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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边军一小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老白牛
王斗经过多年发展,才有眼下成果,孙传庭要白手起家,打造一只新的军队,非是简单易事,只觉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洪承畴叹道:“确实,难!”
他喃喃道:“治军之要,无非兵精粮足,敢战想战!只是说来容易做来难,便是兵精粮足四个字……”
他不断摇头,可以想象孙传庭到时的困难。
往日孙传庭任陕西巡抚时,也曾整顿屯垦积弊,充裕军饷,当时便有不少霸占屯田的豪强官绅唆使兵痞闹事,被孙传庭镇压下去。
但那时还算事小,也有自己照应,眼下孙传庭担任总督,欲大规模操练新军,将会触动更多人的利益,四面楚歌,群起而攻之,将是他未来的典型写照。
孙传庭也是沉默,确实,回去后整顿屯务,难度不小。
而大明为何兵丁不精?最大原因也在粮饷不足。
没有粮食,军士连基本训练也不成,想要操练精兵,更需有大量肉食,否则强行操练或是整顿,只会引起哗变。
各军为何出现家丁?还不是因为粮饷不继,故不得分出一部分人饱衣饱食,余者忍饥挨饿。这部分人成为家丁精锐,初时作用颇大,但到现在,成了私军的源头,朝廷也是无奈。
历来整顿前提,也需有足够粮饷放下,否则就等着前功尽弃。
更重要,还需有一支完全听从自己的军队。
洪承畴也想到这点,他沉吟道:“惜援剿总兵左光先战死,秦军精锐,毁于一旦,眼下你无兵带回陕西……现陕地骄兵悍将,各地将领多难以节制,你独自一人……”
他也听到一点风声,看着孙传庭,话有所指道:“若事有可为,还应尽量安抚为上……”
孙传庭不语,只眼中闪过锐利的寒光。
而且崇祯十二年他与洪承畴入卫,事后自己被禁囚贬为平民,洪承畴调到辽东,左光先等秦军骨干跟随,松山一战,左光先战死,余部死伤惨重,却没有兵马让自己带回陕西。
孙传庭觉得恩师整顿京营,难度不比自己小,残余一些兵马,还是留在京畿为好,好让恩师有一些可以调动的亲近兵马,陕西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看孙传庭样子,显然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洪承畴心中一叹,这些年虽然孙传庭内敛许多,然骨子里还是倔强自傲,希望他回去后一切顺利吧。
二人又谈起很多,这些年的剿贼之事,让洪承畴体会最深的,便是“民乱起于饥寒”,若有粮食在手,剿灭一处流贼,便安顿一处地方,闯贼也不会屡灭复兴,他凝重道:“不知白谷有何良策?”
孙传庭说了,洪承畴大惊失色。他颤声道:“此有违我圣门仁恕之道,万万不可……白谷,你若如此,将万夫所指,身败名裂啊,想想到时一样劾者如云,你……”
他心急如焚,想要说话,却觉一股又腥又热的东西涌上自己喉头,又极力吞咽下去。他身体摇摇晃晃。颤抖的指着孙传庭,终于再次说话:“……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孙传庭猛地抬头,他大吼一声,直盯着洪承畴。眼中满是冷厉之色。森寒的声音更仿佛一字一顿。从胸腔中挤出来:“此些从贼之辈,有何不可?”
他眼中闪着幽幽的光芒,话语中带着一些最深沉的东西:“有道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大明,我孙传庭便是身败名裂,横尸荒野,又有何惧?”
……
从京师出来后,此时跟在孙传庭身边的,除了一些护卫外,便是这些年招募的幕僚。与孙传庭一样,他们都对当前局势十分关心,常常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个个都是有大志之人。
这些人还是他危难低潮时结识,孙传庭精心挑选的结果,人品上信得过,非是京师中那些新近趋炎附势之辈,孙传庭也将他们作为自己的幕府架子看待。
孙传庭回转陕西,当然不会坐桥子,也没有打出仪仗,而是一路策马急行,有时甚至还在马上打瞌睡,他要尽快奔回陕西去,只在京中留下一些亲随幕员操持后续。
众幕僚终于待得孙公起复,可以一展胸中所学,个个非常兴奋,不顾疲劳,一路尽随孙传庭鞍马奔波,没有一个人感到疲累。
进入宣府镇时,他们这行人当然要检查证件,不过孙传庭在宣镇时久,早已习惯,对此制度还非常赞赏,认为这是宣镇纪律森严,上行下效的根本。
甚至在进入关卡时,还与守关军官开几句玩笑。
他起复的消息传得飞快,此时守卡军官早已知晓,也因为孙传庭经常出关入关,二人早已相识,该军官还向他恭贺几句,不过孙传庭微笑着要给赏银时,他微笑着拒绝了。
因为早年时深受其害,王斗痛于门房关卡之弊,所以选择这些人时,很注意挑选那些有新思想,有良好前景,且身份地位较高的人。
这些人在靖边军中,身份较贵,又身家丰厚,加上严格的监督与惩罚制度,自然抵制诱惑能力大大增强。
这很好理解,有大好前程,又身家百万、千万的人,自然对十块,一百块的贿赂不屑一顾,更不会因此坏了自己前途。相反来说,一个月拿着五百块,一千块工资,便是面对一包烟的贿赂,很多人都砰然心动。
对此制度,孙传庭一样非常赞赏,寻思自己到了陕西后,也要如此办理。而他去京师前,早已办理了通行证,此时还没有过期,因此短短时间内,就与众幕僚通过了关口。
宣府时报报导的事情,他们当然也有看到,众人或赞同或有异议,一路争论不停,特别晚上在驿站歇息之时。
对众幕僚所言宣府镇有可能向冗政冗吏方向发展,孙传庭断然否定,并对此政赞不绝口。
他道:“皇权不下乡,此乃国朝财力匮乏之根本所在!”
他道:“地方掌控无力,不得不依靠士绅大户承揽赋税,此辈与胥吏内外勾结,转嫁负担,甚至瞒报户口,官府税收越少,小民负担越重。国初税收尤有米麦近四千万石,现才有几何?皆是里甲制废黜,鱼鳞图册与黄册沦为空谈之故!”
“现国虽大,却虚而无力,便若手足瘫痪之病人,加之宗族把控,豪强坐大,官府越发虚弱。反观宣府镇,保甲制层层严密,如臂使指,任是军官士绅,无人可逃赋税,此为小而坚实,地方吏员得力之故!”
孙传庭朦胧意识到,乡间自治,是眼前一切积弊的源头,地方势力一大,政府力量不免缩减,引发的,便是财税机器倒退,应交税粮越少,在这个时代,真是要命的事。
所以对地方之事,宁可过严,也不可过宽!
这也是他在宣府镇考察几年的结果,对宣府镇上下一体。还有个强力的税收机器,他非常羡慕。
而且他也认识到,没有个统筹全局的财政中枢,也是大明眼下财政乱局的原因之一,地方有地方财务,中央有中央财务,盘根错节,很多钱税,就在运输路上浪费了,或被各方吞没了。连查都没处去查。
反观宣府镇。一个独立的财政司,全盘运筹,使得每一两银子,都可以用到该用的地方去。避免无意义的消耗。
孙传庭还对众幕僚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宣镇虽吏员众多,然税源不绝,特别各地大兴厂坊。每年税源越众,足以支付招募众吏员所需。”
一个了解地方实情的幕僚也道:“确实,国朝各处除经制吏外,其实还有众多的非经制吏,他们虽不占国朝赋税,却要地方所出,算算各府县总人数,其实并不比宣府镇地方吏员少多少。”
大明各处,虽然编制内的官吏很少,但到了眼下,因事务繁多,哪个衙门中,不是招了大量的帮闲书办、白役帮差?这些人与后世临时工是一个性质,不要国家供养,却要地方供养。
为了养活这些临时工,各地官府,只得大大增加留存,上缴国库的税粮越少。
而且这些人多是地方青皮游手,人品更为恶劣,很多经制吏,三帮正式衙役不好意思干的事情,他们却肆无忌惮,什么恶事坏事都干得出,地方百姓吃这些人的苦头更大。
还不如招募些正规吏员呢,至少有个统一的考核。
一行人指点江山,畅谈未来所为,孙传庭充满激情,众幕僚也是胸中火热,尽要追随孙传庭干一番大事。
这日众人到了怀来卫,在臣字暖铺歇息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此时天刚微微亮,不过孙传庭又精神抖擞的整理行装,准备起程。昨晚他与众幕僚一直商谈到深夜,他们告退之后,自己又整理笔记,并没有睡多长时间,但孙传庭一点也感觉不到疲累。
他出了房门,众幕僚皆行装整备,等待自己,还有忠心的长随马维忠,佩着长剑,也是警惕四顾,虽然宣府镇内安宁,他却一直没有放松对主公的安全保护。
孙传庭伸了个懒腰,对众人笑道:“今日再赶一日,最迟明日便可到达镇城。”
众幕员都是笑起来,一亲近幕员到了近前,低声道:“孙公,真要去镇城向永宁侯求助?此事……”
孙传庭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陕地草创,百废待举,没有永宁侯支援,新军要走上正道,不知要费多少时日。”
他感慨道:“时不我待啊,为了大明,区区脸面又算什么?”
他回头望去,卧牛山隐隐在望,群山叠翠,掩没云雾之中,眼前路途,多有冰霜浅雪,四周安静无声。
长随马维忠牵来自己的马匹,对他发出一声自己熟悉的嘶鸣,似乎埋怨他不体恤自己,整天就是赶路。
孙传庭笑了笑,抚摸一下马头,他说了一声:“上马!”
他一马当先奔上官道,随从众人也都跨上马匹追上。
长嘶声此起彼伏,萧萧马声,远远传扬开去。
……
从保安州那边回来后,李邦华再没了微服私访的兴致,从保安卫城到镇城,约有几十里路,马国玺一直送到鸡鸣驿,余下的路,便要李邦华自己走了。
与马国玺告别后,一行人继续赶路,由于坐着官桥,行进缓慢,当日行到傍晚,又在一个驿站歇息。
第二天一早起来,下了一场雪,因为离镇城不远了,这旗牌仪仗也要打得整肃些,只是在卫城之时,随员众人没有要到仪金,这雪化之时又寒冷极浓。
多日委曲,让各人抱怨不止,特别那几个随行太监,更是连声叫骂,他们曾向保安卫城守备徐祖成勒索仪金,被徐祖成严词拒绝,事后更连锦衣卫出马都不行,差点被徐祖成的家丁乱棍打出。
这是锦衣卫啊,曾经脚随便跺一下,大明地面也要抖三抖的对象,现在却连边镇一个鼻屎大的守备也应对不了,直让各人有落毛凤凰不如鸡之感,愤怒中夹着心酸。
加之此时缩手跺脚,又行在道路右边,怎么看,这行的仪仗队,也没有钦差大臣的威严。
看着外间,李邦华轻声叹了口气,又继续闭目养神,心中只在盘算,到了宣府镇城,见了王斗,该当如何。
唯一让他安慰的是,得到钦差就要来临的消息,永宁侯王斗,已经率镇城的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





明末边军一小兵 第677章 吾代宣镇万民谢过
崇祯十五年十月十二日,永宁侯王斗,领了幕府文武官员,偕同大同镇总兵、定兴伯王朴,宣大总督纪世维,宣府巡抚朱之冯,大同巡抚卫景瑗,宣府镇监军杜勋。()(看最新最快的小说,百度搜。)
又有此时身在镇城的俄木布等人,迎接了钦差大臣李邦华一行人。
李邦华设想了种种情况,相见时王斗会如何对待自己,冷遇?下马威?刀剑加颈?斧钺临身?却没想到的是,那迎接礼仪非常隆重,给足了钦差大臣脸面。
就见在初迎接地,城东八里的洪字暖铺,已经搭起了高高的彩棚,然后一直到镇城东面的安定门,还有东大街到镇朔将军府道路,全部进行了清场,人员皆绕道而行,为钦差大臣的仪仗队,留下行进的空间。
李邦华一行人,终于可以走大道中间了。
他心下满意,却不知道宣府镇民无不背地大骂,要知道现在王斗仪仗队出行,也没有清场的,还自觉靠右走,并不耽搁行人行走,镇民们也习惯了幕府做派。
没想到这京师贬官一到,就乱套了,还让大家伙耽搁了多少事,真是扰民。
还有若依旧例,迎接钦差必须数里、十数里的路途上,全部扎上彩棚,棚上还要糊上红色的纱绫,作为钦差伫足之地,还需加上上好的红绫,棚子也得扎得精细,用上上好的木料。
这不免浪费,也不附合李邦华节俭的儒门思想,似乎王斗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只在洪字暖铺扎了彩棚,然后有锣鼓队夹道欢迎,可谓简洁又气派,庄重不缺乏隆重。
总之一系列明面摆出来,充满堂堂大气。没什么下绊子之类的小道,便若他的为人行事一般,不屑阴谋诡计。向以堂堂大势压人。
李邦华抚须点头,对王斗布置颇为满意。同时心下凛然,越是王斗这样的人,越不好对付。
各官相见略一寒暄,众人起程,一路行去,就闻敲锣打鼓声山响,更有无数的男女老少挤在路边街旁看热闹。
扰民先不谈。热闹大家还是喜欢看的。
而且现在宣府镇百姓,已经习惯一有事就举个日月小旗,仪仗队过来时,但见无数的小旗飞舞。真是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一片喜庆欢腾的景象。
李邦华差点热泪盈眶,没想到镇城的百姓,如此心向朝廷。毕竟是大地方的人,素质就与那些小地方不一样。
唯有仪仗队伍中举着“肃静”、“回避”的旗牌手们有些尴尬,眼前情形,与他们举的牌子内容大相径庭。队伍中的锣鼓手,也一样住了手。周边的锣鼓声,已经吵得他们耳朵发晕了。
不过受到热情欢迎,总比受到冷落好,而且他们也有一种感觉,相比小民的畏惧跪伏,四周无声,这种感觉更让人新奇舒坦。
进到镇城前,雄壮的城池也让李邦华叹为观止,“九边冲要数宣府”,“京师锁钥”、“神京屏翰”不是随便说说的。
原本宣府镇城就每面长六里十三步,周长二十四里,又有七门一关,可谓虎踞峙列。现在镇城更热闹了,除了城池内中,城外也聚起了越多的市镇,直有熙熙攘攘之感。
往日为防务所堵塞的宣德、承安、高远三门也尽开,如此,东面安定门,西面泰兴门,南面昌平门、宣德门、承安门,北面广灵门、高远门全部通畅,使得人流越众。
不过看街上商铺鳞次栉比,街道宽阔整洁,特别里宅栉比,人烟凑集,莫名其妙的,李邦华又叹了口气,相比宣府镇城的繁盛,京师太衰败了,非是一国之都气象。()
对王斗迎接的礼仪,李邦华挑不出毛病,他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对朝廷的尊重,除了没有黄土铺路,清水净街,王斗能做的都做了,给足了李邦华等人代表的朝廷脸面,也没有因朝堂之事,对自己有所怠慢。
李邦华心中一暖,他心中猜测,可能自己入境来,他的部下瞒着他做了一些事,又或许武人格局小,眼界窄,只注意镇城周边的事情,对外地疏于管教。
毕竟往日各镇总兵,只注意镇城周边的事情,哪会去管余路怎么样?
再看镇城街道干净,或许王斗又担心黄土铺路,反而脏了,又或者清水净街,结了冰滑溜怎么办。
李邦华这样心里想着。
他一路行去,除观察周边外,还很注意观察王斗人等,窥探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在京师时,李邦华不是没有见过王斗,此时看他穿着蟒袍,气度越发威严难测,他策在马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有时与自己说话,有时又挥手向民众致意,一点也看不出内心所想。
王朴作为伯爵,身份尊荣,策马走在王斗身边,却是理也不理自己,笑嘻嘻的,只是学着王斗样子挥手,有时与王斗耳语什么,二人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宣大总督纪世维,对自己不咸不淡,监军太监杜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不时抬头望向天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唯有宣府巡抚朱之冯,大同巡抚卫景瑗脸上露着笑容,似乎对自己到来,真心感到欢喜,同时也为钦差一行人得到的礼遇,真心觉得欣慰。
俺答废汗俄木布,除了对王斗等人恭敬外,对自己天使一行,也极为尊敬,这也让李邦华满意,大明天威播于塞外,这是好事。
他再看王斗麾下官将,明显可以看出,这些人对自己神情冷淡,以应付为多,便是脸上带着笑容,也笑得很假,看来自己在朝堂那番话,已经得罪他们了。
李邦华其实很注意这些人,特别他们气质服饰,看他们穿的衣裳,便是所谓的靖边衣了。
此时他们中武人,穿着靖边军的冬衣礼物,曳撒样式的右衽袍衫,衽边处翻着精美的羊毛。头戴三山暖帽,脚踏毡毛靴,很多人还系了斗篷。又别着刀剑,飞扬中有着一股残酷的美。
李邦华一阵恍惚。便若一大群锦衣卫站在自己面前。
他们中的文人,却是戴着软幞,一样穿着紧身袍衫,外罩短袖大氅,同样在腰间佩了刀剑,个个儒雅中带着英气,李邦华心中喃喃道:“汉唐古风……”
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单单的文士服,靖边军中的文人服饰,更加的吸引人,让人有弃笔从戎的冲动。
甚至他们的小兵。厚实的长身罩甲,外间铜钉闪亮,两臂有精铁臂手,再套上有皮毛围子的青色大衣,保暖又不影响作战。再配上帽儿盔,举止中露出内中罩甲的鲜红,英姿勃发又赏心悦目。
大明服饰本在色感上就达到巅峰,靖边军更继承又发扬了,确实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军队。
……
怀着种种复杂心思。李邦华随着王斗等人进入镇朔将军府,到了大堂,只见上方已经摆好香案供品,李邦华走到正上端,脸一板,喝了声:“有圣旨,永宁侯、宣府镇总兵官、镇朔将军王斗接旨!”
他很注意看王斗神情,就见王斗跪拜下,高声道:“臣,王斗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邦华心中一松,缓缓念起圣旨来,下方各人听着,闻听王斗被封征虏大将军,充任安北都护府大都护,又加回太子太保,堂内人等尽是神情各异。
幕府各员,靖边军各将,相顾而喜,往日他们虽尊称王斗为大将军,其实王斗还不是正宗的大将军,眼下名副其实了,特别此时更走到了武人的最高身份地位。
宣大总督纪世维抚须而笑,宣府巡抚朱之冯与大同巡抚卫景瑗互视一眼,均看到对方脸上的苦笑。
宣府镇监军杜勋翻了个白眼,嘴上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旁边站着的王朴,脸上则露出非常羡慕的神情。
王斗接了圣旨,李邦华继续宣读,召纪君娇上来,却见纪君娇来了,她目不斜视,脸上充满凛然正气,与平日所见形象大不相同,只是她媚骨天生,一举一动还是带了股说不出的娇媚味道。
众人皆不敢多看,李邦华也是心下暗道:“红颜祸水,天家不纳娇媚女子入宫,此政大善。”
他板着脸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王纪氏贤良淑德,贞婉慧敏,特奉正一品淑德夫人,钦此。”
纪君娇脸上无喜无怒,娇声道:“妾身多谢皇上,万岁万万岁。”
她接了圣旨就走了,纪世维又惊又喜看着她的背影,钟正显与谢一科脸色不好看,余者各人心思各异,只有王斗站在旁边,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
朱之冯与卫景瑗板着脸,朝廷这是闹那般,虽永宁侯视纪君娇如妻,但在他们这些士大夫看来,纪氏仍然是妾,华夏几千年来,哪有策封妾室的?礼部诸公上哪去了?真是胡闹!
李邦华内心也暗暗摇头,快速跳过此节,宣读对韩朝的圣旨,他也很注意观察韩朝的神情,见这个永宁侯心腹大将神情平淡,似乎对自己成为一镇之主不以为意,不由失望。
他这次携带的圣旨颇多,一一宣读封赏,宣到王朴后,却见这位伯爵笑嘻嘻道:“多谢万岁爷。”
他接了自己一百两赏银,下去后,对身旁人等高声道:“一百两银子,真是好多钱啊,看,还是上好的金花银。”
卫景瑗等人神情尴尬,李邦华脸板得更紧,朝廷这事确实做得不地道。
终于,圣旨一一宣读完毕,当两手空空时,李邦华有些茫然,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
相待钦差大臣的仪式颇多,该如何迎,该如何站,接旨时该注意什么,之后该如何款待钦差等等,都有一套一套的仪程,不过李邦华只是顺带的钦差,当王斗等人接旨完毕后,他便成为了安北都护府副都护。
除了亲近随员,随行那些代表朝廷器重的护送太监,锦衣卫等,歇息数日,便该回转京师,王斗特别让民政部批了些钱,让这些人吃好喝好,回去后也每人赠送些仪金。
依他们身份地位,分别为六十六个银圆,八十八个银圆,一百八十八个银圆不等,让这些人又惊又喜,全腔的怨恨一扫而空,皆满口称颂永宁侯的仁义,大方。
钦差宣旨完只是下午未时,按理说李邦华该去沐浴更衣,等着晚上的接风宴席,然他却顾不上歇息,先以下官礼一板一眼见过大都护王斗,然后他这个监军带着钦差余威,似乎现在就要在大堂上训话。
……
外间又星星点点的雪花飘撒下来,似乎整个宣府镇城,都笼罩在迷茫的混沌之中,寒意颇浓,然李邦华心中火热,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只以锐利的双目,扫视堂内各人。
王斗高居主位虎皮大椅之上,独自一人,附视周边,李邦华自己则坐在主座侧旁首位,副都护嘛,在都护府中仅次于王斗的存在,排在幕府各官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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