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段达愤怒了,冷笑道,“齐王?原来如此,你要将计就计,你要利用某,你要置某于死地,这就是你的诚意?”
“当然,这就是老夫的诚意。”李子雄的语气愈发冷肃,杀机毕露,“你拿招抚来欺骗我们,你利用白发贼来借刀杀人,这都可以,我们都能接受,但你想兔死狗烹,一网打尽,却是痴心妄想,我们必然反击。”
双方怒目而视,寸步不让,已经谈不下去了。
段达的“借刀杀人”可不仅仅是诛杀白发贼,还要诛杀齐王和李子雄。圣主和中枢为彻底铲除隐患,势必要一网打尽,绝无可能养虎为患。
李子雄则“将计就计”,要白发贼出塞可以,先让齐王北上长城,而齐王到了边塞,则长城内外局势同时改变,李子雄和白发贼也就赢得了发展壮大的空间和时间。
谈判失败,双方不欢而散。
段达回到津口,即刻书告封德彝,李子雄同意说服白发贼并与其一起出塞作战,但前提是,齐王必须北上长城,必须在长城一线给他们以有力支持,否则他们死守飞狐,绝不出塞。至于因齐王北上而导致的与预期截然相反的结果,段达就没有说了,相信封德彝一目了然。
李子雄回到联盟大营,直奔帅帐。李风云已在焦急等待,看到李子雄笑容满面,急切问道,“有好消息?”
“好消息。”李子雄当即把与段达谈判的经过做了一番述说,其中裴世矩的奏报,圣主最新诏令,一个月的时限,突厥使者来访,奚人和契丹人大打出手等关键要点更是详尽告之。
“天助我也!”李风云非常高兴,形势发展对己方如此有利倒是大大出乎意料,“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看齐王是否有决心和勇气果断北上了。只要齐王北上,我们至少有五成胜算可以攻陷安州,而等到我们攻陷安州,整个局势就变了,圣主和中枢为了赢得第三次东征的胜利,必定会给我们以强有力的支持。”
“你高兴得太早了。”李子雄手抚长髯,目露忧色,“从圣主和中枢的态度来看,闻喜公(裴世矩)的奏报还是发挥了重要作用,很大程度上促使圣主和中枢做出了让齐王北上戍边的决定。只要我们同意出塞作战,齐王马上就会北上,这是一个妥协,而这个妥协事实上会给圣主和中枢带来他们所不愿看到的结果。现在圣主和中枢既然已经授权封德彝和段达做出妥协,那么他们必然也做好了应对之策,以便在恰当时间改变甚至扼杀这个妥协的结果。”
李风云心领神会。圣主和中枢绝不允许齐王坐大,所以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消灭叛军,而办法无法就是内外夹攻,在内牵制和掣肘齐王,必要时以断绝粮草来卡住齐王的“咽喉”,在外则是与突厥人进行利益交换,比如以扩大南北贸易来“诱惑”突厥人围杀叛军,而只要突厥人与叛军开战便是两败俱伤之局,中土就能渔翁得利。
“建昌公毋须担忧,他有张良计,某有过墙梯。”李风云不以为然地挥挥手,“某既然敢于东进出塞,当然就有对抗突厥人之计。”
李子雄看了他一眼,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何谓过墙梯?”
事到如今,李风云也无意隐瞒,语含双关地说了一句,“当年某生死悬于一线之间,出手相救者便是义成公主。”
这句话蕴含的讯息太丰富了,但李子雄久居中枢,又是卫府高层,熟悉大漠外事,一听就知道李风云与牙帐内以义成公主为首的保守主和派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牙旗设在闪电河七水泊的叱吉设阿史那咄捺,还有牙旗位于弱落水的步利设阿史那咄尔,恰恰就是牙帐保守主和派的重要人物。
大漠受限于恶劣的自然条件,先天不足,所以牙帐内的保守主和派虽然并不奢望长久的南北和平,但在自身实力没有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尚需进一步发展壮大,为此必须竭尽全力维持南北关系的稳定。现今距离大漠最近一次的衰落不过十几年时间,而统一后的中土却在这十几年里高速发展,国力越来越强大,并且表现出了强烈的对外扩张的欲望,南北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长城内外,这种情况下牙帐内的保守主和派虽然并不反对进行战争准备,但也不支持主动发动战争,所以面对牙帐激进主战派的积极进攻态势,他们理所当然要进行阻扰和钳制,而这,恰恰就是李风云东进出塞收复安州的机遇所在。
不过这种机遇很难把握,敌人终归是敌人,即便他们内部自相残杀,但在重大威胁下还是会搁置矛盾一致对外,因此在李子雄看来,李风云应该还有更有效更厉害的“后手”。
“你在塞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不至于一无所成吧?”这个疑问李子雄早就有了,但直到今天才有机会问出来。
李风云笑而不语。
李子雄知道答案了,不再追问,“你打算何时撤离?我们时间紧张,在这里耽搁不起。”
“你先回飞狐,某再等两日。”李风云说道,“依某的估猜,他们也应该到了。”
“他们是谁?”李子雄好奇了。
“某的兄弟,塞外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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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八十章 有何妙计?
八月十六,凌晨,封德彝在馆驿中被近侍喊醒,看到了段达的急报。
谈判结果比封德彝预料的要好,这说明李子雄因为在利益诉求上与白发贼有所不同,导致双方在未来决策上有较大分歧,目下如果能满足李子雄的条件,诱使李子雄出塞,再通过齐王和冀北、幽燕豪门世家向白发贼施压,胁迫白发贼也出塞,这事就成了,即便时间上有所延误,圣主和中枢也能接受。
如此一来,齐王北上就成了关键,齐王必须在未来一个月内抵达长城,而这对封德彝来说难于登天,有心无力。
齐王地位超然,除了圣主,余者都要俯首称臣,除了中枢核心层的决策,余者亦不能限制和束缚他,所以封德彝若想调动或利用齐王这股势力,只能呈奏圣主和中枢,然后由圣主和中枢做出决策,命令齐王执行。但现在的问题是,齐王北上戍边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但对国内政局产生影响,对南北关系的影响就更大,尤其就目前内忧外患的中外大势来说,国内政局和南北关系的稳定乃重中之重,切切不可再施以任何“刺激”性举措以进一步恶化当前危机重重的政治环境,这就导致齐王即便有北上戍边的机会,圣主和中枢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即便有所松动,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需要中外形势和恰当时机的紧密配合,不存在一拍脑袋,一蹴而就之可能。
封德彝一筹莫展。用什么办法才能让齐王于一个月内北上长城?
虽然封德彝之前就已经大胆进谏,以创造发动第三次东征条件为前提,以“任用贤才”为名义,劝说圣主尽快诏令齐王戍边,当时圣主并没有反对,其后裴世矩公开举荐齐王戍边,中枢也没有反对,这足以说明圣主和中枢已经在齐王戍边一事上达成了一致意向,但在未来一个月内绝无可能形成决策,因为圣主和中枢已经决定暂不返京,而在两京政局尚未稳定的情况下,圣主和中枢不会以齐王戍边来“刺激”北虏,以免进一步恶化南北关系。换句话说,就算封德彝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奏请圣主和中枢尽快在齐王戍边一事上做出决策,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既然在“上层”无计可施,只有在“下层”想办法了,而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说服齐王,让齐王相信圣主和中枢已经同意他北上戍边,也默许他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擅自率军北上,以联合段达一起实施借刀杀人计,驱赶白发贼出塞作战以报复突厥人,混乱塞外局势以缓解边陲镇戍危机,但是,齐王有没有决心和勇气行险一搏?
此举严重违律,授人以柄,日后若被圣主和中枢秋后算帐,百口莫辩。另外此番北上长城,与突厥人正面对峙,稍有不慎就会破坏南北关系,引发南北冲突,甚至提前引爆南北大战,而这些严重后果与之前齐王擅自返京平叛、擅自控制黎阳、擅自在永济渠一线剿贼所导致的后果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一旦时运不济,连遭重挫,齐王就完了,而他个人政治生命的结束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危及到了国祚安全,如果中土利益损失太大,齐王万死莫赎其罪。
由此可见此事的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比例,悬殊太大,任凭封德彝口若悬河,舌灿莲花,也休想说服齐王分毫。
封德彝殚精竭虑,苦思无策,无奈之下回书段达,继续约谈,持续向李子雄施加压力,明确告诉对方,当前国内外局势根本不允许圣主和中枢做出齐王北上戍边之决策,除非他们先出塞,先主动改变塞外局势,给齐王创造北上戍边之机会,否则齐王寸步难进,一旦局势向不利于齐王的方向发展,则李子雄等人也就错失了最佳机会,将来悔之莫及。
另外,他也给段达提了一个建议,一个新的谈判思路。如果齐王火速北上,配合李子雄、白发贼出塞作战,便能将计就计,借此机会迅速发展壮大,而发展壮大正是这三人当前最为迫切的目标。如果把这个目标做为“诱饵”,把这个“诱饵”抛出去,或许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比如李子雄和白发贼或许会主动催促齐王火速北上,而齐王许也有主动北上的意愿和动力。
站在封德彝和段达的角度来说,这也是将计就计,至于如何善后,如何摧毁齐王的壮大美梦,圣主和中枢的手段太多,根本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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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上午,段达接到封德彝的回信,亦是彷徨无措,愁眉不展。
封德彝不敢也不能向圣主和中枢“求助”,而事实上圣主和中枢也的确不会给予他们更多支持,目前局面下,封德彝和段达也只能在权限范围内竭尽所能去创造奇迹,完成这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时间紧张,一个人苦思冥想毫无意义,于是段达火速致书李子雄,相约再谈。
李子雄正要返回飞狐,接到段达书信看都没看,随手就扔了。
现在双方没有继续谈判的必要,李子雄已经妥协让步了,但段达不让步,实际上段达权力有限,他也没办法让步,所以再怎么谈也谈不出名堂,只能依靠局势的变化来迫使双方中的某一方主动让步,比如齐王豁出去了,不惜代价,不计后果,不经圣主和中枢同意,就擅自率军北上长城;或者圣主和中枢被突厥人激怒了,决心报复,要还以颜色,毅然决定齐王北上戍边,如此则难题也就迎刃而解。说到底,真正能够左右这个局面的,也就是圣主和中枢,还有齐王,余者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李风云捡起书信打开看了一下,想了片刻,慎重问道,“你决定不谈了?”
“现在不谈了,最近都不谈了,把他撂在一边不理会,让他着急去。”李子雄笑道,“等到我们做好了出塞准备,万事俱备了,要北上长城了,再找他谈,狠狠敲诈他一下。”
李风云当即意识到李子雄已经正视现实,不再对齐王火速北上抱有太大期望,于是退而求其次,把希望寄托在了段达身上,指望段达在长城一线给予牵制。实际上因为李风云在塞外备有诸多“后手”,再加上奚人和契丹人又打起来了,塞外形势已对联盟有利,此次出塞作战的胜算也略有增加,所以长城一线的牵制虽然不可或缺,但重要性已经降低。而段达为了达到既定目标,不但要把“刀”磨得锋利,还要让“刀”坚持更长时间,为此他必然要在长城一线给予适当而必要的牵制,而这种牵制对联盟来说已经足够了。
“你对齐王信心不足?”李风云故意问道。
“你对齐王有信心?”李子雄抚须而笑,反问道。
李风云摇摇头,“某和你的想法一样,指望齐王不顾一切北上长城实在过于一厢情愿了。高处不胜寒,齐王有齐王的难处,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也在情理之中,如果都像我们这样殊死搏杀,他早就完了。”
李子雄从中听出了一丝异常,试探着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坚定齐王的决心?”
“某当然没有办法坚定齐王的决心。”李风云笑道,“不过若想让齐王火速北上长城,倒也不是难事。”
李子雄惊讶了,“有何妙计?”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很简单的一件事,但你却有意识忽略了。”李风云摇头叹道,“你之所以忽略,是因为你对齐王始终没有信心,始终不愿意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你和韦福嗣他们一样,事事都站在自己的立场,首先考虑如何利用齐王来谋取自身利益,而不是站在齐王的立场,首先考虑如何强大齐王的实力。”
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但李子雄不以为意。李风云如此直白,说明双方之间的信任越来越多,这是好事。
站在齐王的立场为齐王谋取利益,这话说起来很简单,道理也很浅白,但真正做到就太难了。李子雄扪心自问,自己做不到,原因很简单,齐王本身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既然如此,当然是谋取现实利益,而不是筹划未来大计,因为根本就没有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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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夜,段达与李子雄第四次秘密会晤。
“此次襄垣公依旧抱着诚意而来?”李子雄见面就调侃。
段达苦笑,“某的确有诚意。”
“你借刀杀人,借我们的刀杀突厥人,借突厥人的刀杀我们,这也叫诚意?”李子雄大笑,连连摇手,“算了,不说了,老夫也不难为你,还是那个条件,齐王北上长城。”
“你这也叫诚意?”段达反唇相讥,“某一个小小的涿郡留守,边陲长官,能够决定齐王的去向?能够说服圣主和中枢做出齐王戍边的决策?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齐王难道只有戍边才能北上?”李子雄嗤之以鼻,指着段达的鼻子骂道,“竖子无谋,你有没有脑子?”
段达不怒反喜,急切问道,“计将何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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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 第六百八十一章 辅车相依
八月十七,骁果武贲郎将阴世师再次集中主力横渡涞水,猛攻上谷首府易城。同一时间,涿郡留守段达亦集中兵力向易水一线发动攻击。
联盟军队全线后撤,倚仗有利地形,坚守五回、蒲阴口和楼亭一线,确保对蒲阴陉的绝对控制。
当天下午,李风云、李子雄带着风云军先期撤回飞狐,其余主力紧随其后,依次撤离。
总管王薄留守蒲阴陉,指挥麾下五个军继续征战于上谷战场。
八月十七,夜,封德彝风尘仆仆赶到博陵郡首府鲜虞城。卢君宪提前得到消息,于城外十里处的馆驿相迎。
见面之后,卢君宪就向封德彝说了两件事,一是齐王于昨日兵进唐城、望都和朝阳城一线,与叛军在滱水、尧山之间激战,试图攻占常山关,而到目前为止,齐王既没有召见博陵郡的官僚,也没有与博陵崔氏、中山刘氏等豪门世家有任何接触;其次是博陵崔氏的十二娘子日前曾秘密赶赴上谷,于昨日返回,并迅速与近期聚集在崔氏庄园里商讨处置危机的赵郡李氏、中山刘氏等冀北豪门世家的主要人物闭门密谈。
崔家的十二娘子?封德彝略略皱眉,想了片刻,问道,“那件事可有进展?宋子贤等拘捕后,无遮大会的筹办是否中止?胡虏商贾惨遭打击,博陵乃至冀北的局势有何变化?”
“混乱。”卢君宪言简意赅,“人心惶惶,惊恐不安,先是叛贼从天而降,烧杀掳掠,而官府在剿贼一事上束手无策,毫无作为,这也就罢了,但突然间,官府开始大肆抓捕商贾,无论汉胡,统统抓捕,甚至连一些地方豪强都一并抓走了。接着齐王率军而来,戡乱剿贼,进一步加剧了博陵局势之混乱。这种乱局下,人人自危,即便主事僧尼也要顾及自家性命,无遮大会当然无疾而终。至于那件事的进展……”卢君宪苦笑摇头,“事关身家性命,谁敢懈怠?据某得到的消息,已经有胡贾在酷刑之下招认自己是突厥人的细作,塞外北虏的确有利用无遮大会挑起是非、蓄意破坏北方局势之意图,楸是谁也无法确定圣主何时返京,是否取道博陵返京,是否适逢其会,所以也就谈不上早有阴谋。当然了,如果没有白发贼告警,如果我们未能提前阻止,任其发展下去,或许这伙贼人便能抓住机会,袭击圣主车驾甚至刺杀圣主,那结果就不堪设想,我们损失之大难以估量。”
“侥天之幸。”封德彝抚须叹道,“虽然圣主和行宫未必会取道博陵返京,但无遮大会一旦被北虏利用,后果终究严重,好在我们抢得了先机,掌握了主动,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说到这里封德彝看了卢君宪一眼,问道,“他们闭门密谈可有结果?今日崔家可曾邀你商谈?”
卢君宪点点头,“崔家说,齐王突然举兵而来,对局势很不利。齐王的目的显然是挟危机而胁迫他们结盟合作,一旦他们反对,齐王必定大开杀戒,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崔家打算妥协让步,但齐王的处境人所皆知,如果双方合作,也只能是利益上的合作,如此谈判就很艰难,崔家并没有太大把握。”
“利益合作?”封德彝沉吟少许,问道,“如果齐王漫天要价,崔家如何满足他的贪婪?这件事崔家不是没有太大把握,而是根本就没有把握。”
卢君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封德彝毫不客气地警告道,“你的看法呢?冀北和幽燕同气连枝,荣辱与共,关键时刻千万不能短视,不能自扫门前雪,否则唇亡齿寒,必受其害。”
卢君宪摇摇头,“齐王招惹不得,那就是一个祸害,与祸害合作,能有什么好结果?”
“形势变了。”封德彝叹道,“现在齐王的刀就架在冀北世家的脖子上,崔氏不能不低头,而圣主的刀现在却架在某的脖子上,某也不得不低头。”
卢君宪吃惊了,“行宫那边出了什么事?”
封德彝也不隐瞒,把近期局势的变化做了一番说明。圣主要打击突厥人的“嚣张气焰”,要逼迫白发贼马上出塞作战,而这个重要任务就给了封德彝,并且只给了封德彝一个月的时限,而封德彝若想完成任务,就必须借助齐王的力量,这就迫使封德彝不得不调用冀北和幽燕两地豪门的“资源”以赢得齐王的合作。
卢君宪当即做出决断。现在只有向齐王妥协,与齐王进行利益上的合作,否则冀北豪门惨遭重创,封德彝也倒台了,范阳卢氏和幽燕豪门世家焉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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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深夜,封德彝出现在鲜虞城外的崔氏庄园里,与崔家长者崔子端密谈。
冀北和幽燕豪门联手应对这场危机,完全在崔氏的预料当中,虽然卢君宪之前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双方毕竟利益相联,休戚相关,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范阳卢氏最终不得不代表幽燕豪门世家,与崔氏共进退,与冀北豪门世家一致对外。
封德彝的到访也在崔氏的预料当中。之前崔钰到上谷秘密约见李风云,当时李风云透露了诸多机密,其中就包括裴世矩已经举荐齐王北上戍边,圣主和中枢核心层也就此事达成了一致,而封德彝做为中枢在冀北的特使,看到齐王突然转战博陵剿贼,对圣主和中枢依旧保持着高度的戒备,必然要到博陵来面见齐王,与齐王进行沟通交流,当然了,这其中肯定也包括顺便帮助冀北豪门迅速而正确的处置危机。
只是崔氏没有想到的是,短短数日内形势再变,因为突厥人“落井下石”激怒了圣主和中枢,使得圣主和中枢要借刀杀人,要在一个月内逼迫白发贼出塞作战。这实际上对李风云来说是好事,不知道是李风云的运气好,还是裴世矩早有布局,总之崔氏只要顺水推舟就行,只要说服幽燕豪门把安乐郡这条走私渠道妥善利用起来,关键时刻能给李风云以粮草支援就行。
不过李风云出塞的真正目的是最高机密,崔氏绝无可能透露给范阳卢氏和幽燕豪门世家。李风云收复安州的同时,必然要在安州大开杀戒,在安州烧杀掳掠,甚至有可能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把安州化作一片废墟,而幽燕豪门世家因为距离安州近在咫尺,关联利益太大,其受到的损失必然惊人,所以崔氏如果把这个机密透露出去,结果可想而知,对李风云收复安州之计肯定是个沉重打击,甚至有可能导致李风云全军覆没于塞外。
崔子端代表崔氏和冀北豪门世家,对范阳卢氏及幽燕豪门世家在关键时刻给予的支持和帮助,表达了深切谢意,对居中斡旋的封德彝也表示了感谢。封德彝乘机提出了一个要求,“圣主规定一个月的时限,这对某来说太难了,所以某有个想法,或许能起到一些作用,而这个想法若要实现,尚需得到你们的帮助。”
“只要力所能及,崔氏必全力以赴。”崔子端毫不犹豫地做出承诺。
“白发贼的帐下有众多河北悍贼,据传郝孝德、刘黑闼、孙宣雅、李德逸等贼帅都在这支队伍里。”封德彝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崔子端,抚须笑道,“如果你们想想办法,通过这些贼帅来向白发贼施压,或许就能逼迫白发贼不得不北上出塞。”
“离间计?”崔子端连连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对封德彝的这种小伎俩颇为鄙视,“景公宽心,某当竭尽全力。”
反正李风云都要出塞,而李风云也不会带着河北豪帅出塞,那批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都是累赘,所以李风云已经明确告诉崔氏,河北豪帅都要留守飞狐,并请崔氏给予一定程度的默契。崔子端因此胸有成竹,张口就做出承诺,只要结果如封德彝所愿,人情就有了,至于做没做,只有天知道。
崔子端想都不想就做出承诺,显得过于轻率,这让封德彝感觉对方诚意不足,有敷衍了事之可能,于是微微一笑,语含双关地说道,“白发贼本活跃于齐鲁,如今却突然从天而降,烧杀掳掠于冀幽燕,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行宫有各种传言,其中很多对你们不利,甚至有谣言说,白发贼可能出自赵郡李氏。”
崔子端不高兴了。这是公开的威胁,封德彝竟然拿白发贼的真实身份来威胁冀北豪门,似乎忘记了河间封氏也是冀北世家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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