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苏澈看着他的背影,也是一笑,抬脚跟上。
商容鱼忍不住道:“你们就没想过,若是烧了此地,那些青楼女子该如何”
江令寒没有回应,已经走了出去。
苏澈却有些意外,意外于她竟会有恻隐之心。
这姑且算是恻隐吧。
只不过,他相信江令寒心有分寸,而且,他当然也知道,只是烧一处青楼,并不能解决什么。
除恶,如不能务尽,自是除首恶。
商容鱼目光闪了闪,她有些怀疑自己跟这几人合作,究竟是不是正确了。
两个出身名门之人,怎么的做事还是这般意气为先。
真是胡闹,她想着。
122.草包(下)
苏澈觉得有些好笑,甚至也是一下笑了出来。
高立兴有些尴尬,也觉得有些难堪。
自己堂堂一州郡守,竟会在一个江湖莽汉面前讨命,这实在是觉得屈辱。可不这样又没别的办法,形势比人强,对方是过路的亡命之徒,而自己的命就在对方手里。
他只能想,只要自己脱身,不光要衙门的人来抓此人,还要让血衣堂口等城中帮派都动起来。这些年,大家银子都没少赚,他这次,必要眼前的人死不可
只不过,当下还是要示弱,甚至是苟且一番的。
“高大人的银子很多”苏澈笑问。
高立兴心中冷笑,脸上却是露出尴尬和惶恐,“这,这话从何说起啊,只是小有薄资而已。”
苏澈的剑磕在桌沿,发出咚咚的闷响。
而他的默不作声,也让高立兴拿捏不准,心神难安。
很快,高立兴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好汉若是能高抬贵手,本官将银钱双手奉上不说,还可在衙门里给好汉觅个差事,这样你也不用再漂泊江湖了,咱们兄弟一起发财。”
“发财”苏澈看似是有些好奇。
高立兴连忙道“不错,届时这梁州城里,你我兄弟一文一武,这银子还不是耙搂一般。”
苏澈好笑摇头,然后道“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银子”
高立兴本以为他是动心,刚待再说什么,可冷不丁听他此言,登时愣了愣。
接着,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好汉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开价,觉得自己这条命值多少两银子,就给我多少。”苏澈说着,剑柄调转,将身旁那两名青楼女子打晕。
他没有丝毫怜香惜玉,这两女嘭地一声,直接摔倒在地,高立兴的脸皮也因此抖了抖。
高立兴看着眼前人那蜡黄而无表情的样子,只觉得后脊寒气直冒,心中更是万分不自在。
但他知道,对方绝不是在开玩笑。
“一千不,三千两”高立兴咬牙,有些肉疼地比出个三。
苏澈挑眉,张口就是三千两,这可真是个狗官。
而见他神情,好似不乐意,高立兴当即摆手,连忙道“五千,五千两”
苏澈摇头。
“八千两”高立兴都快哭了,“最多一万两,多了本官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听着他话里做作的哭腔,苏澈将嘴里的枣核吐了,说道“一万两,真的是不少了。”
高立兴连连点头。
“高大人是做什么买卖,赚了这么多银子”苏澈脸带笑意,问道“不会是搜刮民脂民膏,收受贿赂,贪来的吧”
高立兴连连摇头,“好汉说笑了,本官素来廉明爱民,怎会是贪官。”
“实不相瞒,本官老父乃是米粮大商,这银子,可是他赚了一辈子。”他说,语气动容不已,甚至有种子孙不孝,连累老父的羞愧。
苏澈心下皱眉。
老实说,他在知道眼前这人,就是投递叛国的梁州郡守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将对方一剑斩了,后来一想对方既是出现在此地,必是跟香云楼有关,或就是其幕后之人。
所以,苏澈想借此威胁,问出藏匿蝶恋花的下落,然后再杀之不迟。
可现在,在对方说出方才此言之时,他心中竟有几分恻隐。
苏澈不由摇头,想起了少年时颜玉书说自己的话。
他说自己看似果决,可在遇事时,总不免会优柔寡断,甚至是瞻前顾后。苏澈当时辩解,说是不想给家人惹麻烦,可现在细想来,对方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不够果断。
其实,像颜玉书那般性情冲动,看似鲁莽之人,在心中实则早就有了权衡。他并非是权衡了此事的利弊,而是权衡过此事要不要做,若是做,如何会做的更好。
颜玉书从不会犹豫。
苏澈觉得,现在的自己也是一样。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它不会成为自己做出决定的阻碍。
是以,他直接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高立兴一愣。
“好好答,我可以不要你的银子。”苏澈轻笑,透着和善。
高立兴一听不要银子,虽知道他要问的肯定是机密要事,不过还是连连点头。
“好汉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把蝶恋花,都藏在哪了”苏澈直接道。
高立兴本是在想他会问什么,脸上都带着些小心和讨好,可当听到后,却是愣住了。
蝶恋花他是为蝶恋花来的
他究竟是什么人
短短的一瞬之间,高立兴的心思已经转了几转。
他脸上情绪稍有变化,却也没想着隐瞒,因为他知道,对方既能说出这蝶恋花,显然是已经笃定,就是不清楚他知道多少。
此时,高立兴斟酌开口道“好汉原来是为蝶恋花来的”
苏澈点头。
“可这,跟本官没什么关系啊。”高立兴话出口,连忙解释,“这香云楼是血衣堂口的产业,你想必也听说过这血衣堂口的名声,他们背靠天下盟,肆无忌惮惯了,别说是捣鼓这蝶恋花,就是弄毒散,本官也奈何不得他们啊。”
苏澈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蝶恋花是血衣堂口的,而你对此是一概不知”
“对对对。”高立兴连忙点头,“本官也知道毒散害人,一直有心将之铲除。”
“可我怎么听说,这香云楼其实是你的产业”苏澈道“蝶恋花也是在给你赚银子”
高立兴一怔,接着大义凛然,“这绝对是污蔑本官乃是朝廷命官,怎会行此为恶之举”
“那你知道血衣堂口把蝶恋花藏在哪吗”苏澈问道。
“不知道。”高立兴摇头,很是老实。
“香云楼里的蝶恋花都放在哪,也不知道”苏澈又问。
高立兴又摇头。
苏澈笑笑,眼神却是冷淡下来。
“你还真是不怕死,都这个时候了,还敢隐瞒。”他或。
“我没有”高立兴脸色一僵,继而有些愠怒,“这一定是哪个小人在恶意中伤,诬陷本官”
苏澈觉得这人,倒也不全然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般草包,起码此时神态,倒是比台上的那些角儿演得好多了。
123.贪
高立兴会隐瞒,苏澈并不觉得意外。
当下,他走过去。
高立兴不由后退,一下靠到了门上,手忍不住往后扒着,抓到了把手。
苏澈看了眼,道“你可得想好了。”
高立兴脸色有些僵硬,“本官的确是不知情啊。”
苏澈说道“看来,你还是不知道我魔门手段。”
“魔门”高立兴一愣。
“抽筋拔骨,搜魂夺魄,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苏澈说着,脸色已是寒下来。
高立兴能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几欲将他心神冻彻,惶然不能言语。
苏澈探手而来。
在高立兴的眼中,他的手掌便好似阎罗鬼手一般,下一刻便要施搜魂之法。
当即,他不由惊叫一声,“好汉饶命”
话说着,高立兴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苏澈双眼眯了下,抬剑,剑柄落在对方肩头,他能感觉到眼前之人的颤抖。
“蝶恋花都是血衣堂口的,跟我确实没有关系啊。”高立兴哭丧着脸,连连出声,“我就是个傀儡,看着风光,其实都是在被他们逼着做事啊。”
苏澈故意问道“堂堂知府,还管不住这些帮派”前边错了,梁州城中是府衙,高立兴不该是郡守,而是一州级别的官员知府,特此说明。
“血衣堂口是天下盟的,我哪敢管啊,他们要批条子我就得赶紧给批了,要夜里出城,我就给他们令牌,我不得不这么做啊。”高立兴脸上是委屈、无奈还有痛恨,“只要他们有个什么吩咐,就算是半夜我睡下了,也得马上照办,否则这脑袋就搬家了。”
听他哭诉得煞有其事,苏澈倒是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或者说,差点就真的信了。
要真是一个傀儡,还能这么逍遥地在香云楼取乐,半点忧心也看不出来
若真是朝不保夕,先莫说是借酒消愁,就是方才跟这两个青楼女子捉迷藏,恐怕也早没了这等心思。
苏澈点点头,好似是信了。
“好,你若说出实情,我无生教便替你除了这血衣堂口”他大义凛然道。
高立兴愣住了,眼神为不可查地变了变,惊讶道“好汉竟是无生教的人”
苏澈桀桀怪笑,“怎么,不像”
说着,他故意露出几分气机,如山海般沉重的剑势只是泄露一丝,高立兴呼吸顿时便是一促,身子更是矮了矮。
高立兴切实感受到了这股压迫,在他眼中,对面这看不出年纪的男子,果真是一身魔焰滔天。
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这动辄就要杀人的气势。
他真信了,信苏澈是那神秘的无生教中人。
“斗胆问一下好汉,贵教如何盯上了这蝶恋花”高立兴小心问道。
苏澈冷哼一声,道“如今天下反复,江湖风云欲起,我圣教自要掀动狂澜,称霸江湖,号令武林”
高立兴心头一震,眼带惊骇。
“我实话告诉你,别说是这一个小小的血衣堂口,便是那血衣堂或天下盟,不久后,也要成我圣教崛起的垫脚石”
苏澈语气森然,果决霸道,“不只是你这梁州城,就是其他州郡,都有我圣教的人,届时我圣教教众裹挟风云,言出法随,你明白了”
高立兴闻言,连连点头,“明白,明白,贵教做大事,也是要先筹措银两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无生教真是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敢参与天下大事中去。而眼前这人也是个傻子,还妄言让天下盟成为垫脚石,恐怕天下盟一人一口唾沫,也足以将这无生教淹死了。
只不过,这些话他也就是心里想想,肯定是不敢说出来的。
现在,高立兴想的,是快些将眼前之人弄走。
苏澈淡淡道“所以,现在高大人有何教我”
高立兴喉间咽了咽,半是为难,半是害怕地说道“香云楼的蝶恋花,好像是都放在后院。”
苏澈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后院”
“对,后院。”高立兴确定道“就在后院,只不过那里都是血衣堂口的人,把守很严。”
苏澈点头,“那想来,高大人是有办法进去的吧”
高立兴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我只是隐约知道那后院放着什么贵重之物,却是连去也不敢去啊。”
“带路。”苏澈直接道。
高立兴脸色一僵,怀疑自己是听错了,他都把地方说出来了,对方竟还让自己带路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苏澈笑笑。
实际上,从对方神情变化里,他已然确定对方说的是实情。眼前这人此时想的,恐怕就是早些把自己支走,而那后院里,应该是还另有玄机。
高立兴心下有些着急,后院里的都是什么人听说今日有血衣堂口的大人物在,此时就在那后院。
不止如此,还有那血衣堂口上面的人,此来供应这蝶恋花,那些可都是刀口舔血的狠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天下盟血衣堂的高手。
依他所想,把眼前这人忽悠过去,任他武功再高,还能比得上那些凶人不成
高立兴的算盘打的很好,甚至不惜折节忍受屈辱。
当下,他直接道“好汉,那后院是有看守在的,本官无论如何也不敢过去啊。”
“这样,好汉饶我一命,这一万两,就当是孝敬。”
说着,高立兴小心地伸手朝床边示意一下,然后,在苏澈的目光里,他走到床边,从衣衫里摸出了一叠银票,讨好般地放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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