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眼前这人若真只是个县衙捕快,先不说见识如何,就算知道传音入密一说,也察觉不到他盗帅刚才所用。更何况,既然知道传音入密,那必然能猜到,会这门秘法的不是普通江湖人,那也就不会有如此底气来质问。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并非此地捕快!
……
“你们,还在等什么”
说话的,是玉沁。
谢清秋听了,看过来,眼底微凝。
因为他知道对方是谁,更听闻过对方所为,要说眼前这些人里谁最让他在意重视,那必然是此人。
“动手吧。”玉沁轻声道。
话语尚未落下,她便朝一侧甩手,一根红线自袖中而出,直接洞穿那边之人的脖颈。
红线自后颈而出,血液飞溅,那人双眼一瞬睁大,
266.一剑双拳
江湖绰号多是根据其人武功来起,也有的是其显著特征。
「四目鳌王」铁拜山,他的绰号由来,自然是因为他脸上的这两道伤疤。
这是十几年前,持剑八派之一青山剑派的大剑主留下的,现在,那位大剑主已经成了青山剑派的掌门。
能跟此等人物交手,还能从其人手下活命,这并非是一种落败的耻辱,反而更是一种荣耀。
铁拜山,是半步金刚无铸的境界。
他轰然打出一拳,拳出如雷响,可气劲无声,但一瞬之后,商容鱼身前明明空无一物,却陡然爆响,紧接雷声,震彻心神。
听到这声响的人无不有刹那的失神,只觉得脑海中恍惚一闪。
商容鱼既知对方身份,自然对其成名武学有所了解,当看到对方好似信手打出一拳时,便已沉浸心神,是以这「震狱雷拳」的音功并未对她产生影响,而她所应对的,只是这以‘震’法隔空打来的劲力。
软剑无息斩出,明明斩却虚无,却仿佛与看不见的利器相触,碰撞之声乍现而消,本是抖直的软剑颤动不已,商容鱼握剑的手松了又握。
而在此之前,另一边,苏澈却因此震荡雷声心神一惊,影响到了出剑之势,等他霎那回神之际,眼前谢清秋的剑鞭已要落到脸上。
他心神一凛,出剑成收,一竖间将其挡下。
凌厉的剑气刮过,风声扑面。
苏澈双眼眯了下,抬眼与之相视。
“谢云舟在哪”他问道。
谢清秋淡淡一笑,并未开口。
两人剑分,继而重新碰撞,眨眼间交手数次。
场间之人涌上,接着死去,不过就在这几息之间。很快,场间谢家一方,便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神情平静的谢清秋,看不出喜怒在意与否的铁拜山,以及那边检查尸体的两名仵作。姑且算他们是仵作吧,因为从那两人身上感知不到什么内力,而此时的两人也像是被吓坏一般,靠到了库房的一角,惊疑不定地看着场间。
所以,能称为敌人的,就只有谢清秋和铁拜山而已。
“就只有这么点儿人,这等手笔,倒不免坠了谢家和天下盟的名头。”盗帅说道。
“墨家中人总喜欢讲大道理不假,但像阁下这般话多的,我还没见过第二个。”谢清秋说道。
盗帅哼了声,神情不惮。
付吟霜在方才交手之中,身上箭伤崩裂,此时气息透着几分虚弱。
“若是没有其他人来,恐怕江湖上便再无你二人的名声了。”她说道,未尝没有试探之意。
“的确,后浪推前浪,实在难以想象,江湖中竟会出现如此天资卓绝之人。”谢清秋看的,是玉沁,目光也在苏澈身上停留,最后,看向了商容鱼。
“同样没有想到,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生教圣女,竟会与尔等同行。”他笑了笑,仿佛疑惑般问道,“是你们投了魔教,还是圣女改邪归正,要化身正道了”
商容鱼看着他,好像是一下失去了兴致,“外面雨大,要是还有人马,再不叫进来可容易淋坏了身子。要是没人了,你这般拖延也无用处。”
谢清秋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今日这般两难境地,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苏澈闻言,心下疑惑,因为在此时,他并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杀意。
而就算是此前杀意,都如一阵风般来去太快,快到让人应接不暇,几以为是自己感知错了。
“别耽搁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铁拜山开口道,“要是等他来了,有些话,有些事,就晚了。”
267.船
谢家是书香门第,后逐渐有后辈子弟从军伍,因此开始修行之路。只不过其家族传承中,也并非是军伍功法,反而是将文武糅杂之后,自创功法传下。
再后,一世皇朝倾颓,谢家也分两脉。
南陵谢家练的是拳脚,神都谢家用的是剑。
谢清秋出身神都谢家,自然练剑。
“虽是苏将军之子,你却未习枪法。”谢清秋道。
苏澈因他称呼而心中一动,只不过如今当下,自然不及多想。
而谢清秋的语气,似乎是有些遗憾。
两人相视而望,苏澈神情平静,沉影剑上血液滴落。
谢清秋脸带几分笑意,眼底似有感慨,如同欣慰,在他身上,两道剑伤,皆是要命。
神都谢家曾入朝堂为官,代代衰落之后,又转而从商,却不甚景气,渐而没落时,与南陵谢家相合,重归一脉,得以喘息。
因由南陵谢家和天下盟支持,神都谢家一脉的生意才可以做大,谢家四海商会,也才能开到梁国京城。
然后,谢清秋便结识了彼时还未成大梁护国柱石的苏定远。
苏澈看着对面之人,眉头微皱。
一旁,铁拜山踉跄几步,单膝倒了。他躺在地上,偏头仰看同样气息虚弱的谢清秋,咧嘴笑了笑。
这时他脸上那两道伤疤,不见丝毫狰狞,反而有种粗犷的豪迈,带着让人敬重且信任的义气。
“辛苦你了。”谢清秋轻声说道,嘴里却因开口而溢出血来。
铁拜山笑着摇头。
“能护苏将军之后,是某荣幸。”他说着,嘴里那口血吐出后,便再无声息。
“这”那边满是戒备和凝重的盗帅听了,反倒不解。
便是向来精明的商容鱼,都是一下沉了眼眸,看着以剑撑地的谢清秋时,眼神微微闪烁。
“你该感谢这场大雨。”谢清秋连擦拭嘴角的力气也无,他的声音很弱,任凭嘴角的血流下。
苏澈脚步微动,想要上前,却被对方以眼神止住了。
“如此便好。”谢清秋看着他,说道:“就算谢家的人来了,也只知你杀我而去。”
“我不明白。”苏澈语气沉重。
“有些事,无需明白。”谢清秋向后退了退,慢慢坐下,他看着手边的炭盆,声音微弱下来,“机关城能避世,却躲不过自己。”
最后,他看了同样看着这边的玉沁一眼,似是笑了下,然后低下了头。
看着面前已无声息的的人,苏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是觉得荒谬么,大概是有的,明明他和盗帅之前都预想到了来到晔县码头之后,将要面对何等的危局,所面对的该是什么样的高手,可现在呢
他看着此地死了这么多的人,闻着渐浓的血腥味,以及外面若有若无的泥土腥气,沉默了。
这是杀局么就算有一个半步的高手,却也不是他和玉沁的对手。
这不是杀局,倒像是送死一样,或者,是对方想表达什么。其实仔细想想,从一开始,谢清秋对自己等人的敌意,就有些故意,且太刻意浮于表面了。
但此时,哪怕苏澈有深深疑惑,也不是该多想的时候。
“走。”玉沁唤了声。
苏澈回神。
“那他们”盗帅看了眼那站在墙角,颤栗不已的两个仵作。
但他的话还未完全落下,甚至那两个仵作还未来得及说出求饶的话,便有一把剑陡然射去,剑插在了墙上,但所携剑气却将两人杀死。
盗帅看过去,出手的当然是玉沁,只不过此时他看到的只有开门撑伞,走出去的背影。
苏澈咬牙,收剑还鞘,一并跟了上去。
……
外面的雨还下着,风却停了。
在京城时,夜雨总与才情诗词相伴,可入江湖之后,夜雨便与危险相关。
不知何时,码头上的灯都熄了,空荡的官道上只有淌过的雨水,黑洞洞地,透着一股死寂。
一行人都是沉默着,撑着伞,往大船方向而去。
谢清秋没有上船,船便还停在那,看
268.两全
谢清秋和苏定远是在三国战后不久相识的。
彼时后周与梁国关系仍是紧张,尤其因苏定远之父苏恪先长袭后周千里缘故,以致无论是后周百姓还是后周朝堂上的那些人,对此人都是又恨又怕,但对其又是无奈,可要能有个结交的机会,自然都会像苍蝇一般涌来。
在梁国却有不同。
老皇帝没多少时日了,朝堂上风云涌动,官府与江湖勾结,不少人都在借助江湖势力铲除异己,各大小宗门帮派趁机壮大。而将军府因战功,威望一时无俩不假,但正因为功高盖主,暗中颇受猜忌,已被朝堂上下各方逐渐疏离。
在这个有些敏感的时期,后周神都谢家的生意,终于做到了梁国的京城,少年谢清秋随谢家中人入京。
做商人,要的是八面玲珑的手腕,如此才有人脉。
可谢家以前在梁国虽有经营,待两国交战以后,凡别国生意无论大小,无论经营如何,无论与战争是否有关,皆受到本国商人打压。不只是同行,凡是行商之人,皆会来踩上一脚,所以才导致商业一蹶不振。
神都谢家在梁国从前的生意,就是这么败退而回。
谢清秋入京一路,见到的是百姓因战事而累,哪怕因苏恪先父子,梁国算胜,百姓亦然欢欣鼓舞,可被迫流离失所的也是他们,朝廷并没有给予什么补偿。反倒是那些士人阶层,一边不屑于将军府,一边又享受由将军府带来的胜利。
在京城,他看到的是士人阶层依旧风花雪月,鼓吹着大梁,毫不留情地贬低着后周和北燕,却在提起居功至伟的将军府时,一笔带过。
谢清秋在京城待了三日,他觉得,梁国的生意或许没有那么难做。
果然,他以世家才子的身份,成功融入进了这些贵族高层,与士人勋贵称兄道弟,把酒言欢,打开了商机,拓展出一条商路,谢家的买卖在京城有了名声,好像很快就能站稳脚跟。
但谢清秋还是将此事想得简单了,外来的生意永远会冲击到本土的生意,光鲜亮丽的勋贵子弟不会知道赚取铜钱背后的肮脏,或许某个铜板背后就充满着刀光剑影,银子上就沾满了血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有把事情彻底趟平,仅凭把酒言欢是不成的,人还要吃肉。
谢家在京城的生意很快被冷落下去,这还是因为那些士人的关系,谢清秋起初受到的打压不算重,损失的只是银两。一时还处于先前就要立足京城,却一下跌落陷入被动迷茫之中的谢清秋,没有很快反应过来。
而他这般的反应,在别人眼中就是一只待宰的羊。
很快,谢清秋发现,带来京城的谢家人开始莫名其妙地受伤,流血,被杀。
他这才慌了,更是知道了缘由。
他去登门拜访,他去求以往那些共赏风花雪月,高谈阔论的士人朋友,但无一人能帮肯帮--他们只懂得才情风骚,哪会去理会人间疾苦他们只会把别人苦难当做嬉笑谈资,想着如何以此堆砌出辞藻华丽的文章,更不会平息麻烦。
谢清秋尝到了何为落魄,他似乎是要就此潦倒离京,甚至要还要提防那些人赶尽杀绝。
满怀愁绪买醉归家之时,他遇到了苏定远。
……
尹缎说到这,顿了顿,然后提醒眼前人,“茶凉了。”
苏澈听得入神,此时一怔,的确,桌上茶水不见热气,茶香也淡了许多。
“后来呢”他问道。
“后来他们成了朋友,你父亲动用将军府的人脉关系,帮谢清秋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不至于他死在京城,也免于谢家责罚。”尹缎边说,边从一旁小炉上取了壶,换了沸水新茶。
茶香重新飘散,热气依旧氤氲。
苏澈道:“父亲他,可不像是能对陌生人伸出援手的人。”
“那是你了解的他。”尹缎笑了笑,“在你还未了解之前,苏将军还是少将军的时候,或许他是那样的人。”
“铁拜山呢”苏澈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许是跟二爷有旧吧。”尹缎这话说出的语气,说不清是什么,沉重,或是心知的了然。
苏澈沉默片刻,微微摇头。
“你不信”尹缎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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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两全(下)
那是比震天雷还要猛烈数倍的火药,其量也堪称恐怖。
一艘几十米的客船,就这么轰然间爆炸,火光照亮了黑夜,浓烟滚滚,汹涌而起的火焰在河面上一瞬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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