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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充足的春雨染就一溪新绿,一对对南归的天鹅欢快地弄晴相对浴,红掌拨清波。商荣坐在面山的游廊上,冰雪消融,山头谷间仍堆玉煎盐般铺满纯白。千万株白梅凋谢,千万株梨花接力盛放,听说过后还有七里香、白海棠、白玉兰、刺槐、白芙蓉、白菊、葱莲,从初春到秋末,白色的花儿不间断地开放,及到花谢再把山峦托给白雪点缀。
一年四季常驻白色,怪不得庄主会将此山命名为长白山,而江湖中又有谁能想到,世人苦寻不着的长白山莲花山庄竟南辕北辙地藏在秦岭之中。
一片花瓣随风飘落到嘴角,商荣拈起来瞧了瞧,又顺手放到舌尖上,轻轻一抿,一丝夹杂微苦的甘甜浸润整个口腔,是生意盎然的春的味道。
刚到这里时,他筋脉尽断,奄奄一息,以为生命将在寒冬止步,庄主金莲花妙手回春,替他续筋接脉,救逆还阳,治疗手段固然残忍,疗伤过程也很痛苦,但他最终顺利熬过生死劫,伤愈后功力尽失,好歹肢体健全,还有白手起家的机会。
一个青衣小童走来招呼:“商少侠,庄主出关了,你可以去见她了。”
商荣跟随他来到庄园西面的花厅,金莲花已备好茶点虚席以待。这外号“毒姑”的传奇人物今年少说七十开外,因驻颜有方,外表不过三十来岁,仍然美丽非凡,出卖年龄的是那苍老的嗓音和沧桑的眼神。
她待人不严厉,却自有一种摄人的威仪,庄内的弟子仆从都不敢正视她,商怡敏也说她是世间少有的邪诡人物,要商荣小心应对,切不可惹恼了她。
托母亲的面子,金莲花对他还算客气,这点看庄上人的态度就知道,三个月来商荣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身体复原得很快。商怡敏送他来求医,次日就下山去了,说杀光那些去玄真派捣乱的人再回来与他商议报仇一事。商荣等了三个月,受不了寄人篱下的约束感,此时就是来向金莲花辞行的。
金莲花说:“你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可要恢复原来的内力至少需要五六年,现在你的那些剑术武功都是花架子,顶多比一般人强一点,出去遇上仇家恐怕性命难保。”
商荣说:“晚辈知道,但家母迟迟未归,晚辈着实放心不下,想前去寻找。”
金莲花明白他的心思,笑道:“你母亲的武功已独步江湖,当今武林没几个人伤得了她。不过你在我这儿空耗时光确实可惜,去外间闯一闯,或许能有奇遇。”
她命人取来三百两银子,说是商怡敏留给他的,让他带着做盘缠,又送了他一些药品和一张人皮面具,临别时警告他不可对外透露与自身有关的一切讯息。
商荣等不到次日,立刻整装启程,金莲花派一名弟子送他出山,以中途遭遇野兽。出山以后就是漫漫伶仃路,他打算找个安身之处修行,以抓阄的形式选定方向,晓行夜宿向东走去。
今时不同往日,他身无内力,不能轻易与人争斗,只走阳关大道,到了人多的地方就戴上人皮面具,十天后来到南阳,在一家饭馆里听到一群江湖客的议论。
“你们听说了吗?那妖女商怡敏前些时候支身挑灭了淮北剑客联盟,杀了八十多号人。”
“这已经是第五个毁在她手里的大派了,她到底要杀多少人才甘心?”
“听说她手里有份名单,去年上峨眉山闹事的门派都在上面,她扬言要把他们全杀光。”
“她怎么查到名单的?”
“那些人上山前写了封联名信,原是用来恐吓陈抟的,结果落到了商怡敏手里。”
“哎哟,这可惨了,我听说写那封信时,好些人为了壮大声势把自己的亲戚朋友也写上去了,比实际到场的人数多了好几倍呢。商怡敏要照着信上的名单去杀,得错杀多少无辜人士啊。”
“可不是吗?那淮北剑客联盟的人就有一大半是冤死的。”
“商怡敏武功究竟多高,难道没人降得住她?”
“她十几年前就是天下第一的剑客,如今又练成‘炽天诀’,大概只有当年梵天教的不动明王陶振海可与她一较长短。”
“陶振海也是个杀人狂魔,还和不灭宗有渊源。听说商怡敏的儿子商荣投靠了赤云法师,母子若与魔教联手,武林正派的末日就该来了。”
“那商荣跟他娘一样坏,连崆峒派的灵虚道长也死在他手里,武林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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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将其纳入通缉名单,日后得到消息,记得尽快通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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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荣静静聆听,对局势有了初步了解。当初金莲花说他中了一种罕见的蛊毒,情绪受到刺激就会爆发凶性,在东马棚时有人用药物使他产生幻觉,导致他在厮杀中发狂,而情绪一旦亢奋,他背上的桃花印就会跟着浮现。
商荣怀疑是那年汉水遭遇战中被赤云法师种上了桃花印,至于蛊毒是谁下的还说不清,现下母亲四处杀伐,他身负罪名,不能轻易在江湖上露头了。
他起身结账,戴上斗笠匆匆出门而去,那几个江湖客犹在高谈阔论大骂商氏母子,稍后一个风尘仆仆的高大少年进得店来,随意找了个空位落座,屁股刚挨到板凳就因他们的言论弹跳而起,冲上来揪住其中一个口沫飞溅的汉子朝地上狠命一掼。
那汉子只会几招三脚猫功夫,当场被他摔得昏死,其余人操起家伙摆开阵势,怒问少年:“哪里来的臭小子!为何无故伤人?”
少年容貌俊秀,长时间风吹日晒,皮肤有些黝黑粗糙,使得原本柔和的长相呈现出悍彪武之气,剑眉倒竖,杀意逼人。
“谁让你们乱嚼舌根?商荣没有投靠不灭宗,他是冤枉的!”
那些人见他为商荣抱不平,奇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是他徒弟赵霁!”
金光一闪,长剑挡胸,唬得其余食客惊叫逃离,掌柜战兢兢过来劝阻:“这位客官,我们是小本生意,求您别在这儿动刀动枪。”
一个拿棍棒的江湖客听他报出名姓,惊忙对同伴说:“我知道这小子,他是玄真派的弃徒,从蜀地来的,这几个月一路闹事,听到人说商荣不是就开打,我一位朋友就吃过他的亏。”
听说是个硬点子,几个鼠辈识相撤离,赵霁起宝剑,向掌柜赔礼,让他把客人们逃掉的饭钱全部记到他账上,并当场支付一片金叶子。
“不用找钱了,替我办件事,以后若再有人在你店里污蔑商荣投靠不灭宗,一定要替我否认。”
掌柜小二都觉此人神智异常,唯唯诺诺应承了,按他的吩咐叫厨房煮了碗大肉面端来,而后一起躲到了后堂。不久,大堂内响起断断续续的哭声,小二和掌柜脑袋重脑袋地探到门外张望,见赵霁双手抱头,对着面碗哀哀抽泣,双肩像两座起伏的小山,快载不动他低垂的头颅。
看来真是个疯子啊。
他们自叹倒霉,巴望这瘟神快些离去,这时厨子匆忙走来,被他俩联手拽住。
“我忘了放盐。”
厨子歉意地举起手里的一小勺盐巴,又教掌柜劈手夺去。
“那是个疯子,他没发话咱们就别去招惹,当心出事。”
三颗脑袋叠罗汉似的挂在门边,警惕观察疯子的举动。
上百天的奔走搜寻,不断失望受挫,赵霁已不记得是第几次当众崩溃失态,早不介意旁人眼光,自顾自释放蚀心的悲恸和思念。
“商荣你在哪儿啊,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泪雨滴滴答答在汤碗里跳舞,厨子的失误成了先见之明,那勺盐终是用不上了。
第156章身世迷雾之镇乱
三月末,天气渐渐转热,商荣出南阳继续东行,此刻正在伏牛山中行进,此间层岗叠?,峻石危峰,路径崎岖难行。他专注赶路,想在白天翻过山脉,可是脚力远不如从前,错估了时间,到天色擦黑才刚刚越过山顶。
下山途中未见人烟,摸黑走了一二十里那接天连地的林陬里终于出现一丛灯火。他戴上人、、皮面具前往查看,见是几间茅草屋,一个肥壮青年正在屋前轮斧劈柴,见了他笑道:“客官打哪儿来呀?往前往后都无人家,要住店就在我家吧。”
他指一指右边的木杆,上面挑着一面破幡,黑咕隆咚也瞧不清上面的字迹,估计写着客栈的名称。
客栈孤悬荒山野岭,这壮汉眼色又不大端正,保不住有鬼,商荣谨慎拒绝,忽然听到屋中传来呻吟声,那声音极是暧昧,有人正在屋内做尴尬事。
壮汉赶忙转身踹了踹右起第三间房门,压着嗓子叫骂:“老二轻点,有住店的客官来了!”
骂完笑眯眯转来解释:“我二弟刚娶亲,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的,您别见怪。”
商荣本未在意,听他一说反倒起疑,那呻吟声虽然尖细,却不像女人,应该是个年轻男子,这壮汉鬼鬼祟祟绝非善类,说不定正干着奸、淫掳掠的勾当。
他功力尽丧,侠骨未失,路遇急难仍寻思救助。
凝神间那壮汉又来游说:“这山里常有猛兽出没,客官孤身一人夜间行走太不安全,何不就在小店住上一夜,养足神再赶路。”
商荣点点头:“也好,那我就先住一晚上吧。”
壮汉忙请他进店,说要准备粥水酒菜,黑店的食物如何吃得,商荣说:“我刚吃过干粮,酒菜就不用了,你直接领我去客房吧。”
壮汉领他住进左边第一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铺一副桌椅,打扫得还算干净,就是被褥许久未换,老远一股子汗臭。
商荣皱皱眉,故意将包袱用力顿在桌上,听到银两磕碰的声响,那壮汉贼笑一下,提醒:“客官出门在外贵重东西可得好,如今世道乱,到处是歹人,您又是单身,更得当心。”
商荣笑问:“这附近山里有强盗吗?”
壮汉赔笑:“我们这里虽是穷乡僻壤,但民风淳朴,方圆百里没出过匪患,过了这地界就不好说了。”
少时他送来一盆热水,商荣擦洗了身子,紧闭门窗,坐在桌上运气打坐。约摸到了下半夜,门外响起公鸡打鸣声,商荣看看地上月影,分明不到四更天,这鸡鸣声绝计有假。
不出片刻,一个年轻男人在外面敲门。
“客官,五更天啦,是时候动身了。”
商荣跳下地,从包袱里摸出防身的匕首,走到门边用力抵住门板,对那人说:“门卡住了打不开,你帮我推一推。”
那人信以为真,开始用力推门,商荣等他使出十成劲,乍然撒手闪到门后,趁那人一跤跌进屋里,上前一刀从后背直捅到前胸,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等他断气才松开。
这男人估计是那壮汉的弟弟,腰带上别着一把剔骨刀,刚才假装鸡叫骗他出去,不想索命不成反被杀。
商荣将尸体拖到床上,用被子仔细盖好,重新关上房门,钻到床下躲藏。
不久,那壮汉摸了来,在门外低声呼唤弟弟,商荣随即装出打呼噜的声音,那壮汉以为弟弟还未动手,暗骂他误事,亲自提了柴刀用树枝透开门闩,贼手贼脚来到床前,抡起柴刀对准被窝里的人一阵乱剁。
商荣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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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一刀挑断他的右脚筋,壮汉惨叫仰倒,还未看清袭击者,喉咙已被割断。
商荣结果两个贼人,提着斧头来到后面的厨房,灶上正烧着一大锅热水,一个老头背对门口坐在灶膛前烧火,听到脚步声以为儿子们来了,漫不经心问:“羊宰好了吗?”
商荣明白这是等着拿他下炊呢,看这父子三人熟门熟路的架势,定是命债累累的老手,一怒上前劈了这老狗,将他的脑袋扔进锅里。
他谨防还有其他同伙,挨着搜查房间,在昨晚听见淫声的屋子找到被捆绑在床的**少年。那少年披头散发,嘴里还堵着布团,见商荣提着斧头走近,喉咙里发出呜呜地哀鸣,吓得直往床里滚。
商荣跳上床去弯腰扯下他嘴里的布团,少年失声哭叫:“好汉别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商荣料定这少年是被贼人劫掠上山的,安慰:“别怕,我不是恶人,这黑店里的土匪都被我杀了。”
他用火折子点燃床边的油灯,扯下人、皮、面、具再跟对方说话。
少年见他秀丽俊逸,气质清正,真像个正义之士,哭道:“小生已被这伙贼人囚禁一月,万望好汉搭救则个。”
这少年细皮嫩肉,面如好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商荣替他松绑,找了套衣裤给他穿戴,问他是怎生落难的。
少年泣道:“小生姓郑名恩,字子明,乃许昌知府郑西寿之子。”
商荣奇怪:“这三个恶贼好大的狗胆,敢劫持知府家的少爷,公子莫不是路过此地被他们擒住的?”
郑恩扯起袖角擦拭泪水,从头细说原委。
他父亲郑西寿年初刚调任许昌,到任便发现守城将领杨宏宇勾结地方恶霸,横行乡里欺压良民,即刻上本参劾他。谁知杨宏宇耳目众多,半路截下奏折,派兵封锁城门将郑西寿软禁在城里。郑西寿预感杨宏宇将对其不利,命心腹逃往鹰城老家,让儿子郑恩去汴梁通知在礼部任职的亲戚,请其设法相救。
郑恩接到消息仓促启程,身边只带了两个仆人,他是一介文弱书生,只知埋头读书,江湖阅历全无,路过这家黑店,主仆三人喝了掺蒙汗药的茶水,一齐被麻翻。仆人们做了人肉包子馅,独他生得貌美,那两个未娶亲的强盗见了如饥似渴,留下性命轮流蹂、躏,就这样生不如死地过了一个月。
“小生之所以忍辱偷生,皆因家父尚在难中,我若一死,他那边音讯又无,每日空盼岂不白受煎熬。故而求这两个贼人替我送信去汴梁,事成后情愿委身为奴任他们玩弄,他俩嘴上答应,却一日推一日,拖到现在只怕来不及了。”
商荣看这郑公子就是个窝囊书呆子,比女人还柔弱,替他着急道:“耽误了一个月,再去汴梁许是晚了,不知公子接下来做何打算?”
郑恩眼窝像通到了东海,泪水涛涛不绝,呜呜咽咽道:“小生想去许昌,就算救不了家父,好歹与他共存亡,父子下到阴间也好有个照应。”
他被强盗摧残太久,身体虚弱,走路一步三摇,真个风扶弱柳,雨打娇花。商荣心想许昌也在东边,反正要打那儿经过,不如再做回好人送这公子去与父亲团聚,便说:“在下也要去许昌,可与公子同往。”
郑恩大喜,拉住他的手不停道谢,恭恭敬敬请教他的名姓籍贯。
商荣不愿暴露身份,想了想说:“在下淮恨,家住眉州,正四处游学。”
他出生时陈抟曾提前为他取了“离恨”的表字,过去商荣不懂这两个字的寓意,直到见到母亲,听她讲述了上一代的恩怨是非,方才明白陈抟的用心。可是这一心愿注定无法实现,身世、责任,还有惨痛的经历已狠狠揉碎了商荣的理智,让本就偏执的他走向极端。那些欺骗、背叛、、诬陷、伤害过他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陈抟让他远离仇恨,他偏要反其道行之,再没有比“怀恨”二字更能写照目前的内心。
郑恩看了他写出的字样,暗暗纳罕:“淮姓本就少见,这人还以‘恨’字为名,身世必有离奇之处。”
商荣取出干粮,二人就着凉水充饥,饭后他又从屋子里搜出银钱若干,一并打包装进行囊。积年的土匪窝,一朝遭洗劫,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其实东方既白,黎明已至,那旗幡上的店招也显了形,乃“世隆客栈”四字。
商荣好笑:“这家恶贼还想世世代代开黑店么?可惜遇上我,从此断子绝孙了。”
当下在屋内随处点火,烧出一座火窟,扶着郑恩向山下走去。
两日后来到许昌,商荣提防府衙周围有人监视,将郑恩安顿在客栈,让他给郑西寿写了封书信,出门去成衣店买回一件道袍一顶逍遥巾,又去当铺置办了一把折扇一顶八卦幡,打扮成算命先生的模样准备前往送信。
郑恩见他又戴上人、皮、面具,不解:“淮兄生得这般好模样,为何一到人烟稠密的地方就戴上那又黑又丑的面具?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么?”
商荣说:“实不相瞒,在下日前得罪了一干江湖人士,怕遭他们追杀,特意带着这张面具掩饰,还请公子勿要对人说起,得受牵连。”
郑恩胆小如鼠,捂着嘴连连点头,再不敢多问半句。
却说那知府郑西寿久久盼不到救兵,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唯恐杨宏宇派人暗算,整日躲在府衙内。此时正在书房闷坐发愁,家丁来报:“启禀老爷,门外有个算命先生求见。”
郑西寿没好气道:“谁要见这些江湖术士,快去打发了。”
家丁补充道:“那人说他夜观天象,见荧惑星照到了府衙上空,恐近日有血光降临,自称有法子化解。”
这话应了郑西寿的心事,思忖此人或有来历,命人请到花厅叙话。
少时商荣到来,郑西寿见这青年相貌平庸,但身高八尺,姿态矫健,行动处透着一股英秀风姿,非同俗类,心下又多了几分尊重,叙礼后请至上座,客气询问:“适才听淮先生说本府有荧惑星降临,不知主何血光?”
商荣说:“荧惑即火星,乃五星中的战神,现之即有刀兵之祸。非止如此,草民还算到这许昌城今年七杀、破军、天狼三星照会,日月反背、昌曲落陷,都是兵灾战乱之象啊。”
这段话句句映射守将杨宏宇,郑西寿料定他不是寻常算命先生,试探:“情况如此凶险,敢问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商荣微笑着取出郑恩的书信。
“草民这里有一张符咒,大人拿去贴身藏可保无恙。”
郑西寿接过书信阅览,看后大惊,忙说:“这符咒深奥难懂,请先生随本官移步内室详加指点。”
商荣跟随他来到后宅,进入内书房,郑西寿关闭房门后即转身向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410
他作揖:“壮士搭救犬子,下官感激不尽,如今歹人逼迫甚紧,下官全家朝不保夕,还望壮士搭救。”
郑恩在信中大力称赞商荣,说他智勇双全,仁义豪迈,或能协助父亲扭转危局,建议郑西寿好生向他请教。郑西寿正处孤掌难鸣之际,见了儿子的信件,心中燃起希望,诚心向商荣求助。
后周新君即位,个别地方政权人心思变,许昌兵马使杨宏宇就是之一。他若杀死知府,发动兵变,饱经战火的中原地区又将重历浩劫,商荣来时就有意协助郑知府平乱,听说杨宏宇的家族在朝中势力庞大,好几位亲族都是手握重兵的将领,牵一发动全身,不是那么好扳倒的。
他结合这诸多不利条件,对郑西寿说:“想除掉这样根深蒂固的奸臣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大人就算告到朝廷,国君也得先平衡多方势力才能制他的罪,说不定在查案角力的过程中大人就遭了毒手。”
郑西寿吃一堑长一智,赞同他的见解:“下官当初太莽撞才不慎打草惊蛇。陛下初践大位,朝中局势复杂,这许昌的事捅上去想必凶多吉少。下官倒不吝惜身家性命,就怕人微言轻走正常程序制不住奸贼,出了事遭殃的还是一方百姓。”
商荣说:“现下敌强我弱,大人不可与那叛将针锋相对,依草民之见,先写封致歉信向杨宏宇假意请恕,多备金钱礼品送去,使其放下杀心,保得家小平安再图后事。”
他少小时已熟读兵法韬略,通晓计谋,可过去自恃武勇,不屑用“阴谋诡计”,遭了一场大难,方醒悟当日幼稚。世上没有永远奔腾无阻的河流,总会遇到平静受滞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迂回”。
孙子曰:“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每次战斗都是智慧与心态的较量,做到知己知彼,能屈能伸,深思长计,避实击虚,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郑西寿采纳了他的计谋,当天便修书备礼,派管家送至杨府,极尽卑微地向杨宏宇赔罪乞怜,期望能“同寅协恭,共图富贵”,还交出一部分告发杨宏宇的状纸秘信,以表诚意。
杨宏宇这兵痞以为老头子果真畏惧屈服,得意洋洋写了封假仁假义的回信,暗示郑西寿若能安分守己便不再为难他。
郑西寿解除灭顶之灾,从此不问公务,每日在家请客饮酒,再有人状告杨宏宇及其党羽,一律杖责驱赶。如此过了两个月,许昌城内的百姓都说知府被杨宏宇一伙吓破胆,坏人气焰升腾,好人不见天日,世风日下令人愤懑。
殊不知这都是商荣的计策,这两个月他让郑西寿做昏官麻痹敌人,暗中却在紧锣密鼓搜查杨宏宇一党的罪证。渐渐查清了团伙中重要成员的情况,连守备军里的人事构成也摸得清清楚楚。
这天知府贴出一张重金招募擅长击鞠者的告示,礼聘条件之一:必须是外地人。
原来商荣得知杨宏宇酷爱击鞠,府中有一只专门的击鞠队,网络了许昌城内所有击鞠高手。他因此想出一条锄奸计,让郑西寿也高调组建一只击鞠队,并借机向杨宏宇传达了“希望日后能一道游戏切磋”的心愿。
外人看来,郑西寿此举就是在讨好杨宏宇,都骂这老头儿趋炎附势,斯文扫地。
郑西寿忍辱负重,按商荣的要求给他两个月时间训练这只由外地人组成的击鞠队。
商荣每日有两个时辰泡在马场上,他武功根底好,不久练出高超球技,还吃透了每个队员的底细心性,慢慢塞选,只留下三十几个耿直勇猛的,与他们称兄道弟畅饮游乐,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并且借口木质球杖不趁手,请工匠用镔铁打造了一批球杖,发放给队员们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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