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若他在齐鲁视若无睹,同样是自寻死路。”
李浑怒极而笑,“在你看来,齐王就是一个死人了。”
韦云起郑重点头,“如你所言。”
韦津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这就是我们放弃他的原因所在。”
李浑冷笑,“齐王会束手待毙?”
“齐王当然要垂死挣扎。”韦云起说道,“所以他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求生的机会,但直到目前为止,某还没有看到丝毫希望。”
“公,必须正视现实。”韦津劝告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天意如此,人力岂能回天?”
李浑脸色阴沉,迟疑不语。
“公,不要犹豫,马上反攻伊阙。”韦云起叹道,“否则,你授人以柄,落人口实,麻烦就大了。”
李浑缓缓点头,“善某即刻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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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四百一十四章 保护秦王
显仁宫到伊阙不足六十里,双方防线最近处甚至不足四十里,李浑一声令下,卫府军全线进攻,联盟军全线收缩,最后双方就在伊阙口和鹿蹄山展开了激烈厮杀,不过卫府军是攻坚,联盟军是据险而守,占据了有利地形,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战斗力的不足,再加上伊水东岸还有源源不断的支援,双方打了个旗鼓相当。
就在右骁卫将军李浑挥军猛攻伊阙,京畿南线战事全面铺开之际,武贲郎将费曜率军正在通向虎牢关的驰道上急速行军,而这两个好消息让东都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樊子盖和崔赜就被接踵而至的坏消息搞得焦头烂额。
河南诸郡继续告急求援,东郡首府白马城在叛军的围攻下已摇摇欲坠,岌岌可危,而一河之隔的黎阳亦是频频告急,虽然汲郡及其周边郡县的军队正在火速赶往黎阳支援,但白发贼的大军就在大河对岸,近在咫尺,而更严重的是,白发贼的大军在搜集了一定数量的舟船后,开始渡河了。坐镇黎阳的礼部尚书杨玄感警告东都,一旦叛军威胁到了黎阳仓和永济渠的安全,甚至导致粮道中断,后果不堪设想,为此他建议东都,全力敦促荥阳诸鹰扬马上进入河南诸郡剿贼,并要求河阳都尉府马上出兵卫戍永济渠上游之安全,以缓解黎阳镇戍之重压。
面对杨玄感的愤怒,以及运河万一中断后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樊子盖和崔赜不得不重视,不得不想办法解决,但费曜已经率军离开荥阳,荥阳镇戍力量已经不足,郇王杨庆和荥阳都尉崔宝德既要镇戍天堑防线,确保京畿安全,又要卫戍通济渠,确保渠道畅通,已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根本不可能进入河南剿贼,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河阳都尉府了。
樊子盖为此向崔赜提出建议,以越王的名义向河阳都尉秦王杨浩施压,逼迫秦王杨浩马上率军进入永济渠一线卫戍。秦王杨浩地位尊崇,一举一动备受瞩目,在今日风暴即将来临之际,秦王杨浩实际上不易妄动,以免给他自己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但樊子盖固执己见,坚持要调用河阳都尉府的力量以帮助黎阳杨玄感卫戍永济渠上游水道,这让崔赜不得不以恶意去揣测樊子盖的用心。
樊子盖当真不知道黎阳的秘密?之前崔处直就有过怀疑,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源自圣主的谋划,否则实在说不通圣主为什么要把政治上持保守立场的礼部尚书杨玄感放在黎阳督办东征粮草,这不纯粹是诱人犯罪吗?按理说黎阳位于南北动脉的中心位置,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当真要派人坐镇黎阳督办粮草,圣主可选择和可信任的对象很多,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礼部尚书杨玄感,除非圣主被杨玄感的“忠诚”所蒙蔽,但问题是,以圣主的智慧,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犯下如此低级错误?在这个关键时刻,圣主在重要的位置上肯定要用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但杨玄感肯定不是其中之一,既然如此,圣主为何还要委其以重任?
仔细想一想,崔处直的分析还是有一定的道理,以圣主的性格,的确有可能设计一个在中外两个战场上都获得胜利的谋划,而前提是,他必须在东征战场上势如破竹,必须在辽东雨季过后,也就是七月打到平壤,并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克平壤,这样就算杨玄感在七月前后举兵造反,就算两京有众多政治势力支持杨玄感,圣主也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闪转腾挪”,待其率数十万远征军将士挟东征大捷之威,水陆两路夹击东都,则东都在绝对实力面前必定不堪一击。
然而,现在东征战况如何?据崔赜所知,圣主吸取了第一次东征战败的教训丨在段文振所献遗策的基础上做了改进。四月二十七日远征军渡过辽水后,遂兵分三路,一路由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为统帅,太仆卿杨义臣为副帅,率远征精锐选锋轻车简从,跋涉千里,直杀平壤;一路由武贲郎将王仁恭统率偏师北上扶余道,从小辽水方向攻打高句丽人设在辽水一线的第二座重镇武厉逻,以牵制高句丽人部署在扶余道的防守兵力,策应宇文述和杨义臣东渡鸭绿水;第三路则由圣主亲自统率,由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指挥,向高句丽人的西部第一重镇辽东城发起攻击。
高句丽人的辽东城坚不可摧,去年东征大败就败在了辽东城下,假如去年东征采取了段文振所献遗策,集中优势兵力直杀平壤,对辽东、乌骨诸镇围而不攻,则必能打高句丽人一个措手不及,或许东征就打赢了,但世上没有“假如”,时间不会倒流,辽东城就此成为圣主的“梦魇”。二次东征,二次渡过辽水,二次杀到辽东城下,圣主决心摧毁自己的“梦魇”,于是他以精锐之师远征平壤,以偏师牵制扶余道敌军,然后集结了全部军力,亲自指挥,向辽东城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不拿下辽东城,誓不罢休。
一个月过去了,到目前为止,崔赜还没有接到圣主攻陷辽东城的捷报,反倒是偏师主帅王仁恭在小辽水屡战屡捷,成功把高句丽人部署在扶余道的兵力困在了武厉逻城内,宇文述和杨义臣亦已率军包围了鸭绿水西岸重镇乌骨城,并成功渡河,在鸭绿水上架起了浮桥,做好了渡河准备,就等着圣主攻克辽东城,移师乌骨,把粮道拓展到鸭绿水西岸,以确保远征平壤的粮草供给,确保远征军在攻打平壤的过程中始终能够得到大本营的有力支援,以免重蹈去年远征军孤军深入、孤立无援之覆辙。
据崔赜得到的中枢机密,圣主此次攻打辽东城,给了他自己半个月时间,但事实很残酷,圣主再遭无情打击,颜面的损失是次要的,重要的既定攻击进程因此而延误,宇文述和杨义臣不得不在鸭绿水畔停下远征脚步。
如果圣主有在中外两线作战,在中外两个战场都取胜的谋划,那么东征受挫,必将影响到他的这一谋划,接下来杨玄感提前举兵,在六月发动兵变,又会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一来,他的一箭双雕之策宣告失败,迫于现实,圣主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东征,还是回京平叛,结果显而易见,圣主只有放弃东征,回京平叛,不得不去面对越来越糟糕的国内政局和越来越恶劣的南北关系。
从樊子盖的立场来说,他当然不愿意看到二次东征的失败,所以他要竭尽全力帮助圣主实现一箭双雕之策,也就是说,他要想方设法延缓黎阳举兵的时间,而目前局势下,他已有把握坚守东都,有了这个底气,他也就能控制东都局势,就能把西京对这场危机的“推波助澜”限制在可控范围内,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加强大河天险的防守,以增加杨玄感攻打东都的难度,迫使杨玄感不得不延缓举兵时间,而眼前他能动用的力量只有秦王杨浩的河阳都尉府了,只要秦王杨浩把河内诸鹰扬和地方武装紧紧抓在手上,就必然能给黎阳的杨玄感以严重威胁。
崔赜突然意识到,樊子盖“坚守东都”的策略已经改变,不再是消极防御,而是积极防御,是利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把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都投到京畿防线,比如利用韩相国的叛军把右骁卫将军李浑推到了京畿南线;利用军政两界的激烈冲突,把河南赞务裴弘策推到了京畿东线;利用关陇人和山东人的矛盾,迫使崔氏以交出越王府来换取鲜卑人的支持;现在又利用黎阳的威胁,胁迫崔氏把秦王杨浩推到这场危机的最前线。
樊子盖的“积极防御”看上去很不错,充分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借力打力的政治手段,但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他在利用对手,对手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只待局势突变,“积极防御”就有可能演变为全线溃败,到那时就悔之莫及了。不过崔赜为了控制东都局势,目前必须维持与樊子盖的合作,否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旦让元文都和八姓勋贵控制了东都局势,那风险就大了,谁也不敢保证鲜卑人在关键时刻不会临阵倒戈。
崔赜仔细权衡后,断然做出决策。
崔赜把当前东都政局向越王杨侗做了详尽分析,各大势力都在“各显神通”,就连越王府都“三足鼎立”,目前他已经失去了对越王府的控制,对东都局势的控制,所以越王杨侗必须加强自身力量,必须联合宗室力量以维护自己在东都的至高地位和绝对权力,否则控制不了局势,东都更有覆灭之危。
越王杨侗接受了崔赜的建议,“孤向哪位宗室求援?”
崔赜举荐了两位宗室大臣,这两位宗室大臣都是越王杨侗的皇叔,一个是吏部侍郎、观国公杨恭仁;一个就是河阳都尉、秦王杨浩。
杨恭仁是观王杨雄的儿子,因父亲病逝,“丁忧”在家,为父守孝,依律依礼都不能在守孝期间复出,当然若圣主下旨夺情起复那就另当别论了,还有就是危难之刻必须挺身而出甚至舍生取义,这是大义,安身立命之本,无可指责。此时东都危机,国祚有难,做为皇族世子,宗室大臣,以丁忧为名躲在家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就不对了,所以只要越王杨侗登门相请,做为当今宗室中坚力量,在军政两界都享有盛誉的杨恭仁,必然挺身而出,责无旁贷。
至于秦王杨浩,因为身份过于敏感,又曾被变相囚禁多年,在军政两界毫无建树,无论是功勋还是威望,都无法与杨恭仁相提并论,关键时刻他根本给不了越王杨侗任何帮助,所以此刻崔赜的极力举荐,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越王杨侗虽然年少,但毕竟在禁中长大,耳濡目染都是政治博弈,再加上对宗室的了解,所以他马上领悟了崔赜的用意。崔赜名义上是让越王联合宗室力量以自保,实则是为了保护秦王杨浩,保护他崔氏的政治利益。
越王杨侗能够理解崔赜的良苦用心,而且他也很同情叔父杨浩的悲惨遭遇。杨浩年少时父母双亡,在囚禁中长大,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始终为生存而苦苦挣扎,这哪里是风光无限的皇世子,根本就是刑徒中的刑徒,生不如死,但即便如此,还有很多人处心积虑利用他,要榨于他最后一滴血液,要踩着他的尸体攫取最大利益。
“樊留守要请调河阳都尉府卫戍永济渠。”越王杨侗善意提醒崔赜,“秦王来京,河阳都尉府由谁代领?”
崔赜深深一躬,对越王杨侗感激涕零。杨侗不但答应把秦王杨浩请回京城保护起来,还允许崔氏继续控制河阳都尉府,这份恩情对崔氏来说欠大了。
“武贲郎将、高都郡公李公挺。”
越王杨侗稍事沉吟后,接受了崔氏的“回报”,微微一笑,“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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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四百一十五章 风已起
高都郡公李公挺,出自赵郡李氏,其父李雄是中土名将,为先帝赏识和信任,今上年轻时出镇并州,先帝曾拜李雄为河北行台兵部尚书辅佐今上。虽然这是先帝拉拢和利用山东人的正常手段,但它却让今上与赵郡李氏之间或多或少有了一点“香火”情,李公挺正是依赖于这点“香火”情,在卫府高层中谋得了一席之位。
越王杨侗帮助崔氏保护秦王杨浩,而崔氏则把赵郡李氏引上越王这条“船”,彼此互利互惠,皆大欢喜,可惜越王杨侗不知道的是,崔赜已经与元文都达成了妥协,他留在越王府的时间已屈指可数,而随着他的离去,山东人对越王杨侗的支持也随之烟消云散,越王杨侗最终还是空喜欢一场。
但这是后话,当前最重要的是如何与军方协调,把这一决策执行下去。
秦王杨浩是宗室大臣,又与崔氏利益一致,在越王杨侗和崔赜的“召唤”下,当然会置军方的命令于不顾,火赶赴东都,挟河阳都尉府之武力,“力挺”越王杨侗,但如此一来代替杨浩统领都尉府的人选就非常重要,不但要忠诚于杨浩,要与杨浩及其所属政治集团的利益一致,还要赢得河内豪门世家的支持,否则调动不了河内军队。武贲郎将高都郡公李公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虽然他未必忠诚于杨浩,但赵郡李氏与博陵崔氏的利益联系太密切,仅从两家共同利益着想,李公挺就要倾力支持杨浩。
然而李公挺隶属于右候卫府,受右候卫将军郑元寿的节制,负责镇戍东都西部的慈涧道,目前率军驻扎在中土第一皇家园林西苑,距离东都近在咫尺,位置非常重要,责任非常重大,若想调动他,必须说服郑元寿,而郑元寿不但要因此调整京畿西北方向的卫戍部署,还要奏报圣主和行宫,并为此承担可能生的一切后果,郑元寿会答应?他会屈从于越王杨侗,独自承担所有风险?
崔赜先找到了李公挺。李公挺年近五十了,少年时就随父征战,战功无数,但他的父亲死得太早,而赵郡李氏自李德林“大放异彩”之后诸房子孙便再无望其项背者,再加上关陇人对山东豪门的打击和遏制,赵郡李氏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时至今日,军政两界高层中赵郡李氏的身影已越来越少,而李公挺便是这少数人中的“凤毛麟角”。
李公挺听完崔赜的分析和建议,又看完越王杨侗的书信,不禁微微摇头,笑着说道,“你唆使越王于涉卫府事务,恐怕日后会给他带来麻烦,而你做为越王长史,必受牵连。”
崔赜不以为然,“东都事了,某能活着离开越王府就算侥幸了。”
李公挺的笑容立即僵滞,吃惊地问道,“何出此言?”
崔赜也不隐瞒,如实相告。
“事关重大,你未曾与黄台公(崔弘升)相商?”
“事态紧急,唯有先斩后奏了。”崔赜冲着李公挺摇摇手,安慰道,“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好。在某看来,崔氏能找到这样一个机会逃离越王府,从激烈的皇统之争中脱身而走,有利无害,是好事。”
“好事?”李公挺不解地问道,“或许,赵郡李氏的今天,就是你博陵崔氏的明天,这也是好事?”
崔赜迟疑了一下,叹道,“东都经过这场风暴的肆虐之后,必成废墟。中土的天要变了,难道你没有看出来?”
“家里提过一些,语焉不详。”李公挺沉默了片刻,看看崔赜,又说道,“你似乎太过悲观。”
“这不是悲观,而是预见。”崔赜说道,“我们的家族世代相传,一千余年兴盛不衰,就是因为我们对未来有着非凡的洞察和预见。”
李公挺听出了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微微颔,想了一会儿,问道,“那边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秦王,而事实上秦王距离皇统的确遥不可及,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不放手?”
“那是我们家的孩子。”崔赜郑重说道,“我们家的孩子,我们绝不放手,哪怕没有一丝一毫的希望,我们也不会放手。”
李公挺神情沉重,眼里掠过一丝悲伤,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做事不能失去理智,否则害人害己。
“那边虽然自始至终没有提到秦王,但并不代表中土变天之后,秦王就不会异军突起。”崔赜继续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谋事,焉知天意?”
“那边选择的是齐王。”李公挺不得不提醒看上去颇有些失去理智的崔赜。
“那边选择的不是齐王。”崔赜叹道,“他选择的是逆天,但逆天是一条绝路,一条根本就没有希望的路。”
李公挺低头沉思,缓缓抚摸着颌下长髯,良久问道,“你对南北战争亦是如此悲观?”
“二次东征显然继续不下去了,而你我都清楚,二次东征一旦功亏一篑,紧接着必然就是西北危机的大爆,东都根本无力解决西北危机,只能以疆土来换取西突厥人的和平,由此可以预见,南北关系必将走向破裂,南北战争必将爆,即便战争的初始阶段规模不会太大,但中土国力不济,已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只能据险而守,这必将暴露出中土的虚弱,而北虏也必将乘虚而入,动更大规模的战争。”崔赜看了一眼李公挺,无奈摇头,“最初某也不相信他的预测,危言耸听,匪夷所思,但看看今天的中外局势,内忧外患,尤其外患,东西两个方向都陷入深重危机,而中土在最为鼎盛时期都无法支撑两线作战,就更不要说现在了。”
“现实很残酷,未来很悲观,他的预测又有理有据,不由得你不信。”李公挺也像崔赜一样连连摇头,“未来几个月的东都局势,如果都被他预测准确了,那你的选择就值得期待了。”
崔赜点点头,“实际上我们选择的是他,他若逆天成功,我们也就成功了。”
李公挺沉默良久,终于做出决断,“这场风暴必将席卷东都,殃及河南乃至整个中原,荥阳郑氏必遭重创,而莘国公(郑元寿)深陷其中,束手无策,面对一哄而上蜂拥而至的对手,其内心之绝望、之愤怒可想而知,所以某认为,不要再去激怒他,以免进一步激化我们之间的矛盾,造成不可弥补之裂痕。”
崔赜眉头紧皱,问道,“计将何出?”
李公挺抬手指了指南方,“若想让郑元寿把防守重心转移到东都,迫使他在卫戍部署上做出重大调整,唯有那边才能做到。”
崔赜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会心笑容。
鹿蹄山下,鼓号喧天,杀声如雷,而山上一片幽静树林里,却是凉风习习,欢声笑语。
李风云、李密、李珉、韩世谔席地而坐,围在地图前热烈讨论。
“依照此计,定能击败李浑,甚至有可能攻占显仁宫。”李密抬头看了一眼李风云,正色说道,“但前提是,你得到的机密准确无误,另外,在我们动偷袭之前,李浑不会临时调整他的兵力部署,否则失败的就是我们。”
李风云轻轻摇动着手上的蒲山,一脸淡然,“不要怀疑某得到的机密,按某拟定的计策去打,必能击败李浑,但显仁宫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的目标是东都。”
李珉望着云淡风轻的李风云,眼里掠过一丝担心,虽然李风云通过自己的秘密渠道拿到了李浑的兵力部署,有了击败李浑的把握,但击败李浑并不代表摧毁了东都卫戍军,过早逼近东都必将遭到卫戍军的疯狂反击,联盟军队有可能因此而损失惨重。
韩世谔却是想到了另外一层,“你确信黎阳马上就要举兵?”
李风云点点头,手指地图说道,“越公若想在最短时间内杀到东都城下,就必须取道河内,由临清关西进,沿着永济渠直杀河阳,再由河阳渡河快越过邙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攻洛水以北的皇城和宫城。那是东都的权力中枢所在,只要将其攻陷,则东都尽入囊中,并可一举逆转我们在东都战场上的劣势,如此则兵变胜算大增,我们非常有希望赢得最后的胜利。”
韩世谔看到李风云侃侃而谈,一副豪情万丈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警告,“事关重大,你的测算一旦出现差错,我们便会陷入数万卫戍军的包围,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于东都城下。”
李密也是谨慎万分,“你可知道河阳都尉是谁?”不待李风云回答,他自己就说出了答案,“是秦王杨浩,他的背后可是博陵崔氏。”
“崔氏不可能让越公突破临清关,更不可能让他由河阳渡河,那等于亲手砍下了秦王的头颅。”李珉也郑重告诫道,“越公一旦受阻于临清关,必定由延津方向渡河进入荥阳,然后要过金堤、虎牢、洛口、黑石、偃师五大关隘,就算他一天攻陷一个关隘,再加上日夜兼程行军的时间,到达东都至少也要十天。而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有可能在东都城下坚持十天?”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不惜代价猛攻东都,把东都卫戍军全部吸引过来,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帮助越公以最快度杀到东都城下。”李风云厉声质问道,“如果越公迟迟到不了东都城下,这场兵变还有成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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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四百一十六章 李浑的人品
对李风云积极的进攻态度和一往无前直杀东都的策略,李密、李珉和韩世谔都谨慎地持保留意见,虽然目前在伊水一线作战的都是联盟大军,战场上真正说话算话的是李风云,但事关大家利益,在杨玄感还没有兵临东都,兵变还没有形成事实之前,必须控制住进攻节奏,必须在保全自身实力的基础上有效牵制卫府军,必须遏制李风云充满激情的攻击**,热血沸腾是好事,但过头了,变成了狂妄自大和横冲直撞,那就是坏事了。
“你杀到东都城下的信心,肯定来源于东都秘密渠道所传递的最新讯息。”李密稍加权衡后,决定“拉住”李风云,不让这头猛虎失去控制,“某也有来自东都的秘密渠道,而且某还有来自西京的秘密渠道。你知道西京的状况吗?你知道代王杨侑已经与西京留守、刑部尚书卫文**成了妥协吗?你知道他们在兵变尚未爆之前,便携手合作意味着什么吗?”
李风云早已估猜到西京局势,也知道李密必然有办法打探到西京政局,现在听到李密主动说起此事,心中虽不以为然,但还是佯作惊诧。代王杨侑和西京留守卫文**成妥协,携手合作,意味着关陇本土贵族集团面对来自西北和中原两个方向的危机,不得不暂时搁置与圣主和改革派之间的矛盾,至于双方是真合作还是假合作,彼此心里都有数,但就这件事本身而言,不论对西北的元弘嗣,还是对东都的越王杨侗,抑或正在黎阳筹划兵变的杨玄感,都倍感重压,谁也无法正确评估出他们双方之间的合作将对未来局势产生何种影响。
“姑且不论他们之间的合作是否真诚。”李密继续说道,“仅以合作本身而言,意味着代王杨侑已经有了关键时刻出兵东都的意愿。如果我们在东都攻得太猛,李浑一败再败,东都向西京求援,卫文升决意出兵,代王杨侑迫不得已之下,极有可能先派遣一支军队东进潼关,而此举等于是代王杨侑表明了西京的立场,接下来东都局势不论如何变化,西京都会与东都同风雨共进退,这必将影响到东都众多势力在兵变一事上的态度和立场,这对兵变十分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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