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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别人只当他腼腆,独上官遥恶意揶揄:“商贤弟,你为何羞答答的不敢看你徒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喝交杯酒呢。”
商荣大怒,眼里迸出剑光,纪天久急忙喝斥孽徒:“开玩笑也得分场合,老大不小的人了怎的还疯疯癫癫?”
上官遥嬉笑如故,俨然胜利者,尽享眼前乐,不管身后名。
他越得意,商荣越不能失态,淡定地对赵霁说:“你去陪客人吧,别让人家笑话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大方得体的行止深得长辈赞赏,陈抟亲自为他夹了一箸菜,讲了个笑话拾尴尬,气氛重归和谐。
赵霁回座,立马被唐辛夷拉住。
“你去做什么了?”
知道他全程监视自己,醋意怕已烧得开锅,赵霁假做平常道:“我去给长辈们敬酒,师叔伯们都这么做,我也得跟着尽点孝心。”
“我看见你向商荣敬酒了。”
“哦,是太师父叫我敬的,商荣是我师父嘛,不能漏了他。”
“你都没给我敬过酒。”
唐辛夷嘴唇微微嘟起,美目低垂,秀眉微颦,露出持宠而娇的情态。
赵霁小时候听过不少妻妾争宠的逸事,虽与自己目前的情况性质有别,处境却大同小异,对付此种事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否则醋海翻波,他就是头号倒霉蛋,连忙顺着唐辛夷的心意行事,将他的酒杯注满,笑嘻嘻敬祝:“唐堡主在上,赵霁敬你一杯,祝君室有芝兰春自韵人如松柏岁常新。”
他信口胡诌一句祝词,却又教唐辛夷错会了,听到“室有芝兰,人如松柏”两句,只当是在坚贞情深之意,杯口轻碰,撞出一脸红霞,柔声笑言:“多承赵大侠吉言,也祝你前程万里,举世共钦,锦情义茂,至诚永念。”
他含情脉脉,语重心长,赵霁这惯会说肉麻话的人听了也怕臊,慌忙喝下杯中酒,想把这页翻过去。
唐辛夷跟着喜溶溶干杯,忽然酒杯落地,身子前倾倒在赵霁胸前,赵霁以为他情难自禁行为出格,但随即发现他肢体绵软,像被抽去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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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
四周碗盘碎裂声络绎不绝,人们在惊讶中先后软倒,似有一股瘟疫在会场迅速蔓延,笑语欢声已被尖叫苦吟覆盖。
“有毒……”
这两个字长了翅膀飞遍全场,中毒者都浑身无力,不能动弹,赵霁抱住唐辛夷,惊惶失色地回看商荣那一桌,见他正扶着陈抟,其余人也都像中了毒,萎靡地爬在桌沿下。
不出十息,在场九成九的人都中毒倒下,风云惨淡中忽然飘进格格不入的莺啼鸟啭,那风骚美貌的厨娘蝉姐领着十几个伙夫,一步三摇走到主席前,眉眼神气就像毒蛇的花纹,又美丽又邪恶。
“陈真人,我的厨艺可还合您口胃?”
商荣闻言惊愣,代替师父质问:“蝉姐,是你下的毒?”
蝉姐嫣然而笑:“商少侠,你怎么没中毒呢?是不是嫌我做的菜难吃,方才没动筷子?”
周围人听说饭菜里有毒,反应比中毒本身还骇异,要知道在座的都是老江湖,不缺辨别毒物的能力,怎么都未察觉异常?
蝉姐大方解惑:“简单的手法自是奈何不了诸位,我在菜里、汤里、酒里分别下了一些药材,这些药材分开来都无毒,且都能当做烹饪香料使用,可是几种药合起来就会变成软筋散,在场的内家高手要想运功驱毒,最快也得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只能像未满三朝的婴儿,任我鱼肉。”
此言一出,人们都明白这女人绝非泛泛恶徒,商荣持剑跃到席前,厉色指问:“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蝉姐娇嗔:“商少侠干嘛对人家这么凶,本来人家见了你小心肝就扑扑直跳,被你一吓唬,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矫揉造作地撒着娇,故意当着商荣的面揉捏高耸的酥胸,淫、浪之气胜过娼妓。
商荣举剑欲刺,陈抟忽在身后制止:“且慢。”
他叫住商荣,亲自向蝉姐问话:“你可是不灭宗的人?”
蝉姐笑道:“陈真人好眼力,我正是赤云法师的六弟子,本命谢岚。”
近年不灭宗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被正派人士视为公敌,加之势力庞大,手段毒辣,令人谈虎色变。这次公然到玄真派的百年庆典上闹场,毒翻一众豪杰,莫非想把这些名门正派的领军人物来个连锅端?
人们对“谢岚”这名字颇为陌生,薛莲好像略知一二,冷眼诘问:“你就是谢岚?上个月在沅江刺杀我们蓝教主的人可是你?”
谢岚媚笑不停:“我久闻蓝奉蝶貌美无匹,那日路遇想去鉴赏一番,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可惜年纪太大了点,若再年轻个十五岁,我一定当场吃了他。呵呵呵~”
薛莲又问:“我听说岭南有个采花淫贼,专门奸杀十八岁以下的少年,难道就是你?”
赵霁奇怪,这谢岚身为女子如何奸杀男人?旁边有人惊道:“岭南有个绰号‘金蝉’的杀手,酷爱男色,以鸡、奸稚龄少年为乐,且喜扮女装,该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一个男人扮成女人奸杀同性,光怪陆离的传闻堪称猎奇之最,赵霁加倍担心商荣,他与谢岚正面交峙,那妖人又表现得对他垂涎欲滴,稍后定要下毒手。
他动了动筋骨,身体依然没有中毒迹象,先不说这软筋散为何对他无效,当务之急是打倒歹徒,保护一干人的安全。
他欲要作动,唐辛夷忽然虚弱阻拦:“小霁别去,你不是他的对手。”
他非是小瞧赵霁,前些时候唐门也吃过这“金蝉”的亏,一口气折了好几个高手,据说此人会使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邪门暗器,沾者即死,赵霁资质再好也只有三年武学根基,绝不可能战胜他。
赵霁管不了这么多,妖人有那丧天良的嗜好,商荣、唐辛夷还有他的七师叔王继恩都有危险,他拼了命也得保护这些人,握紧灵犀剑,正待行动,一道尖锐的音波射穿双耳。
“各位大侠请仔细听好,家师赤云法师听说近来有人四处挑唆武林同道与我不灭宗为敌,甚至结盟对抗我们。今日玄真派百年庆典,名门正派齐聚一堂,是不可多得的与话良机。家师想借此之便修复与各大门派的关系。我这里有缔约表一份,同意修和的请上来按个手印,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大事小事都好商量。”
谢岚语态平常,声音受内力推送,方圆百丈以内都听得清晰,声涛扫荡,平岗上鸦雀无闻。
不灭宗恶行累累,与之缔交必为正道所不齿,可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非食古不化的蠢材,认为对邪道无须讲道义,不过盖个手印,事后再反悔对方也奈何不得,情势所逼,相信江湖朋友们不会耻笑。
于是就有十几个圆滑的人先出声应允,谢岚命手下将契约送过去,待他们画押后突然掏出药瓶,撬开他们的嘴,每人投喂一粒药丸。这些人都知道是毒、药,却无力吐出,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
谢岚格格娇笑:“诸位可别把我们不灭宗的人当成傻子,诚信不值钱,性命才金贵,你们刚才服下是‘六阴化尸丹’,以十种尸毒炼制,一年以后即会发作致死,怎么个死法,我怕吓着各位就不多说了,要想活命很简单,只要你们照着契约上说的,奉赤云法师为主,弃逆归顺,效死输忠,那么每年毒发前都可到延命的解药。”
他明摆着以死相胁,面对毒燎虐焰,群情震悚,近处一名青年愤慨高呼:“不灭宗狼虫结党,嗜杀成性,人人得而诛之,我辈皆道义之士,宁死不向恶贼称臣!”
“臣”字尚有一半含在口中,头颅已冲天飞起,画出一条怵目恫心的弯弧落在远处,尸身缓缓斜倒,断颈处骨肉凝霜,隔了数息方才冒起热气涌出血浆。
只有少数人目睹了惨剧的过程,他们看到谢岚的指尖上弹出一道金色的月牙,正是这道光斩断了青年的脖子。
行凶后,谢岚紧跟着做出另一项竦魂骇眼的举动。
他顺手抽出身旁中毒者的佩剑,上前挑开死人的裤裆,割下血淋淋的睾、丸,当众扔到嘴里,囫囵咽下。
“上好的新鲜药材,可不能浪。”
他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的鲜血,形如一条刚刚吞食鸡蛋的蛇,不少人恶心得吐了。
“还有哪位不服气,尽管出声,我保证不伤他性命,可是这‘六阴化尸丹’却非吃不可。”
商荣岂能容他再猖狂,即刻挺剑出击,身后突然飞出一道人影,夺下他的宝剑直刺谢岚,是他的师父陈抟。
谢岚没料到陈抟这么快就恢复自主,躲避不及便拎起两名中毒者充当肉盾,陈抟及时撤招,他也趁机退到数丈外。
“你没中毒?”
贼人惊疑不定,先前他特别关注了陈抟那一桌的动向,亲眼见这道士吃了汤菜喝了酒水,确实已中了软筋散,要在短时间内自行解毒,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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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不可能。
商荣也很疑惑,这时另有一人越过他的肩膀走向敌人。
“你有花招,我有妙计,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谢岚见薛莲出面,想起昨日与之会面的情形,沉声质问:“你昨天就认出我了?”
薛莲不喜故弄玄虚,在敌人跟前仍讲实话:“我的眼神还没那么好,昨天只是怀疑你的身份。”
“呵呵,我想请教一下,我当时露了什么马脚?”
谢岚面若好女,身段嗓音也和妙龄女子无异,想不通怎会被这女人看穿。
暴露他的不是外形是气味。
薛莲说:“我们用蛊之人鼻子最是灵敏,尤其是我这种常年研究至阴至寒毒物的人,能分辨出最毫微的气味。男人和女人的体味区别明显,即使熏上浓烈的香料也难以掩盖,昨天你来送茶,走近时我便闻到你的气味。那味道非男非女,极是奇怪,我当时就起了疑心,事后与陈掌门议论,决定提防着你。刚才吃饭时我悄悄在我那一桌的酒水里下了生化蛊,这种蛊虫能中和毒性,软筋散的毒一进入我们体内就被克化掉,所以同桌人都未中毒。”
赵霁听了晃然省悟,自己去主席敬酒时喝了薛莲斟的酒,因而跟着幸。
广智和纪天久也走上前来,陈抟事前未与他们通气,但二人经验老道,当众人毒发时他们亦假装中毒,引诱凶手现身,成功麻痹了敌人。
纪天久向薛莲称笑:“原来薛掌堂下在酒里的是生化蛊,老夫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心里悄悄琢磨了好半天呢。”
薛莲调侃:“纪堂主练得百毒不侵的神功,根本用不着我相救,只是阁下通药理,竟未能发觉软筋散的阴谋,也真是怪病考倒了老郎中呢。”
两个老冤家在阵前相互戏谑,紧张气氛消于无形,谢岚武功再强,一个陈抟足以压制,更不消说还有广智助阵,众人见局势扭转,都以为今日之厄已然有惊无险。
赵霁神振奋,怒狠狠盯住谢岚,等着看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贼人身陷被动,却依旧桃夭柳媚娇笑,好像绰有余暇的样子。
陈抟等人防他有后招,几个假扮伙夫的贼人猝然掏出手、弩,对准近处的茅棚发射弩、箭,箭头涂有磷粉,飞行中与空气摩擦起火,射中棚顶引燃上面的茅草。
火势一起,随之溢出一股奇特的香味,薛莲刚想叫众人闭气,身体已绵软下去,商荣觉得浑身骨头倏忽融化了,关节失灵,一头扑在地上,颈部以下都失去知觉。
谢岚抱臂大笑:“看来还是我的心思更周密些,这茅草里藏了比软筋散效力更强的酥骨香,事先没服解药的话,任你什么生化蛊辟毒丹都抵挡不住。”
他柳腰款摆,身姿狐媚地走向伏地不起的人们,现场没中毒的只剩有神功护体的纪天久,可他显然独木难支。
谢岚向其恝睨道:“纪堂主,医理毒术我不如你,打架杀人你不如我,我们老法师欣赏你的才干,叫我尽量留你一命,你可别让我难办。”
纪天久也知不能鲁莽行事,见恶贼靠近,先护住好友陈抟。谢岚却在商荣跟前止步,弯腰揪起他的头发,捏住下巴,用淫、糜的视线猥亵他秀美的面容。
“越看越美味,可惜师父不让我吃,害我忍得这么辛苦,不想想办法可真会憋坏的,怎么办呢?”
他娇滴滴发牢骚,而后自问自答。
“待会儿我去凑十个美少年来,一边看着你的脸一边干他们,你要多做些可爱的表情给我看,那样我才能得到满足。”
滑腻的舌头舔上耳廓,比潮湿的爬虫更龌龊,商荣无力挣扎,恨不能咬舌自尽。
一道剑光骤然奔向谢岚的背心,他猱身避开,后背仍叫剑风划出一道血痕,将才驻足的位置亦被持剑者占据。商荣的头脱离他的掌控,即将触地的一刻,被一只手稳稳托住,再轻轻放到地上。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少年怒气勃然,夹带暴雨来临时的雷电。
“有我在,休想再用你的脏手碰他!”
第66章终极复仇之激战
赵霁双手持剑,偾张的杀气与灵犀剑自带的剑意浑然一体,好似被囚的天龙急于冲破束缚。他在商怡敏处习得“龟息功”,听到薛莲示警便赶忙屏住呼吸,故而未曾中毒。
谢岚最是爱惜自己的身体,被他划伤后背,登时?怒至极,犹如断尾凶蛇,毒芯狂吐,挥手撒出一串金色的光珠。
赵霁方才亲见他以此物杀人,猜测就是唐辛夷所说的邪门暗器,敌人来势快疾,他躲避?迅,施展“八卦游龙踅”中的“游云惊龙”步法,身似鸿毛轻丝,巧妙穿过光珠间的缝隙。不料光珠射程极远,到他身后数丈仍力道不减,几个江湖客顿受池鱼之殃,轻的肢体伤残,重的头眼爆裂,伤口都呈葡萄大的坑洞,血花噗噗直喷。
四周人员密集,赵霁怕再误伤旁人,跳上旁边一顶尚未着火的茅草棚,引开敌人。谢岚恨意高炽,影子般追杀而至,身在半空再次投掷暗器,这次射出的是一片细如牛毛的金针。
赵霁想试试这暗器是什么质地,使出商怡敏传授的“秋风卷帘”一式。剑光织云布网,专破暗器,金针与犀利的剑刃铮然相击,寒气砭肤,声如磨齿。招后一颗颗水珠顺着剑尖滴落,闻一闻酒味扑鼻,原来金针都是用酒浆激冻后制成的。
谢岚跳到一丈外,黑色的瞳仁碧光莹莹,仿佛居住在体内的恶鬼一齐苏醒过来,替他狞笑。
“长得还不错,就拿你当开胃菜吧。”
他捞起腰间的酒葫芦,拔出葫嘴的软塞,摊开左手,将琥铂色的酒浆倒于掌心。酒液就像淋在烙铁上,冒出缕缕白烟,而这烟气是冷的,入手的酒一滴未撒,顷刻凝固成冰,少时浇注成一柄晶莹剔透的冰刀。
赵霁没见过这诡异的武功,震惊中敌人鱼跃而起,冰刀画出一道亮丽的弯弧,斩向他的右臂。他不及多想,回手掣剑,宝剑与那冰刀闪电交缠,罡气四下激荡,脚底茅草瓦解星散,冰刀居然完好无损。
灵犀剑自追随赵霁以来多次展示所向披靡的坚利,今日竟劈不断一把冰刀,莫非这贼人会妖术,不仅点水成冰,还能练出传说中比钢铁坚硬的玄冰?
双锋相抵,赵霁感觉谢岚身上散发出一道道猛烈的寒气,周围三尺犹如雪窖冰天,灵犀剑上看看凝起苔藓般肥厚的白霜,不久即会被冰刀吞噬。
“臭小子,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谢岚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铁梳子,一下一下刷掉赵霁的皮肉,他用力舔舐嘴唇,等不及要品尝虐杀的快感。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先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再把你吊起来狠狠玩弄,到时你一定会快活地又哭又叫,求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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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好疼爱你。”
赵霁可不想被这淫、魔摧残,趁他得意大笑,掌心骤然吐出两股火热的内力,热浪割开厚重的寒气,灵犀剑上的冰霜粉零麻碎。
他跟随商怡敏修炼《炽天诀》,半年来体内的九阳真气渐渐成型,已可勉强抵御谢岚的寒气,又因功力尚浅,炎气扩张到一尺外便消散了,谢岚未能察觉端倪,还以为他是凭自身内力震退寒气,倒不料他少小年纪内功修为就如此可观。
惊讶未弭,赵霁发动反击,剑尖幻出千万朵金花,虚虚实实,奇招迭出,曲直相间的剑弧纵横交错,形如一座不可突破的迷宫,牢牢困住他。
这套《花雨无影剑法》也是商怡敏传授的,原是两百年前玄真派一位女弟子所创,这弟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唐开元年间赫赫有名的剑客公孙大娘,因招式博大深,后世少有传人,到近代只保留了半本剑谱。商怡敏在这半本残谱上自创了十七路招式,补全前人遗作,即使不能媲美原作的神妙,使将出来也是“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谢岚从没见过这般狠厉刁钻的剑法,如网中鸟在剑光中东西捂,冰刀也被击落。赵霁将他逼至棚顶边缘,趁他后脚踏空,招式激进,剑束好似万花筒迎面钻刺。
谢岚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眼看要被刺成蜂窝,急忙洒出剩下的半葫酒,酒液散开凝做一幅冰障挡住剑锋,致命攻击被化解,汹涌的剑气却余波猛进,冰障随即龟裂破碎,剑气像挥舞的皮鞭道道交叉,抽碎他的衣衫,在那凝脂玉膏般的肌肤上留下数十道深浅不一的血痕。
二人几乎同时落地,赵霁见那半身赤裸的贼人乳房高耸,与妇人无异,以为他真是女子,脸着红后退几步,几乎羞于面对,但当谢岚再度叫嚣时,他又相信薛莲此前的判断无误了。
“混账小子,我要扒了你的皮!”
婉转的娇音消失了,此刻那贼人声音粗粝得如同砂纸打磨的镔铁,就是成年男子的嗓音。
看样子他是彻底被激怒了,惊蛇出草似的扑过来,赵霁再往别的草棚上跳闪,他随手揪起一个男人追赶上前,厮杀时便将此人充作肉盾。可怜那人先中软筋散,后中酥骨香,就像失了壳的河蚌,软踏踏地任人摆布。
赵霁不能伤残无辜,进攻时束手束脚,难以发挥剑招上的威力,所幸有九炎真气和“八卦游龙踅”防护,敌人也伤不了他。
谢岚急于泄恨,突然将人质推向赵霁,赵霁伸手抓住那人肩膀,只觉一股寒气如长戟突刺,不及多想,本能地点地后撤。弹指间,人质胸膛破裂,伤口中飞出密密麻麻的红色弹珠,是谢岚用他体内的血造出的暗器。
赵霁忙以“秋风卷帘”抵挡,这下换他被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谢岚鸷狠狼戾地拖着已经丧命的人质扑过来,从尸体上捞起满把鲜血,一挥手,血刃密发,赵霁纵能挡住这波攻击,也绝难逃脱他的后招。
胜败生死,眼看终局。
赵霁几乎想闭上眼睛,不让恶贼狰狞的嘴脸荼毒临终前的视野,蓦然间,谢岚嘶声惨叫,腾跃的身体被牢牢钉在半空,一道烂银弯钩自他右胸钻出,弯曲的端头勾住了他的肋骨,他瞬间从扑杀的野兽沦为垂死之鱼。
“本门星官降魔剑法,专杀你这种怙恶不悛的妖人。”
捕猎者是陈抟,他不知什么时候解除酥骨香之毒,借了一位武林人士的银钩,以惊雷之势击杀贼子。谢岚身受重创,只须拔出银钩,洞穿的脏器就将被完全捣烂,势必当场毙命。
赵霁低头下望,纪天久正在喂广智大师服药,薛莲则在同那群冒充伙夫的贼人激斗,他俩通毒理,身上常备解毒灵药,想必趁乱为自己和陈抟解了毒,第二次扭转局势。
“太师父!快杀了他!”
后顾之忧已除,赵霁催促陈抟惩处凶手,陈抟正要动手,脚下射出一件暗器,??的一声,银钩折断,暗器后跟着一道烈风般的罡气,烈风飙扫,草棚刷然倾塌。
赵霁陈抟跳闪开去,棚顶四分五裂地压下来,好在下面的人都中毒瘫倒,有桌椅板凳支挡,幸而未伤。烟尘缭绕下,隐约可见一个人抱着奄奄一息的谢岚立于饭桌中央,不等余人作动,那人运功发力,在空气中震出一圈涟漪,吹散飞灰浮尘。
赵霁抬眼审视,这程咬金是个体型癯长的男子,打扮十分古怪:身穿百花争春图案的绣纱衣,腰系五色丝绦,头扎七长巾,女人也少有这么花哨俗艳的装饰。奇上加奇的是,这人脸上戴着一只白色的兔子面具,红宝石镶嵌的兔眼睛闪烁妖异的赤光,好像随时能做出各种凶恶奸邪的表情来。
“叫你等我到了一块儿动手,你偏不听,这下栽了吧。”
那兔脸男不理旁人,先柔声责怪怀里的谢岚,且不说此人长相如何,单是声音就极为动听,清亮得宛如九霄天宫里的仙鹤于诞生时发出的第一声啼鸣。
谢岚挣扎道:“兔师兄,快替我杀了这些人。”
兔脸男笑道:“杀了他们就来不及救你了,料理你这身伤势,我又得大伤脑筋啦。”
赵霁发现谢岚胸前还插着那半截银钩,但伤口已停止出血,想是那兔脸男替他封住了周边穴道,这些恶贼杀人如麻,岂能容他们逃走,他不及多想,挺剑飞刺,陈抟看出来者不凡,急忙出声制止。
兔脸男左腿跪地,将谢岚放在右膝上,曲右臂搂住他,左袖向扑到跟前的少年轻轻一扬,那姿势轻灵优美,酷似戏台上伶人的舞姿,然而就是这看似轻盈的动作,扇起排山倒海的巨浪。赵霁胸口如大石压迫,猛然窒息,那气浪雄飞锐进,眼看要将他整个人拍扁。
死到临头,有人叱咤奔至,如同万仞山风呼啸,另一股磅礴的气浪与之冲撞,空气被搅出一个巨大的漩涡,刮跑附近的人和物。
赵霁翻滚着跌出老远,抬头只见金红色的袈、裟如莲花怒放,救他的正是刚刚解毒的广智大师。
兔脸男已抱着谢岚退至五丈外,以大袖掩住倚靠在他胸前的伤者,被面具遮挡的笑声依然清冽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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