杨元发吩咐妻子:“等会冲上,你紧跟在我身后,为了大囡二囡,一定要活下去。”
又一声炮响,又一波的饥民,展开攻势,那人海,左右看不到边,六娘跟在队伍中,自己男人身后,看前方,还有很多人头,每队中的一些男子,还抬着云梯。
除此外,还有一些有若活动的木桥,听说,叫什么壕桥,专门用来攻城填壕之用,这些天,饥民们虽然填了南阳城外大部分护城河壕沟,然还有一部分,没有增上,只是壕桥难造,出动的数量与次数不多。
还有轒轀车与尖头轳,每架,可以掩护十数人,挖墙填壕时,不惧城上金木火石,一样的。这些器械,数量不多,很多时候,还是掩护精兵所用。
人潮中,还有几架巢车随之推行,车辆杆子,比城墙还高,上设望楼,可以眺望城内情形。
浩浩荡荡的人海。除了前方饥民外,随之不远,还有步兵潮流,持着刀盾弓箭火铳等,视战情突击之用。又有监督前方饥兵功能。
这一波的闯兵攻势,还随军一些撞车,可以撞击城门,还有一些破损的城墙。
随着闯军收罗的工匠越来越多,军中各类攻城器械,也完善起来。
人海逼近城墙一里时,后方又是一声炮声。然后震天的战鼓敲响起来,前方的饥民们,爆出惊天的喊杀声,他们加快脚步。向前方冲去,六娘举着棍棒,同样用力喊,拼命冲。
火炮的呼啸声响起。城头炮声轰隆,耀眼的火光冒起。还有浓密的白烟,不断往上空升腾。
闯军中的火炮,一样往城头轰击,往时攻打洛阳,李自成就尝过火炮的甜头,又吃过靖边军火炮的苦头,所以每到一处,都很注意收罗火炮,厚待炮手工匠。
还尝试着,想自己制造火炮,只是佛郎机还好,想制造红夷大炮,却没这个能力。
闯军的火炮,不时轰击在城墙上,砸得声音轰响,砖石飞溅。
城头火炮,拼命还击,还有许多火箭,冒着青烟,往城外飞来。
不过那声势,比往日弱了许多,想必守城多日,城池库藏箭矢,用得差不多了。
轰的一声,一枚几斤重的铁球,呼啸射入六娘这群饥兵处,一阵阵血光,残肢碎肉洒起落下,伴着恐怖的骨折声音,三个男女,一人半边肩膀被打飞,一个女人,大腿下面,全部不见。
当头一个男人最惨,身子被拦腰打成两截,颜色各异的内脏碎块,立时流了一地,而那两个男女,撕裂断截的伤口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滚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众人都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放缓脚步,六子也是面色苍白,有些事情想得很美,然想打个几仗,成为精兵,一日吃二餐,吃三餐,并不是容易的事。
队内哨总,提着腰刀,举着盾牌,方才情形,也让他惊得喉结上下不断滚动,不过他还是厉声道:“不要停,继续冲!”
又催促身旁旗手举好大旗。
六娘这队人,冲锋过程中,又挨了一波的火箭,被射翻一些人,抬云梯的人,也换了一批。
终于,随着人潮,六娘人等,逼近城墙不远。
而这百多步,尸体层层叠叠,姿势各异,遍地是暗红色的血痕,还有各色丢落的兵器,旗号,损毁的器械等,看前方城墙,蔓延向两边的,很多云梯已然竖起,城下面,是如蚁般的人流。
而右方一段城墙外,一辆包铁撞车,上面有木板遮着,密集的人推着,正在猛撞城墙,气势惊人。
六娘心中一喜,看这样子,今日可以攻上城池。
就在这时,就见前方城头,垛口处出现一些身着棉甲的明军,个个手上举着鸟铳。
六娘就见一股股白色烟雾在城头弥漫开来,随后就听鸟铳的爆响声不停,然后前后左右人群中,很多人身上爆起一股股血雾。
“啊!”
身旁不远的钱叔,一股血箭,猛地从他的腹部射出,他捂着肚子,滚在地上挣扎,拼命惨叫,他里面的肠子,已经被铅弹搅得稀烂了,那种痛苦,实在难以形容,他不似人声的叫着。
“钱叔。”
六娘等人大叫。
城头又是一阵爆响,喷出的火光似乎连成一片,更多的人中弹倒下。
六娘就听很多人惊叫:“阎王铳,是阎王铳……”
闯军中,已然在传扬,南阳城池,猛如虎军中,有一批从宣府镇东路那搞来的鸟铳,非常犀利,穿着重甲,百步都可以打透,中弹后,绝无存活下去可能,闯军畏惧非常,称之为阎王铳。
好在大战多日,那些鸟铳,子药也用得差不多了,城头明军,只关键时候使用。
眼前距城墙近百步,那些鸟铳都如此凌厉,证明那些明军,使用了阎王铳。
“冲上去!”
哨总虽然恐惧。仍然督促自己这队人。
“啊。”
前方传来惨叫。
却是一架云梯,被城上守军,用撞竿推翻了,云梯上各人,个个摔个半死。
还有一个厚重的木拍,上面满是狼牙铁钉,从城头落下,将一架云梯上各人,从头拍到脚。全部拍落,这些人身上,还一个个血孔,好象被长矛刺了无数下,显然活不成了。
那罪魁祸首却是一个狼牙拍。拍完后,吱呀吱呀的响着,狼牙铁钉带着血肉,又被城内的绳绞滑车收了回去。
一个大大的铜柜,探出城头,上有数个铜管,对准了城墙下。那辆有木板皮革遮着,正在猛撞城墙的包铁撞车。
只听唧吧声响,几个铜管,猛地喷出让人心寒的猛火。烈焰之下,那辆撞车,很快全车着火,从车的下方与附近。跑出十几个,嚎叫的。浑身着火的火人。
“靠到那边去。”
哨总指挥着自己这队,那些抬云梯的男人,指着前方一段城墙喝道。
离城墙不远,只有十数步了。
而就在这时,这一段城墙,城上机弦声响起,然后就见密集的擂石,从城头上抛了下来,不说前方左右,便是六娘这队人中,都有许多擂石落下,很多人,当场被砸得筋断骨折,痛苦地吐血。
更可怕的,这些擂石,有些甚至是圆的,会滚跳,就见一个大大的,圆滚滚的擂石,似乎要朝自己与自家男人当头落下,一时间,六娘吓得魂不附体。
轰的一声响,堪堪的,那圆滚滚的擂石,从自己左面一步外经过,随后是渗人的嚎叫,六娘一看,憨厚的温叔,一双腿,已是齐着大腿,被齐齐滚断了。
“继续往前!”
哨总怒喝道。
温叔滚在地上痛不欲生,他的婆娘,哭嚎着捡起他的腰刀,在哨总等逼迫下,继续前行。
就要靠近城墙了,“灰瓶,小心”有人大声喝道。
立时所有人,紧张的,用衣裳盖住了自己的头脸,闯军攻打了很多城池,守城的器械武器,很多常识,就是饥兵,都已经知道,军中长官,事后也会提起。
雨点般的瓶罐,从城头抛下,摔裂后,内中的石灰粉末弥漫开来,不过六娘等人蒙住头脸,避过第一波最重要伤害,只是,就算睁开眼后,到处是白雾,灰蒙蒙的,仍然让人闻之不断咳嗽,感觉眼睛有些睁不开。
“轰轰!”
猛然一声声巨响,很多人惨叫,有人惊呼:“阎王雷,是阎王雷!”
猛如虎军中,有一批的靖边军万人敌,这些万人敌,改进火药配方后,个头更小,威力更大,爆炸开后,炸得城下闯兵鬼哭狼嚎。
“小心!”
六娘正在惶恐,猛然杨元发一声大吼,一把撞开了六娘,然后六娘惊恐地看见,一个黑忽忽的东西在男人身旁炸开,内中众多碎铁碎石飞射。
杨元发不但身体各处,便是头脸,咽喉等处,都被射开几个血洞,他滚在地上,极力看向六娘处,口中似乎说着“囡囡”几个字,随后身体抽搐一阵,不再动弹。
六娘哭叫道:“相公。”
一些火罐,从城头扔下,还有一些柴草从城上点燃扔下,似乎裹以硝黄火油,用来焚烧城下闯兵及云梯,烟雾冲天,六子眼睁睁地看着,一些人带着火光,就那样被活活烧死。
街坊邻居,又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他所有的勇气都消失贷尽了,尖叫一声,转身就要跑,他的婆姨,也跟在他的身后。
却见刀光一闪,六子惊恐的头颅,离开了自己身体,却是本队哨总,一刀将他的头劈了。
然后他刀势一转,又一刀劈在猛然惊呆的六子婆姨身上,她惨叫着,拼命求饶,哨总毫不理会,一刀刀将她活活劈死。
他心中涌起快意,以前的自己,只是洛阳城一普通草民,现在,很多人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提着带血的腰刀,厉声喝道:“返顾者死!”
六娘撕心裂肺的大哭,从丈夫身边捡起腰刀,踉跄向前冲去,眼前的一切,就是地狱啊。
云梯终于靠上城墙,本队饥兵,一些男人们,在哨总强迫下,战战兢兢的,提着腰刀棍棒爬上云梯,一个个的,连成一窜。
忽然,最上方一个男人,鼻中闻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他惊恐地看去,就见上方一桶沸滚的粪汁,正劈头盖脸的浇了下来。
“啊!”
云梯上的各人,一个个被金汁淋个满身,沸滚的粪汁烫得他们全身皮肉吱吱作响,皮销骨融,他们不似人声的嚎叫声,一个个从云梯上摔下来。
那哨总,正在云梯旁张望,措手不及下,同样被沸滚的粪汁浇到,声嘶力竭的跳脚嚎叫,然后,云梯上各人,一个个摔下来,都砸到了他的身上,显然难以活命。
“这贼子死了?死得好!”
六娘呆呆看着,然后见城头,众多的擂石抛下来,有几颗,砸在她身上。
六娘口喷鲜血,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临死时,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和元发哥都死了,大囡二囡怎么办?”
南阳守军顽强,这一波的饥民攻势又不成,后方传来鸣金收兵声音,如蒙大赦,攻城饥民们,争先恐后的撤退,无数双的大脚,从六娘、杨元发等尸体上踏过……
不过,仍然是暂退,不久,一声炮响后,又一波的饥兵攻势展开。
……
二日后,南阳城外,尸体山积的城墙脚下,密密的云梯架起,一股股的闯兵士卒,源源不断爬上城头,城破了。
既城破,猛如虎犹持短刀巷战,身边人等越来越少,最后连中军马智都战死了,身边,只余数个亲卫,又得到消息,同守城池的副总兵刘光祚,也战死了。
不断的,还有闯将向他喊话招降,猛如虎叹息:“吾一生尽忠,子、侄皆战死,又岂能降贼,损我名节?”
“城破殉国,今日,就让本将,战死在这吧!”
他且战且走,最后,更只余一人,身上,更是伤痕屡屡,他来到唐王府前,看这王府,城破后,唐王等怕难逃一死,只是,自己无能为力。
他整理衣甲,望北跪下,拜了数拜,他抬起头来,虎目涌出热泪:“皇上,臣,负恩。”
密集的闯兵围了上来,尖利的破风呼啸声,一杆杆标枪投来,身体被刺透的沉闷声哧哧作响。
猛如虎闷哼几声,他身体摇摇晃晃,最后仍然站稳,他看着身上鲜血,一滴一滴的溅落,力量从体内不断消失,感觉好疲惫,是啊,征战了一辈子,自己该休息了。
他极力对着北方,缓缓闭上眼睛,就那样,站着死去。
明末边军一小兵 第581章 银圆
王斗看着手上这白花花,圆滚滚的东西,这是一枚银圆。
整体,制作得非常精美,图案自然清晰,色泽细腻丰富,上有“皇明宣府镇造”,下有“折金花银一两”,中间则是“崇祯通宝”字样,钱文秀逸,笔画端庄。
背面,则写着“壹圆”两个大字,然后是日月浪涛图案,边上,还有“含银九成五”几个小字。
王斗指尖轻轻抚摸,感受上面的花纹图案,还有边缘的齿纹,又在旁边银箱抓了一把,任其落下,发出锵锵的悦耳声音,银箱内,白花花的光泽炫人眼目。
中间无孔,提早来到大明的这些银圆,几乎每枚外形、成色、重量一致,一枚就可当一枚使用,这也是王斗为了避免因成色、重量不符标准,甚至流通时只能按重量计值,不能按枚计值,失去银圆流通意义防止的。
而且,这些银圆的含银量,还皆是含银九五,与大明折色银差不多,可谓非常的优质。
虽说,此时不能使用机器冲压,有些银圆间,略略有些差异,不过能达到如此精美与标准,已经非常不错,到时民间接受与普及,不是问题。
“哗!”
“哗……”
王斗看向旁边的杜勋与朱之冯,二人也是爱不释手的玩弄着,杜勋手上抓着一把银圆,不时左手落右手,右手落左手,陶醉地听着银圆相互撞击间,发出的悦耳声音。
朱之冯则是抓着几枚银圆左看右看,反复体会手感,还时不时学王斗样子,对着边角吹几下,倾听传入耳内的声音。
他手上的银圆。虽大小相同,然每个面额又是不同,共有一圆、五角、一角、一分四等面值。
这前三等,为银圆,依成色划分,含银量各不同,背面都有标记,后一等却是铜圆。
铜色紫红,大小、图案文字什么。与一枚银圆差不多,只不过正面下方,写着“每枚当制钱十文”几个大字,背面写着“壹分”两个大字,一样铸造得精美优质。
朱之冯抚摸着铜圆。看上面“每枚当制钱十文”字样,又感受着重量,叹息道:“如此好钱,不说每枚当制钱十文,便是二十文,小民们也愿意换啊。”
杜勋点头道:“在京师,这样一枚铜圆。至少可换小平钱二十五枚到三十枚。”
大明铸钱,初明太祖朱元璋时,只交由工部的宝源局负责,那时每年铸钱不多。而且大力奉行宝钞政策,对铜钱控制严格,三番两次的停铸,禁用。所以虽那时民间私铸猖獗,然总体而言。铜钱是很值钱的。
然到了明神宗万历时期,因援朝战争,取得铸钱权的户部,大力设置铸钱炉,全国各处纷纷效仿,最后整个大明有多少钱炉无法统计,特别大量的私钱,轻劣钱掺入官钱充数,让许多官炉纷纷关门大吉。
天启与崇祯年间,一样私钱泛滥,各省钱局滥钱恶钱,赚取利润,崇祯元年,开铸崇祯通宝,每文重一钱二分五厘,铸作精良,然因朝廷财政几近崩溃,不久后,就没有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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