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猛子
吕明星当即恼了,冷哼一声,“将军曾说过,占据蒙山后,要主动向鲁郡展开攻击,以吸引鲁郡军队,帮助长白山义军突破官军的阻击。如果我们龟缩于山中,不去打曲阜,不去掳掠瑕丘,如何达到牵制敌军之目的?”
“我们打下了卞城,又攻克了泗水城,并兵临曲阜,这足以震惊鲁郡,吸引鲁郡军队了。”郭明并不畏惧吕明星,两眼一瞪,据理力争,“将军说过,虽然我们胜利挺进了蒙山,但实力弱小,不堪一击,接下来我们要养精蓄锐,要蓄积实力,而不是狂妄自大,盲目出击,拿兄弟们的性命当儿戏。”
=
=
=
战隋 第八十一章玉未琢
..吕明星气恼之下正欲反驳,李风云及时阻止。
“我们要粮食,要帮助长白山义军牵制鲁郡的军队,但这些目标的实现,是建立在自身安全上,假若自身安全都不能得到保证,又何谈去实现什么目标?”李风云停顿了一下,看看两人,继续说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必须懂得取舍,必须勇于取舍,只有懂得取舍之道,才能有所成就。其次,胜利是建立在精诚团结上,合作是建立在信任上,而信任需要什么?需要彼此间的忍让和妥协。我们起自芒砀山,当时才多大一点力量?短短时间内,我们能取得如此惊人的战果,靠的是甚?是信任,是妥协,是忍让。”
吕明星沉默不语。依照他过去的脾气,早就爆了,但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后,在造反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后,不知不觉中,他改变了很多,对人生也有了新的理解和新的希望。
郭明则冲着李风云深深一拜,对这位从天而降的白帅,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实力决定一切,李风云有实力,有实力就有一切,所以理所当然誓死追随李风云。
“仗怎么打,你们决定,而能否实现预订攻击目标,则要依据具体情况具体谋划,其决定权也在你们。”
李风云表明了“放权”的决心,但同时他也告诫道,“一句话,唯有精诚团结,才能战无不胜。”
吕明星和郭明躬身应诺,领命而去。
=
辅公祏匆匆而来,不顾风云卫的阻挡,一定要面见李风云。
“俺需要一条船,到泗水北岸去。”
李风云沉吟少许,问道,“从时间上来推算,你估计杜伏威是否已经返回军中?”
辅公祏摇头,“俺们没有通关文牒,只能绕道小路,一路上还要小心躲藏以防被官人盯上,所以行走度并不快。”接着辅公祏目露尊崇之色,以难以置信的口气说道,“将军神勇,一路势如破竹,转眼便占据蒙山,而王帅和孟帅此刻却被官军四面围杀,深陷重围,危在旦夕”
李风云听出了辅公祏话中的意思,遂直截了当地说道,“某虽占据蒙山,但立足未稳,徐州鹰扬正在衔尾追杀,鲁郡和琅琊郡的官军也会随时展开攻击,所以短期内某无力北上支援,只能在此牵制一部分鲁郡官军。王帅和孟帅若想南下蒙山,只能靠他们自己率军突围了。”
辅公祏对李风云在危难之刻仗义援手感激涕零,但考虑到长白山义军的困境,他还是想从李风云这里得到更多的帮助。
“若王帅和孟帅突破了官军的包围,将军能否渡河北上,给予接应?”
李风云一口答应了,“某就在卞城等候,不论是你还是杜伏威,只要给某讯息,某便率军北上接应。”
辅公祏闻言,当即跪倒在地,大礼拜谢。他不知道眼前的白将军为何如此信任自己和杜伏威,为何处处照顾和帮助两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或许这就是缘分,他除了感激,除了存下报答之念外,也只能跪拜想谢了。
李风云把辅公祏扶了起来,郑重说道,“某的军队正沿着泗水河推进,即将攻打泗水城,然后向曲阜一线攻击前进,给鲁郡府瑕丘造成威胁,以此来迫使鲁郡分兵阻御,至于能否帮助到王帅和孟帅,某就不敢估猜了。”
辅公祏俯聆听,不敢乱说话。
“杜伏威离开固城后,肯定是日夜兼程往回赶,虽然未必已经返回军中,但估计也快了,一旦他禀报了王帅和孟帅之后,势必又要急赶来卞城,所以某建议你渡河之后,自己不要急于北上,而是先派遣两个兄弟回去报讯,你自己则依照与杜伏威的约定,在河对岸等他。”
辅公祏喏喏连声,告辞离去时,他壮着胆子提了个要求,“将军能否给俺一点干粮和箭矢。”
李风云当即唤来徐十三,“辅郎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有求必应。”
辅公祏又要跪谢,被李风云拉住了,“一路小心,尽快回来。”
“将军对俺们兄弟太好了,不知如何报答。”辅公祏傻乎乎地问道,“将军为甚对俺兄弟这么好?”
“玉未琢,人未识。”李风云淡然而笑,“将来,你们就知道了,到那时,你们兄弟可不要忘了某。”
辅公祏只当是李风云哄骗自己,丝毫没把自己当块“玉”,如今能活下来看到明天的太阳,他就很知足了。
=
段文操接到瑕丘告急的时候,正在吃晚饭,猛地听到泗水城失陷,曲阜惨遭一支贼军烧杀掳掠的消息,吓了一跳,旋即勃然大怒,一抬手就把食案掀了,指着南面就破口大骂,恨不得操起家伙就去找董纯拼命。
关陇人太可恶了,前面张须陀刚刚赶进来一群狼,后面董纯就不声不响地放进来一只虎。杀人不过头点地,要置某于死地,那就正大光明的来,不要玩这么阴险狠毒的招术。
段文操已经以恶意揣测董纯的告警了,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董纯嘴里的徐州贼,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支实力并不亚于齐州贼的叛军。很显然,董纯在告警的同时,蓄意隐瞒了这支叛军给徐州所造成的危害。
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如何应对?之前已经决定,坚决把齐州贼赶回齐州,同时与董纯联手剿杀徐州贼,现在看来对鲁郡危害更大的不是齐州贼,而是不声不响杀进鲁郡的徐州贼。徐州贼太狡猾了,突然就攻占了泗水县,并在孔圣人的老家烧杀掳掠,而且已经威胁到了府的安全,如此猖獗的贼人,焉能不剿?
只是,如何剿?
段文操有些抓瞎,他对这伙徐州贼一无所知,如果不是董纯在告警中略略提了一下这伙贼人来自谯郡,来自通济渠两岸,他甚至连贼人从何处冒出来的都不知道。
贼人起自谯郡,董纯和他的左骁卫府在彭城,而彭城有四个鹰扬府,与彭城毗邻的梁郡有三个鹰扬府,谯郡则有两个鹰扬府,这九个鹰扬府中,至少有七个鹰扬府直接负责通济渠安全,换句话说,这伙贼人竟在七个鹰扬府的围追堵截下,突破了彭城一线的重兵阻击,长途奔行七八百里逃进了齐鲁,然后挺进了蒙山,寻到了一块极佳的落脚之地。
段纶铺开地图,与段文操围着地图看了半天,仔细推衍了徐州贼的逃亡路线,不禁大为惊叹。
转战齐鲁,挺进蒙山,这是一着妙棋。贼人在跳出了徐州军队围剿的同时,却也没有深入齐鲁腹地,而是站在齐鲁和徐州两地的接壤之处,背靠齐鲁经济最为贫瘠但地形最为险峻的琅琊郡,面对齐鲁地区的中心地带鲁郡和徐州综合实力最为强劲的彭城郡,进可攻,退可守,由此赢得了战略上的主动权。
此策最妙之处,便是贼人占据蒙山,活跃于鲁郡、琅琊郡和彭城郡交界之处,从而可以有效利用齐鲁和徐州两大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为自己生存和展寻找到难得的机遇。
齐鲁地区和徐州地区均是中土文明的源地,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且自秦汉以来,这两个地区的地方势力就非常强大,尤其自魏晋以后门阀士族兴盛,这两个地区的世家贵族历经五胡乱华和南北朝时期近四百余年的分裂战乱之后,已经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中土统一之前,山东、关陇和江左三足鼎立,其中山东实力最强,其下河北、河南、代晋、幽燕、齐鲁、徐州等地方势力都很强悍,但正因为如此,内部派系林立,一盘散沙,貌似强大的山东高齐王国,突然就崩溃了,在关陇人的攻击下一溃千里,一败涂地。中土一统后,关陇人对庞大的根基牢固且错综复杂的山东地方势力亦是一筹莫展,打是肯定打不掉,只能在妥协的基础上进行合作,然后运用合纵连横之术,进行持续的分化和打击,以削弱山东各地方势力。
齐鲁贵族集团以二三流世家居多,其中孔氏最为知名,段氏最有权势,余者普普通通,而徐州贵族集团则以地方豪望居多,也就是末流甚至是不入流的贵族,基本上找不到享誉中土的大豪门。这两个地区都没有像崔、王、卢、李、郑那等级大豪门,所以缺少举旗扛鼎的泰斗,缺乏凝聚力,其地方势力与河北、河南的地方势力相比,明显要弱一些。但弱一些,不代表其地方势力就不堪一击,不代表关陇人就能把这两个地方势力连根拔除。相反,正因为它们的势力弱一些,它们又远离政治中枢,理所当然在山东贵族集团内部遭到排挤和压制。这随即被关陇人所利用,关陇人拉拢和安抚它们,在加分化山东贵族集团的同时,与它们前后夹击山东贵族集团中实力最为强劲的河北和河南两大贵族集团。
也就是说,统一后,因为政治上的原因,山东和徐州两大贵族集团的实力并没有被削弱,当然,也没有增长,它们与关陇人始终维持合作,以保证自己的利益。而关陇人为了有效控制齐鲁和徐州,就必须有效控制这两个地区的地方势力,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维持两大地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以阻止两大地方势力联手抗衡中央。
在这种深层次的复杂背景下,徐州贼人占据蒙山,明显就能在齐鲁和徐州两大地方势力之间腾挪跌宕,如果智慧更高一点,运气再好一点,或许便能迅壮大起来,在两大地区的结合部形成第三股势力。
“琅琊郡危在旦夕。”段文操一拳砸在地图上,忿然说道,“冬天已经到了,大雪一下,贼人便占尽天时地利,后果堪虑。”
段纶迟疑片刻,问道,“贼人要攻占琅琊郡?”
=
=
=
战隋 第八十二章山雨欲来
..“琅琊郡两面环山,一面临海,唯有南面与徐州相通。”段文操手指地图,神情非常凝重,“若要攻打琅琊,唯有三条路,一条是自琅琊郡的西北方向展开攻击,从鲁郡泗水上游的卞城方向杀进去,但蒙山乃天然屏障,更有陪尾山要隘相阻;一条是自琅琊郡的东北方向展开攻击,从高密郡府诸城南下,但此处山峦叠嶂,有齐国古长城为阻,尤其马耳山和喜鹊岭之间的黄草关,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还有一条便是自琅琊郡的东南方向展开攻击,从徐州的下邳郡北上,直杀临沂,此处平原坦荡如砥,一望无际,但河道纵横交错,如果防御部署得当,尚可进行有效阻截。”
段文操眉头紧缩,右手食指用力敲击着案几,烦躁不安。
“贼人攻占琅琊郡后,西北方向守住陪尾山要隘,东北方向守住黄草关,东南方向则调用主力,以沂水、沭水为中心建立防御战阵,便可抵挡住卫府的三路围杀,给自己赢得足够的时间展壮大。”
段纶看看地图,又看看心神不宁的段文操,鄙夷地撇了撇嘴,“贼人哪来的展壮大的时间?东征明春便即展开,圣主御驾亲征,以百万雄师攻打一个小小的高句丽,杀鸡用牛刀,如探囊取物尔。东征结束,数十万卫府军南下各归本镇,以齐鲁卫府大军和徐州诸鹰扬的实力,三面围剿蒙山叛贼,还不是一鼓而下,手到擒来?”
段文操瞥了段纶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你对东征如此有信心?”
“当然。”段纶毫不犹豫地说道,“吐谷浑与高句丽相比,吐谷浑的实力明显高出一筹,但圣主挥军西征,势如破竹,以摧枯拉朽之势灭了吐谷浑,开疆拓土,建下了盖世武功。此次东征,以高句丽那等弹丸小国,岂能与我中土抗衡?如螳螂挡车尔。”
段文操缓缓坐直身躯,目光炯炯地望着段纶,又问道,“既然如此,圣主为何要集举国之力进行东征?数十万大军,几十万民夫杂役,百万人马,千里征途,需要耗费多少钱粮?对国力损害之大又是何等严重?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段纶没有说话,但神情不以为然,显然他认为段文操夸大其词了。
“某问你。”段文操的神情更为严肃,“你对高句丽了解多少?对整个远东局势又了解多少?”
“某知道高句丽素有称霸远东之野心,这些年甚至觊觎我中土,屡屡入侵我辽东边陲,挑战我宗主国之权威。”段纶冷笑道,“蛮荒贱奴,也敢叛主?自寻死路。”
段文操欲言又止,稍稍思量了一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未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段文振是皇帝的股肱大臣,东征大计的主要策划者,做为他的弟弟和儿子,在这里胡乱议论实为不智。
“徐州贼占据了蒙山,立足未稳,尚未喘口气,亦不知道鲁郡局势如何,便匆匆下山烧杀掳掠。在你看来,他们是缺衣少粮,饥肠辘辘之后,失去了理智,还是另有图谋?”
段文操这话说完之后,他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似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段纶却估猜到了段文操的忧虑所在,他摇了摇头,以非常肯定地口气说道,“徐州贼的动作虽然非常快,越境之后便飞一般杀进蒙山,兵贵神,攻敌不备,一口气拿下了蒙山,但齐州贼尚在汶水一线,因为张须陀在泰山脚下张开了血盆大嘴,虎视眈眈,他们迟迟不敢南下,至今尚未抵达徂来山和梁父山一线,所以,这两支叛军之间,绝无联系,只能是巧合。”
巧合?段文操沉吟少许,说道,“还是慎重一点好,不要过于乐观,以免马失前蹄。”
“流贼而已,不堪一击。”段纶一脸傲然,目露不屑之色。
“在谯郡造反的贼,在通济渠两岸掳掠的寇,忽然杀到了齐鲁,占据了蒙山,并在鲁郡烧杀掳掠,甚至已经威胁到我府之安全,你还认为他不堪一击?”段文操对段纶的态度有些不满了。
“看看齐州贼就知道了,王薄和孟让为什么离开长白山,不得不转战鲁郡?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是缺少粮食,而是缺乏战斗力。张须陀帐下没有鹰扬卫,只有宗团乡团和临时征募的壮丁,但他的战斗力为什么强过了叛贼?是张须陀谋略过人,还是他带兵有方?某认为,张须陀的战斗力之所以飞增长,在于右候卫府给他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包括重兵,若没有充足和锋利的武器,张须陀对盘驻长白山的叛贼亦是无可奈何。”
段纶反问段文操,“徐州贼的实力难道会过齐州贼?张须陀假若不是另有图谋,一定要把齐州贼赶进鲁郡,王薄和孟让可能早就败北了,所以,某认为,叔父只要从巨阳、梁父一线抽调两个团南下,配合瑕丘留守团,以三个团的兵力围剿徐州贼,足矣。”
段文操没有说话,他始终在想着董纯写给自己的信,试图从中寻找到有关徐州贼的讯息。董纯和梁德重都是沙场老将了,却让这伙徐州贼逃出了他们的手掌心,这是很丢脸的事,由此也可以推测到这两个老家伙当初就像段纶一样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结果马失前蹄,栽了个大跟头。
要谨慎,一定要谨慎,如今前有狼后有虎,张须陀和董纯又有南北夹击自己之可能,而东征在即,兄长段文振做为东征的主要策划者之一,现在正是日理万机的时候,一旦自己在鲁郡闹出什么天大动静,惊扰了兄长,可能会引一系列重大变故,甚至会影响到兄长和东征大计。一步错步步错,所以第一步千万不要错。
段文操迟迟不拿主意,密切关注着瑕丘、曲阜一线的局势展,显得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这让段纶腹谤不止,暗自嘲讽叔父老了,有些不中用了。
就在这天晚上,彭城郡丞崔德本的密信送达到了段文操的手上。
看完书信,段文操暗叫侥幸,幸好自己慎重,没有在一怒之下仓促派出军队,否则可能有大麻烦。
崔德本在密信中详细述说了这伙徐州贼在通济渠两岸的恶行,其中最让段文操和段纶震惊的是,重兵船队被劫,永城鹰扬府四个团全军覆没,鹰扬郎将费淮阵亡,鹰击郎将王扬失踪,而董纯和梁德重的反应也算快,调用十几个团围追堵截,但贼人成功跳出包围,并且大摇大摆地由彭城城下渡河而去。董纯一世英名付诸流水,更严重的是,他的政治对手们会借此机会蜂拥而上,董纯的官职肯定保不住,甚至会被赶出军队,剥夺军权。
段文操暗自惊骇。段纶更是脸色铁青,久久不语。
叔侄二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掠过一个念头,徐州贼的背后有“黑手”,而这个黑手肯定来自东都,且徐州有人默契“配合”徐州贼的烧杀掳掠,最终把董纯掀翻在地,给了朝堂上的陇西系以沉重一击。
好厉害的手段,到底是谁想掀翻董纯?掀翻董纯的目的绝不仅仅是打击陇西系,肯定还有更大的目标,那么目标是什么?当前朝堂最激烈的矛盾就是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矛盾,而东征就是改革派起和推动的,保守派强烈反对,为此皇帝和中枢已经撤换和罢免了不少大权贵。
难道徐州贼背后的“黑手”是想阻止东征?
段文操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掀翻董纯可能是个“障眼法”,真正的目标十有**就是自己。
自己一旦没能稳住鲁郡,导致整个齐鲁地区陷入混乱,继而影响到东征的准备工作和东莱水师的渡海作战,那么东征必然要延迟,而远东作战因为季节气候等原因,攻击时间最多只有半年,初夏进攻,深秋停战,假若攻击时间推迟过长,攻击时间不够,那么今年的东征计划只有停止,等待来年再战。
但这个“障眼法”的破绽也很明显,那就是以徐州贼之实力,竟在徐州官军的围追堵截下跳出了包围圈,并且大摇大摆地从彭城城下渡河而走,这就匪夷所思,经不起推敲了。董纯、梁德重虽然都是关陇人,都是保守派势力的成员,但不一定知道这个阴谋并且给予配合,他们可能也是这个阴谋的牺牲品,给徐州贼以配合的肯定另有其人。不过猜测这些东西已没有意义,徐州贼已经占据蒙山,已经赢得了先机,且冬天已经来了,当前不论以齐鲁军队的力量还是以徐州军队的实力,未来几个月内都无力杀进蒙山剿杀贼人,所以现在最为迫切的事,便是把徐州贼包围在蒙山,阻止他们下山烧杀掳掠混乱齐鲁局势。
只要齐鲁局势稳定,东征能如期开始,那么这个阴谋也就失败了。
“叔父,计将何出?”段纶看到段文操沉思不语,忍不住问了一句。
段文操半晌不言,忽然,他开口问道,“我们包围了蒙山,困住了贼人,是不是就能挫败对手的阴谋?”
“这需要一个前提。”段纶不假思索地说道,“如果齐鲁没人暗中配合徐州贼,那么我们必能将贼人困在蒙山。”
话音未落,段文操马上想到了张须陀,顿觉惊凛。
“叔父,琅琊郡的太守可是姓窦。”
段纶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最后一句话,更是让段文操脸色大变,山雨欲来风满楼,齐鲁的天当真要变了?
=
=
=
战隋 第八十三章琅琊窦太守
..琅琊郡的太守叫窦璇,出自关陇虏姓大豪门。其祖上是鲜卑纥豆陵氏,大部落领,北魏孝文帝推行汉化改革时,纥豆陵氏遂改为窦氏。
窦璇的父亲叫窦荣定,陈国公,曾官拜左武卫大将军,而其母则是先帝的姐姐万安公主,所以窦璇与今上是表兄弟。不过表兄弟这种血缘关系在政治上并不代表亲如一家,相反,常常是生死仇敌。窦璇上面还有两个哥哥。长兄窦抗,袭爵陈国公,曾官至幽州总管,但受汉王杨谅叛乱所累,被今上除名为民,爵位改由次兄窦庆承袭。窦庆与今上关系尚可,曾任河东太守,现为卫尉卿,主掌仪仗帐幕,随侍于皇帝左右。
窦璇才华出众,擅长书法、音乐,与今上志趣相投,所以今上对其颇为欣赏,表兄弟之间的关系维持得不错,历任颍川太守、南郡太守。东征筹划期间,考虑到水师屯驻东莱,齐鲁地区的稳定对水师渡海作战非常重要,皇帝和中枢随即对齐鲁地区的军政官长做了部分调整,段文操出任鲁郡太守,窦璇出任琅琊郡太守,均为这次人事调整中的重要任命。
鲁郡在齐鲁地区的地位可想而知了,而琅琊郡历史悠久,钟灵毓秀,在中土的文化中有其独特地位,既有齐鲁文化之积淀,亦存楚越文化之遗风,另外琅琊郡还是沿着海岸线把齐鲁和徐州两地连为一体的中心地带,江左、江淮的战争物资经由琅琊郡运至东莱,可减少大量路程,节约大量时间,所以皇帝对琅琊郡非常重视,窦璇上任琅琊,可以说是背负着重要使命。
然而,就在冬天来临,黄河和北运河很快就要封冻,水路运输不得不中止,所有战争物资和军队、民夫的调动都要依靠6路运输,琅琊郡即将迎来冬运高峰之时,一个不好的消息传到了临沂太守府,一支鹰扬府军队占据了南武城,断绝了进入蒙山的道路,中断了与鲁郡的联系。
这个消息传自费城,而费城的消息则来自南武城。
南武城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春秋时期鲁襄公十九年所筑,是儒家宗圣曾参的故里,孔子的弟子曾点、澹台灭明出生于此,魏晋时期的名人羊祜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诸葛亮、王羲之、王献之等均在此留下了足迹,所以这座古城文化底蕴很厚,至今依旧有学堂,有书阁,有士子们的读书之声,小城宁静、幽雅,充满了书香气。然而,义军的出现打破了古城的宁静,而士子们并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尤其那些家在临沂而人却在古城求学的富贵子弟,个个都很精明,不顾一切逃出了小城,于是蒙山失陷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同一时间,李风云率义军主力北上之后,韩寿、张翔奉命镇戍此城,戒备森严,不论是猎户还是商贾,一律禁止出入,这个异常情况也很快反映到了费城。费城马上派人进山探查,结果现南武城果真被一支鹰扬府军队占据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