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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凤虚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星海拾贝
“哦。”
“那就睡觉吧,明天还起得早呢。”
赵霁惊疑,上次商荣为通信的事放泼撒豪,差点没把彼此折腾死,这次听说自己要跟唐辛夷单独幽会却平心静气,不过半年时间,他就能洗心革面,大肚能容了?
商荣这么淡定自然不是修身养性的结果,他心里也有气,气唐辛夷自甘下贱,想不通一个身份尊贵的掌门人为什么要不顾自尊地缠着人倒贴,怀疑赵霁是不是又花言巧语地勾引过他,才造成这种藕断丝连的局面。
这些只是猜测,不像上次的书信有白纸黑字做凭据,因而不好发作,再则眼下观里住着不少客人,不能在这里掰扯私怨,天大的怨气也得忍着。
“商荣……你不怪我吗?”
“怪你干嘛?”
“我没经你允许就答应跟糖心见面。”
“呵呵,我不许你去你就不去了?”
“……他只是叫我去说几句话,拒绝好像不大好。”
“哼,假惺惺的话少说点吧,谁管你们做什么,别合起伙来算计我就好。”
“怎么会呢。”
赵霁连忙拖着麻痹的腿爬到商荣背后,贴在他耳边讨好:“我会借这个机会跟糖心好好谈一谈你的事,让他解除对你的误会。”
商荣不值一哂道:“我跟他没误会,就是相互看不顺眼,跟你讨厌苗素一样,没理由的。”
“怎么会没理由呢,我讨厌苗素是因为……”
赵霁戛然住口,假如承认自己讨厌苗素是在为商荣争风吃醋,那等于在说商荣和唐辛夷也在为他拈酸嫉妒,好面子的小师父非得当场打死他。
他能不计较眼前的事就算万幸,还是别往自己身上揽事,见好就吧。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失望的。”
斟酌半天,赵霁选了这句话结尾,或许显得一厢情愿,但最能表达他对商荣的重视。
商荣脸颊上突然爬满小蚂蚁,热热痒痒的,忙用蒲扇盖住,以带着睡意的声音含糊下令:“别烦我了,快去吹灯睡觉!”
“好嘞。”
赵霁领了什么美差似的跳下床,奔向灯盏的瞬间想起揣在怀里的药匣,这玩意儿可不能让商荣瞧见。
之前薛莲给过他一些烧伤药,他觉得挺管用,又不像唐辛夷给的药气味甜腻,因此不想更换。更要紧的是,唐辛夷借这只玉匣传情,若下了只会惹来误会,明晚得设法归还,顺便委婉劝说他打消情念。
想罢,他悄悄跃起,将玉匣藏到房梁上,落地时商荣正好翻身看过来,见他举止可疑,质问:“你跳到梁上去做什么?”
“打老鼠啊。”
“哪儿来的老鼠,我怎么没听见动静?”
“就在那边,我刚看它窜过去的。”
赵霁双手比划着,情态逼真得连自己都能唬住。
商荣觉得他一惊一乍的模样挺可怜,这小子以前专会跟他作对,现在却像乖顺的童养媳处处让着他,动不动受气包德行,好像在做良心试金石,真让他有点过意不去了。
“别管它了,快过来睡觉。”
“好!”
赵霁欢笑着吹灭灯火,飞扑上床搂住他,毛绒绒的脑袋直往他颈窝里蹭。
商荣同情心骤灭,烦厌地推搡,这小子却振振有词说:“是你叫我过来的嘛,话还没放凉呢,又撵人家走。”
“我叫你老老实实躺着,没让你粘这么紧!”
二人呼呼喝喝,嘻嘻哈哈扭缠,忽听陈抟在外面敲窗,问他俩在闹腾什么。商荣怕被师父发现这难为情的丑态,忙装笑搪塞:“师父,我们在打老鼠,没别的事。”
陈抟一直认为自己门下就属这两个孩子最淘气,吩咐他们安静歇息,别吵着旁人。赵霁得太师父相助,顺利粘定小师父,靠着他的肩膀,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
次日,陈抟与广智等人大厅议事,唤来赵霁,让他细说与谢岚交手的情形。听他描述对方那奇异的寒功后,有人推测这是当年梵天教降三世明王云飞尘修炼的《玄冥功》。
十七年前天游峰之乱后,降三世明王与不动明王双双出走,此后杳无踪迹,《玄冥功》是他的独门绝技,一旦现世,必定与其有关。
莫非云飞尘重出江湖,投奔了不灭宗?
广智提出异议:“老衲曾与云飞尘打过交道,此人孤标独步,生平只敬两个人,一是他的师父真理佛,二是他的大师兄不动明王陶振海,据说还与赤云有嫌隙,我想以他的脾气就算复出也不会和赤云联手,更不会把自己的独门武功传给外人。”
薛莲说:“此一时彼一时,十七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梵天教遗害未消,如今不灭宗又继续为恶,单是赤云妖僧就够难对付,他还是当年五大明王里武功最末的一个,若再拉他那三位师兄入伙,无疑是为虎傅翼,祸患无穷。”
有人问:“听说赤云座下有十二门徒,除去昨天来那两个,还有哪些?”
这几年不灭宗肆虐频繁,在场不少人或直接或间接地受过残害,七嘴八舌凑数,说赤云法师的十二个弟子都以动物的名称为绰号,其中“冥羊”羊胜、“黑鼠”石温、“蛇姬”柳烟,这三人现已伏诛,剩下的还有“火猿”、“苍狼”、“刚鬣”、“玉兔”、“金蝉”、“灵蛟”、“夜莺”、“骊驹”、“乌犍”等九人,看昨天“玉兔”和“金蝉”的身手,就知道他们那些师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若合力作乱,真能把武林烧个鬼烂神焦。
赵霁心想他们算漏了一个,“夜莺”王玉英已死,赤云还剩八个徒弟,羊胜、谢岚等人都是心理畸形,怀有残忍癖好的恶魔,其他人想必也是一丘之貉。
这次事发突然,玄真派身为东道主戒备不严,致使贼人登堂入室,在参会人士中造成重大伤亡,逃不开失察之责。为弥补过错,陈抟承诺日后将全力抗击不灭宗,并与几位宗派领袖歃血为盟,相约明年在泰山聚义,推举武林盟主统领此事。
午后赵霁回到客房,见乐果儿蹲在房门口,看到他便一瘸一拐迎上来,脸上身上全是抓咬留下的伤痕,血淋淋的惨状吓坏赵霁,忙抱它回屋上药。乐果儿长大了,这几个月逐渐表现出成年公猴好斗的野性,常与山里的猴子打架,今天想是遭遇猴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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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攻,寡不敌众才伤成这样。
赵霁既心疼又生气,替它上完药,虎着脸训斥了半天,猴子垂头搭脑,吧嗒吧嗒直掉眼泪,看来羞愧知错了。
赵霁喂它吃了个馒头,趁商荣不在,去房梁上取药匣,可摸遍整根房梁,只摸到两手黑灰,那小小的玉匣不翼而飞了。
回来时门是锁着的,就算有贼,又怎会知道房梁上藏了东西?疑问在脑子里打了个滚,有了半生不熟的结论。
一定是商荣。
昨晚他瞧见我在房梁上放东西,以他的疑心病,事后多半会去查看,那玉匣上刻着我的名字,他一看就知道是糖心送的。
赵霁猜玉匣是被商荣拿走扔掉了,登时急得起火,这时商荣刚好从伙房回来,赵霁拉住他劈头就问:“你、你是不是拿了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我昨晚放在这梁上的白玉药匣。”
他不打自招,商荣又奇又疑:“原来你昨晚上梁是在藏东西啊,还骗我说是打老鼠。”
赵霁没功夫跟他磨,伸手道:“先不说这个,快把玉匣还给我。”
商荣压根没见过玉匣,拿什么还他,心里郁恼便语带愠怒,如此一来赵霁又误以为他在赌气,急道:“你先别顾着发火,那匣子很重要,我要还给别人的。”
他要婉拒唐辛夷,先得归还这所谓的定情之物,如今东西丢了,他怎不发慌?
殊不知这态度令商荣大是犯疑,立马揪出那匣子的来历。
“急成这样,那东西是唐辛夷送你的吧?你个两面派,昨天还在我跟前装老实,转身就窝藏赃物,又想把我当猴耍?”
语焉不详,加深嫌疑,赵霁跺脚道:“那不是赃物,你快还给我,不然就糟糕啦!”
商荣火冒三丈:“不是赃物你干嘛偷偷摸摸藏起来?说实话,姓唐的给你那玩意做什么用的?你是不是想当成传家宝供起来?”
赵霁豆腐掉进灰堆里,白惹一身脏。不是他不诚实,这原因解释不得,假如坦白唐辛夷对他有情,寄情于物约他夜会,事情更要一发不可拾。
“我没有,你别瞎想了,求求你把那匣子还给我吧,不然真会有大、麻烦。”
商荣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咬定自己是小偷,怒上加怒道:“我没见着什么鬼匣子,就算见着了,知道那是唐辛夷送你的,碰都不会碰一下。你跟姓唐的那么好,再去找他要一个呀,缠着我闹是什么意思!”
他气愤欲走,被赵霁拉住袖子,于是干脆地赏了他一巴掌。
“你、你又乱发脾气!”
“发脾气怎么了?总比你这颗不会开花的水仙,只会装蒜强!”
想到赵霁的百依百顺都是唬人的,背地里仍和唐辛夷眉来眼去私相授受,商荣气涌如山,他宁愿赵霁明里跟他使坏,也不能忍受被人当成傻子欺骗,惊涛怒浪一阵翻滚,双手左右开弓地抽上去。
赵霁挨了几下,见他没有停手的意思,被迫躲避,心中同样恼怒。
“你不高兴就说不高兴,昨晚何必装大度,亏我还在感谢你,结果你这么虚伪!”
恶言一出,心维护数月的和平就被打破了,师徒俩操起闲置已久的唇枪舌剑,专挑对方的痛处戳刺,竞相为误会添砖加瓦。
还算他俩顾及形势,争吵时都压着嗓子,狭小的房间也不便于动手,几个回合下来都觉不过瘾,要到观外去解决。出门发现观门口闹哄哄的,几个江湖客正口沫飞溅议论什么,谢渊亭也在场。
“商师弟,听说前面的林子出了怪事,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大敌当前,任何异动都不容忽视。商荣赵霁各自藏好情绪,跟随众人来到五里外的松树林,赵霁常打这里经过,今天觉得林子里好像突然少了点什么,随后反应过来。这林子长年栖息着一群猕猴,行人路过总能看到它们嬉闹追逐的踪影,此刻未见其影未闻其声,是不是近日山上人多,把它们吓跑了?
猴子们不曾迁移躲藏,它们仍在林子里,却不会动也不会叫了。
第一只死猴瘫在路边的岩石上,它的同伴很快接二连三出现在人们视野中,都以僵死的姿态。到了松林深处,满山遍地都是死猴,少说有七八十只,此间另有十几个武林人士,正三五成群查看情况。
赵霁喜欢猴子,冬天大雪封山,还时常背着苞米谷子前来投喂。这里有几只猴子常跟乐果儿打架,却对他十分友好,见了他就会拖家带口,叽叽喳喳跳出来打招呼,一朝惨死,直令他触目痛心。
他弯腰翻看一只死猴,猴尸上没有外伤,七窍里也不见淤血,看不出殴打中毒的迹象,若只是一两只,还可能是疾病暴毙,同一时间内群体灭亡可就说不通了。
商荣在人群中发现薛莲,她午饭后已告辞下山,想是途径此地,被怪异的惨景留住了。商荣心想她应该能看出原因,忙上前询问。
这回经多见广的女人犯了难,望着地上的死猴皱眉摇头:“我只能确定它们是中毒死的,至于是什么毒还看不出来。”
她掏出一个荔枝大的小金盒,里面爬着一只黑色的肉虫子,她说这叫“水晶蛊”,是专门用作鉴毒的,平时虫身呈透明状,会根据摄入的食物改变颜色。刚才她喂了它几滴死猴血,暗红的血液进入虫体后变成了黑色,说明猴血中含有剧毒。
“是什么人下的毒,他为何毒杀这些猴子?”
“兴许是试毒吧,这毒、药无色无味,毒发后也看不出异常,连我也是第一次遇见。”
赵霁听完薛莲解说,悄悄将商荣叫到一边,目的当然不是继续吵架。
“凶手如果不是不灭宗那伙王八蛋,就肯定是上官遥,只有他才会起这种黑心。”
上官遥以下毒为乐,一贯残害无辜,商荣也首先想到他。这瘟神跑来峨眉山做客,还要杀生留念,实在可恨。
“我们带几只死猴回玄真观,待会儿纪天久回来就拿给他看,让他去审问上官遥。”
他俩协助众人将死猴堆积掩埋,留下两只,一人提了一只返回玄真观,先向陈抟禀报。陈抟虽认同上官遥嫌疑重大,但慎重起见,命弟子们不可胡乱揣测,等纪天久到场再行查勘。
纪天久昨日留在山下的客舍救治伤员,傍晚方回到玄真观,陈抟见他面色凝重,像有晦气临头,将死猴的事暂放一边,问他出了何事。
纪天久不愿当众言明,请他去书房面商。
上官遥和余人一块儿呆在大厅等候,他也是坐不住的人,转来转去走到门外,看见摆在廊下的死猴子,奇道:“呀,这里怎么有两只死猴儿?”
商荣赵霁一直暗中观察他,不能确定这是否是演戏,将计就计前去试探。
“上官大哥,你看这猴子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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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荣当着上官遥的面摆弄死猴:“它浑身骨骼完好,没有外伤,眼耳口鼻也不见淤血,既不像受伤也不像中毒,死得好生奇怪。”
上官遥笑道:“不是横死的就是病死的咯,再不然就是老死的。”
单是冷酷的嘴脸就够让赵霁愤恨,当即抢白:“你好好看看,这猴子还很年轻,怎会老死?要说病死的,今天林子里死了八、九十只猴子,都是这么个死法,疾病致死总有先后,不会同一时间一起死吧?”
上官遥凤眼扑朔,笑眯眯反问:“那你告诉我它是怎么死的?”
赵霁到底有些怕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他翻脸,商荣见他犹豫,替他回答:“诸天教的薛掌堂说这些猴子中了一种罕见的奇毒,此毒无色无味,毒发后尸体也无异变,用她秘制的‘水晶蛊’才能验出毒性。上官大哥,你是制毒的行家,想必对这种毒有所了解。”
他的质疑只隔着一层薄纱,语气也很尖锐,上官遥听了不恼不慌,喜色盈面道:“竟然有这种毒,那可不能错过。”
他掏出一只象牙做的小盒子,又取出匕首,下手如飞地将死猴的眼珠剜出来,装进盒子里。
赵霁大怒,喝问:“你在做什么!”
“带回去研究啊,按理应该采血的,可是猴子死得太久,血都凝固了,只好拿眼珠子代替啦。”
上官遥的神情宛如无邪稚童,眼睛里只看得见单纯的好奇,没有十足的证据和准确无误的直觉,还真不好判定他是否是凶手。
不一会儿,两方师长结束密谈,返回大厅,上官遥拎起死猴迎向纪天久。
“师父,您快瞧瞧这死猴子中的是什么毒。”
纪天久正是焦愁,不耐烦地盯着死猴看了两眼,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接过来仔细翻看,迷惑不解道:“这种毒从未见过,你采一些皮肉内脏,带回去细细检查。”
“徒儿已经采好啦。”
上官遥晃动手里的小盒子,用意不明地乜了商荣赵霁一眼。
“听商贤弟说,今天附近一个林子里死了几十只猴子,都是中了这种毒。”
纪天久惊忙看向陈抟:“此事委实蹊跷,贤弟还须仔细追查。”
看他的反应,对这种毒全然无知,丝毫没怀疑到上官遥头上,商荣猜师父方才并未跟他说起此事,要提出质疑还得另寻时机。
然而这时机永远等不到了。
陈抟安排好宾客们的晚饭,将几位没受伤的弟子唤到书房,通报了一件在多数人看来比谢岚大闹庆典更糟糕的消息。
“神农堂的人刚刚送信给纪堂主,说莫松暗通不灭宗,日前已畏罪潜逃了。”
第69章终极复仇之断头
据悉,神农堂三天前得到神秘人报讯,抓捕了一名潜伏在青城县内的不灭宗党徒,此人负责通讯联络,居住地还藏有一些尚未发出的不灭宗与各派奸细的书信,从中搜出了莫松的亲笔信。照内容看,他与不灭宗的暗中往来已持续三年,任务是为他们作医术试验,试验内容都是洗髓、换血、肢体嫁接等极端危险的门类,对象竟是神农堂开设的养济院内的难民。
经过一两天的初步调查,莫松在这三年中至少因试验之故杀害了数百人,养济院人流量大,容的难民常常来不及统计,失踪者都被他巧妙的掩盖过去,若非神秘人揭发,众人还发现不了这棵心伪装的大毒草。
事关重大,神农堂辈分最高的长老梁正言亲自赶到峨眉报讯,并带来了莫松通敌的书信,嫌犯本人于事发前夜失踪,估计畏罪潜逃了。
这事陌生人听了只会惋惜,商荣等与莫松有过亲身接触的人却是万不能信,莫松给所有熟人的印象都是温柔仁爱,正直敦厚,哪怕以最挑剔的眼光评价,也很难在他的行止中找出污点,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贤者怎会助纣为虐?
慕容延钊质疑:“该不是弄错了吧?会不会有人冒用莫松的名义与不灭宗私通?以我对莫松的了解,他不会干出这种事。”
陈抟叹息:“很多人都这么想,可神农堂的长老们反复鉴定过那封信,笔迹确是莫松本人的,这点纪堂主也确认了。莫松杀害流民的证据也已找到,在他制药的药房里搜出了十几本手稿,上面记录了各种换头挖心的手术步骤,每一项都配有图纸,不是亲手操作过,是万万画不出来的。”
众人想象那图稿的绘制过程,禁不住寒颤,仿佛冬天突然钻出来舔了舔他们最纤细的神经,浑身皮肤缩水似的紧了。
商荣脸色严峻得像切割整齐的冰块,咬牙说:“莫松大哥定是中了赤云法师的惑心术。”
惑心术乱人心智,使圣人沦为魔鬼,好人变成恶棍,唯有这点才能解释莫松行凶的原因。
可这解释并不坚实,中了惑心术,人会迷失在混乱的神世界里,失去思考能力,莫松这三年表现正常,还能从事复杂的医术研究,怎么看都不像没有思维的傀儡。
嫌犯逃逸,又远离案发地,凭空臆断起不了作用。
陈抟说:“这件事对纪堂主打击很大,他已决定明早赶回青城县善后,请梁长老留下代他医治伤者,告诉你们是想让你们心中有数,日后若有莫松的消息一定要尽快通知神农堂。”
不灭宗干了太多坏事,惹得众怒沸腾,武林中人对其党羽抱着宁枉勿纵的态度,看来莫松注定身败名裂,为正道人士协力通缉了。
商荣自幼敬重莫松,难以接受现状,赵霁也一样,师徒俩茶饭不思,双双闷坐房内,越想越纳闷。
“不对,肯定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鬼。”
见商荣猛怕床板,赵霁马上坐到他身旁问:“你也觉得不对劲吧,我老早就想说了,第一个有问题的就是上官遥。”
他和商荣都知道莫松与上官遥关系亲密,上官遥对谁都能下毒手,却不曾害过莫松,可见他对莫松也是有真感情的。方才看他嬉笑如常,全无半点消沉焦虑,难道不知道莫松出事了?他整日陪在纪天久身侧,梁正言来报信,他又怎会不知情?
“要不我们今晚去试探一下上官遥,他再狡猾也做不到滴水不漏,多听他说几句话总会抓住蛛丝马迹。”
商荣眼珠在赵霁脸上来回一睃,冷诮:“今晚你不是要去找你的糖心谈天吗?还有时间干正事?”
赵霁的急迫立马转为窘迫,挠头说:“我和糖心长话短说,完了再去找上官遥。”
他顺理成章想起丢失的玉匣,事到临头,还找不回来,今晚见了唐辛夷就不好自圆其说了。
“你,真的没拿那只药匣子?”
他问话时缩着肩膀,像背着百斤重的龟壳,挨骂前先做好求饶的准备,显见得被逼到了极处。
商荣冷沉沉瞅着他,心中可怜可恨各占




假凤虚凰 分卷阅读183
一半,忍了忍,替这冤家找线索:“你干嘛只怀疑我?这屋子又不止我一人进出,兴许是乐果儿拿去玩了呢。”
乐果儿好奇心比他俩还重,见不得新奇玩意,家里常被它翻得乱七八糟,得了重要物品必须严厉警告它不准触碰,否则一不留神就会被它顺走。
赵霁猛拍脑门,气恼自责道:“我怎么忘了这茬呢,定是这小混蛋偷去了,这就把它抓回来审问。”
商荣讥刺:“乐果儿又不人,哪能事事听话,这还得怨你自个儿没用,做贼都不如猴子。”
“我哪里做贼了?”
“偷偷摸摸藏东西,不是做贼是什么?”
赵霁错怪人在先,这会儿心甘情愿受埋汰,戴上千锤百炼的厚脸皮,腻着小师父求饶,妄图重修旧好。商荣可没忘记他之前竖眉直眼的凶相,哪能轻易原谅,一掌掀开他,起身抖抖衣衫往门外走去。
慕容延钊正好过来找赵霁,陈抟明天要带他俩下山慰问伤者,有些事得提前安排,本想当跟屁虫的小徒弟便被公务绊住了。
商荣出门后信步闲游,不觉走到师兄弟们的住处,这是个两进的小院落,年幼的师弟们住在后面的三间房,前面四间住着慕容延钊、谢渊亭、韩通,剩下那间原是商荣的,赵霁拜师后他便迁了出去,腾出的房间改由王继恩居住,算来已有一两年没来了。院门口他小时候亲手栽种的石榴树树梢已够到了屋顶,枝头缀满一蔟簇半青不红的小石榴,宛如一群再月光下纳凉的小孩子。
他突发其想,抬脚越过门槛,走进那有些生疏了的故居。
夜幕降临,只有王继恩的屋子亮着灯,其余三个师兄想来还在各司其职地忙碌着。微风撩动檐下的风铃,嘤嘤嗡嗡的细响有如低泣,回音绵绵不绝,仔细一听还真有人在婉转悲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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