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许华嗤之以鼻,权当卫士在梦呓,不过看到东北方向的蓝天白云,他还是暗自动了口气。天上没有滚滚浓烟,说明津口仓储那边没有失火,这是好事,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一种可能,有好事者打架斗殴了。现在河面上来来往往的船只太多,有船只不小心相撞,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或者聚集在津口上的船夫、民夫们因为矛盾而生冲突,诸如此类纠纷最近很多,而今天的事态可能很严重,津口那边的鹰扬卫倍感棘手,无奈之下鸣响警号以作威慑。
“查明来报。”许华大手一挥,掉头回房了,虽然忐忑不安,心存疑虑,但既然没有失火,事情就不严重,马上就会有僚属来禀报,着急也没用,乘着这个功夫还是抓紧时间洗漱穿戴整齐,估计等下就要忙得团团转了。
很快,许华尚未穿好衣袍,就听到一个熟悉而惊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明公,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许华霍然心惊,立即冲了出去,随即便看到府中司马一路狂奔而来,脸上的表情异常恐惧,就像见到鬼一般魂飞魄散。
“明公,叛贼突袭,津口失陷,仓储失陷……”
许华的心跳骤然加快,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头晕目眩,高瘦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叛贼突袭?这怎么可能?哪来的叛贼?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仓储失陷,穷凶极恶的叛贼极有可能一把火烧掉仓储。仓储灰飞烟灭了,自己的人头也就岌岌可危了。
“哪来的叛贼?”许华手扶门框,厉声喝叱道,“遇事如此惊慌,失魂落魄,成何体统!”
“明公,叛贼,真的是叛贼,铺天盖地的叛贼,潮水一般黑压压的,不计其数。”这位都尉府的司马跑到许华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无声无息地就扑了过来,仿若幽灵,根本无从抵挡。”
“哪来的叛贼?”许华大声叫道,“叛贼从何而来?滹沱河南岸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下,任何一支叛军只要接近滹沱河就必然无所遁形。”
“西边,叛贼是从西边来的,至少有好几万人。”都尉府的司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手指西方愤怒地嘶吼道,“我们被人算计了,被那帮人出卖了。”
许华蓦然想起一件事,顿时两眼圆睁,神情惊骇,难以置信。
几天前许华曾接到河间郡府的文书,说最近有一股来历不明且声势较大的流寇从滏阳、邯郸一线北上劫掠,已经进入赵郡,估计还要祸乱恒山郡,言下之意贼势猖獗,多加小心。当时许华不以为意,一股流寇而已,而且还是在太行山边,说白了就是一窝山贼土匪,但地方官府为了找个理由拒绝高阳都尉府的求助要求,故意谎报军情,无病呻吟,厚颜无耻。
现在许华醒悟了,自己被人算计了,掉进了陷阱,被那些处心积虑要赶走自己、要搞倒自己的河北人陷害了。河间郡府的告知实际上就是给自己下套子,这样高阳陷落贼手后,河北人就有了推卸责任的理由,而罪责都是许华一个人的。
来历不明?声势较大?几万人的叛军,的确声势较大,只是如此大声势的叛贼,还能来历不明?你河北人也未免太无耻了吧?
“你确定有几万叛贼?确定叛贼来自西边?”许华不能不问个清楚。
“明公,津口那边有人骑马逃了回来,他们亲眼所见,岂能有假?”这位司马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许华的袍袖,“叛贼很快就会杀过来,明公,请决断,是火撤离,还是誓死坚守?”
事情生得太快,给人的冲击太大,许华甚至连叛贼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又如何做出决断?拿出正确的对策?
不过许华对这位追随自己十几年的司马还是很信任,对河北人更是充满了高度的警惕,既然杨玄感都敢于动兵变公开推翻圣主,谁敢说河北人就不敢乘着局势混乱之际借刀杀人,借叛贼之手把自己这颗由圣主特意安置在河北的“钉子”连根拔除?
许华仅仅犹豫了一下,便断然说道,“即刻向涿郡留守府求援,告诉襄垣公(段达),高阳突遭数万叛贼的突袭,津口和仓储均已失陷,某正率军奋力反击,若六个时辰后未能接到某的后续消息,则高阳可能已落贼手;若一日后依旧未能接到某的消息,则高阳肯定已陷,请襄垣公倾力剿贼,夺回高阳。”
此言一出,这位司马便知许华已决心与高阳共存亡,遂二话不说,冲着许华躬身一礼,飞奔而去。
许华没有选择,高阳宫是圣主行宫,高阳宫的存亡代表了圣主的威权,他做为高阳宫的宫监,未能保护好行宫安全,让行宫陷落贼手化为废墟,让圣主的威权遭到打击,让圣主颜面大损,他还能存活吗?所以与其被圣主杀头,身败名裂,连累亲人家族,倒不如与高阳同生死,忠义两全,荫泽子孙。
许华决心一下,情绪立刻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畏惧?
“传领诸鹰扬,上城楼,奋勇杀贼。”
随着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高阳城和高阳宫里鼓号冲天,全副武装的鹰扬卫一队队地冲上城墙,而惊慌失措的城内青壮也在都尉府掾属们的组织下,急急忙忙地打开了武库大门。
旭日渐渐升起,五彩缤纷的旌旗沐浴在晨曦中就如一朵朵随风飘舞的瑰丽云朵,而一队队身着黄色戎装的联盟将士就如金色的波涛滚滚而来,气势如虎。
城楼上的许华极度震惊,站在他身边的僚属们也是目瞪口呆,惊骇欲绝,而数百鹰扬卫和临时拉来充数的青壮们更是股战而栗,面无人色。
这到底是什么军队?为何看上去仿若卫府军?但从各色旌旗上辨识,却十分陌生,应该是叛军队伍,只是听说叛贼都是一些衣裳褴褛手拿棍棒的农夫,绝无可能有如此整肃的军容,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的确是卫府军,只不过都是叛变的卫府军。
许华和僚属们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想到了杨玄感,想到了杨素、杨玄感父子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庞大而强悍的政治势力。杨玄感不可能一个人兵变,以他为的政治势力中的所有权贵都会参加兵变,而这些权贵遍布中央、卫府和地方官府,而眼前这支军队就有可能来自北疆边军,甚至就是涿郡的镇戍军,涿郡留守段达可能已经身异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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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风云勒马停下,举起了马鞭。
角号长鸣,令旗飞舞,联盟大军缓缓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李风云转头看了看与自己并辔而行的刘炫和孔颖达,忽然问道,“如果某血洗高阳城,焚毁高阳宫,对河北是利大还是弊大?”
刘炫苦笑不语。
孔颖达迟疑了一下,拱手说道,“大总管既然知道此举对河北有害无利,为何还要下令攻击?”
“某的目标是高阳的粮。”李风云语含双关地说道,“但如果有人蓄意算计某,利用甚至牺牲联盟来为自己牟取私利,某当然要还以颜色,在离开河北前血洗高阳城,再放一把火烧掉高阳宫,如此即便不能给某些人以重创,也要让某些人付出惨重代价。”
“请大总管慎重。”孔颖达劝道,“杨玄感虽然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但未尝就没有一线生机,所以从圣主的立场来说,只要东都那边尘埃未定,河北这边就不能痛下杀手。”
“杨玄感已经坚持不了几天了。”李风云冷笑道,“至于河北这边,因为南北关系日益恶化,河北对东都的忠诚越来越重要,所以某只要给圣主一把刀,圣主就会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孔颖达权衡再三,无奈叹道,“大总管有何条件?”
“你带句话给他们,某决定不了中土的未来,但可以决定北疆的未来。”李风云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马鞭,冷肃的语气中隐含杀机,“而北疆的未来,肯定决定了他们的未来,所以在北疆局势即将生剧变前,请他们慎重决策,千万不要因为冲动而抱憾终生。”
孔颖达微微颔,问道,“某来回需要时间,大总管给某几天时间?”
“五天。”李风云说道,“五天后,某若没有得到需要的承诺,某就让高阳变成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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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零七章 自己挖坑自己埋
李风云下令,围城,封锁河道,就近征发平民农夫,想尽一切办法,在最短时间内,把高阳津口仓储内的所有物资统统搬运到常山关内。【】
此令一下,郝孝德、刘黑闼、孙宣雅等河北豪帅大感错愣。他们正踌躇满志,打算一鼓作气拿下高阳城和高阳宫,然后洗劫一空,捞个盆满盂满,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希望就落空了,李风云竟然放弃了,岂有此理。
豪帅们“一窝蜂”地跑来找李风云“理论”,为何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为何白白浪费?已经说好的事情为何突然变卦?
李风云脸色阴沉,眼神不善,非常不满。当初拉着你们来打高阳,你们不情不愿,甚至怀疑某包藏祸心,直到某透露了高阳的“机密”,知道高阳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你们才态度大变,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如今香喷喷的肥肉就在嘴边,却只能看不只能吃,随即凶相毕露,气冲冲地跑来大吼大叫,根本不动脑筋,也不想想原因,简直让人无语。怪不得在数年后的群雄争霸中,这帮河北人在大好局面下,竟然阴沟里翻船,被李唐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最终一无所获,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白为李唐做了嫁衣裳,想起来当真让人唏嘘不已。
李风云懒得解释,不予理会,而刘炫不能不为河北人着想,于是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豪帅们都知道李风云打高阳的目的有三个,一是抢粮食,二是吸引圣主和中枢的注意,为联盟实施后续谋划打基础,三是帮助齐王北上,但实际上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此来胁迫河北北部的豪门世家在联盟立足燕北这件事上做出妥协。
你可以不同意甚至反对联盟立足燕北,但不能为一己私利,对圣主、中枢和卫府施加影响,继而联合各方势力竭力围杀联盟,这实际上等于变相帮助北虏入侵中土,等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最终损害的还是自己的利益。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对那些早已被一己私利蒙蔽了心智的豪门世家来说,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世,游戏规则也是他们的游戏规则,他们认可的道理就是正确的,反之就是错误的,所以联盟若想赢得立足燕北的充足时间,必须迫使这些豪门世家在短期内处于“观望”之态,而不是让他们视联盟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李风云已经迫使赵郡李氏选择了“旁观”,接下来他必须迫使博陵崔氏也选择“旁观”。虽然崔家的十二娘子已经正式告之李风云“分道扬镳”,但“分道扬镳”的本质是什么?是做陌生人还是敌人?做陌生人,那就是冷眼旁观,而做敌人,那就是针锋相对甚至大打出手。
李风云可不想与博陵崔氏为敌。在河北北部的三大豪门世家中,崔氏的影响力还是最大的,一旦崔氏与联盟为敌,则同在博陵郡的中山刘氏必然跟进。如此必然会影响到幽燕豪门世家的选择。
幽燕豪门世家以山东五大豪门之一的范阳卢氏为尊,其次便是邹氏、简氏、燕氏、邵氏、苑氏五大世家,再加上一些虏姓大族,他们构成了幽燕地区最为强大的地方势力,而这些地方势力对联盟的态度不但直接关系到了联盟能否立足燕北,还直接决定了燕北的局势发展。一旦双方互不妥协,殊死相搏,最终必定两败俱伤,这不但会危及到北疆镇戍的安全,还会进一步恶化南北关系,甚至有提前引爆南北战争的风险。
这一后果各方势力都不能接受,但在后果没有出现之前,各方势力都不愿放弃私利,都心存侥幸心理,都不愿妥协忍让,最终还是会不可遏止地制造出这一可后果,所以李风云必须未雨绸缪,必须拿出对策,以免成为南北大战的“罪魁祸首”,为此他必须迫使博陵崔氏在联盟进入燕北之初,选择“旁观”立场。
博陵崔氏、赵郡李氏和中山刘氏等河北北部豪门世家如果都对燕北局势的风云变幻“冷眼旁观”,那么必然会让幽燕豪门世家犹疑不决,难做抉择。大家都想做得利的“渔翁”,都不想做被人利用的“鹬蚌”,于是双方只能先行“沟通”,彼此试探。然而因为地域利益的矛盾和冲突,这种试探注定不会成功,反而会让局面更复杂。
李风云所需要的正是这个复杂局面,局面越复杂,形势越混乱,对联盟立足燕北就越有利。
李风云坚信,博陵崔氏绝无可能与其为敌,之所以“分道扬镳”,真正意义上还是冷眼旁观,看看联盟杀进燕北后局势如何发展,如果发展趋势对崔氏有利,崔氏当然要“再续前缘”,双方继续合作。只是崔家十二娘子并不是崔氏宗主,她最多就是崔氏家族的核心成员,崔钰的立场代表不了家族的立场,所以她说的“分道扬镳”意思很含糊,至于到底是“旁观”还是“为敌”,自有家族做最后决定。
崔钰可以含糊其辞,李风云却必须弄清崔氏的真实态度,所以他当时就明确告诉崔钰,我要打高阳抢粮食,帮助齐王北上,实际上就是胁迫崔氏,你最好还是选择“旁观”,这对你我都有好处。崔钰肯定书告博陵,请宗族长者们决策,而在决策没有出来之前,李风云还是颇感忐忑。
赵郡李氏的态度让李风云信心大增,让他有绝对把握赢得崔氏的“旁观”,只是在崔氏没有做出正式承诺之前,李风云还是要拿高阳的存亡来施压。
刘炫向豪帅们这么一解释,又告诉他们孔颖达已经急赴博陵而去,豪帅们顿时心慌意乱了。
河北豪门世家在河北人的心目中地位尊崇,甚至可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是信仰所在。豪门大姓延续一两千年了,在燕赵大地上屹立不倒,反之,一两千年来,燕赵大地上倒下了多少“大王旗”?如走马灯般更迭的王朝和不计其数的英雄人物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唯有豪门大姓就像天上的太阳一般,始终高悬在历史的苍穹上璀璨夺目。
豪门世家就是豪帅们的精神支柱,只要有豪门世家的支持,豪帅们对未来就信心满满,所以不论在加入联盟之初,还是追随联盟一起北上转战,他们最的源动力就是来自豪门世家,准确地说是来自博陵崔氏和赵郡李氏对李风云的暗中支持,否则当初他们即便在齐鲁战场上深陷困境,也不会加入联盟屈身于李风云帐下。
之前,他们已经推测到李风云和豪门世家之间产生了激烈冲突,毕竟燕北走私之利牵扯太大,李风云非要把燕北“一锅端”了,抢人饭碗,夺人口粮,当然势成水火。只是他们还是太乐观了,把自己的价值估计太高了,以为豪门世家不会放弃联盟这股强大势力。哪料到形势急转直下,李风云当真要与豪门世家撕破脸了,而更严重的是,李风云阴险狡诈,竟然悄无声息地算计了他们一次,借他们的刀杀人,把他们推到豪门世家的对立面,继而迫使他们在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跟着他一起转战燕北。
郝孝德、刘黑闼、孙宣雅等人的脸色都变成了“黑锅底”,一个比一个难看。李风云太可怕了,谈笑之间就把一群河北豪帅们埋进了坑里,而尤其让人郁闷吐血的是,这个坑还是郝孝德等人自己高高兴兴挖出来的,现在更是迫不及待地胁迫李风云赶快把他们埋起来,这对骄狂自大的豪帅们来说实在是个难以承受的打击。
现在怎么办?还打不打高阳?
现在联盟如果摧毁高阳,等于公开打圣主和中枢的脸。之前杨玄感等叛贼已经把圣主和中央的威权打击得“体无完肤”了,现今联盟再在圣主和行宫的眼皮底下把高阳化作废墟,再在圣主和中央的伤口上“洒把盐”,必然会彻底激怒圣主,圣主必定要疯狂报复。如何报复?当然不仅仅是围剿联盟,还要对那些已知或潜在的、公开和暗中支持联盟的大小势力痛下杀手。
报复一旦开始,就难以控制,一旦失控,就必然会累及无辜,而河北北部豪门世家正好处在风口浪尖上,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伤筋动骨”,但最起码既得利益要受损,要向圣主和中枢做出更多的政治妥协,这对家族利益之上的豪门世家来说是不可接受之事。
这对尊崇豪门世家、急切需要豪门世家支持的豪帅们来说,也是不可接受之事,所以高阳只能围,不能打。
刘黑闼忍不住质疑道,“如果他们拒绝妥协,甚至决心置我们于死地呢?我们是否当真一把火烧掉高阳?”
“当然。”李风云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能否立足燕北,关键不是有没有豪门世家的支持,而是北方各大势力能否对当前的南北形势达成共识,能否齐心协力准备南北大战,否则,我们就算有圣主和中枢的支持,也无法立足燕北,因为我们的敌人太多了,腹背受敌,四面夹击,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从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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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零八章 危机重重
七月二十七,韩世谔率军抵达灵丘城。
一支数千人的卫府大军突然出现在城外,灵丘城顿时为之轰动。上至灵丘县府的官员,下至城内的贩夫走卒,既惊讶又好奇,但事关军方机密,谁也不会贸然打探,最多也就是站得远远的看热闹。
一个全副武装的鹰扬卫士飞驰进城,致书县府,武贲郎将新义公韩世谔奉圣主诏令,率军东进涿郡,路经灵丘,特请灵丘县府打开城门,借道一行。并拿出韩世谔的印信做为凭证。
卫府武贲郎将是正四品的高级军官,韩世谔又是中土名将韩擒虎之子,再加上一支全副武装的卫府大军,灵丘县的官员们哪里会想到这是一个骗局?灵丘县的官员们大开城门,热烈欢迎,结果可想而知,稀里糊涂的就被“一锅端”了。
韩世谔兵不血刃、轻轻松松拿下灵丘城。
随后李珉和牛进达率联盟第二十三军到达灵丘,接管了城池。
韩世谔马不停蹄,率军火赶赴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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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七,涿郡,临朔宫。
圣主从辽东战场长途跋涉而回,风尘仆仆,精疲力竭。
涿郡留守段达出府蓟城百里外接驾,一路小心伺侯,并于当日下午扈从圣主和行宫渡过桑干水,进驻座落于桑干水西畔的临朔宫。
当夜,段达奉诏进宫觐见圣主。
接驾之初段达匆匆见过圣主一面,但因为忙于赶路,君臣都无意深谈。段达本以为圣主要好好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召见他,但没想到圣主如此急切,竟然都等不到天亮了。
见到圣主,段达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君上的关心。圣主明显削瘦,很憔悴,情绪有些低沉,不过精神状态还好,看上去依旧信心满满。
圣主冲着段达摇摇手,示意他不要说一些无意义的废话,直奔主题吧,虽然连番打击下自己的确有一些“受伤”,但还轮不到段达来“虚情假意”的关心。
段达马上把当前中外局势中的关键部分做了一番详细解说。实际上这些内容都从各个渠道报奏给了圣主,甚至他了解的内容可能比段达还要详细些,但他需要不同的人从不同的立场和角度做出不同的解读,以便给他提供更多有价值的参考。
“东都局势已趋好转。”
自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率水师主力进入东都战场后,东都局势迅逆转。据最新消息,杨玄感的叛军已经撤离东都战场,东都已经安全,而尤其重要的是,因为东都被围时间较短,受到的损失较小,恢复东都稳定的时间因此大大缩短。
“据臣推断,现在杨玄感应该被包围在弘农一带,前有潼关天险,后有数万追兵,左有连绵大山,右有滔滔大河,已插翅难飞,很快就会覆灭。”
“然而,因为受东都危机的影响,西京不得不两线作战,从而导致西北局势每况日下,西北危机日益严重。”
西北危机有内外之别。在外是吐谷浑复国,据最新消息,吐谷浑人已经攻陷他们昔日的都城伏俟,把中土军队赶出了西海,双方目前正在湟水上游的大乘、写谷一带激战,如此一来,西征战果丧失殆尽;与此同时,西突厥卷土重来,已经把牙帐迁至西域龟兹北部的三弥山,也就是说,西突厥再次把自己的势力范围拓展到了西域,而西域诸国不得不背弃中土,向突厥人拱手称臣。
西北危机在内也有两个,一是前几年西突厥内乱,泥厥处罗可汗败逃中土,追随他的部落均被安置在河西会宁,而现在西突厥的射匮可汗则暗中挑唆这些部落返回故土,于是会宁的突厥人吵着闹着要回去,搞得河西形势颇为紧张;另外一个则是西北军的易帅问题,虽然圣主早就诏令卫尉少卿、唐国公李渊从辽东日夜兼程赶赴西北接替元弘嗣出任弘化留守,但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任何消息可以证实李渊已经完成了这一任务,好在也没有消息证实元弘嗣已经举兵叛乱。然而,形势越是扑朔迷离,隐含的危机就越大,西京更是因此高度紧张h寝食难安。
“同样是受东都危机的影响,南北大运河也陷入了严重的安全危机。”
在永济渠一线,河北南部的渤海、平原、清河诸郡贼势猖獗,其中渤海贼格谦、平原贼郝孝德、清河贼高士达、张金称尤其嚣张,在永济渠两岸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上个月郝孝德、张金称、刘黑闼诸贼甚至联手攻陷了黎阳仓,大肆掳掠,罪无可恕。
在通济渠一线,贼势也很猖獗,先是有白贼劫掠渠道,接着宋豫两地有贼帅韩相国为祸,现在听说济阴的孟海公也是杀人盈野,还有东郡的翟让、单雄信诸贼也是肆无忌惮地烧杀掳掠,形势非常恶劣。
在江淮的山阳渎(邗沟)一线,杜伏威、辅公祏、李子通等诸贼声势渐大,不但频繁劫掠渠道,还不时侵扰江都周边,形势越来越严峻。
七月十一,余杭人刘元进举兵叛乱,短短时间内便聚集数万三吴子弟,沿着江南运河呼啸北上,一路攻城拔寨,烧杀掳掠,无所不为,江左大乱。
南北大运河有四个部分,源头是江左的余杭,终点是涿郡府蓟城。去年大河南北叛乱迭起,永济渠和通济渠曾经断绝过,今年更糟糕,不但永济渠和通济渠继续断绝,就连位于江淮的山阳渎(邗沟)也陷入了叛贼的围攻,如今甚至连江南河都中断了,连大运河的源头余杭都爆了叛乱,如此一来,江左的物资就无法运到北方,这个影响就大了,受到危害最大的就是西、北两疆的镇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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