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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丁阳已经死了,再说他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调查他能有什么用?”
苗素快刀出击,问他:“丁阳生前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什么人?”
赵霁看看唐辛夷,说:“我见他那天,他在糖心的住处喝酒,发酒疯说要杀了卢氏,后来我送他出庄,路上他也一直反反复复念叨这些话,骂一会儿卢氏,又骂一会儿唐堡主,除了这两个,再没提过别的人。”
唐辛夷也说:“丁叔叔那天喝了很多酒,离开时醉醺醺的,可他为人谨慎,即使喝醉了也不会随便对外吐露隐衷,小霁初次同他见面,丁叔叔应该不会对他说什么。”
他话没说完苗素已捕到破绽,冷笑:“刺杀堡主夫人还不算机要大事?他能当着初次见面的小毛孩说这话,不是很可疑吗?”
唐辛夷和赵霁面面相觑,都被彼此眼中的惊异击中,又听苗素追问:“赵公子,你再想想,当日你送丁阳离去时可曾发生过奇怪的事?”
赵霁慌错地理了理头绪,将那晚的回忆一股脑翻出来晾晒,还真挑出一件扎眼的异事。
“那晚我扶着他走在山路上,险些跌了一跤,忙乱中一把抓住他的肚子,当时他好像很生气,猛地将我推开,又吩咐我去溪边洗手。我怕黑,没敢过去,骗他说已经洗过了。等回到客房,发现右手沾了满满一层油墨,还把商荣的衣服弄脏了。”
商荣的注意力也被挑高,接话道:“没错,他那晚沾了满手油墨,还特别难洗。我专门找了神农堂的人验看,据说那是种特制的染料,颜色经久不褪,只是怕油,沾了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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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褪色。”
苗素眼前一亮,分开密密茫茫的茂草荒丛,找到了狐狸的巢穴。
“那丁阳的肚子上有什么奇怪的标记么?”
赵霁看着唐辛夷说:“他肚子上有一块特别大的黑色胎记,是椭圆形的,有山东大枣那么大,横在肚脐上方。”
“你是怎么看到的?”
“他那天只穿着一领布褂,敞着前襟,一眼就能瞧见。”
苗素又问唐辛夷:“那丁阳平时是不是也爱这么穿衣服?唐门的人是不是都见过他那块胎记?”
她连番的发问有如无名毒、药,已使唐辛夷心寒肉跳,颤声质问:“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只说是不是?”
“……是,可这跟我爹的死有什么关系?”
“哼,关系大了。”
苗素双眼光曝射,已抓住破案的脉络,她本该将情况通报长辈,那便万无一失,可这四平八稳的做法不符合她我行我素的作风,所以她断然选择了一步险棋,对商荣说:“荣哥哥,我大概知道谁是杀害唐堡主的主谋了,此刻便去找证据,你肯不肯帮我?”
三人争相围拢过来,唐辛夷反应最急迫:“你真能抓到凶手?快带我去!”
苗素笑道:“这事在你有点难办,你不阻碍我们就算好了。”
唐辛夷五脏如焚:“只要能为我爹报仇,我愿意豁出这条命,你说吧,不管什么我都答应你。”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快说!”
唐辛夷几乎忍不住去掐她的脖子,苗素确定他为父报仇的决心已压倒一切,浮出一抹云朵般的轻快笑容。
“我要去乱葬岗,挖开丁阳的墓穴,开棺验尸。”
唐辛夷脸上的焦灼被生生撕掉,怒气像退潮后的礁石嶙峋突显,扬手要抽她耳光。
商荣抓住他的手腕劝止:“先别发火,苗小姐这么做必有她的用意,何不先听她解释?”
唐辛夷勉力吞下怒火,咬牙质诘:“死丫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苗素诮笑:“早说你会妨碍我们查案,果然被我言中了,自己刚刚发过的誓,不会一眨眼就忘了吧?”
赵霁看不惯她拐弯抹角损人,埋怨道:“丁阳是糖心最敬爱的长辈,救过他的命,还一直照顾保护他,你不说明原委就要去掘他的墓,我是糖心也会跟你急。”
苗素这几天看赵霁一面跟她争抢商荣,一面又时时维护唐辛夷,两边不放松,两个都想要,也气他贪心,当下借机挖苦:“赵公子,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啊?既然跟唐小公子这么要好,为什么还要粘着荣哥哥?劝你知足点,只得一头就够了,别老虎吃天蛇吞象,看着星星想月亮!”
赵霁又羞又气,脸红筋涨,冲到她跟前大骂:“死丫头,你才应该规矩点,女孩儿家成天跟男人混在一处,将来哪个男人娶了你就是家门不幸!”
商荣见他又露出小流氓德行,揪住背心拎到一旁,黑脸训斥道:“我们在讲正事,你少来泼皮骂街!”
赵霁气急败坏跺脚:“你怎么每次都偏向这丫头?偶尔也该帮我一次啊!”
商荣正色道:“苗小姐是女孩子,自古好男不跟女斗,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算什么男人?”
赵霁七窍冒烟,却无言反驳,只见苗素得意娇笑:“还是荣哥哥懂事理,今天若不是你在场,我绝不会同他们多话。”
商荣无意帮她吵架,好言劝导:“苗小姐,情势紧急,请先向我们说明情况好么?为什么要去丁阳的墓地验尸?”
苗素瞅着唐辛夷冷笑:“我怕我说出来唐公子也不相信。”
商荣开解:“这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说得在理,就算他不信,我也会帮你。”
唐辛夷见他公然蔑视自己,怒道:“商荣,你凭什么说这种话,龙池镇是我唐家堡的地界,轮不到你横行!”
赵霁急忙抱住他哄劝:“糖心先别气,让这丫头说说看,如果她胡说八道,我们就去找她爹告状,她爹再护短,也不能放任她去挖别人的墓。”
三人都向她催索答案,苗素便有条不紊地给出说法。
“我断定丁阳肚子上的胎记是假的,赵公子那日就是蹭到了假胎记才会沾上油墨,他怕赵公子识破这个秘密,否则不会急着催他去洗手。一般人谁会没事往自己身上做假记号呢?要解释的话原因只有一个,他需要用这个假记号混淆视听,刚才唐小公子说丁阳常常裸露腹部,使得唐门人人都知道他肚皮上有这么一块胎记,这点更证实了我的推测,他是故意让人知道这块胎记,以此作为自己的标记,即使突然横死,尸体面目全非,只要有这块胎记在,人们就会那是他。”
赵霁看唐辛夷面色惨白,像有不好的设想,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替他辩解道:“丁阳是个孤人,也许是怕自己死后尸体无人认领,特意为自己做个记号呢。”
苗素笑道:“一个人活着时就挖空心思为自己的尸体做标记,说明他早料到自己会死,还会死无全尸,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孤人,会在乎有没有人认领自己的尸体吗?我想他的目的并不是为身后事打算,只是要令人们相信,肚皮上有那个胎记的尸体是他。”
在她引导下,三人都摸到了破案的关节,商荣吃惊道:“你怀疑那天死在卢氏房里的人不是丁阳?”
苗素点头:“正是,我怀疑丁阳很早以前就相中了一个和自己身高体形相似的替身,那人肚皮上有一块这样的胎记,他为了有朝一日能用此人的尸体金蝉脱壳,也在自己的肚皮上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假胎记。那日把替身的尸体摆在杀人现场,让人们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他不就是在协助卢氏撒谎?难道卢氏的帮凶是他?”
商荣的话刀斧似的劈在唐辛夷胸口,他急痛攻心,揪住对方衣襟怒吼:“你少胡说!丁叔叔和我家情谊深厚,又对卢氏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与他同流合污!?”
商荣依然自抒己见:“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不是他,哪里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就拿你爹的死来说吧,要不是苗小姐先看出破绽,后又有薛莲辨明蛊毒,人们都会被卢氏的谎言蒙蔽了,这说明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他人的理智克制不住自身情感,丁阳是唐辛夷最尊敬信赖的长辈,他不能忍受有人质疑他的人品,盛怒下要和苗素商荣翻脸。
赵霁内心也倾向苗素的推测,此刻只差一步实践,事情就能见分晓,无谓的争执反而浪时间,因此代替二人劝说唐辛夷。
“糖心,当日苗小姐偷偷开棺盗心,你为了追查真凶,同意她焚烧唐堡主的心脏,才使卢氏奸计败露。今日何不再试一次呢?就当是为丁叔叔证明清白,如果结果不是她说的那样,我们就把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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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宣扬出去,让他们天枢门身败名裂。”
线索一旦现身,就没有任何因素能阻挡探寻者的步伐,上午天转阴沉,乌云在空中结阵,酝酿一场暴雨,在这行人止步的天气里,四个孩子偷偷离开唐家堡,去发掘那被埋葬了的真相。
第16章少小相识之掘墓
天空像一口沸腾的锅,黑云翻滚,轰雷闪电喑呜叱咤,初试锋芒,地面却安静得出奇,虫不叫鸟不鸣,风也敛迹了。罕见的闷热把大地变成蒸笼,随手抓一把空气都能拧出几滴水来,在这湿热的环境下平日积聚在乱葬岗土壤下的腐气蒸熏而出,到处弥漫恶臭的瘴气,若不是商荣分给每人一粒永清丸,叫尸气入肺,定会中毒。
四人忍住恶臭,用镇上买来的锄头铁锹挖掘丁阳的墓穴,这会儿已见着棺材盖,赵霁看到附近被野狗抛出的尸骨、骷髅,担心道:“丁阳已下葬八天了,天气这么热,尸体可能早就烂掉了,还能看清肚皮上的胎记吗?”
商荣提醒他:“你忘了那晚我不是给过你一颗永清丸,你又亲手把它放进棺材里去了吗?这丹药防腐功效极强,有它在尸体就坏不了。”
苗素笑道:“这可真是天意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有比这话更有道理的了。”
唐辛夷听她的口气已单方面给丁阳定罪,到底没忍住火气,厉声嗔斥:“你少自鸣得意,待会儿开棺后情况若与你说的相反,我定不与你甘休!”
苗素十拿九稳地立誓:“若我判断有误,自会当场向这位丁前辈磕头谢罪,然后立刻同我爹离开唐门,从此再不踏足蜀地半步。”
吵闹中棺材上的坟土已清除干净,苗素拔出匕首撬掉棺板上的钉子,在商荣协助下揭开棺盖。
棺材里涌出一股药材和血腥混合的怪味,比腐臭更难闻,赵霁不像其余三人有内功防护,捏住鼻子剧烈干呕,幸亏来时匆忙没顾上吃午饭,否则定会狂吐不止。
唐辛夷的视线首先投向尸体头部,那里盖着一张白麻布,已被血浸成黑褐色,紧紧贴合在尸体面部,形成的轮廓分明已不是人脸应有的,酷似开裂的西瓜,牙齿、碎骨的形状清晰可辨,确实如唐家人所描述的,死时已不成人形。
“丁叔叔……”
他忍不住伤痛盈泪,却听苗素大声讽讪:“省点眼泪吧,这不是你的丁叔叔。”
她已割破尸体衣襟,露出尸身,在永清丸防护下,尸体保存完好,肚皮上赫然有一个椭圆形的黑色胎记,像一块晒干了的泥巴粘在灰白的皮肤上。
苗素当着三人的面用匕首削刮两下,让他们仔细确认。
“看好了,这胎记是天生的,不是油墨染出来的,说明这个人不是丁阳,而是他一早选好的替身。”
闪电挑破虚幕,照见真实,而这真实带来无限恐惧,潜伏的狂风终于发起暴动,树木俯仰挣扎,枝叶如筛,一时哀鸣遍野,^啼鬼啸。
然而自然界的灾难也不能牵动少年们的心神,更大的阴影威胁他们的神,连一向遇事沉着的商荣也感到阵阵恶寒袭上脊背,自言自语道:“丁阳找了个替身代自己去死,好让卢氏撒那个谎,他是一早就打算杀害唐堡主么?”
苗素点头:“他这个阴谋显然筹备了很久,从卢氏养蛊的时间看,可能她嫁入唐门,就是丁阳实施复仇的第一步,他和唐堡主之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仅要杀人,还想颠覆整个唐门。计划制定得十分周详,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被我们识破了唐堡主的死因,没能达成最终目的。”
唐辛夷无法接受事实,丢魂失魄地跌坐在坟堆上,突然爆发出尖利的嘶嚎。赵霁知他受不了这份刺激,急忙上前扶抱,并打断二人的议论。
“你们先别说了,糖心会被逼疯的!”
商荣见唐辛夷两眼发直,呼吸急促,确实像失心疯的征兆,心想真出了事不好向唐门交代,对苗素说:“快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顺便让唐小公子缓缓神。”
附近唯一能避雨的所在就是东边土丘下的夫子庙,商荣和赵霁架起唐辛夷,由苗素领路前往。那座庙香火冷清,来往人疏,没有庙祝看守,庙内昏暗潮湿,充斥阴森之气,只怕早被孤魂野鬼占据。
四人被风暴追赶着来到这里,刚跨入庙门,身后暴雨如注,雨水化作无数狂鞭抽打大地,恣意施展酷刑,雷电如同一群正在狩猎的野兽于屋顶上奔踹呼啸,在它们胁迫下砖木修建的庙宇形同纸糊的盒子,岌岌可危。
少年们在神龛下落座,苗素见供桌上还杵着一截三寸长的蜡烛,便掏出火折子点燃,暖黄的微光撑起纱帐,俨然神明温柔的馈赠。
赵霁见唐辛夷仍旧木然呆滞,再也想不出话来安慰,风声、雨声、雷声塞满听觉,遮蔽一切声响,因此商荣和苗素也都不讲话,各自养蓄锐,凝神沉思,等待暴雨过去。
唐辛夷此刻的心境正如室外的雨景,混乱、动荡、冰冷,而苗素的话也像雨水渗透他的思维,他不能抵御,更不能将它们驱除,任由它们冲刷出真相。
这个真相比谎言还荒谬,他怎么能接受一直疼爱他的人变成杀父仇人?
如果一个人能十几年如一日的演戏,他的定力该多么高深?
如果一个阴谋筹备了十几年,其中该包含了多少恶毒的算计?
如果这旷日持久的阴谋目的旨在报复,隐藏在背后的又该是怎样的血海深仇?
一切都在他想象之外,一切都超出他的承受范围,可偏偏实实在在降临到他身上,他清晰感受到意志正在迅速崩溃,无法面对过去,不敢想象将来。
人生似乎已到了最糟糕的时段。
然而水深火热还赶不上祸不单行。
庙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和振聋发聩的雷声一起侵入。
来人浑身是水,神情狠戾,犹如来自三途恶海的厉鬼,每逼近一步就散发出猛烈的杀气。
“丁阳!”
赵霁的惊叫打破室内沉寂,见他和唐辛夷都惨无人色,商荣明白大祸临头,拔剑奋起,以厉喝声阻止对方的脚步。
“你就是丁阳!?”
丁阳的红眼珠在暗处赤光耀动,好似一只饥饿的蜘蛛扫视陷入粘网的蚊虫,最后在唐辛夷身上注目。
唐辛夷抖衣而颤,摇落两行惊恐的泪水。
“丁叔叔,您真的没死?”
丁阳一声长叹,似在遗憾。
“你为什么要跟他们出来?做个糊涂鬼不是更好么?”
一言诛心,唐辛夷刚刚直立的双腿瞬间坍塌,瘫倒后泣不成声。
商荣虽不能切身体会他的感受,但义愤已足以调动他手里的剑,一抹寒光如清泉跃动,直指那双邪恶的赤瞳。
“你为何杀死唐堡主?”
丁阳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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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让他们死个明白,便开启封锁十余年的心闸,将已经囤积发霉,长满绿锈的仇恨和盘托出。
“你们把我当成凶手,不知道唐震害过的人比我杀过的多多了,其中就包括我的义兄。江湖上都知道唐震练得一手绝妙的辟毒功夫,他对外宣称那是他的独门绝技,只有我知道那功夫其实是我义兄所创。
当年我义兄是名扬江南的神医,一生悬壶济世,不知救了多少人,他为了钻研药理,经常亲尝毒虫毒、药,为此苦心钻研出这套辟毒的内功,修炼后即可百毒不侵。
后来唐震得知此事,专门到金陵拜访我义兄,想以千金求教这一绝学,我义兄看出他起心不良,估计不会将这功夫用做正途,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谁知唐震贼心不死,竟伙同帮凶绑架了我义兄的妻女,以此胁迫我义兄。义兄为救妻女,被迫交出秘籍,换来的却是两具冰冷的尸体,原来唐震这畜生在挟持人质的当天就痛下杀手,拿到秘籍后立刻逃之夭夭了。
我义兄痛失亲人,悔恨下悬梁自尽,死前留书与我,托我为他一家三口报仇。义兄曾数次救我性命,对我恩同再造,我自然不能放过杀害他的仇人,当日便发誓,不但要唐震血债血偿,更要杀得他唐门鸡犬不留。为实现这个目的,我假意投奔到唐门,又假意在唐震麾下效劳十八年,前日终于结果了他的狗命。”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局外人不难理解丁阳的心情,苗素却有一点不解:“你在唐门呆了那么久,应该早就有机会下手,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丁阳又下意识瞟了唐辛夷一眼,自嘲地笑了笑:“我确实早该动手了,可是辛夷的母亲也曾经救过我,她是个好人,我不能恩将仇报,又见她生有弱症,寿元不长,就耐心等到她去世才实施报复。”
“卢氏一开始就是你的手下,她嫁进唐门也是你一手安排好的?”
“哼哼,没错,她还是小姑娘时我便相中她,暗中买了她的养父母,让她拜我为师,教她养蛊。等到唐夫人去世,就找了个合适的机会将她引见给唐震,见面当晚卢氏就对唐震下了情蛊,所以唐震才会死心塌地任她摆布。”
“那卢氏又是为什么心甘情愿听命于你?难道她有要命的把柄在你手里?”
“她和卢家的儿子自小相爱,未出阁前便私定终身,我答应她事成之后帮她撮合此事,否则就杀了那男人。她为了跟情郎双宿双栖,自然事事遵从我,她死前怀的孩子也是在我授意下与那奸夫私通得来的。
我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物色了一个跟我体形相似,身体上又有明显标记的人,放在隐秘处圈养十几年,照着他的样子给自己画了一块胎记,以便日后偷梁换柱。
然后又选择用葵水蛊杀人,卢氏按我吩咐养蛊八年,那日我先用迷药迷晕替身,偷偷运到她房里,藏于床下。等她用蛊毒杀死唐震,我再打碎替身的脑袋,让人们以为我和唐震打斗时同归于尽,事后就能利用她肚子里的孩子夺取堡主之位,再慢慢摧毁唐门,苦心经营的计划却被你这小丫头和诸天教的娘们搅黄了。”
苗素明白他一席话过后就将举起屠刀,心念如算珠窜动,思索逃生之计。
唐辛夷突然抢上前哀声质问:“丁叔叔,我一直把您当做自己的亲叔叔尊敬,您以前对我和大哥那么好,这些也全是假的吗?”
他此时仍在逃避现实,以为丁阳不会绝情到底,丁阳看待他的心情也很复杂,叹息又在仇恨的铜墙铁壁里回荡,惋惜道:
“我本来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想饶你们兄弟一命,可谁让你是你爹最宠爱的儿子呢?我可以放过你已经出家的大哥,却不能放过你,杀了你才算对唐震以牙还牙。”
唐辛夷泪落如雨:“所以,是您指示卢氏诬告我弑父,想借唐门的手除掉我?”
“没错。”
“您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没错。”
“……现在还想亲手杀了我?”
面对唐辛夷哀哀询问,丁阳的耐心土崩瓦解,可能怕自己产生动摇,他断然暴喝:“我义兄的女儿当年惨死时也像你这般年纪,你爹能对无辜幼女下毒手,我为什么不能杀他的儿子?这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有怨言就去地府找你爹说去,别怪我心狠无情!”
他奋爪扑来,想先取了唐辛夷性命,之后便可毫无顾及地大开杀戒。耳边骤然炸响,浓烟扑面,鼻孔里瞬间灌满硝石的辛辣气味,整座庙堂已是乌漆墨黑。
这是天枢门专门用以逃生的烟、雾、弹“风声鹤唳”,投掷后方圆十丈目不能视。但丁阳耳力过人,已经听到孩子们逃向庙门的脚步声,旋即飞跃追赶。
室外风雨交加,烟雾无法扩散,丁阳料想出门就能抓住他们,冲破黑烟的一霎,剑光同急雨一道迎面袭来,伏击者正是商荣。
他知道己方三人轻功比丁阳差得多,再带上个不会武功的赵立,势必脱逃无望,不如躲在门边,也许能靠偷袭得手。
但丁阳实战经验远比他多,早提防这一招,折腰旋身就让他一剑落空。商荣趁着气势奋勇进击,三招之后看出此人的武功路数与昨晚的刺客雷同,大声质问:“你就是昨晚的刺客?!”
“哼,眼力不错,可惜太短命!”
丁阳徒手格开剑锋,伸爪探他的心窝,想一举结果这小子。
商荣应变奇快,后跃同时在身旁檐柱上借力旋绕,险险躲过致命一击。
丁阳一招未成,后招已至,力能开山的铁爪又攻向他的面堂,商荣双手按剑架住他的右爪,丁阳再起左爪,这次势在必得,侧面突然寒星奔窜,两枚银针直刺双目,出手的定是唐辛夷。
丁阳多日不见唐辛夷施展暗器,这次看他功夫进许多,纵然铁了心要杀他,也忍不住叫声好,仰头避开银针,一串金钱镖又紧随其后。
他内力浑厚,凭唐辛夷的功力,这暗器就是直接打在身上也伤不了他。所以他索性不躲,专一击杀眼前的目标,可商荣已趁他躲避银针时机警回撤,倏忽身在一丈以外。
丁阳倾身,如饿虎前扑,脖颈突然一凉,一条锁链缠住脖子,将他捆定在檐柱上,这锁链只有成人小指粗细,长约三丈,坚不可摧,绑住敌人后余下的部分绷成直线,苗素紧紧拽住锁链尾端,大声急呼:“你们快来帮我拉住他!”
原来她趁商荣应敌时知会唐辛夷以暗器牵制丁阳注意,自己悄悄用“流云锁”套住他的脖子,若她再多个十年修为,或可一举制服对手,目前功力尚浅,遇上的又是力能拔山的丁阳,即便有商荣和唐辛夷助阵也孰难与其抗衡,赵霁那点力气更可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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