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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卫文升面沉如水,一手抚摸着灰白长须,一手在铺着地图的案几上轻轻敲击着,对豆卢贤的恭维话置若罔闻。
豆卢贤犹豫了一下,正想开口询问明日的攻击之策,却听到卫文升说话了,“派斥候去谷水南岸看一看。此去函谷,两山夹一水,地形险峻,一旦中伏,后果严重。”
豆卢贤急忙答应,不过他对卫文升的担忧不以为然,“杨玄感叛乱时间尚短,即便应者云集,军队数量亦很有限,如果他选择在函谷关外与我们决战,那他就必须兵分两路,一路于函谷关外决战,一路则继续围攻东都以牵制东都守军,如此其决战力量必然不足,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杨玄感应该把决战战场放在东都,如此一来,杨玄感为了把我们诱进东都战场,势必示敌以弱,此去函谷应该还是如明公所料,畅通无阻。”
“不要轻视对手,杨玄感并不是屠狗之辈,他既然敢于发动兵变,必定有所倚仗。”卫文升告诫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
豆卢贤喏喏连声,“明日一早,选锋军是否向渑池发动攻击?”
“攻击”卫文升用力一挥手,“既然决定杀进东都,便当舍生忘死,一往无前。”
卫文升传下命令,诸军将马上至中军议事,商讨明日攻击之计。
深夜,杨玄感的帅帐内,诸军将齐聚,聆听李密讲述李风云对明日决战的具体建议。
之前李密已经把李风云的意见传达给了杨玄感。杨玄感考虑良久,下达了诸军将帅帐议事的命令,却始终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不禁让李密十分忐忑,不知道杨玄感到底是何态度。
实际上杨玄感很生气,他和李风云之间的合作有主次之分,他是主,李风云是次,在军事决策上李风云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最终还是要听命于他。然而,一直以来,李风云利用自身优势,牢牢掌控着东都局势的发展,先是攻占了南郭洗劫了两市,接着又让韩相国去了荥阳战场,再接着就把决战战场从东都转移到了渑池,如今他变本加厉,要让杨玄感接受他的决战之策,虽然李风云的所作所为始终没有影响到杨玄感的利益,甚至对兵变同盟还有很大帮助,但李风云所表现出来高人一筹的谋略和咄咄逼人的气势,以及对兵变同盟的牵制和掣肘,还是让杨玄感倍感憋屈,甚至有些恼羞成怒,让他有一种被李风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
这里谁是老大?到底是我还是你李风云?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让步,都是我听你的?但是,杨玄感不得不承认,李风云在谋略上的确高其一筹,尤其在大局的把握上更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李风云的每一步棋都走得恰到好处,屡屡让杨玄感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这次也是一样,当李密把李风云的决战之策详细解说后,杨玄感暗自后怕,很明显,他和帐下的幕僚军将们都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但在许多关键地方有所疏忽和遗漏,甚至还在整个大局上的判断上出现了致命失误,而这些错误一旦被对手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李风云的手伸得太“长”了,此举等于公开于涉杨玄感的军事决策,这让杨玄感接受不了,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自己的权力受到了挑衅,他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李风云的决战之计,于是下令召集诸军将共议,如果诸军将都愿意接受李风云的决战之计,他就做出最后一次让步,以求赢得决战的胜利,然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彼此再无瓜葛了。
李风云的计策无懈可击。诸军将一片沉默,大家都能清晰感受到杨玄感让李密当众解说此策的真实意图。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李风云实际上也是当局者,但为何他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他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而其他人,包括杨玄感自己,都已陷入报仇雪恨的疯狂之中,都已失去了冷静和理智,而这种失控的情绪如果不能迅速进行压制,诸军将如果不能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那么这场决战带给他们的恐怕不是胜利,而是无尽的悲伤和走投无路的绝望。
在压抑的气氛中,胡师耽咳嗽了两下,打破了帅帐内的沉默,“我们始终不相信白发,担心白发出尔反尔,临阵脱逃,而从此策来看,我们似乎对白发有些误解。依照白发之计,由他二次包围渑池,断绝西京大军的退路,与我们前后夹击西京大军,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竭尽全力了,因为他若想返回东都,若想安全撤离京畿,就必须踩着西京大军的尸体东进函谷关。”
说到这里,胡师耽看看诸军将,抚须说道,“换句话说,从此刻开始,我们不但要相信白发,更要与白发齐心协力,共同打好这场决战,为我们西京关中扫平最大阻碍。”
胡师耽摆明了立场,即刻改变决战布署,用白发的计策来重新进行决战布署。
诸军将依旧沉默,无人附和胡师耽。杨玄感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这让军将们无所适从,不敢轻易发表意见,毕竟突然变计对杨玄感的威信来说是个打击,虽然李密、胡师耽先后表明立场,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杨玄感手上,如果杨玄感固执己见,拒不采纳,白发这个计策也就泡汤了,最多也就是起一个警示作用,让大家在决战时小心谨慎,不要为了报仇而盲目冲动。
就在这时,杨玄挺说话了,“阿兄,白发的决战之策有很多可取之处,为了确保决战的胜利,我们应该取长补短,只要有利于决战,我们就应该采纳。”
“阿兄,某也建议采纳一部分白发之策,这更加有利于我们全歼西京大军。”杨积善看到杨玄挺持支持态度,马上紧随其后。
杨氏兄弟的态度当即改变了帅帐内的紧张气氛,诸军将纷纷发言,大都支持以白发之策进行决战。
杨玄感从善如流,很快做出决定,“以白发之策重拟决战布署。”
六月二十七,上午,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率军越过永济渠,由陆路向汲郡首府汲城急速前进。
同一时间,涿郡副留守、武贲郎将陈棱亦率军离开汤阴城,沿着大道南下,向汲郡首府汲城大踏步前进。
这是昨日崔弘升和陈棱离开齐王大营后,共同做出的决策。
昨日齐王在周法尚的威逼下,不得不做出了三日内攻陷黎阳、打通永济渠的承诺,然后周法尚就匆忙离开,遵照行省的命令去救援东都了。崔弘升和陈棱十分被动,接下来怎么办?继续驻兵内黄和汤阴,“监控”齐王?似乎没必要了,周法尚封锁了大河水道后,齐王已不可能进京,只能利用大运河最大程度地诈取政治利益,而周法尚向齐王做出的妥协,正是把支援荥阳的重任交给了彭城留守董纯,实际上就是把通济渠的控制权拱手让给了齐王,让齐王拥有足够“资本”去讹诈圣主。
既然周法尚已经把未来的黎阳局势布署好了,崔弘升和陈棱当然没必要继续留在黎阳战场得罪“齐王”了,所以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火速赶赴汲郡首府汲城,一则远离黎阳战场,与齐王保持“安全”距离,并向齐王表明自己的“配合”之意,二则就近与河内、荥阳保持密切联系,以便及时掌握京畿讯息,同时与周法尚以及水师保持高度默契,只要形势对杨玄感不利,对关陇人不利,只要周法尚开始倾尽全力杀向东都,他们就随后跟进。
至于行省方面,因为关陇人控制了很大一部分决策权,导致山东人和江左人对行省命令始终抱着警惕之心,若其命令不利于自身利益,则阳奉阴违。现在各路支援大军统帅中,周法尚最为圣主信任,权势最大,因此崔弘升和陈棱当然要唯其马首是瞻,亦步亦趋,以免在政治上犯错,而行省亦会紧紧盯着周法尚,万事谨慎。
同日,大河南岸白马城,彭城留守董纯率军西进,开始向荥阳进发。
六月二十七,午时,河北魏郡,洹水上游的灵泉城外,李子雄和陈瑞、韩曜等联盟高层第一时间接到了幽州军离开汤阴城南下而去的消息。
李子雄毫不犹豫,当即提出建议,火速北上,郝孝德、刘黑闼率军先行,联盟大总管府和辎重营居中,王薄和霍小汉率军殿后跟进。
陈瑞、韩曜非常果断,马上以大总管府的名义下达北上命令,并请太行豪帅王仁德相机于汤阴、安阳一线活动,以吸引官府注意力,同时请另一位太行豪帅杨公卿于滏阳、邯郸一线活动,以酎合联盟大军急速北上。






战隋 第五百二十四章 悲观的救火员
六月二十八,辽东战场。
远征选锋军主帅杨义臣率军撤至辽东大本营,与留守大本营的左武卫大将军李景会合。
李景奉旨下令,东征结束,远征军全部撤过辽水,返回国内。
同日,右候卫将军屈突通乘传车抵达涿郡首府蓟城,拜会涿郡留守段达,打探东都方面的最新消息。
段达掌握的还是六月二十前后的消息,其中大部分消息来自崔弘升和陈棱,小部分消息来自东都。综合各种消息来看,东都局势非常恶劣,首当其冲的是大运河中断了,这直接导致二次东征半途而废;其次就是齐王抢在各路援军的前面进入了黎阳战场,而齐王不论是否进京,只要黎阳控制在他的手上,大运河短期内恐怕都难以畅通;再次就是杨玄感包围了东都,提前撤至河阳的行省暂时代理国事,维持中央日常运转,然而因为两京并存的特殊政治环境,行省指挥不了西京,西京即便做出了支援东都的决策,但何时支援,出动多少军队支援,是不是不惜代价支援,均无法确定。
屈突通听完段达的讲述后,心情异常沉重,久久不语。
屈突通的祖上是辽东奚族人,依附鲜卑慕容氏而进入中土,汉化后以屈突为姓。屈突氏虽不能与八姓勋贵相比,但亦是累世簪缨,虏姓世家。屈突通少时从军,常年宿卫禁中,深得先帝的信任,而其“发迹”却是从圣主登基开始,因为在激烈的皇统大战中义无反顾的支持圣主,就此赢得了圣主的信任,在卫府中“青云直上”,直接出任正四品的备身郎将,领禁卫军,侍卫于皇帝左右。第一次东征期间,他出任左候卫将军,二次东征期间,出任右候卫将军,虽不领禁军宿卫,但依旧被圣主放在身边,可见对其之倚重。关键时刻,屈突通果然派上了用场,圣主在获悉东都兵变后,第一时间派屈突通回京平叛,不难看出对他的绝对信任。
然而,使命越大,责任也就越大,面对这场随时都会失控的风暴,屈突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场风暴看上去是军事政变,实际上它是一场政治风暴,要用政治手段去解决,而军事手段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无论兵力多寡,都决定不了这场风暴的走向。屈突通知道自己的“短板”,他的虏姓身份,二等贵族的地位,还有他的上位都是靠皇帝的赏识,由此导致他功勋不显、威望不足、权势有限,虽然一定程度上他也能代表皇帝的意志,狐假虎威一下,但在那些中枢大权贵、那些卫府大佬面前,他就底气不足,原形毕露了。所以此去东都平叛,以屈突通的能力,最多也就起个“救急”作用,指望他解决问题,那是绝无可能。好在圣主也就是让他去救急,先行“探探路”,真正派去解决问题的还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只是这场风暴太大,大得让屈突通连“救急”的信心都没有。
段达看到屈突通愁眉苦脸的样子,深表同情。他和屈突通的私人关系非常好,情同手足。两人自小就熟悉,虽然一个出自西北世家,一个出自虏姓世家,但其他诸如年纪、家世、地位甚至连人生经历都基本一致。两人都在长安长大,进入仕途后都很高,都在禁中宿卫,都被先帝所喜欢,都随着圣主登基后开始步入人生辉煌。当屈突通以备身郎将侍卫皇帝左右时,段达则以左翊卫将军领禁卫军,两人始终扈从于皇帝身边,形影不离,西征期间如此,第一次东征期间亦是如此,直到二次东征期间段达出任涿郡留守,负责为远征军中转粮草辎重,两人才短暂分开。
“从目前已知局势来分析,越王若想守住东都,关键还在于西京是否及时支援,如果西京大军未能及时支援,以致东都失陷,局势失控,那问题就严重了。”段达率先打破沉默,有心帮助屈突通分析和推演一下当前形势,给其进京增加一点信心,“不过某一直有个疑问,杨玄感为何举兵之后没有在皇统上做出选择?是他与齐王达成了某种默契,还是与西京方面达成了约定?难道他想‘货,卖两家?如果他想‘货,卖两家,那他是卖给齐王,还是卖个西京?抑或,他的本意是想在兵变期间把三方拉到一起,共谋其利?”
屈突通微微颔首,同意段达的分析,两人对未来形势的看法都极不乐观。
他和段达都是官宦子弟,步入仕途开始就宿卫禁中,并想方设法赢得了先帝的赏识和信任,所以两人虽然一直都在禁卫军任职,都在卫府出任统帅,但因为常居禁中,深谙博弈之道,早已成为资深政客,而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权势,也正是得益于他们有高超的政治手腕。与他们同时期宿卫禁中和侍卫皇帝的官宦子弟多达数千,大豪门大权贵的世子也济济一堂,段达和屈突通在其中只能算是普通一员,但最终不依靠战功就能脱颖而出,并走到今天这等高位,却只有他们两个普通贵胄,这就是“本事”,不服气不行。他们的“本事”不在军事谋略上,而在政治博弈上,所以他们对当前东都局势的分析都是基于政治层面,而从政治层面来推演这场风暴的发展趋势,的确非常悲观。
“如果杨玄感攻陷东都,东都与西京联手,迎齐王进京……”屈突通不敢想像了,如果形势恶劣到如此地步,大规模的内战肯定要爆发,统一大业极有可能崩溃,那未来就可怕了。
“邑川公,不要寄希望于西京,也不要奢望山东人会雪中送炭,目前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江左人,就是东莱水师,就是荣公来护儿和樵公周法尚。”段达冲着屈突通摇摇手,示意他不要太过悲观,虽然关陇人有可能在这场风暴中联手,但山东人绝不会与他们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相反,山东人肯定要借此良机向关陇人展开反击,不论是关陇人自相残杀,还是关陇人和江左人大打出手,对山东人来说都是乐见其成之事,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山东人会择机与江左人联手,而这两大贵族集团对圣主的鼎力支持,必将改变这场风暴的走向。
屈突通立即从段达这番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襄垣公,你有水师的最新消息?难道荣公和樵公已经放弃了渡海远征,驰援东都了?”
段达摇摇手,“荣公和樵公虽然忠诚于圣主,但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更不会与某互通讯息。”
段达的语气有些愤懑。没办法,来护儿和周法尚都是江左人,都是中土名将,都是功勋累累、德高望重的军方大佬,即便在关陇籍的卫府军官中,他们也拥有相当的威望,而屈突通和段达在卫府军官们的眼里是靠“钻营之术”上位的,既无战绩亦无威望,由此可知他们在来护儿和周法尚的眼里是个什么东西了,虽然公开场合下两位大佬还给点面子,但私下里,两位大佬都瞧不起他们,羞于为伍,正好分属不同的政治集团,彼此又有利益冲突,就更谈不上合作了。
屈突通目露失望之色,但段达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又给了他更大希望。
“据黄台公崔弘升推断,水师应该派出军队紧随齐王之后,火速赶赴东都平叛。”段达把崔弘升几次来信的内容简要说了一下,“某认为,黄台公对水师驰援东都一事应该有相当把握,否则他断然不会写在信中。”
水师驰援东都是大事,开不得玩笑。崔弘升既然把这个消息告之段达,就知道段达肯定会如实转告圣主,所以崔弘升绝无可能无事生非、谎报军情。
“黄台公还是值得信任的。”屈突通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但同时,这也说明齐王极有可能进京,除非水师抢在齐王前面赶至东都战场,断绝齐王进京之路。”
“黄台公既然担心齐王进京,必然会想方设法予以阻止,而陈棱进入黎阳战场后,恰好能在这件事上与其密切配合。”段达说道,“据陈棱急报,这段时间太行贼非常猖獗,于安阳、滏阳和邯郸一线频繁劫掠,导致北上的陆路运输有断绝之危,为此他不得不放慢南下速度,一边行军一边剿贼。太行贼是否猖獗不重要,重要的是陈棱放慢了南下速度,据此我们可以做出推断,陈棱应该与崔弘升正在联手钳制齐王,拖延齐王进京之步伐。”
屈突通心领神会,连连点头。他现在是光杆一个,要兵没兵,要威望没威望,急匆匆跑到黎阳,直接就与齐王“对上”了,如果崔弘升和陈棱再暗中使些“手段”,屈突通不但救不了急,反而会让局势进一步恶化,所以段达善意提醒他,到了黎阳后千万要沉住气,要先看清局势,再三思而后行,实在不行宁愿做缩头乌龟也不要做出头鸟。屈突通是圣主派来的平叛特使,有条件就狐假虎威一下,没条件就夹着尾巴。当然了,如果水师到了,不论领军的是来护儿还是周法尚,这个出头鸟也就轮不到屈突通做了,自有人在前面冲锋陷阵,而屈突通只要跟在后面就能捡足便宜。





战隋 第五百二十五章 打脸了
六月二十八,下午,荥阳金堤关。
周法尚率水师进入大河荥阳段水道,开始对永济渠与大河交汇口,通济渠与大河交汇口,荥阳与河内之间的陆路过河津口,进行有效封锁。
吕明星和岳高所率的联盟军队第一时间发现了水师,如临大敌,一面据关而守,一面十万火急告之友军,请顾觉和韩世谔小心防范,同时急报李风云。
几个时辰后,水师来临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大河荥阳段河道南岸所有的关隘津口,从最东端的扈亭,到金堤关、扳渚口、牛渚口,直至最西端的虎牢关。
当天晚上,顾觉就率军离开了荥阳城,紧急增援扳渚口和牛渚口,与金堤关、扈亭一线的联盟军队联手阻御水师,坚决不让水师进入荥阳战场以打通通济渠。当天午夜,虎牢关的韩世谔亲自率军增援黄马坂和洛口洛水和大河之间的交汇口,以加固虎牢和洛口一线的防御,竭尽全力阻御水师杀进洛水,以防水师切断东都战场与荥阳战场之间的联系。
六月二十八,东都战场,杨玄感的叔父义安侯杨慎指挥数万大军继续围攻皇城,李珉、牛进达则指挥联盟第二十三军在黄道渠一线密切配合。在邙山西线,王仲伯坐镇金谷,指挥麾下大军继续猛攻邓津和孟津,而坚守邓津的李公挺和坚守孟津的秦王杨浩因为连番苦战,损失惨重,再加上没有后援,将士们已经精疲力尽,难以为继。
这天下午王仲伯接到了杨玄感的命令,西京大军已于昨日进入渑池战场,决战开始了,为此杨玄感要求王仲伯在最短时间内拿下邓津和孟津,摧毁大河上的浮桥,彻底断绝卫府军由河阳方向增援东都之路,避免己方陷入两线作战之窘境。同时要求王仲伯加强邙山一线所有津口的防御,确保决战期间己方大军在东都战场上的安全。
王仲伯的情绪顿时高昂,当即把帐下的预备府团全部投进了战场,并告诉诸军将,连夜作战,轮番厮杀,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邓津和孟津,摧毁大河浮桥,务必于黎明前肃清北岸所有残敌。,结束战斗。
黄昏之后,看到叛军依旧攻势如潮,李公挺和杨浩当即意识到战局出现了变化,不约而同的急报行省,请求行省增援,否则津口守不住了,大河浮桥也守不住了,未来各路增援大军若想从河阳方向进入东都战场,就不得不进行登陆作战,如此一来平叛的难度就大大增加了。
同日,行省接到由齐王、水师副总管周法尚、河北讨捕大使崔弘升、彭城留守董纯和涿郡副留守陈棱五路援军统帅们的联名急奏,知道他们于六月二十六上午共聚黎阳城下,拿出了一个救援东都之计,其中齐王、崔弘升和陈棱负责攻打黎阳,彭城留守董纯负责支援荥阳,水师负责封锁大河水道并切断东都和黎阳、荥阳之间的联系,五路援军共同完成对东都、黎阳和荥阳三个战场的分割包围。
依照这一计策,五路援军在没有收复黎阳,没有击败荥阳叛军,没有打通南北大运河之前,无法进入东都战场作战,并且,为确保五路援军能在最短时间内打通南北大运河,行省尚需说服西京大军积极东进,以最快速度进入东都战场,完成对东都战场的包围,继而牵制住杨玄感的叛军主力,帮助和配合五路援军剿杀黎阳战场和荥阳战场上的所有叛贼。
面对五路援军统帅们共同做出的这一决策,行省非常愤怒,倍感羞辱。很明显,五路援军统帅们根本就没把行省放在眼里,之前行省做出的决策和给他们下达的命令,直接被他们无视了,而尤其过份的是,五路援军统帅们直接代替中央做出了平叛决策,某种意义上此刻军方已经凌驾于中央之上,军方借助自己强大的武力直接夺取了中央的决策权,甚至变相的命令中央配合军方作战。这对行省来说是公开的打脸,如果行省忍气吞声接受了,对中央的权威肯定是个打击,但目前局势下,行省除了忍气吞声,除了妥协退让外,还能于什么?难道与五路援军统帅们公然反目?
就在此时,秦王杨浩和高都公李公挺向行省报警求援。
行省愤怒之下,一帮中枢大员们一致决策,弃守邓津和孟津,所有在南岸作战的军队全部撤回河阳,并摧毁大河浮桥。事实上他们也只能下令撤退,东都战局的突然变化肯定与西京大军东进有关,杨玄感为避免两线作战,肯定要把邓津和孟津拿下,然后一心一意与西京大军决战,所以行省如果继续坚守这两个大河南岸的桥头堡,最终结果必定竹篮打水一场空,倒不如及时撤离,好歹还能保存一些军队。
行省又急告西京留守卫文升,周法尚带着水师增援而至,现正日夜兼程杀向东都战场,而崔弘升和陈棱的军队也正日夜兼程赶赴河阳,估计七月初就能渡河杀进东都战场了,所以西京大军不能再耽搁,如果周法尚、崔弘升、陈棱这三路援军抢在西京大军前面杀进东都战场,那西京方面就不是“丢脸”的事了,而是要承担政治后果了。
六月二十八,渑池战场。
上午,武贲郎将、楚国公豆卢贤率选锋军向渑池城攻击前进。杨积善率军阻击。双方将士在谷水河畔相遇,刚一接触,杨积善就“大发神威”,身先士卒,带着一队骑士风驰电挚般直杀敌阵。杨积善的麾下将士受此激励,顿时血脉贲张,士气如虹,潮水一般扑了上去。豆卢贤准备不足,大意轻敌,上来就被杨积善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其麾下将士也没有想到对手刚一照面就一拥而上,正好战场又十分狭窄,战阵尚未充分展开就被对手冲乱了阵脚,结果一场混战,西京选锋军被杨积善打得“鼻青脸肿”,十分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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