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但齐王若想控制齐鲁,就必须借助联盟之力,因此李风云有足够把握说服韦福嗣,在其率军渡河北上之后,与联盟保持一定程度的“默契”。戡乱的确不能停,叛贼也要围剿,但仗怎么打,齐王说了算,而东都鞭长莫及,有心无力,想管都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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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两百九十三章 意欲何为?
..十一月底,李风云指挥联盟军队突然进入济北郡,越过济水河,包围了大河南岸的东阿和卢城,一时间鲁西北局势骤然紧张,齐郡郡丞张须陀闻讯,紧急调遣贾务本、秦琼等数支在外剿贼的军队十万火急回援府历城,以防不测
就在张须陀忙着调兵遣将之际,李风云攻陷卢城,接着马不停蹄,率内府三军越过了冰封的大河,进入河北境内,并在第一时间向武阳郡的聊城动了攻击。
聊城措手不及,根本没有想到齐鲁的叛军会杀进河北,更没有想到会有成千上万的叛军将士如潮水一般冲过来,仅仅数个时辰后,聊城便告失陷。
吕明星率联盟第五军驻守大河北岸的聊城,第三军驻守大河南岸的卢城,而第四军则驻扎于大河北岸,居中策应。
李风云率内府三军,外府第一和第二军,继续北上进入清河郡境内,并迅向永济渠方向推进。
十二月初二,联盟军队与清河义军取得联系。当日夜间,李风云与清河义军领王安初会于马颊河畔。
李风云在渡河之前,曾对河北义军做了一番详细了解。
河北义军分为三大部分,一部分活跃在太行山东麓,以邯郸杨公卿、魏郡王德仁、汲郡李文相实力最强;一部分活跃在清河、平原两郡境内的永济渠两岸,其中永济渠北岸以聚集于高鸡泊的高士达、窦建德名气最大,而永济渠南岸则有以清河人张金称张金树兄弟为的清河义军,以平原人郝孝德、刘黑闼、杜彦冰、王润四大豪帅为的平原义军;还有一部分则活跃在河北的渤海郡,渤海郡东临大海,北接河间,西连平原,南部隔大河与齐郡相望,鱼盐之利非常丰厚,而盐属专卖,地方豪强为与官府争利,积极走私,黑白两道因此冲突激烈,这也是渤海起义军蜂拥而起的主要原因之一,其中聚集在渤海南部豆子岗一带的刘霸道、李德逸、孙宣雅、石秕闺势力最大,而聚集在渤海北部盐山一带的格谦、高开道、张君立等豪帅亦是实力不俗。
联盟渡河之后,主要合作对象是清河义军。清河义军也是一个松散联盟,其中张金称、张金树兄弟实力最强,而李风云见到的这个小帅王安,则是清河郡临清县的一个地方豪强,手下有近千人马,因与张氏兄弟实力悬殊太大,只能唯张氏兄弟马是瞻。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清河义军不但屡剿不平,反而不断的展壮大,而在今年圣主东征期间,清河义军对横穿其境内的永济渠,同样是采取了有节制的掳掠策略,这其中值得推敲的东西就多了。入冬后,左翊卫将军段达戡乱河北,要目标便是清河郡,其名义上是剿杀永济渠两岸叛军,但实际上却是针对清河的豪门世家而来。
河北豪门世家众多,二三流乃至低等贵族不胜枚举,其中北部贵族以博陵崔氏为,中东部有赵郡李氏为鼎柱,南部则有清河崔氏为大旗。现如今,赵郡李氏已风光不再,正在走“下坡路”;博陵崔氏频遭打击,看似风光,实际上危机四伏,步履艰难;唯有清河崔氏,占了皇亲国戚的光,尤其在圣主登基之初根基不稳的关键时刻,倾力相助,收获颇丰,这使得他们在河北三大贵族集团中,权势最为庞大,因此也成了山东人与关陇人激烈对抗的选锋军。
河北义军里实力强大的清河义军、平原义军、高鸡泊义军和渤海义军都集中在永济渠以南,都在河北南部,都在过去一年里屡剿不平,其背后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河北南部贵族集团理所当然成了关陇人要打击目标,而以清河崔氏为的河北南部贵族夷然不惧,猛烈反击,尤其在祭出了“义军”这把锋利的战刀之后,政治上的斗争就更加血腥而残酷了。
段达气势汹汹而来,直奔永济渠,屯兵于清河、平原和信都三郡交界处的长河、漳南一带,依靠由永济渠源源不断运送而来的粮草武器,指挥大军向永济渠南北两岸的高鸡泊、清河和平原三股义军起了攻击。平原义军不敢挡其锋锐,率先撤向豆子岗,与豆子岗义军合兵一出,伺机反击。高鸡泊的高士达和窦建德亦不敢与官军正面作战,果断东撤,沿着漳水河逆流而上。
段达衔尾追杀,率军进入清河郡,以剿贼为名,对涉嫌“通贼”的地方贵族富豪大开杀戒。
清河人勃然大怒,张金称、张金树兄弟在他们背后支持力量的敦促下,联手高鸡泊义军,毅然在宗城一带与官军交战,战告负。义军果断改变策略,化整为零,充分利用自身优势打起了游击战,双方随即陷入僵持,但二次东征在即,京畿卫戍军随时可能北上,形势对义军来说非常不利。
就在此刻,李风云率鲁西南义军联盟渡河北上,进入了河北战场,按道理这对河北义军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但李风云却从王安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只看到了紧张和不安。
王安紧张什么?又为何极度不安?
李风云和他所领导的鲁西南义军,现在可是声名显赫,但这个“名”是恶名,恶名昭彰。原因很简单,今夏李风云率军杀进中原,正逢河南大旱,民不聊生之时,一方面是难民无数,饿殍遍野,一方面是攻城拔寨,烧杀掳掠,其结果可想而知。东都和地方郡府正好有借口不予赈济,而地方上的贵族官僚即便有心救助,也无能为力了,面对义军的攻击,能逃得性命就算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挣扎在生死线上的难民?难民就更可怜了,在天灾**之下,唯有逃离家园才有一线生机,但逃生之路太长了,逃生路上的危险太大了,于是伏尸遍野,生灵涂炭。
河南生灵涂炭的罪名是谁的?当然不是圣主和东都的,也不是地方官府和官僚们的,理所当然是李风云和义军联盟的。
这是个讯息传递十分落后的时代,这个时代的舆论都控制在官府和官僚们手上,控制在有知识有文化的士族们手上,而以他们的立场和观点,李风云和他的义军联盟当然是罪行累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于是短短时间内,普天之下,白贼李风云和他领导的军队就恶名昭彰,人所皆知了。
事实上如果李风云没有杀进中原,没有祸乱河南,河南灾民的死亡人数或许会更多,因为李风云在西征过程中,裹挟了多达百万计的灾民,打开了一座座粮仓,最后冲到了通济渠,而这些冲到通济渠的灾民最后都6续抵达了富裕的豫州,得到了颖汝贵族富豪们的救助。如果没有二次东征,这些灾民中的一部分可能正在返回家园,以便“备战”春耕,为更多的人返回家园做好准备,但目前看来,这已成了奢望。
东都和地方官府为了筹措二次东征所需要的钱粮和徭役,会无情地榨于河南地区最后一滴血液,会对富裕的颖汝地区“大开杀戒”,所有挣扎活下来的河南人都将成为二次东征的鲜活“祭品”。好在东都和河南、颖汝两地的地方官府,早把已经生和即将生的罪责都推给了李风云和他的军队,早已没了“杀人”的顾忌,反正在官方的宣传中,那些河南人早已死在了李风云的屠刀之下。
李风云就是杀人魔王,就是现实版的阿修罗,所以,对于李风云和义军联盟的到来,王安害怕很正常。
目前清河人还能控制永济渠以南的局势,但随着李风云的出现,随着可以预见的大规模的烧杀掳掠,随着地方官府与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彻底爆,随着关陇人和河北人展开正面的血腥厮杀,永济渠以南的局势必然失控,而河北人在今日局势中处于劣势,局势一旦失控,当其冲遭到打击的就是河北人,尤其是清河义军,必然会成为东都和河北豪门政治妥协的牺牲品。
而让王安极度不安的则是李风云突然闯入河北的目的。据他所知,李风云正在徐州与齐王杨喃激战,怎么突然间就到了河北?是在徐州打了败仗,被齐王杨喃一口气追到了河北,还是打了败仗后无法立足鲁西南,不得不败退河北?当初齐郡的王薄就是如此,被张须陀打得无处藏身,最后不得不败逃河北。但王安已经看到了李风云的军队,那是一支士气高昂、精神抖擞的军队,一支全副武装、杀气凛冽的军队,一支被他的斥候误以为是来自东都卫府的精锐之师,一支怎么看都不像是打了败仗的军队,所以,王安仅凭直觉便可以断定,李风云此刻出现在清河,出现在永济渠战场上,肯定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双方寒暄几句后,王安硬着头皮,鼓足勇气,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将军渡河北来,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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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两百九十四章 低调
..李风云对王安的心思一清二楚,但他无意解释,解释了王安也不会相信。
此次联盟北上的目的只有极少一部分人知道真相,而知道真相的人也不会说出来。自古以来屁股决定脑袋,地位决定思想,同样一件事,所处位置不同,看法也就截然不同,比如看风景,站在山脚和站在半山腰,所见风景肯定不一样,到了山顶上俯瞰,风景又是一变,而站在高处的人,若是把自己所见告诉了站在低处的人,低处的人因为没有亲眼目睹,即便能接受风景不一样这个事实,却无法在脑海中描绘出真实而清晰的画面,所以基本上就是鸡同鸭讲,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讲。
以王安在河北的地位,就相当于站在山脚下看风景,目光十分局限,根本看不到隐藏在东都政局背后复杂的利益博弈,这从他的言辞中便能看出来,如果他眼界宽一些,看得远一些,他就不会以一个普通人的立场来揣测李风云进入河北的目的,更不会担心自己因为李风云的出现而利益受损,相反,他会想方设法借助李风云的力量,来为河北人、为清河义军和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某来的目的很简单,趁火打劫,乘着你们和官军激战于永济渠两岸,无暇他顾之际,劫掠永济渠。”
王安问得直白,而李风云的回答更直白。
事实上单纯从军事角度来说,李风云此刻北上还真是趁火打劫,只是现在永济渠已经封冻,南来北往的船只早已难觅踪迹,劫掠永济渠不过是一句敷衍之辞而已,真正要劫掠的对象肯定是河北人。大河北岸一线的郡县因为连续受灾,不但田地荒芜,仓廪空竭,就连人烟都非常稀疏,灾民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在义军队伍里靠掳掠为生,而这一情况李风云不可能不了解,大河南岸的现状实际上比北岸更严重,由此推断,李风云若想达到目的,必定要大踏步北上,越过永济渠,在永济渠北岸富裕地区大肆掳掠。
王安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答案后,心情愈沉重,稍稍迟疑了片刻,继续问道,“将军对当前河北局势可曾了解?”
李风云拱手为礼,“愿闻其详。”
“左翊卫将军段达现在就在清河郡,正在宗城一带与我们交战。”王安倒是坦诚,把清河义军所面临的困境一五一十详细述说,末了他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据传,段达已经下令,务必在年底前击败我们,而东都极有可能增兵河北,我们有覆灭之危,一旦我们清河义军打败了,将军是否还能独善其身?是否还有机会撤回齐鲁?”
王安终究还是壮着胆子,向李风云提出了“合作”意向。
李风云是当今中土第一叛贼,“恶名昭彰”,他所率的鲁西南义军联盟亦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其实力肯定过了“韬光养晦”的清河义军,而从渡河北来的联盟军队的士气来看,他们即便没有在徐州击败官军,亦全身而退了,所以清河人与这样一支强悍军队为敌实为不智,再说目前局势下,清河义军已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若想逆转局势,唯有与李风云合作,但前提是,李风云必须愿意与他们合作,为此,清河人肯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李风云笑了起来,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张帅的意见?”
李风云当然要寻求合作了,只是他与河北豪帅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基础,大敌当前,双方建立合作关系的确容易,但是否能真正合作,一致对敌,难度就大了,所以他叫李安期、李思行十万火急赶赴豆子岗,请河北鸿儒刘炫出手相助。以刘炫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足以在双方之间建立一定程度的信任,这样双方的合作才有成效,才能联手与官军作战,否则李风云也不敢轻易上阵厮杀
然而,李风云至今没有看到刘炫其人。按道理,如果刘炫愿意出手相助的话,必定会以最快度赶赴清河,向清河义军领们解释李风云北上增援的原因和目的,以便在双方之间建立最基本的信任,而此刻出现在李风云面前的王安,也就不会表现得如此的紧张和不安,甚至都不敢大胆提议合作,所以李风云估猜刘炫并没有痛痛快快的答应此事,可能尚在考虑之中,毕竟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因为东都的政治打击而“落魄”不堪,但他有自己的思想,对天下大势和东都政局有自己的看法,有儒林泰斗的尊严和节操,即便为了生存而不得不“亲近”为贼的学生们,与贼为伍,不过他肯定要坚守自己的底线,绝不会让自己的一世英名付之流水,更不会让自己在历史上留下千古骂名。
李风云有些失落,但他能理解,此事他的确一厢情愿了,以他的年轻和显赫“贼”名,做为中土儒林泰斗的刘炫,又岂肯自降身份,以一世英名为代价,辅佐相助?对老迈的刘炫来说,他留在这个世上的时间已屈指可数,以儒林泰斗的身份死去,留在历史上的是荣耀,而以叛贼的身份死去,留给后人的只有无尽屈辱,所以刘炫的选择不问可知。
但是,李风云还是祈盼出现奇迹,在他的记忆里,河北即将迎来戡乱**,血雨腥风即将席卷燕赵大地,高士达、张金称、格谦等河北豪雄都将在官军的攻击中死去,窦建德、郝孝德、刘黑闼等河北豪雄虽然从死人堆里杀出了一条血路,很快就卷土重来,但连绵战火中,生灵涂炭不可避免,不计其数的河北人死于非命,而儒林泰斗刘炫就是其中之一,在饥寒交迫中凄惨死去。李风云试图挽救刘炫的生命,试图改变刘炫的命运,因为他知道历史的轨迹,他知道刘炫只要坚持活下去,只要在痛苦中煎熬个两三年,他就能迎来一个新时代,迎来自己最后的辉煌。
李风云的愿望是好的,但现实就是现实,刘炫对未来一无所知,当然不会糊涂到失去理智,急吼吼地跑到李风云身边自甘堕落,做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老贼”。没有刘炫从中斡旋,而博陵崔氏和赵郡李氏因为李风云的行动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自上而下的给予暗中“照拂”,李风云与清河义军之间的合作自然就充满了风险。
王安迟疑着,犹豫着,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清河公尚不知道将军已渡河北来。”
清河公是张金称自封的,高鸡泊的高士达就自封东海公,平原郝孝德自称平原公,豆子岗的刘霸道自封渤海公,而渤海豪帅孙宣雅更加了不得,自称“齐王”,但“王”也罢,“公”也罢,都是爵位,还算韬光养晦,有自知之明,不敢光明正大的宣告自己有篡国之野心。而对东都来说,只要不称“天子”,不自封“皇帝”,没有公开建国,都算内部矛盾,都还在可以忍受范围内,反之,就是公开篡国,就是公开与朝廷、与杨氏大隋为敌,那便是罪无可恕,要以雷霆手段予以坚决、无情、血腥的镇压,决不手软。
相比较起来,李风云做为中土第一贼,反而是最低调的,既不称“王”,也不封“公”,就自封了“大总管”的官职,公开宣扬的造反目标也不是篡国,也不是反皇帝,反朝廷,而是针对东征的“反重赋,反徭役”,说白了就是官府“强取豪夺”,平民百姓活不下去了,官逼民反,而这个造反的理由可谓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这在政治上给了东都最大的回旋余地,这绝对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是可以招安抚慰的对象,完全没必要赶尽杀绝,而齐王杨喃和关中韦氏当初之所以敢于冒险与李风云秘密接触,这也是原因之一。圣主返回东都后虽然诏令剿杀李风云,却始终没有把江都军队调入戡乱战场,其中也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李风云的造反口号是可以利用的,地方官府在执行中央政令的时候花样百出,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贪赃枉法、中饱私囊者更是比比皆是,所以一旦利用好了,可以有效打击政治对手。
李风云以政治上的低调,换来了他在军事上的节节胜利,联盟实力在短短时间内展到如此地步,与这一策略息息相关。但李风云低调,不代表其他造反者也这样低调,而其他造反者的“高调”,必然与李风云的“低调”策略产生冲突。比如河北豪帅们不是“王”就是“公”,侯爵更是“满天飞”,帐下都是大将军、将军,而李风云不但没有自封爵位,甚至连官职称谓都刻意避开了品级显赫的大将军、将军,而是选择了相当“务实低调”的总管,那么双方在合作的时候,仅仅在称谓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上就形成了反差,实力强大的自称总管,实力弱小的反而称王称公,这不是沐猴而冠虚有其表吗?这不是明摆着打人脸,给人难堪吗?
果然,听到王安称呼张金称为“清河公”,李风云的笑容里立刻便多了一丝玩味,眼里更是难以自制的掠过一丝嘲讽,而王安看到李风云的鄙夷之色,神情顿时难堪起来,面色羞赧,下面的话竟不知如何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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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两百九十五章 豪帅王安
..“某的目标是永济渠。”李风云并没有为难王安,很快给了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某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王帅若能助某满载而归,某愿与王帅携手抗敌。”
这句话等于明确告诉王安,我肯定要回齐鲁,不会滞留河北,不会与你们争夺有限的资源,亦不会把东都的注意力长久吸引在河北,给你们的生存展带来危机,但前提是,此次渡河北上,我必须满载而归,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满载而归,我理所当然帮助你们击败官军,互利互惠,互帮互助,各得其利。
王安听得这话,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李风云跑来乘火打劫尚可忍受,反正大家都是造反的,劫掠的都是官府,都是官军剿杀的对象,危急时刻尚有联手抗敌的可能,但怕就怕李风云赖着不走,而今夏李风云祸乱中原,劫掠通济渠,威胁京畿,已成为众矢之的,可想而知今冬他在鲁西南战场上必遭官军四面围杀,有覆灭之危,一旦他在蒙山无法立足了,跑来河北“抢地盘”,以李风云胆子之大,手段之狠辣,永济渠两岸必定烽火连天,这对河北人来说就是个噩梦了。
“将军若想劫掠永济渠,要之务便是击败段达。”王安也不试探了,直言不讳,直奔正题。
李风云笑了起来,对王安的“直爽”有些意外,不禁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坐在对面的王安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健壮,相貌端正,半尺长的浓密胡须梳理得颇为齐整,这使得他看上去有几分书卷气,倒是让人想像不到此子竟是一位杀人越货的水上悍卒。
“段达?”李风云摸着颌下短须,一语双关地问道,“王帅的意思是,某与你联手对抗段达?”
“将军误会了。”王安吃了一惊,急忙摇手解释。他在清河义军队伍里不过是一股较小力量,唯张金称马是瞻,哪敢单方面与李风云谈合作?如果李风云有意单独与他合作,那就是挖坑“陷害”他,蓄意挑起他与张金称之间的矛盾,反之,若李风云与张金称,或者与高鸡泊的高士达、窦建德结盟,那就是与清河人合作,义军方面的实力会有一个飞跃,会大大增加逆转河北局势的可能性。
“在你看来,双方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形成合作?”李风云追问道。
如果以王安为“中间人”,让王安充当双方合作的斡旋人,可以预见,以王安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在短短时间内,双方根本不可能建立最为基本的信任,甚至适得其反,误解会更大,矛盾会更激烈,甚至爆正面冲突,那就与李风云的愿望和目的背道而驰了。另外,兵贵神,义军这边如果因为合作问题耽搁了时间,让官军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义军必然会失去最佳战机,对扭转当前战局极其不利。
王安明白李风云的意思,想了片刻后,欲言又止。
此事不是很麻烦,而是相当麻烦。以他在清河义军里的身份地位,他没有资格做张金称的“主”,尤其与李风云合作对抗官军这等大事,实际上他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至于高鸡泊方面,他更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通过张金称来“沟通”,但张金称与高士达、窦建德的关系非常紧张,两家义军一个在永济渠北岸,一个在永济渠南岸,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然而大家同在清河地面上,背后有共同的贵族集团,利益怎么可能分得一清二楚?所以矛盾一直很激烈,在段达围剿高鸡泊的时候,张金称明知唇亡齿寒也不出手相助,隔岸观火,而后来为局势所迫双方联手后,两家都要保存实力,都不愿冲在第一线厮杀,结果只能“化整为零”去打游击,任由官军猖狂。现在李风云从齐鲁而来,两家对峙变成了三足鼎立,局面更复杂了,虽然李风云有意结盟合作,但其他两家呢?清河自家兄弟之间都互不相任,都不能齐心协力一致对外,又岂能信任一个外来人,与一个外来人合作对敌?
王安左右为难,心中不安情绪更为强烈。很明显,李风云很了解河北义军,也知道清河人内部的矛盾,所以敢于此刻渡河北来趁火打劫。现在清河人腹背受敌,兄弟们之间是否会搁置前嫌,携手抗敌?王安没把握,实际上根本不抱希望,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在告之张金称的同时,先与李风云合作,先把李风云引到永济渠战场,让李风云与段达先打起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一计策肯定是正确的,但问题是李风云是否会睁着眼睛上当?王安打算试一试,毕竟李风云是“过江龙”,抱着“捞一票”就跑的念头,而清河人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优势很大,李风云若想实现掳掠永济渠之目标,满载而归,就必须妥协让步,否则白跑一趟太不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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