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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陈桥驿之变还近在眼前,那说来简便的方式似乎人人都能复制,赵匡胤设想下惊出冷汗,智者行不履险,立不临危,是得马上着手规避风险。
他打量跪地的人,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那你对此有何见解?”
王继恩悠然不迫道:“追求上位者,所求的不外乎富贵,陛下可找机会削夺大将的兵权,多赐钱财宅地,把他们派到富裕的地方做闲官,何愁天下不安定?”
赵匡胤醍醐灌顶,暗喜道:“这办法果然不错,既可除大患,有能保我兄弟情义,过些日子就开始实施。”
细思半晌,又有顾虑,再问:“如果他们手中积累的钱粮太多,会不会因此生事呢?”
王继恩敏捷献计:“这事好解决,到时陛下可在当地广修寺庙,让众将出资捐建,将功德都记到他们头上,保证他们没话说。”
一番连环妙计成功打动赵匡胤,就此将他当成可堪重用的谋士,面上还不愿表露心迹,不冷不热说:“你确有几分小聪明,朕爱惜人才,也想人尽其用,可你身体残疾,不能入朝为官,商荣又身在京城,若发现你的踪迹,定不与你干休。你还是趁早离去,朕可送你一些金银以供安身。”
王继恩善揣人意,比着他的想法应答:“俗话说好事不在忙上,草民愿意等,也不奢望出仕为官。”
“当真?”
“草民不敢欺君。”
他没撒谎,现在一个普通官职已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他要站在权力中心,左右庙堂的阴晴。
皇帝称孤道寡,维护权力就成为人生第一要务,凡是能为这一主旨服务的不论亲疏远近都可取,赵匡胤也犯了帝王都不可避的毛病,撇开朋友义气,对王继恩说:“你以前是符太后的得力近侍,如今贺皇后正缺人侍奉,你先去她宫里当差吧。”
他把王继恩安排到贺皇后身边,怕赵霁发现,才将赵德芳迁往景福宫,商荣赵霁以为王继恩已和韩通逃逸,均未料到赵匡胤会包庇歹人。
又过数月,商荣意外接到义妹周薇从南唐发来的书信,原来宋国伐蜀连战连克,蜀主孟昶已陈表投降,南唐国主李煜深知唇亡齿寒,预感宋国接下来就会转而对江南用兵,朝野上下惶悚不宁。
周薇作为王妃也替国主忧虑,一日偶然得知商荣是周国皇子,现居开封,深受宋主礼遇,便想请他帮忙说情。
商荣读罢书信,一面同情周薇的处境,一面对这幼稚请求为难。南北分裂已久,统一乃大势所趋,南唐朝廷的**与后蜀不分上下,当地百姓渴望清明的统治者。而富庶的江南地区能为宋国提供大量赋税和财力,支持朝廷向北复幽云一线,此乃继往开来的大计,岂可以私人情分干预?
他犹豫数日,几易其稿,总算写就一封回信,委婉地拒绝了周薇的请求,又承诺会向宋主谏言,求其保障她和家人的安全。
这件事令商荣郁闷了很久,愈感不便再在宋国久居,与赵霁商量另谋出路。赵霁盼着与初蕊团聚,央他再耐烦一阵子,两个月后西征部队押送孟昶一家回到开封,赵匡胤封孟昶秦国公,在开封城南找了座宽敞华丽的宅院安置他,次日亲到府中“探望”,目的是见识一下那艳冠群芳的花蕊夫人。
此时初蕊已年过三十,长期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她看上去仍像青春少女般?丽,只一眼就将赵匡胤迷倒,美色还在其次,主要是因为初蕊长得太像死去的赵京娘,赵匡胤见她如见亡妻复生,立时勾起强烈的相思,回宫后一连几天心驰神往,打算纳氏为妃。
皇帝想要一个女人,下一道圣旨就能得到,可初蕊的特殊身份难倒赵匡胤,这特殊不在于她是曾经的蜀王妃,而是因为赵霁。
娶义弟的庶母做小老婆,不仅不地道,还乱了辈分,估计赵霁也不答应。
踌躇再三,赵匡胤终是耐不住了,这天趁赵霁受封益王入宫谢恩,将他领到偏殿私谈。方才在大殿上赵霁拜他,到了偏殿他却向赵霁深深一揖,惊得少年倒退两步,噗通跪倒下去。
赵匡胤赶忙扶起,握住他的手说:“贤弟,愚兄有一事相求,万望答应。”
他操起家常口吻,赵霁更糊涂了,君臣有别,自从赵匡胤当上皇帝,他凡事便多了七分谨慎,再不敢像从前那般随意,小心问:“不知陛下有何旨意?”
赵匡胤叹息:“后天便是你京娘姐姐的生日,我昨天看到德芳就想起她,难过得整宿睡不着。”
赵霁见到皇帝青黑的眼圈,也不禁伤感动情:“姐姐命薄,若福禄厚些,这会儿已苦尽甘来了。”
赵匡胤哀叹:“我已追封她为贵妃,此次派军西征,也命人去峨眉封赐了她的家人,可这些都不足以慰藉我心啊。德芳渐渐懂事,常常思念母亲,我看了甚为不忍。”
一番痛陈说得赵霁眼泪要掉,哽咽安慰:“陛下乃万民之主,不易太过伤神,否则姐姐在天之灵也会不安。”
赵匡胤说:“我还好,真正可怜的是德芳,他年纪还小,不能缺了母爱,家里孩子太多,你大嫂顾不过来,我想另外给他寻个母亲,已觅好人选,不知你赞不赞同。”
赵霁听着古怪,忙说:“陛下的家事臣子怎该插嘴,况且这对德芳是好事,就是不知您相中的是那户人家的千金?”
赵匡胤铺垫完毕,一下子揭开锅盖:“就是贤弟的庶母花蕊夫人。”
赵霁险些惊倒,初蕊进京后他已多次上门求见,均被拒绝,他听说姨娘怪他投靠敌国,误以为他协助赵氏攻打蜀国,对他生了怨气,不肯再与他相认,正为此苦恼伤心,再得知赵匡胤的意图,脑袋像被石缝夹住,眼珠子都动不了了。
良久结巴道:“陛下,那是臣弟的姨娘啊。”
赵匡胤紧握他的双手求告:“愚兄知道此事不妥,可心里实在放不下,我与你姐姐夫妻情深,曾许下白头之约,她中道弃我而去,这孤鸿寡鹄之痛外人莫能体会。夫人与你姐姐容貌神似,前日见了她,我就如同见到你姐姐一般。她现在跟着孟昶太委屈了,我想接她进宫,让她做我大宋的皇妃,帮我把德芳抚养成人。我一定好好善待她,让她比在蜀王宫里更加自在快活,你意下如何?”
这问题可难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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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霁,皇帝不过是给他面子,提前打声招呼,他的意见不能阻碍圣意,这时滑头的天性又帮了大忙,灵巧应道:“陛下的意思臣弟都明白了,这是两全其美的喜事,真成了再好不过。”
赵匡胤欢喜:“是吗?你也是这么想的?”
赵霁用力点头:“孟昶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匹夫,又做了亡国之君,姨娘守着他只会吃苦,臣弟当然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出路,陛下英明神武,臣弟先代她谢恩了。”
花说柳说哄住赵匡胤,脱身后飞快出宫赶回府邸,见到商荣便催促他拾行李。
“这京城一刻也不能待了,快捡些要紧的东西带上,今晚就走!”
商荣以为赵匡胤要害他,奇道:“赵二不是你的结拜大哥么?难道突然翻脸不认人了?”
赵霁火急跳脚:“什么结拜大哥,再过几天就成我后爹了!”
听他讲明原因商荣哭笑不得,说:“他大概真是好意吧,但对你姨娘太不公平了,她刚到开封,身心俱疲,再遇上这种事定会慌神的。”
赵霁急道:“对啊,所以我想今晚去带她和孟昶逃走,孟昶是个废物,可我姨娘真心爱他,断不舍得离弃。”
商荣提醒:“那孟昶奢靡惯了,用的夜壶都是黄金打造的,你把他弄出去,又该如何安置呢?”
赵霁顾不得考虑这些,准备走一步看一步,商荣尊重他的决定,悄悄整理行囊,起更后趁着夜色来到秦国公府,躲过府中看守的侍卫,摸到初蕊房中。
初蕊正与孟昶对坐垂泪,近来夫妻俩饱受亡国之痛和朝不保夕的忧惧折磨,每日以泪洗面,孟昶体态肥胖,长期患咳喘病,经过连日颠簸跋涉,加之心情忧郁,饮食失常,病情一发严重,哭着哭着便裂肺扯胸地剧咳,初蕊忙替他抚胸拍背,一边心痛一边怨恨宋主和那没良心的儿子。
赵霁就在这时撞枪,潜入卧室溜到她跟前。
“姨娘,我是来救你们的,您快拾一下,我带你们出城。”
初蕊见了他便生气,冷斥道:“我已与你恩断义绝,你还来作甚?快走!”
赵霁跪下请罪:“姨娘,宋国伐蜀并非孩儿的主意,孩儿未曾替他们出过一分力,从古至今国运更替皆有定数,国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不是个人意愿能转移的,请您体量孩儿的委屈。”
初蕊冷笑:“你也会说大道理了,你爹是蜀国大将,你是蜀国臣民,不保家卫国,却卖主求荣投靠敌人。赵匡胤灭我西蜀,转身就封你为益王,你得了他的好处还在这里卖乖,真不知羞耻!”
“姨娘……”
“休要叫我,你扪心自问真当我是你母亲吗?当日你离开蜀国,保证每年回来看我,我等了你两三年,你可曾来过一次?都说不是亲生养不熟,我这一生就没福气,养不出儿子来。”
初蕊眼眶泛泪,赵霁于母不孝,于国不忠,令她失望透顶,是以决心与之断绝关系。
她一哭赵霁也痛心,懊悔垂泪道:“姨娘,孩儿对不起您,那几年孩儿遇上很多麻烦,实在抽不出空去看您,过后又因两国交兵,没脸去见您,孩儿不求您原谅,但今夜来确实事出紧急。您相貌酷似宋主死去的爱妾,那日他见了您就想纳您为妃,白天向孩儿提出了,孩儿知道您断不会答应,所以特来解救您和秦国公。”
他情急中直言相告,那孟昶重病之人怎经得起吓唬,闻言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初蕊惊忙呼救,赵霁正不知所措,商荣及时抢入拽着他逃离公府。
计划失败,二人只好留在京城观望事态,孟昶连吓带病,不出两日便蹬腿去了,赵霁借吊唁之机再去求见初蕊,遭拒后在她房门外接连跪了七夜,第八天晚上他刚刚登门,初蕊命丫鬟送出一匹剪刀铰断的蜀锦,赵霁一看放声大哭。
原来蜀国有个习俗,每个母亲都会亲手为孩子织一匹布,将来用作聘礼或嫁妆,初蕊赠他裂帛表明母子情断,无可挽回了。
他愁云惨淡地回到家中,倒在商荣怀里痛哭一场,二人都不想再留在这伤心地,几天后听说初蕊请表出家为尼,赵匡胤也已准奏,商荣安慰赵霁:“你姨娘遁入空门,估计赵二不会骚扰她了,过一两年兴许她的气就消了,到时我再陪你去看望她。”
赵霁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又过了几天他们整理好府中事务,将赵匡胤赏赐的金册金印封存,留书交代诸项事宜,入夜背上行囊,牵着火麒麟悄然出府。
当夜星斗满天,夜幕清朗,一缕流云掠过头顶,指向遥远的天际。
商荣深吸一口气,问赵霁:“你想去哪儿?”
赵霁理所当然说:“有你在的地方。”
他们相望一笑,彼此的手轻轻牵握,随着悠闲的步伐轻轻摇晃起来。
第214章盖世豪侠之隐居
三月,泉州城内刺桐花放,城内仿佛撑起无数把火伞,林梢燃烧着一簇簇红霞,瓦蓝的天空纯净无云,与远处的海面融为一体,海面白帆点点,海鸥翔集,人和鸟都在为生计辛勤奔波。
临近刺桐港的一户宽敞院落里,商荣正端坐檐下,微风不时摇落院中芳菲,点点朱红粉紫时而飘落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衣上,时而坠入香气氤氲的茶碗里,他浑然不觉,专心观看庭前一位小少年舞剑。
那少年身姿灵动,招式熟练,前后左右飕飕飕,剑影儿晃成一片,如雪团相似,煞是美观。外行人见了定会叫好,可在商荣看来,这少年只得其形,未领会神髓,招式中规中矩,顶多只发挥出这套“梅花剑法”的三成威力,别说远远逊色于少年时代的他,比一般资质优越的孩子都差得多。
他暗暗叹气:“看来我真的教不好这孩子,送他回师门拜托谢师兄教导确是明智之举。”
此时是大宋太平兴国三年,距离宋王朝建立已过去整整十九年,赵氏灭后蜀、南唐、北汉,吞并吴越、南汉完成统一大业,彻底结束五代十国的分裂割据局面,战乱的阴影从此退出神州大地。
当年商荣赵霁弃官远行,周游四方,来到广州港,见彼处海运发达,海上贸易繁盛,热衷赚钱的商荣便动了出海经商的念头。是年修造两艘大帆船,满载瓷器丝绸等中土特有的商品,沿着商人们惯用的航海路线向南进发,穿越琼州海峡,沿路经商返货。
十余年来游历过门毒国、古笪国、婆露国、狮子国、南天竺、婆罗门国、新度河、提罗卢和国、乌拉国、大食国等数十个国家,最远抵达了红海沿岸的安息国。期间的惊险经历层出不穷,曾经协助国王平叛获得册封,也曾领导土著部落赶走入侵者,被当地人奉为王侯,还遭遇过船队覆没的大难。从劫后余生到重振旗鼓再到满载而归,他们在周而复始的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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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探险中积累了大量财富,后来在泉州成立了一家专门经营海运的大商号,每年往返于海内外各大港口。
五年前行经满剌伽海峡,击溃当地一支海盗兵团,领导剿匪的官员姓李,祖上也是中国人,在那次战斗中遇难,临死前将九岁的独生子李洵托付他们,希望商荣其为徒。商荣敬重这位李大人,也想栽培他的遗孤,为了避陈抟当初盲目徒,导致门下藏污纳垢的教训,他决定暂居满剌伽,仔细考察李洵的品行。就这样过了五年,确定这孩子家教严谨,端正纯良,不会走邪路,这才带着他回到中土,一个月前重返泉州港。
这一次他和赵霁离国近七年,回程中听说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已于三年前驾崩,皇太弟赵光义继位,不知京城那些故人别来无恙。
二人商议先解决两件事,第一、去开封探望亲朋故旧;第二、送李?回玄真派,拜托谢渊亭教导。
非是商荣躲懒,李?资质平庸,他和赵霁都是聪明人,教不好笨徒弟,担心长此以往耽误了他。掌门师兄谢渊亭这几年广门徒,最擅因材施教,商荣想让李?跟着他练几年,把基本功学扎实了再求长进。
院中舞剑的小少年正是李?,为迎接今日的考核他刻苦修炼了大半年,这时心里依然没谱,使完一整套剑招,剑躬身,??地聆听师父评判。
商荣作喜夸奖:“不错不错,比起上次又进不少,看得出你近来很勤奋,不枉为师一番教导,日后继续勤加修炼,争取再圆融些就好啦。”
听到称赞李洵并不开心,他知道就算自己表现再差也不会挨骂,因为他有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师父。相处五六年,李洵印象里的商荣一直温文尔雅,和蔼可亲,像春天的微风,秋天的阳光,无论跟谁打交道都和和气气,面对敌人也不会怒形于色,据一些追随他十来年的老伙计说,他们也从没见商荣发过脾气,真是个举世无双的斯文人。
师父越温柔,李洵越自责,怨自个儿太蠢笨,拜师五年,几套基本剑法都没练成,听大师兄说师父在他这个年纪已是一流的少年剑客,他这点三脚猫功夫,根本配不上师父传他的宝剑。
想到这儿,李洵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此剑名号“灵霞”,剑锋长三尺一寸,光灿如镜,重十二两,刚柔兼济,挥刺时声如蜂鸣,乃武林第一铸剑师苗?}亲手锻造。说起来这把剑还是赵霁向苗?}求来的,十八年前当做礼物送给商荣,商荣习惯用陈抟传他的“若水”剑,将灵霞剑存放泉州,上月归国时取出来传给了李洵。为此赵霁没少当着李洵跟商荣闹别扭,原因有二:
一、怨商荣把他赠送的宝剑转手送人。
二、本门的规矩,徒弟接受师父传剑才算出师,他是商荣的大弟子,拜师已近三十年,商荣至今没传剑给他,却传给未成年的“师弟”,他如何不气?
提起大师兄赵霁,李洵也来气,这师兄只比师父小一岁,如今已是奔四的人了,平日里依然吊儿郎当,好逸恶劳,仗着模样年轻,老爱冒充少年公子在外招摇撞骗,还时常故意挑刺找师父的茬,好像激得师父发火他才开心。师父宽宏大量,每次都让他的坏主意落空,他生事不成,动不动赌气出走,过几天又灰溜溜跑回来,涎皮赖脸地缠着师父撒娇,那无赖德行谁看了都会皱眉头,也只有师父容得下他。
这次因为灵霞剑,赵霁又跟商荣较上劲,前天一早跑没了影,至今不归,李洵练完剑,向商荣禀报:“师父,昨天我听送柴火的卢老爹说大师兄这几天都在城里的赌场赌钱,晚上又去戏院子花天酒地,您看要不要派人把他叫回来?”
商荣见惯不怪,笑道:“他玩不出新花样的,别睬他,最迟今晚就会回来。”
李洵一想也是,师父和大师兄过了二三十年,吃透他的性情,大师兄就是个人来疯,越理越起劲,老想逼着师父哄他,人家是老还小,他呢,好像从没长大过。
这时负责给家里送蔬菜禽肉的农户驾着驴车上门了,李洵见来的是个白胡子老头,不是往常的青年农夫,站在门口奇怪地打量他。
老农猜到他的心思,笑道:“小少爷好,我儿子今天在村里修瓜棚,来不了啦,叫老汉替他送货,您看这鸡鸭鹅蛋还有青菜都是最新鲜的,保管好吃。”
商荣认识这老农,笑着跟他打招呼:“老人家,您今年该有七十高寿了吧?身体还这么硬朗。”
老农细瞅一阵,惊呼:“商老爷,您回来啦,足有七八年不见啦。”
他不住向商荣作揖,堆笑道:“认识您时我这头发胡子还是黑的,如今一根黑须都找不着了,您怎么还跟从前一样,一点没变呢?”
这并非恭维,习武之人养气功夫练得好能驻颜增寿,比同龄人年轻十多岁不稀奇,商荣叫仆人来搬运食材,请老农到家里喝茶。老农怕弄脏主人家的地儿,又说还要去别家送菜,死活不肯进门,商荣便命人端来茶水点心,在院门外款待他。
李洵见老农弓腰驼背,手指头都长满皱纹,活像颗陈年老核桃,怜悯道:“老伯,您这么大年纪还出来干活儿,太辛苦了。”
老农听了直摇头,诚心反驳道:“如今天下太平,日子已好过多啦,认真耕种一年,都能混上饱饭,逢年过节一家人还能攒钱换身新衣服。我那小孙子和您岁数差不多,前年家里凑够二两束?,送他去乡里的私塾读书,已念完一整本《论语》了。我小时候可没这福气,那会儿动不动打仗,贪官污吏横行,老百姓不是饿死就是在兵灾里横死,能活下来都得烧高香,你们这些小辈儿是赶上好时候了。”
对此商荣也深有感触,他和这老农一样亲身经历战乱到和平的过渡期,老百姓们坚强而知足,只要有太平日子安心劳作生产,官府不过度盘剥压榨,就能靠勤劳开创丰衣足食的好生活。现在他的乐趣之一就是与农人小贩们聊生计,听说近年来各家状况都有了明显好转,他打心底里高兴。
午饭后商号的苏掌柜上门交账,这苏掌柜的父亲就是当年在龙泉县“杂锦班”卖酸梅汤的老汉,商荣对这家人诚信自强的品格印象深刻,经商后特意去龙泉寻访,将他们做家仆。苏家人忠诚勤恳,办事细,老大做了泉州商号的掌柜,商荣出海经商,国内的生意都交他打理,十年来未曾见纰漏。
可是今天,交上来的帐目问题不小,足足短了五千两银子。
苏掌柜不敢隐瞒,如实禀报:“昨天赵爷到账房提走五千两现银,说要拿去做笔大买卖,他亲自出面,底下人也不好过问……”
李洵一听,猜到大师兄私挪公款去挥霍了,小脸洋起愤懑之色。苏掌柜脑门也直冒汗,躬身等候发落。商荣轻轻“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551
哦”了一声,和雅的神气一点没变。
“知道了,以后他再去支钱先派人来问问我,我会看着办的。”
苏掌柜一走,李洵便忍不住埋怨赵霁:“大师兄太不像话了,在南洋他就经常偷钱出去吃喝赌博,这次居然一口气偷了五千两,师父您不罚他吗?”
商荣泰定地喝着香茶,不紧不慢道:“罚是自然要罚的,还得狠狠地罚,罚到他长记性才行。”
他措辞罕见地严厉,李洵以为师父这次要动真格的,可接到下面的命令又觉纳闷。
“洵儿,你去市集买几捆爆竹回来,每捆都要一千响的。”
爆竹买回,按商荣吩咐架设在家门口,说等赵霁回来立马点燃。
李洵好奇师父的用意,爬上门外的大树,等待大师兄归来。
傍晚那孽徒果然回来了。
李洵见他身穿雪青色云纹织锦鹤袍,白罗圆领,髻上插一根玳瑁镶珠的龙蕊簪,脚上是牛筋底暗福纹皂靴,左手执一柄象牙骨水墨折扇,配上粉面朱唇,俊俏身段,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走得大摇大摆,像立了大功似的。
他气呼呼吼道:“大师兄!”,抬脚跳下枝头,扬起的灰尘直扑到赵霁身上。
赵霁挥袖拍打,没好气地抱怨:“你这小鬼,躲在这里吓唬人么?”
李洵闻到他散出身上浓浓的脂粉香,一准跑去花街柳巷胡闹了,怒诘:“你离家两三天都干什么去了?”
顺利得到对方一个白眼。
“你管不着。”
“哼,我知道你定是去赌钱看戏喝花酒了。”
“怎么?你也想去呀?叫声爷爷下次就领你去开开眼。”
李洵这点道行劈不开赵霁的厚脸皮,跺脚道:“你就不怕师父担心?”
这话唤出赵霁的喜色,起折扇,兴冲冲低问:“师父担心我了?他都说了什么,快告诉我。”
李洵果断还以白眼:“师父才懒得理你呢,你走的这几天他一个字都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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