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莫宣

曾进一进屋就瞧见了，“小奈，吃饭了吗？”
“头儿早，还没呢。”
“卷宗回来再弄，跟我去喝个粥。”
九点一过，一楼食堂就关伙了，两人只能到附近粥铺。
热气腾腾的包子一送上来，曾进先给莫奈夹了两个，“多吃点，瘦了吧唧的。”
出生哈尔滨，曾进虽然在旻市摸爬滚打多年，但时不时总能冒出几句家乡话。
“头儿，我没事儿，真的。”
“知道你没事儿，让你吃包子，往哪儿扯呢？赶紧的吃完有话说，别看着我了，吃吧……”
莫奈埋着头将灌汤包塞进嘴里。
每次工作上遇到难事儿，不用说，头儿一准能看出来，适时的，发挥他温暖大哥的长势，不知不觉间，莫奈竟有点儿依赖曾进的宽慰。渐渐地，就形成了习惯。
但她心里明白，习惯如果成了自然，将十分可怕。
“网上的传言，我都看到了，要想一点儿不往心里去，那是不可能的，你就尽量少往这方面想吧，另外，眼下有个事儿，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可能是美味的食物起了安慰的作用，这会她心情已经没那么糟，“嗯，什么事？”
“早上，韩书记给刘支传了信儿，那个节目照常播出，当然，剪辑上就要看电视台的了，顶多给侯勇的马赛克打深一点，重点突出‘警民共建’，也可以适当烘托艺人的见义勇为，除此之外，前一阵子开会不是提过吗？咱们全市范围内要拍摄一个提倡法制，加强警民联系的宣传片，电视台那边是都准备就绪了，前一阶段完成招标，有个民营娱乐公司应标了，人物呢，协定一男一女，女的要从警队里挑，基本要求是：形象气质佳。目前打算在网上做个民投，征集部分意见，再把这部分意见列为宣传片拍摄的考虑范围内……”
莫奈听得投入，但没觉得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就捧着碗喝下最后一口粥。
桌子对面，曾进继续侃侃，“刘支还说了，上头让各单位报上备选人物以及个人资料，放到单位网站上，对宣传片主角做公开投票，我想着，咱们重案大队，就让你来！”
“咳…咳咳…没听错吧头儿，你说选我，去参加宣传片主角的竞选？”
“就是你，不然我刚才铺垫一大堆，为了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公开露面的。”





心照莫宣 第八章 投票
曾进愣住，记忆中除了有关案情的原则问题，没有什么能让她这样决绝。~
抛头露面，对小丫头来说，真那么难吗？
察觉自己失态了，莫奈缓和似的笑笑，“头儿，不是我不愿意，咱们做刑侦的，向来跟市局宣传的东西占不到边儿，更别提露面拍宣传片了。所以……”
“所以才让你去，既然不一定选上，那报个什么名字不一样。”
“可是头儿，万一……”
“万一选上了，那就去呗，又不缺块肉，既然舆论把你推到风口浪尖，那就再往更高的地方站站，让动心思的人看看，你背后是有坚实后盾的。对名不见经传的小女警下手，跟对一个谁都认识的名警察下手，效果能一样吗？反其道而行之，也是更好的办法啊。另外，投票系统里有个人资料，茵茵的身份就不攻自破了。”
先不论方法管不管用，听完让人暖暖的。
“这算在保护我吗？”话问出口，顿觉白痴，吐了吐舌头，低头擦嘴。却没想，竟听到曾进的回答，“就算是，一种保护吧。”
莫奈再次抬起头时，曾进已经结账去了。
没听错吧？头儿竟然说，保护她？
心里一阵窃喜，就像小女孩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糖块。
虽然很清楚，对她，即使头儿有所谓的情感，也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欣喜，连刚才对抛头露面的担忧都不见了。
可能是大姐周旋的结果，也可能是网友并没那么刨根问底，几天过去，争执大多围绕莫奈本身，至于她担心的话题，并没有显现的端倪。
侯勇案证据齐全，按程序走，很快在检察院的手续就都办好了。莫奈还以为不会再跟这名字有什么牵扯，没过几天，“侯勇”两个字再次出现。
医院走廊里，一股浓重的药水味道弥漫四周，与外头冬日彻骨的寒凉不同，医院里的冷，阴寒蚀心。
身形矮胖，满面阴郁的男人，久久望着病停尸间的窗口，一动不动。
“早上刚送进去，一眨眼，四个小时的功夫，怎么说没就没了，他们凭什么，我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他们凭什么呀！”妻子哭得悲天跄地，喊声在走廊里立体声环绕。
相比之下，男人冷静很多，“曾警官，我儿子不能白死，希望你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赵冲和大墨赶过来转移尸体的时候，刘博士也跟来了。
“这是我们分局的刘博士，从事法医工作几十年了。”简单介绍完，曾进看向死者父亲。
他深吸一口气，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就拜托各位了。”
小护士脸上犹自挂着吃惊，“病人被送进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跟着一起来的三个人，壮实的像牛，他们就说是路上摔了，结果，准备手术的几分钟时间，病人就咽气了，王大夫救治半个小时也没有恢复心跳，听到人没救了，几个人跑得那叫快，一溜烟跟什么似的，这才报了警。”
“那位王大夫现在，在办公室吗？”赵冲一本正经，露出在美女前的常态。
“他刚上了另一台手术。”小护士十分配合，眨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王大夫说，这男孩是被活活打死的，警官，这案子会怎么判啊？”
“案子怎么判不归我们管，那三个人的体貌特征，说一下……”工作时，莫奈脸上少有的严肃。
走廊里的哭声，很快变粗，渐渐转向沙哑，到最后那个母亲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父亲还强自镇定，“日子不好的时候，整天想着过好日子，现在有钱了，我们俩却忽略了孩子，我儿子小时候很乖巧的，特别乖巧”叹息了一声，男人继续说，“听朋友说，那个少年训练营管孩子很有效果，寻思试试，我跟他妈妈一早把他送进去。说好的明天过去看他……其实，送进去之后，我们俩也犹豫了，开车出学校的时候，看到三三两两走着的教官，那身量，很像是退伍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什么训练营？”
“英武少年训练营旻市分校。”
赵冲正在记录，闻言动作一滞，在空中跟莫奈的眼神交汇，“英武……”这个名字太熟悉了，不正是侯勇待过的管教学校吗？
摄影棚
灯光闪烁，安静的周遭偶尔响起一两声调试相机的滴滴响。
临时上阵的化妆师扫好邢照阳鼻翼的散粉，后仰着端详两下，暗自思忖，给明星化妆这些年，还是头一次看到皮肤这么好的，“摄影师，这边准备就绪。”
吉吉端着咖啡，等在一旁，“多多姐说了，让你没事儿时候扫一眼网上那个榜单，今天出结果，她说很重要。”
“她有没有说，我扫一眼，票数会呈几倍增长？”
“照阳哥，这次的宣传片跟以往不一样，跟旻市公安相关的，如果网投第一名入选，可是树立正面形象的最好机会。多多姐说了，咱们势在必得。”
“我的形象，不用树……”
吉吉彻底聊不下去了。拿出手机，自己点开网址。
十二点整通道关闭，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八，还有两分钟出结果，邢照阳遥遥领先，跟第二名——红模蒋尧，差出一万多票。
看来是十拿九稳了。
蒋尧跟邢照阳同是《出租车》的嘉宾，近来关系很不错，因为这次的选举，粉丝间虽然闹得很不愉快，但丝毫没影响他们的交流。
早就听说，宣传片是男女搭配，市网选女的，嘉佑网投选男的。
现在邢照阳落定第一名，那公安系统内部那个，会长什么样呢？
吉吉十分好奇，鬼使神差点进了市网。
当“白莫奈”三个字出现时，吉吉手里的咖啡杯一抖，“不会这么巧吧？……”
邢照阳抬头，“自言自语什么呢？”不由分说，夺过手机。
一张肩部以上，着黑色警服的2寸照片里，女孩儿甜甜笑着，右侧脸颊酒窝很深，她皮肤非常白，眼神坚定而清澈，如一汪泉水，透彻见底，“白莫奈？什么名字，这么拗口。”
吉吉：“……”
大哥，你的名字更拗口吧？




心照莫宣 第九章 女友
同样是市网投票页面，平板前坐着的，却是另一张面孔。[
白芷雯青葱手指滑了滑屏幕，一排2寸照片中，榜首女孩的笑容最刺眼。
本以为控制好局面，很快就会没事。
毕竟“大事儿”只有对亲历者来说，才算大事儿。对旁观者，不过是谈资。
但显然，现在局势的走线，歪了。
“芷雯，看什么呢？”黄多多走进来，脸冻得发白。
助理林英在整理戏服，一见来人，吃惊，“多多姐？你怎么来了？”
创实影视拍摄基地，占地3671亩，是nh集团文化产业分公司投资建设的大型影视拍摄基地。距离市区不近，驱车来回需要两个多小时。
白家老大一年里大多时间都在这度过。
虽然是白芷雯的经纪人，但黄多多很少跟到片场。
“我约了许导中午附近见面。”
白芷雯放下电脑，起身脱戏服。“是要谈照阳的下一部戏吧？”
“不说我都忘了，十二点过了没？结果怎么样？”
“毫无疑问，照阳是第一名。”
“嗯，这样我就踏实了，赶紧换服装吧，刚路过的时候，外头那场好像差不多了。”
“我要等下午，待会剧组放饭，反正也有时间，要不跟你去见许导吧？有日子没见他了，叙叙旧。”说着，她已经把衣服换好了，只是顶着一头古女的发髻，看着有些不伦不类。
相处几年，黄多多很了解白芷雯，她的努力，超乎寻常。
与专业科班出身的演员不同，她是选秀出名，靠着仅有的粉丝量，不懈努力积攒名气，才有今天。
几年时间，其他人都挑三拣四的时候，白芷雯有戏就接，大荧幕上，从时不时露个脸到频频出现，渐渐被观众所熟知，被导演们所接受，演技无可挑剔。
如今也熬上了主演的位置，虽手握好几个大奖。但仍不放过任何机会。
许导是业内闻名的“老严”，严格的过了分，虽然低产，可个个精品。上了许导的戏，就相当于镀金。
没几把刷子不敢往上凑，芷雯这是想争取呢。
念头一闪，黄多多笑笑，“还是下回吧，约许导的事情暂时不想张扬，你要是跟着，想不外泄都难，戏份方面我会提的，放心。”
“嗯，外头冷，还是披件羽绒服吧。”
“没事儿，我车在外面，上车就好了。林英，照顾好你雯姐。”
“知道了多多姐，慢点开。”
送走经纪人，林英没敢回帐篷。
好端端被拒绝，雯姐心情不会好，回去一准碰钉子。
白芷雯情绪的确不高，有些沮丧，有些懊恼，更有些焦虑，沮丧是见不到许导，错失良机；懊恼是黄多多举手之劳都不肯帮，焦虑则是……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大姐，我有件事儿，那个……”
白芷雯面无表情，“虽然投票结果出来了，但你可以拒绝。”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我本来也没打算参与……”
“那正好，跟你们头儿说，你要退出，简单！”
“大姐，投票结果已经公布了。”
“只要还没开拍，就不晚。”
“大姐……”
“你知道的，我刻意隐瞒了家庭情况，外界只知道我有个孪生弟弟，如果这次宣传片的事情你接了，那咱俩的关系就会被人发现，事儿瞒不住，对谁都不好。”
“我，尽力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白芷雯叹息了声，“天冷了，出门多穿点，查案的时候照顾好自己，还有，注意安全。”
手机听筒传出忙音，良久，莫奈还愣在那里。
赵冲看了眼后视镜，开口，“师姐，这神秘的大姐，究竟是何许人也？每次给她打完电话，你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哪儿那么多问题，前边路口右拐，去英武。”
英武少年训练营旻江分校，地处新城区的旻江边，占地面积9000多平方米，校舍都是欧式建筑。
莫奈和赵冲到的时候，学校门口热闹非凡，宛然大型车展。
一对对家长牵着孩子走出来，感慨的同时，无不暗自庆幸，幸亏被打死的不是自家宝贝。
校长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见了踪影。那几个在医院出面的教官也联系不上了。
转过一圈，莫奈了解大概。
死者刘祥虽年仅十六，但身形高，长得壮实。一大早跟教官发生口角，被拉到办公室后，就一直没回教室。
孩子们讳莫如深，在这里，新来的被教官“关小号”再平常不过。有经验的说几句好话能少挨两下打，嘴硬的就要吃苦头了。
除当事人外，恐怕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那孩子经历了什么。
几碗泡面结束了晚餐，案情会议开到深夜。
莫奈走在小区的路上，听着脚下嘎吱嘎吱的雪声，陷入沉思。这次的案子也不难，躲起来的迟早要浮出水面，关键在于程序。
英武地处北市区，却是刚迁址过来的，本来受南市区教育局管理。事发过后，南北区教育局争执不下，谁也不想担责任，市教育局更是难说左右。
要等他们理出头绪，猴年马月！
远处的路灯下，一对男女像是抱在一起，再看又不像。仔细端详，仿佛在争执。
初步判断是情侣吵架，本来应该绕路的，毕竟无端打扰人家很不礼貌。但偏偏这条路是回家的必经，想绕开都不行，索性硬着头皮走过去吧，装聋作哑总可以吧？
距离最近的时候，莫奈差点被甜如蜜的声音齁着，“保证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男：“我跟你好像没熟到那种程度，你回去吧，这事没的商量。”
咦？男的声音很好听，不过怎么这么耳熟？
女：“哎呀，你就不怕人家把你的新住址泄露出去？这样一来，又要搬家呢。”
男：“
女：“你站住！”
冷不防的，莫奈也停住了脚步，场面立时尴尬极了。
女：“你是谁？”
莫奈嘿嘿笑着，“不打扰，路过。”回过头，傻眼……额，眼前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像“倔头司机”邢照阳？
阴魂不散，早知道是他，一溜小跑现在能到家了。
对方显然也认出莫奈了，奇怪的是，莫奈从他的眼里读到了“久别重逢”！他们俩吗，不太可能吧？
然而下一秒，邢照阳已经含情脉脉的走过来，揽过她肩膀，叩了个深深的吻在额头上，“怎么才来？走吧，回家！”
冷风中，白莫奈清晰的感觉到额头被一股温热覆盖，痒痒的，麻麻的。
“照阳哥，她是谁？”
“我朋友。”
“胡说，你身边根本没有女人。
“你自己都说了，造谣，那我怕什么？”
冷笑，转身，捏着莫奈的肩膀走在雪地里。他步伐很大，长腿倒腾着，害得莫奈都跟不上节奏。
“邢照阳，亏我喜欢你这么久……你会后悔的！以后的应援……”女孩的声音在身后的风里渐行渐弱。直到进了楼道，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心照莫宣 第十章 丢人
迈进楼道，灯光亮得刺眼，四周清晰可见。
“能放手了吗？”莫奈语气不善。
邢照阳抬起手臂，站开一步距离。
无话……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虽然出租车相遇尴尬异常，但他出手抓人，帮了莫奈大忙，今天她也算回了情。于情于理，各不相欠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觉得别扭？
上次是胸前被吃了豆腐，这次是额头……跟倔头沾上边，注定吃亏。
“帮忙是举手之劳，就不用送了吧？”
……话说的够明显了啊！听力正常的都能明白什么意思。
本以为从此两不相干，可她走进电梯，发现邢照阳竟也跟了上来。
……脸皮够厚的！
都说娱乐圈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看刚才那情形，可见一斑。这样的人，离远点为妙。
邢照阳仿佛没听到她的话，按下第六层，静静站到一边。电梯开始运作，小小空间里，安静异常。
白莫奈好奇，他怎么知道自己住在第六层？难不成今天不是偶遇？故意安排的？没可能啊！
脑子飞速运转，她回过头，邢照阳正面无表情站着。一瞬间，她有种直觉，这分明不是人，而是一个冰柜，冷冻能力堪称南极极风。
洋房区总共就六层楼，每层两户，相对而立。
电梯门打开，莫奈多了个心眼，总不能让陌生男人送自己到家门口吧？
“事先说明，不是我要让你送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我概不帮忙。”
……这话够绝了吧？还不走？
邢照阳依然无话，却突然笑笑，笑得诡异。
电梯门打开，两人擦肩，“话说的够直接了，你怎么还跟着?”
语音未落，一旁邢照阳转身，走向了对面。
白莫奈满脸黑线，想起前几天二哥的话“对面那户应该是换人了”
换人了……
合着是这冤家！那刚才？
丢死人了！
关门开灯，邢照阳脱下外套，拿出冰箱里的白水，喝着喝着，忽然笑了。
黄多多电话来得及时，“那个‘私生粉’又找你去了吧？”
“嗯。”
“她没说什么吧？威胁你了吗？”
“还好。”
“下次再出现，给我打电话。这人在行里都出名了，被她黏上，不好办。”
“我没事。”语气轻快。
黄多多奇怪，往常遇到难缠的人，尤其女人，邢照阳心情没个好，今儿是怎么了？
————
从警这三年，每次熬夜回来，二哥都在客厅里等着，有时候等等就睡着了。莫奈说过无数次，举晨就是不放心。
知妹莫若兄，等在客厅里的白举晨一眼就看出莫奈的异常。
逼问之下，她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记忆中二哥的笑点很高，但今天，显然变了。
白举晨笑得前仰后合，“你们俩还真是有缘。”
莫奈显然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别把我跟那个倔头捏一块，降低身份。”
二哥幸灾乐祸，“哈哈，短时间内估计是分不开了，还不知道呢吧？宣传片男主角的事”
“听说是一个娱乐公司选出来的，反正我都不认识。爱谁谁吧，更何况，拍不拍还不一定呢。”
“怎么不一定？选出来就拍呗，大姐那边，不用理会，我小妹上镜一定好看。比大姐好看”
“站着说话不腰疼，让大姐每天狂轰乱炸你，试试？”
“算了，我还要工作。”
“太晚了，快睡觉吧二哥，明天还要早起。”莫奈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走进洗手间。
白举晨欲言又止，想想没有开口。
如果现在告诉她宣传片的男主角是邢照阳，估计这丫头一晚上也睡不好。明天睁开眼就得冲到单位把差事给否了。
从私心来讲，白举晨不想妹妹整天围着工作转，多点娱乐也是好事儿。
不过，这晚上的觉，莫奈始终还是没睡好。
凌晨三点钟被铃声吵醒，听筒里是赵冲还没睡醒的声音，“师姐，刘祥的案子，有个教官过来自首了。头儿说让咱们回去一趟。”
最后又不耐烦的加上一句，“这人也真是的，好好睡一觉，明早兴高采烈的去自首，岂不乐哉？”
“睡糊涂了吧你？有兴高采烈自首的吗？赶紧起来，现在是三点，三点半单位见。”
“知道了……”
自首这人叫刘超，一米七五的个头，却很壮实。估计是所有教官中年纪最轻的了。
入职半年，刚初步了解英武的“教学流程”，就赶上这么一档子事儿。据他介绍，动手的有四个人，他是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胆小的一个，全程都在跟风。
“那场面，如果我不动手，就会被排挤。”刘超说这话的时候，头埋得很低。
校长知道以后，给了他们所有人一笔钱，让出去躲几天。哥几个都明白，以后怕是没法翻身了。刘超分到了一小笔，躲在亲戚家左思右想睡不着觉，最后一咬牙，就带着钱来到了分局。
据他描述，刘祥刚被送进学校就傲气冲天，几个教官看不顺眼，想给这小子屡屡毛，扔进办公室捆了起来。
起初是用铁棍打，他死不服软，他们也没手软。
后来几人打累了，把刘祥踢到桌子底下。那会儿他脸色已经发白。刘超提出要不算了。其他几个人却没答应，抽了会烟，接着动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忍不住，哼哼着说难受，但那会儿哀求已经不管用了。四人打红了眼，全都以为小子在耍花样。时至中午，到刘祥完全没了声音，他们才觉得不对，送医院却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