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边军一小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宴后二人在客厅小聚,谈起钦差仪仗一路所来之事。
马国玺沉吟道:“倒不是永宁侯刻意刁难,宣府镇的法令便是如此,便是他的岳父……宣大纪总督进入镇时,一样需要检查证件,当时纪总督曾有不满,然永宁侯仍然不改……宣府镇便是如此,律法非常森严。”
马国玺有自己的做人原则,他也认为王斗这方面做得不错,并不愿违心之谈,只是……
依他了解的王斗,其实这人很圆滑的,大关节上坚持,小地方细节上,还是宽容的。李邦华所行似乎不只是按章办事,更似乎隐隐受到敌视,而这个事情,可能王斗自己都不知道。
他心中暗叹:“李大人惹了众怒啊。”
李邦华在阁内所言之语,又岂是秘密?至少他马国玺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宣府镇这是什么地方?在很多军民百姓心中,皆视王斗为万家生佛,再生父母。李邦华提议将王斗调走,镇民对他有好感才怪了,一路受到的冷遇,甚至风言风语,就可以理解了。
甚至发生什么暴力事件,都一点不奇怪。
好在宣府镇律法森严,这类事倒不会出现,但各军民刁难一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同时心下一阵恍惚,当年那个东路参将,转眼间已然站到一个自己需仰望的高度了。
李邦华缓缓起身,马国玺话中之意未尽,然他能官致都察院左都御史高位,聪明无比之人,岂又听不出来?
他淡然道:“本官知晓,宣府镇之事,甚至未来都护府之事,更多已不是永宁侯怎样想,而在他底下人怎么想,会怎么做!”
他冷然道:“从私心上来说,本官对永宁侯是佩服的,吾与之,更没有私仇,也没有大恨!”
他想起当年自己整顿京营之事,他苦心孤诣,一心只为国朝役弊之事,然失利者怨谤纷然,引为腹心的都察院都事张道泽更乘间诋諆,最后言官交章论列,自己被罢免闲住。
这不是第一次了,前后自己被罢加起来,闲居在家时间已达二十年之久,人这辈子,有多少个二十年?
而自己去后,以后京营代者也皆引以为戒,因循姑息,戎政不敢问矣。
每当想起这些事,他就感觉痛入心肺,为国事担忧不止。
而王斗干的种种事情,难度都不会下于整顿京营,特别那个驿站,崇祯初时整顿,最后整顿出了闯贼李自成,现在交到王斗手上,却如此的兴盛发达,驿官们也自觉维护各站利益,特别王斗以身作则,实是难得。
他缓缓说道:“永宁侯在宣府镇如此,非常的了不起,本官远远不如。”
“只是,正因如此,才可怖可畏啊……”<〗
明末边军一小兵 第672章 微服私访(上)
马国玺沉默,是啊,在永宁侯经营下,宣府镇已经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若受朝廷支配,或心向朝廷还好,反之……
他有些理解朝中诸公的不安,也理解朝廷对靖边军的冷处理,只是,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便若驼鸟一般,将自己的头埋到沙子里面去,便当危机不存在。
事实危机还在,李邦华更进一步了,引来结果却是被贬到这边陲军镇来。
二人相对无言,又枯坐了一会,李邦华提议想服微私语,看看当地民间的情形,他一路走马观花,只是看个大概,很想更深入仔细的了解一下。
马国玺满足他的要求,私心内,也想让李邦华看看自己的治政结果,炫耀一下。
二人偷偷更换了衣裳,只带几个贴身随员,从兵备宪司后院走,然后从小巷转入大街内。
正是华灯初上,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之时,虽然寒意正浓,天上不时飘来一点小雪,却丝毫没影响到街上行人如织穿梭热闹。
正值晚饭时节,城间东、南、西、北几条大街,各酒楼尽是开足马力,各类的刀勺声,跑堂吆喝声响成一片,阵阵酒香的肉气,只管从各酒楼间喷散出来。
李邦华本来已经吃饱的,闻到这些有地方特色的酒菜香气,不免又有些嘴馋。
其实,他也是好美食之人,特别方才官方招待的酒宴,很多还是用来看,不是用来吃的,当然。这话不好意思说。
二人信步走着,怀来卫城这个地方,算是一个大城,原本周长就达七里多,怀隆道东路兵备道兵宪府、游击将军署、保定行府、守备官厅、怀来卫指挥使司等官署都驻扎在这里。算是东路的核心城市之一。
城内也是街衢井然,屋舍整齐,当然,各城发展到后面,都不免衰败,街道坑坑洼洼只是常态。李邦华不是没有到达边镇各城之人。
但是现在走在街上,他却惊讶地发现,这街道尽是平整,特别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污泥粪水,这非常不简单。
他还发现。各街道上摆着一些筐筐,不知作何用途。
问起马国玺,他说现城内有专门的环卫局,专招募军民户穷困之人,特别年纪大的,每日定期打扫,收走垃圾。还有专门收垃圾的商贩,贩卖谋利。
李邦华点头,一听这环卫局,他就知道这是王斗搞出的好事,其实大明官府地方,也有专门的职位“除不洁者”,史载史可法就曾化装成垃圾清扫工,去监狱探望老师左光斗。
而在京师,环境卫生由五城兵马司负责,然随着粮饷不继。裁员裁人,卫生之事,各地就不要想了。
而且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原本各城皆有收夜香之人。比如许文强,一度垄断上海的粪便行业。
各类粪便,不要说对普通农户,便是对地主士绅,也都是宝贝,乡间孩童无事,便是出去拾粪。只是随着农事废弛,民户逃亡的逃亡,抛荒的抛荒,各地粪便,已经好久没人收了。
没想到这宣府镇内,又恢复了祖宗传统。
马国玺忽然低声对李邦华道:“有城管局的人,大人注意不要吐痰扔垃圾,小心那些城管人员,该局内中,尽多恶棍!”
李邦华一凛,随着马国玺目光看去,便见一些头戴黑狐帽,身穿蓝色短罩甲的人在街上转悠,他们有的人抄着手,有人背着手,腰间挂着短棍,个个挺胸凸肚,目光如鸷鹰般锐利,只往人群中扫射。
马国玺低声说道:“这城管局归杜公公在管,各城都有,专管市容卫生,吐一口痰便要罚款一个铜圆。很多人都遭了他们毒手,真是怨声载道,尽痛恨杜勋此人!”
他说起一件事,几月前延庆州知州吴植曾领几个士人大骂永宁侯爷,还当街呸了一声,表示自己的愤怒。
没想到此举被一群城管看到,当即上去,要吴植缴纳一个铜圆罚款……因吴植态度恶劣,又追加一个银圆罚款,当时引起很大的波动,事情一直闹到杜勋那边去。
李邦华心中更是一凛,这真是斯文扫地,下意识看看那些城管。
同时眉头微皱,民间之事,当以教化为主,岂可以刑罚取代?
特别吴植一州之尊,也被如此对待,体统何在?王斗真是走火入魔了。
特别杜勋身为监军,甘当王斗走狗,朝廷威严何存?
二人继续走着,街上尽多摆摊的,还有很多货担郎,或许是城管转着的缘故,他们垃圾都不敢往街上扔,使得各街一直保持整洁,忽然又觉得,这城管局的设立,并非全是坏事。
街上面摊林立,特别转角为多,依马国玺介绍,这种小本生意,各城并不收税,很多初来怀来城的人,也以此谋生,李邦华微微点头,王斗还算体恤百姓,并不一味死要钱。
不过很多小食摊所燃之物引起李邦华注意。
“这是……”
马国玺说道:“哦,此物叫蜂窝煤,听闻是永宁侯爷研制的。”
他注意李邦华的脸色,原本以为李钦差会大骂王斗不务正业,专搞些奇技淫巧,没想到李邦华却是额首:“此为造福民生之事,大善。”
李邦华当然有自己的风骨原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王斗善政之处,他也不会违了自己本心。
他早在注意这个煤球了,现在更是仔细观察,比起柴火,此物确实烟火小,火苗足,简便易运,观城内到处使用此物,想必镇内使用普遍。小民运制此物,也增加一些谋生之路。
李邦华心思复杂,王斗擅政之处,由此物便可见一斑。
天降王斗,此为大明之幸。还是大明之祸?
他背手看着街道,总觉隐隐不对,良久,他才想起来,城内兵丁跑哪里去了?
早前他进入怀来城就有这种感觉,现在想起来。身为路城,岂会没有守军驻军?怎么人影全无?
问起这事,马国玺只是苦笑,王斗增加忠义营,各将的家丁全部被招选进去,余者慢慢的。也被安排各类职务,融入到各行各业去了,可说现在整个东路,已经没有原来军队存在。
李邦华吃了一惊,随后大怒:“宣府镇内太平安宁,然一路之城,总需防范盗贼匪徒。便是暴民乱事,也需弹压。没有兵丁,这当如何,永宁侯意欲何为?”
马国玺解释,城内虽没有军队,但却新设维持治安的巡捕房,城外密布的屯堡,内尽有精良的屯丁。况乎永宁城等处,驻有精锐的靖边军,安全方面。倒不是问题。
当时永宁侯处理这些旧军,城内外尽是反应平淡,有职务归宿,也没什么旧军喧哗闹事。
他指着街那边转来的一甲头戴红毡暖帽,内一半背鸟铳。一半挎腰刀铁锁,身穿青色短罩甲的巡逻人员,说道:“看,那些就是巡捕,兵员裁撤之时,一些人就进入巡捕房。”
李邦华脸色阴晴不定,看着这些人走来,倒也气势森严,近近过来一看,各人衣甲左胸上端,还别着一块长形小铜牌,上书“巡捕”二个大字。
铜牌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似乎记着各人姓名,还有他们的牌号,类似腰牌的存在。
这些人过来时,为首一个腰别手铳,带着腰刀的人见李邦华盯着自己,目光怪异得令人毛骨悚然,不由皱眉扫了他一眼,看他类似良民存在,便没有停下,领着部下,自顾自走了。
李邦华看着他们远去另一条街,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事,良久,化为重重一叹。
他们在各街逛着,除了新鲜的各类烦心事,怀来街景,倒让李邦华与随从看得兴味昂然。
更是万家灯火了,街头巷角,密密灯笼挂满不停,由此也可见怀来城的民间富足,热腾腾的饭菜香味更加扑鼻了,各茶楼酒肆进出人等不停,个个尽是生意兴隆,各类口音喧嚣于耳。
便是街边的小食铺,一样人流爆满,不同层次的人,依自己的财力,满足着自己的需求。
这个地方充满生气与笑容,人们不用担心兵火,不用担心流贼,不用担心鞑虏,他们穿着新衣,伴着美食,太平悠闲过着自己生活。
看着这太平景色,特别来来往往,很多人举止有礼,就闻寒暄声,招呼声,不绝于耳。
李邦华忽然一阵恍惚,百姓孝于父母、友于兄弟、夫妇相和、朋友相信、恭俭持己、博爱及众,圣人所言之景,一幕幕,都在东路与宣府镇各处实现,难道王斗做的才是对的?
他重重叹息:“永宁侯在教化上是有大功的。”
他对马国玺道:“兵宪一样功不可没。”
李邦华也听说了,东路延庆州、怀来城二处,文人士绅,商人官员较多,很多外来富户,也喜欢移居怀来城或延庆城,这些人自然层次素质较高。
其实若没了利害关系,没了家族与国家的思想争斗,不可否认,这些人的个人修养素质,要比普通下层百姓为高,毕竟有读了书,受了教育。
而他们在马国玺治下,论起功劳,自然要算马国玺一份。
得李邦华之赞,马国玺心情愉快,他笑呵呵道:“衣食足而识荣辱,仓廪足而知礼节,百姓能吃饱饭,自然教化上就上去了,下官不敢居功。”
他笑容满面的,忽然又醒觉,难道这一切已让自己真心感到自豪,以致象个炫耀的小孩般,迫不及待向外人炫说?
只是,看着街上的行人,虽寒意正浓,这些人与眼前所物,却传来一阵阵温暖。
不论如何,眼前这一切,是自己要维护的。
明末边军一小兵 第672章 微服私访(下)
李邦华在怀来城待了两天,在马国玺等陪伴下,还颇有兴致的游览了“怀来八景”中的几景,特别登上东门外牛角山,在泰山庙中上了几柱香。
又过妫水河出名的通济石桥,爬上卧牛山之巅,兴致勃勃的眺望不远处这座城池,此时正值落日,西岩月落景观美不胜收,如此充满诗情画意,让二人诗兴大发,连吟数首诗才罢休。
只是二人若知道几百年后,这座古老的城池已经淹没官厅水库之下,什么美景都不存在,不知会作何感想。
李邦华继续起程,马国玺随行,打算一直送到鸡鸣驿。
身为东路兵备,他当然有在境内自由活动的权力,迎接钦差,也是应有之意,况乎他现在真的闲得发慌。
从怀来城过去,下个大城便是保安卫城,也称保安新城(遗址在后世怀来县新保安镇),原本只是个小小驿站,称雷家站,“土木堡”之变后兴建卫城,与洋河对面的保安州城隔开。
更管辖前、后、左、右、中、北六个千户所,原本就有屯堡一百二十七余处,算是东路境内一个很重要的城堡。
众人一路过去,沿途要经过土木堡、沙城堡(后世怀来县城)、东八里堡、良田屯堡等重要大堡。
这一路倒是平坦,官道本身也非常好走,沿途每隔十里,更有一个驿站,马国玺主动掏钱,每行一段时间。就安排众人在驿站歇息,李邦华看他熟练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
各驿官倒是非常热情,让众人享受最高待遇,不过李邦华想想,这些人只是看在钱的份上,阿堵物作用罢了,并不因为自己堂堂钦差身份,又不由感到悲哀。
经过土木堡时,李邦华停了下来。准备了祭品。进入堡内显忠祠,要祭祀一干殉国大臣,特别到于谦塑像前祭拜。
土木堡闻名遐迩,但堡周不过三百五十七丈。一个非常小的地方。也不知怎么塞进五十万大军的。宪宗即位时,重修土木堡的显忠祠,并在祠中为于谦塑像。还亲写碑文,题写祠匾。
此时显忠祠占地颇广,东西十五丈,南北二十五丈,山门坐北朝南,共分二层院落。
李邦华到山门前,就见大门两侧各有一条木制楹联,一书:一代忠贞光祖俎,一书:千秋气节壮山河。
再进到正门,就见上挂“大节凛然”的匾额,两侧亦有木制楹联一对:隆千秋事典,表一代忠良。
过了二道门,再顺着长十余丈的砖铺通道,众人直达显忠祠正殿前,就见两侧抱柱悬挂两道木制楹联:一曰:故老尚余哀,兵溃不堪论往事。一曰:诸公应自慰,君存何必问微躯。
殿前台阶两侧还立有石碑,分别为初建显忠祠碑、死难诸臣名刻碑、宪宗重修碑、宪宗御笔于谦碑、万历年间胡思伸重修碑,殿内正面横列供桌上,摆有诸位英烈牌位。
土木堡显忠祠算国之大祠,每年朝廷需“三祭公坟”(清明、农历七月十五和十月初一),也只有这个时候,正门才开,余者时间,各人均要行走侧门。
平日显忠祠由地方维护,礼部虽会拔些款子,但现在二者都谈不上管理,祭祀也时有时无,几年不见得有一次,不过李邦华看祠前祠后均有修整过的痕迹,祠官一样红光满面,丝毫没有衰败之相。
问起马国玺,他低声说了,却是王斗认为这是重要历史文物,下令妥善管理,每年还有固定专款拔来,仅次于舜乡堡褒忠祠待遇。
李邦华听了,也不知内心什么滋味,祭拜后,他呆呆看着楹联上那句:“诸公应自慰,君存何必问微躯。”
良久,他说了一声:“笔墨侍候。”
留诗一首,曰:“军行当日出仓皇,遗恨千秋此战场。碧血至今沉朔漠,丹心终古护君王。垂堂误入奸阉计,勤鼎遥留词客伤。昭代春秋隆祀典,满庭生气溢馨香。”
马国玺看了连声赞好,下令将此诗刻成诗碑。
……
因为忙着诗碑之事,一行人又在土木堡停了一天,然后继续起程,一路过沙城堡、东八里堡等地,眼前路上情景有所不同。
李邦华听马国玺介绍,怀来城周边,除屯田外,尽多果园、菜园之类,满足城内外,还有保安州,永宁城等处军民日渐蓬勃的需求。
又输出劳务,一只只耕田队,采石队,打铁队,采矿队,修路队,只管往保安州等处做工。
境内大体是宁静的,厂坊少,所见之人,也较为文雅,李邦华还直赞该境颇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只是越近保安卫城,厂坊越多,路上走的,很多是做工之人。
他们成群结队,个个粗鄙无文,更兼满嘴的脏话,什么“直娘贼”、“撮鸟”、“咱老子”、“日你娘祖宗”等等,言笑无忌,令李邦华观之直皱眉头。
听说保安州城那边厂坊更多,畜场遍地,李邦华更想:“此乃祸乱之源也。”
还有大群的女子欢笑而过,个个包着帕巾,穿着各类花衣裳招摇过市,马国玺介绍说这便是宣府有名的缝衣娘,这些人已经不可小视,有些女子赚的钱,比自家男人还多。
李邦华直皱眉:“妇道人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再听马国玺说这些女子,有人赚的钱竟比男人还多,更想:“这真是颠倒伦常,牝鸡司鸣。”
看着外间,李邦华忽然又想起一事,宣府没有一个流民不说,毕竟入境有看到收容所,但各城各堡,竟没有看到一个乞丐。便是游手与青皮都极少。
问起这事,马国玺言宣府镇设有专门的养济院与孤儿营,没能力生活的老者与孩童,都会收养进去。在官府的严厉打击下,境内丐帮也被一扫而空,残余者纷纷转业。
又严厉打击青皮游侠,颇多大侠被捕,关进矿山服役,余者纷纷进入镖局。
李邦华点头:“鳏寡孤独笃疾皆有所养,此为善政。”
又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汉时起。游侠儿便为祸民间,该抓,该杀!”
马国玺还介绍,宣府镇这个地方。需要的各类证件颇多。比如就时不时有人来检查就业证。
一般找到活计。掌柜老板就会向相关部门办理,发给你这个证,开店的。摆摊的,经商的也是如此,证明你不是无业游民,否则小心被关到收容所去,强行安排工作。
这也逼得外来人等不断找活干,好在这里活计颇多,只要肯干活,都不会找不到活干,就是好坏问题。
李邦华微微皱眉,他缓缓说道:“……入境观其风俗,百姓纯朴,声乐雅正,服饰素净,人人敬畏官府而顺从,保留着古代的民风。进入都邑官府,役吏严整肃然,人人恭俭敦敬,忠信尽职,毫无不良陋习,宛如古代的良吏。进入国都咸阳,士大夫忠于职守,出私门入公门,出公门归私门,不因私事行旁门他道,不拉帮结派,不朋党比周,办事为人无不明通而为公,可以说是古来的士风。观察秦国的朝廷,其朝议有序,听决百事无所滞留,运转井然宛若无治之治,真是古风的朝廷……”
他说道:“这便是秦国,荀子论著时曾极力称赞,与今宣府镇何其相似?然秦二世而终,便是失之过严,钢不持久之故!大汉吸取教训,缓民济民,方有四百年之天下。永宁侯效仿暴秦,差矣!”
马国玺背手不语,他总觉得,宣府镇与暴秦还是有区别的,现今国朝积弊,便是相待地方过宽之故,若大明各地都有宣府镇这样的掌控力度,或者国朝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当然,他是城府颇深之人,老狐狸一个,内心不同意李邦华的观点,面上还是笑呵呵道:“李公所言甚是。”
……
钦差大臣仪仗终于走到保安卫城,当然,吸取教训后,李邦华一行人早不走道路中间了,而是自觉自愿的靠右行走,倒没有再形成交通混乱。
眼前一座雄伟的大城,周七里有奇,不差过怀来路城,此城西北靠磨笄山,亦曰鸡鸣山,又有鹞儿岭,西南有涿鹿山。东面,南面皆旷野平原,有着东八里、良田屯诸堡,算一占尽地利之良堡。
卫城守备徐祖成在东门外迎接,但李邦华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徐祖成面上客气,实则冷淡,摆的接待宴席也是普通,事后仪金更没有送一个银圆。
事实上,王斗治下体系,就没有一个送仪金的。
李邦华还好,随员部下,皆是愤愤不平,马国玺有些尴尬,却也不能说徐祖成什么,毕竟面上规矩他已经到了。
而且,他与徐祖成现在都是闲官,兵备的权威早已荡然无存。
徐祖成又是原来永宁侯王斗上司,联系密切,就算不升官,在保安卫城守备这个位置上,也可以养到老。事实上,徐祖成现在就是养老,每日优哉优哉,人又更胖了几圈。
……
李邦华不知道的,他将要进城之时,从西门镇海桥那方,奔来十几骑快马,个个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个个身着劲装,腰佩利剑,为首一人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身旁还有一个脸形微圆,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寒风中,他们看着这方仪仗,个个双目似要喷出火来,为首年轻人冷哼一声:“此人便是那个‘宋太祖事周世宗岂又不忠乎?’”
身旁圆脸少年冷然道:“不错,便是李邦华此贼,狗官,吾恨不得拔剑而诛之!”
“是忠是奸,非在其心,而在其力!此獠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在他眼中,大将军做什么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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