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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她停下喝茶的间歇,赵霁忍不住接嘴:“这五种神功就是他传给弟子的那五种吗?”
薛莲会心一笑:“你这孩子倒聪明,一点就透,黄巢死后多年,他的徒弟们才获知九州令的秘密,据说那宝藏里不光有无数价值连城的古董珠宝,还有早已失落的传国玉玺,谁若得到宝藏,就有了坐拥江山的资本。五大明王都想得到宝藏,为开启九州令,五人于十五年前的上元节这一天重聚武夷山,却不料半路杀出个人来,搅乱他们的集会,还纵火烧毁了梵天教在天游峰上的据点。
至今无人知道当日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场山火烧了整整七天七夜,火灾过后,五大明王中的金刚夜叉明王身死,不动明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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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三世明王下落不明,军荼利明王身负重伤逃往关外隐居,剩下的大威德明王率领残部迁至南海,他就是不灭宗的开山祖师,人称‘无相尊者’的赤云法师。”
在她的描述中,五大明王都是威不可挡的强人,那个以一抵五,凭一已之力毁灭梵天教的高手怕是比神仙还厉害,不请教大名,岂非辜负了这段惊天动地的传奇?
此人的身份比这一事迹更令赵霁等人震惊。
只听薛莲娓娓道来:“那人是位女侠,正是贵派掌门陈道长的师妹商怡敏。”
徒弟们都知道上一辈有位武功高强,屡坏门规的女弟子,或许是她劣迹太多,罪状太重,被视作本门禁忌,名字也如同禁语,从未在师父和太师叔口中出现,直到今天才重回玄真观,仿佛穿越时空的诅咒,久久徘徊。
这女师叔与商荣同姓,却并为让人产生过多联想,可是商荣没来由地心跳加速,脑海里电闪雷鸣,鼻尖窜起血腥和风雪的阴寒,好像前世的记忆死灰复燃。他感知到的正是降生时的场景,在那个惊魂动魄的暴雪天,他于绝壁下落草,母亲的怨恨在那一刻贯穿了他的灵魂,赋予他复仇和毁灭的使命。
他心神激荡,顷刻透出一身冷汗,只听陈抟猝然打断薛莲,表情难得的严肃。
“薛掌堂,事关重大,还是先不教这些孩子知道得好,请随我去书房叙话吧。”
薛莲见他和段化表现异常,随即省悟过来。
那商怡敏孤傲骄狂,当年在江湖上惹是生非,结下不少仇家。尤其是十五年前天游峰一战中盗走了梵天教的神功秘籍,事后许多觊觎九州令的人跑来玄真观滋事,她却躲得无影无踪,烂摊子都甩给门人接手,可谓遗祸无穷。
玄真派前代掌门对外宣称已将她逐出师门,陈抟接任后也绝口不提这位师妹,估计对其怨念极深,巴不得本门没有这个人才好。自己今天实在不该在他的徒弟们面前多嘴,倘若有没眼力见的小子跑去询问,他怕是要恼羞成怒。于是连忙缄口,随陈抟段化走出会客堂。
长辈离场,失去约束的弟子立刻叽叽喳喳议论开了,谢渊亭痴迷武学,对商怡敏单挑五大明王的壮举悠然神往,说:“想不到咱们这位女师叔这么厉害,当今之世,怕是无人能胜过她吧,我什么时候能达到她七成功力就好了。”
韩通怀疑薛莲言过其实,分析道:“咱们师父今年不过三十有六,那商师叔是他师妹,十五年前顶多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天资再高,也不能与五大明王抗衡。我想她当日是以智取胜,先挑起梵天教内乱,致使五大明王自相残杀,是以酿成败局。”
赵霁恨透韩通,这时却也认为他揣测在理,见商荣脸色苍白,呈现魂不守舍的状态,轻轻推他一把:“你怎么了?”
他们难以和睦相处,好在从来不记隔夜仇,昨天大吵特吵,冷却一晚又能行若无事地交谈。
商荣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深深吐纳一个回合,说:“突然心慌得厉害,可能早上没吃饱,肚子饿了。”
赵霁的胃囊也正空虚,忙低声说:“我也饿了,咱们先去厨房弄点吃的,太师父他们估计还有好久才能谈完呢,等他们出来,只怕人都饿晕了。”
他俩溜到厨房,从锅灶里捞了些烹饪好的熟食,躲在案桌下偷吃。
满嘴食物堵不住赵霁的自言自语:“我就纳闷了,那商女侠一人挑灭梵天教,为武林除了大害,如此英雄,按理说应该是本门的荣耀才对,怎会被当做败类呢?”
商荣也在考究这个问题,猜测道:“薛莲方才没把话讲完,也许她挑灭梵天教,给本门带来了灾难呢?我觉得,可能跟那九州令有关。”
“九州令?”
“那令牌里藏着惊世宝藏,人人渴求,五大明王死散,就没有人能打开九州令了。而那位女师叔当日可能掌握了九州令的秘密,江湖中人想得到这个秘密必然要找她麻烦,可她失踪了,那些人找不到她,就会把矛头指向玄真派,我想当年师门一定被连累得很惨,才会将她除名。”
赵霁佩服他的聪敏,在他推测的基础上深入联想:“说不定这位师叔是故意失踪的,带着秘密悄悄去找宝藏,让师门替她挡刀,哈哈哈,这么看来她还真是智勇双全啊,可惜聪明都用在了邪道上,难怪薛莲一提她的名字太师父就黑脸,谁敢这么坑我,我也巴不得从没认识过这个人。”
咬了一口鸡腿,补上一句:“你和她都姓商,曾太师叔那人乖张古怪,定是为这个才把你们视作同类。”
他唏哩呼噜吃完碗里的菜,商荣的还原封原样,食物填补不了他空洞般的心慌,胸腹又像有块垒凝滞,这不明原由的异样感始于听到“商怡敏”三个字,他不知道这震撼源于母子连心。
持续的恍惚引起赵霁狐疑,盯着他的脸问:“你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动筷子呀?”
商荣信手扯一块帘幕盖住心事。
“我在想怎么救大师兄出来。”
见赵霁如梦初醒地嘀咕:“对啊,大师伯还在牢里关着呢。”,又随口讽怨:“长辈有难,你却漠不关心,没见过你这么没心没肺的。”
反驳接踵而至:“谁说我不关心大师伯?又是谁规定了关心最能放在嘴上,我明天就进城去救他。”
“怎么救?”
“……先看看形势,然后再慢慢想主意呗。”
“呵呵,你那脑袋考虑鸡鸣狗盗还行,能想出什么正经主意。”
“你又有什么神机妙算?别告诉我是去县衙大牢里劫狱。”
挖苦换来一记狠掐,险些失手打翻饭碗,商荣咬牙训斥:“只有你会出这种馊点子,以为人人都像你豆渣脑袋?明天跟我一块儿进城,我要去找大师兄问件事,没准能破了翠香楼的案子。”
赵霁听到后半截放弃顶嘴,问他是不是理出什么头绪了。
商荣像要考验他的智慧,反问:“你现在再来猜猜,那凶手为什么要凿光香秀的牙齿?”
“……就是凶残黑心吧。”
“哪有这么简单,他多半是在毁灭证据。”
“牙齿上能有什么证据?”
“说你豆渣脑袋你还不服气,我问你,牙齿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当我白痴吗?牙齿当然是用来咬东西的。”
赵霁吐出答案的同时恍然大悟,回嗔作喜道:“莫非香秀临死前咬伤了凶手,在他身上留下牙印,凶手怕人看出来,所以敲掉她的牙齿?”
他看到商荣的诮笑里飞出亮光,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忙欢欣鼓舞问:“要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
商荣说:“如果是普通盗贼干的,即使被咬了也没必要敲掉香秀的牙齿,我怀疑凶手和香秀认识,怕人看到咬痕,怀疑到他头上才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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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我们明天去问问大师兄,他或许知道香秀和什么人有过结,要是他也不清楚,我们就再去翠香楼找线索。”
赵霁连声说好,心情愉悦,胃口跟着大开,又要钻出去偷嘴,被商荣拽住。
“省省吧,都被你吃光了,别人吃什么?”
赵霁不满:“十几碗菜,我每样只挑了一点,再多吃几口旁人也看不出来。”
商荣嗔怪:“我们抢在师父和客人前偷吃已经越礼了,你还想一次吃个饱?饿死鬼附体了么?”
他奉行“师严徒孝”的宗旨,坚决不肯惯着赵霁,总要在他喜乐时给点不痛快。
“连顿饱饭都不给人吃,给我气受不够,还要让我挨饿吗?”
赵霁气呼呼抗议,他生来面相清贵,噘嘴蹙眉也不见小家子气和苦相,委屈抱怨的模样还挺可爱。
商荣盯着他看了一阵,一颗心终究在不耐和烦躁的双重加固下软了,将自己碗里的虾丸、排骨、鸡腿全部拨到他碗里。
“吃吧吃吧,撑死你我还少个累赘!”
赵霁已习惯他一个巴掌一颗糖的待人方式,知道这人护食,肯出让盘中餐就是种形式上的宠爱,登时像秋天的棉桃咧开了嘴,没羞没臊地挤到他身边。
“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咱们分着吃吧。”
“滚滚滚,夹来夹去脏死了!”
商荣一脸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那厚脸皮的徒弟非要得寸进尺地粘着他,终于把他挤到了没有退路的角落里,他已接连发过几通脾气,再发火未小题大做,只好把赵霁当成耍无赖的猴子,背转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薛莲等人去后,陈抟召集众弟子训话,诸天教此次示警兹事体大,他再想隐瞒当年之事,也得顾及时局,必须向徒弟们晓以利害。
那不灭宗的赤云法师开山立派正是想效仿先师黄巢践位御极,十五年过去,他仍不遗余力地寻找九州令和另外四种失散的神功。其人生性刻毒,座下多是魑魅魍魉,一朝得势,当年梵天教肆虐的惨况必将有加无已地重演,江湖上的正义之士触目警心,已在八方联合,准备剿灭这个武林毒瘤。
玄真派作为名门正派理应禁暴诛乱,再者,当年商怡敏火烧天游峰,盗走梵天教神功秘籍,这笔帐也被赤云法师记在了玄真派名下,绝不会让他们独善其身,一有机会定要报复。
“你们以后行走江湖,遇到不灭宗的人,有能力除之,便须当机立断,若不是对手,务必及时远离,为师今晚便修书与我们交好的门派,倡议大众结盟抗敌。”
他这些徒弟阅历尚浅,对武林中的腥风血雨见识不足,听了这番话,并未产生足够的危机意识,谢渊亭这个武痴对那五种失散的神功更感兴趣,兴冲冲请求:“师父,您再讲讲开启九州令需要哪五种神功吧,不然弟子们日后在外面遇见、听见了却不知道,岂不要误大事?”
陈抟说:“这五种神功各有异能,第一种名为《天照经》,为不动明王所有,能化阴阳之气为鬼神之力,排山倒海,横扫千军;
第二种叫《炽天诀》,传与金刚夜叉明王,能炼气为火,徒手即可融化钢铁;
第三种叫做《玄冥功》,乃降三世明王修炼,此功御气为霜,点水成冰,与之交手最为凶险,因人体多水,他一发功血液就凝为冰块,人岂有不死之理;
第四种叫《朝元宝典》,独传与军荼利明王,其实算不得实战功夫,是一种特殊的催眠术,能将内力附着在乐器的音波上,飞禽走兽听到乐声便会乖乖听任驱使,当年梵天教以这门神功组建野兽大军,所过之处尸骨无存,比战场还可怕。
最后一种是赤云法师修炼的《八荒妖典》,他本身武功已至臻界,至今尚未动用过这种神功,是以无人知晓其威力。”
谢渊亭不懂见好就好,得陇望蜀地问:“那当年商师叔盗走的是哪一种神功呢?”
段化猛一拍桌,震得众人的心也像桌上的碗盏格格发颤。
“你还叫她师叔?那丫头早被逐出师门,与玄真派再无半点干系!她在江湖上广结仇怨,今后你们出门在外别对人提起她,当心仇家拿你们泄愤!”
听他的口气,那商怡敏真是本门绝无仅有的灾星,有道是无风不起浪,一个人越招人恨,身上故事往往越多,关于商怡敏的谜团仿佛漫天飞舞的雪花萦绕在商荣心间,难耐的困惑激发他辟雪寻径,不知不觉向师父望去。
谁知陈抟也正在注视他,他像摸到针尖,赶紧低头,其实若再迟片刻,就会发现自己的目光也对方眼里擦出了惊慌。
第29章山中岁月之捉鬼
慕容延钊在牢里过得并不差,狱卒们敬他是玄真派弟子,没让他住肮脏湿冷的囚室,特地打扫出一间朝阳的屋子接待他,他也擅长交际,进门便不吝破地上下打点,差役们得了好处,对他更是百般恭敬,一日三餐,茶点热水,不曾短缺一样。
别人坐牢都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他入狱后却明显白胖,看到他商荣赵霁异口同声叹气,感觉这几日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慕容延钊本来很欢喜,见他们的反应像嚼过的甘蔗般寡淡,奇道:“你们好像很不开心啊,是不是师门又出事了?”
商荣讪笑:“大师兄,我看你在这儿过得很不错嘛,气色比在外面时好多了,师父的意思果然高明,你就继续留在这儿修身养性、吧,先住个一年半载再说。”
慕容延钊后悔见面前没在脸上抹把黄姜粉,赶忙挤出愁苦来补救。
“师弟莫要望风捕影,愚兄被困在狱中,每天心里都似油煎火烹,实在是度日如年啊。”
商荣的眼睛像装满怀疑的仓库,再多伪装都赎买不清。
“油煎的肉只会变小,你怎么反倒胖了?”
“心焦脾虚,人就会发胖嘛。”
“脾虚的人面色黄黑,可你看起来红光满面啊。”
“我心火旺,肺热重,所以面色潮红。”
“心火旺,人容易失眠,状态萎靡有黑眼圈,哪有你这样神饱满。”
慕容延钊的谎言被他一一戳穿,赧颜汗下地求饶:“商师弟,你近日准备转攻医术了么?是的话,等愚兄出去再请你诊断,如今暂且放下这表症,回去替我向师父美言几句,求他老人家救救我的内疾吧。再在这儿耗下去,没准就让那杀人凶手逃掉了。”
看他不在意自身处境,一心牵挂着追凶,商荣起整治他的念头,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我们也想抓住凶手,你知不知道香秀平时常和哪些人来往?有没有仇家?”
慕容延钊诧异:“你们怀疑是熟人作案?”
听商荣说出香秀被凶手敲碎牙齿一事,他温润的神情像塌方的山地彻底扭曲了,脸上弥漫怨责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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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失声道:“你那天怎不告诉我?我若一早知道这线索,这会儿已经为香秀报仇了。”
这话意明摆着心中有数,商荣自信找准了方向,催他说出嫌疑人名单。
慕容延钊确固不拔地说:“香秀处事稳重,生平从未与人交恶,只有城中一个叫蒋发的纨绔这两年一直纠缠她,听说最近要强行赎买她回去做妾。他是个品性低劣的荒淫草包,香秀不愿意同这种人为伴,接连拒绝了好几次,前日被逼得急了,曾找我帮忙,我……”
他的话像被斧头猝然砍断,但后面的内容不言而喻。
赵霁以前看过听过许多戏剧评书,对类似情节毫不陌生,捡起话茬试问:“她是不是想让你娶她?而你不答应?”
慕容延钊的表情挤压到一个窘迫窄缝里,搓手掷脚叹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父母不会同意我娶一个妓女进门,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商荣追问:“那日你就为此事和香秀争吵?你不同意她的请求,她就把你赶了出来?”
沉默犹如荒草蔓延,填补了疑问的洞穴,慕容延钊的懊悔如同茂草的颜色一样清晰,商荣和赵霁不忍再拿无济于事的质问打击他,决定先去调查凶嫌的动向。
据说那蒋发常在顺城街一带的酒楼游荡,二人前往打听,得知他突染恶疾,一直在家养病,已有好些天没在街市上露面,患病的时间正好与香秀遇害的日期重合,大大加深了他的嫌疑,中午商荣赵霁在饭馆打尖,谈到下一步行动,都打算今晚去蒋家探查,可对夜探内容存在分歧。
赵霁说:“依我看,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姓蒋的绑出来,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咬痕,如果有,立马扭送官府,让县令严刑拷问,不怕他不招。”
商荣看他一本正经,假意问:“你家以前和人闹矛盾,也动不动就跑去官府打官司?”
赵霁应声点头:“是啊,我爹是朝廷大员,当年连皇帝都很赏识他,朝中大臣没有不给他面子的,一报官,知府马上跑得屁颠屁颠的。”
他脸上还清晰闪现着往日的门第荣光,好像忘记自己已今非昔比。
商荣及时冷水浇头,讽刺兼提醒:“你以为你还是将军家的小少爷?自古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那蒋发家里是做大官的,香秀只是个妓女,峨眉县的县令也不是什么铁面无私的青天,真要对簿公堂,他能秉公断案?”
赵霁觉得情况没那么糟,反过来提醒道:“香秀不是有很多有钱有势的朋友吗?那些人还督促县令尽快查案呢,有他们监督,县令不敢徇私枉法吧。”
“这些人里或许有急公好义之士,但我们得找到确实的证据才能逼县令认真审案。所以你说的绑架蒋发验伤这条路行不通,要是他身上没有咬痕,我们顶多白跑一趟。万一有,那就不妙了,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说不定连这唯一的证据都保不住了。”
“哼,我就不信这坏蛋还有胆子削自己皮剜自己的肉。”
赵霁嘴上不服,心里也承认自己欠考虑,正在纠结,饭馆里进来几个食客,一路相互高谈阔论,蚊蝇般乱哄哄的语句里夹着两个黄蜂似的的字眼,深深扎进二人耳朵里“闹鬼”。
他俩一齐凝神细听,这些风言风语里长出更多尖刺,竟与香秀有关。
原来这几日峨眉县内风传香秀阴魂不散,夜间在街面上游荡,不少更夫和巡夜士兵都曾亲眼目睹过她显形,她最常出没的地方是城南一家名叫宝月阁的妓馆,有时半夜在屋顶啼哭,有时直接闯入馆中,拍打房门找人偿命。吓得馆内人心惶惶,头牌姐儿月娥因此一病不起,整日躲在房里,几乎神智失常。
宝月阁也请过巫师僧道做法镇魂,都不管用,法师前脚走,鬼魂后脚又来,还闹得越发厉害,有人说香秀死后迷了路,把宝月阁错当做翠香楼,两家老鸨为此大起争执,搞不好还要去官府论断呢。
商荣细心听完议论,低声问赵霁:“你看这事是真的吗?”
赵霁转座到他身边,脑袋凑近,嗓门压低:“事情是真的,但鬼是假的。”
商荣点头:“咱们今晚暂时不去蒋家,先到宝月阁抓鬼。”
是夜天青气朗,云如絮,月似镰,一切都像经过洗涤和淬炼,显得爽朗明净。从九霄上飒飒流淌下缕缕清寒,将地面冻成一张新鲜的脆饼。
商荣和赵霁于三更天后潜伏到宝月阁对面店铺的屋顶,妓院平时夜夜笙歌,嫖客妓女们通宵宴乐是常有的,这几日被那“厉鬼”搅了生意,这风月场也被迫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子时过后,最后一点灯火熄灭,附近几条街仿若沉入水底般安静,只剩两个少年还像清醒的泡沫浮在水面,不久百无聊赖地闲谈起来。
“我看大师伯好像挺后悔的,他不惜代价地为香秀报仇,一定很喜欢那个女人,当初为什么不答应娶她呢?”
商荣年纪尚小,又兼天生冷情,无心思考爱恋之事,将赵霁的问题踢还给他。
“换成是你,你会娶一个妓女回家?”
“会啊。”赵霁的回答和天上的月光一样爽脆,“纳妾哪儿用得着管出身,又不是做正房夫人,人品好模样好,还有什么可挑的。”
他从小习惯一夫多妻的家庭模式,同父亲的妾室初蕊感情深厚,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才是常态。
说完顺势将皮球踢回去:“你呢?愿意娶她吗?”
“不愿意。”
商荣的回答也很干脆,宛如寒风,快而割人。
赵霁讽刺:“我早料到了,你就是这么狠心,见死不救。”
商荣冷哼:“老婆有一个就够啦,人多了应付起来麻烦,家里乱糟糟的看着也心烦。”
赵霁听前半句,还惊异于他的专一,等他解释完毕,知道自己向来并未看走眼,此人确是世间少有的冷心寡情。
真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能打动他。
“商荣,你今后想娶个什么样的老婆啊?”
“干嘛问这个?”
“聊一聊嘛,一般人家的男子到了你这个年纪,家里就开始物色亲事了,你又不愿跟着太师父出家修道,将来总是要成亲的,现在想想标准,以后才好比着找啊。”
商荣严谨务实,从不花心思在空想上,择偶标准更不在他日常考虑范围内,被赵霁缠问不过,抛出一条底线:“只要脑子聪明,什么样的都行,我最烦跟蠢货打交道,累人。”
“什么样的都行?丑八怪,肥猪婆你也要?”
“不笨就好。”
“要是她天聋地哑,驼背豁嘴呢?”
“如果能跟苗素一样聪明,别的我不计较。”
他提起苗素不过是做个类比,赵霁的心却像被捅了个窟窿,涌出浓浓的酸醋。认识之初他就对商荣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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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式的占有欲,拜师后出于依赖,这感觉更是有增无减。当年,苗素与他争抢商荣,一直被他视作威胁,商荣但凡对其流露一丝好感,他都无法容忍,气汹汹驳斥:
“那丫头又刁钻又野蛮,究竟哪里好?”
商荣瞪他一眼:“你小声点,想把下面的人吵醒吗?”
赵霁咽下吼叫却咽不下埋怨,低声质问:“苗素给过你什么好处?你干嘛老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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