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清风赊酒来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自听花
中年人只觉整条胳膊一阵酥麻,再难使上力气,更有丝丝钻骨之痛传遍全身,让他一下松了手掌。
“这肉可不能浪费了。”盗帅嘴上说着,脚尖一探,直接勾住了那油纸包的拎绳,放在一边。
而手上,则是抓住了眼前人的手掌。
中年人倒抽着冷气,虽是怒意升腾,忍不住瞪他,却毫无办法,只得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嘛我可没银子!”
“我就是想让你承认自己是谁。”盗帅说了句,然后去掰他手指。
但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啊!”中年人强忍着痛,看着那人在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头,“你这小贼,要杀要剐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盗帅有些急了,他索性放开对方胳膊,仔细摆弄对方的右手,可看了半晌,又掰又折,五根手指,没有假的。
中年人眼底带泪,打也打不过,现在情况也一点没看明白。
“都是真的”盗帅喃喃道。
“什么真的假的,你能放开了吗”中年人道。
盗帅抬头,却没看他,而是看向他身后的巷口,苏澈从那里走过来,脸色同样微沉。
“你,你也是方才”中年人听见脚步声,看过来,从装扮上认出了苏澈。
“找错人了。”盗帅没好气道。
这是他的过错,从一开始他便将人认错了。
“再回赌坊。”苏澈道。
盗帅点头,把中年人放了,嫌弃地在对方衣衫上擦了擦手,跟着苏澈快步出了巷子。
“脑子有病啊!”
等两人背影不见了,中年人这才啐了口,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捡起了脚下的油纸包。
还好盗帅方才用脚勾了下,里面的肉没散,中年人吹了吹油纸包上的沙土,便要往回走。
可等他抬头,阴暗的巷子里,前方两丈外竟不知何时多了两道身影。
“又来”他下意识一声。
然后,那两人朝他走来,他也一下看清了对方长相。
中年人双眼一下瞪大。
“他们方才,找你做什么”
铁剑蓝衣,观潮阁的门人开口问道。
“他他们是要找什么人,结果是认错了。”中年人神情紧张,磕绊道。
“找谁”
“汤天赐。”中年人唯恐对方不知,连忙道:“此人是这梁州地界上的头号风媒,绰号跑得快,刚才那两人应该是想从其手上买什么消息。”
“他在哪”
“这小人哪能知道啊。”中年人生怕对方不信,直接抬手发誓,“汤天赐行踪不定,仇家也不少,小人是真不知道他在哪。”
“不过”他犹豫道:“方才那两人倒是又回赌坊了,说不定是知道汤天赐的下落。”
观潮阁的两人相视一眼,轻功运起,飞檐而去。
中年人这才长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快步走了。
“方才有那观潮阁的两人出现,赌坊里已经走了不少人,其中说不定就有汤天赐。”
“那咱们只能祈祷他还没走。”
盗帅皱眉,“可他素来机警,稍有不对立马远遁,只能寄希望于他给了江构这个地址,便不会离开。”
苏澈点头,道:“江湖风媒最重诚信。”
他们两人现在在想的,便是这汤天赐用来掩饰的身份是什么。
此前,他们怀疑这赌坊可能是汤天赐的产业,这样的话,对方就会顺理成章的待在此处,而江构若来寻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就算是仇家上门,他也能马上遁走。
只不过这被盗帅否决了,他觉得黑、白两道想除掉汤天赐的人不少,置办产业不是小事,但凡有一丁点儿风声泄露,汤天赐都不够死的。
可现在,似乎就应该从这方面着手了。
“去找那掌柜。”苏澈说道。
盗帅先是一愣,接着双眼一亮。
是了,先不说那掌柜认不认得汤天赐,单是一个人不定时或是长久地待在赌坊,要说谁最摸底,非这家赌坊的掌柜不可。
至于对方会说真话还是假话,那他们自也有办法辨别。
赌坊。
两人没走正门,而是直接施展轻功上了房顶。
街上依旧热闹,只不过相比之前,也能看出这夜市大概是要退了。
“你在外策应。”盗帅说着,小心推开窗,翻身进去。
苏澈在这方面自然不会去逞强,他相信盗帅的武功,一个能从禁卫森严的万贵妃寝宫里偷出东西的人,只是出入一个小小的赌坊,自然是小菜一碟。
正这般想着,然后不过是五六息的功夫,他便听到盗帅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52.寻人
盗帅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可其中更多的则是惊讶和恼火。
苏澈根本没有多想,一脚踹开窗子便跳了进去。
走廊上有血迹,点点滴滴。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是在走廊的拐角,敞开的房间里。
苏澈闪身过去,已经做好了出手准备,可等进去后,当即一愣。
盗帅被绳子捆了,倒在地上,一脸晦气沉思。
另一边站着的,是两个穿着蓝衣的身影,正是才见过不久的那两个观潮阁弟子。
而最令人注目的,是此时房中桌上的一物。
那是一个盛水的碗,里面放了一只手掌,右手小指缺了一截,在旁边桌上,放着一块如小指般的东西。
苏澈眉头皱了下,然后移开目光,看向对面两人,“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找汤天赐”两人中,那脸白的年轻人问道。
语气略带几分倨傲,不过并非刻意,更像是长久以来的脾性。
苏澈看了眼一旁正试着挣脱绳子的盗帅,说道:“汤天赐是梁州第一风媒,我俩找他是想打听些事情。”
“什么事”对面那人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苏澈双眼微眯,“这似乎,不关两位的事。”
“是么”那脸白的年轻人一笑,右手已并剑指,指尖如起风旋,透出锋锐之意,而所指之处,正是盗帅所在。
“喂喂,我警告你啊,你别冲动。”盗帅只觉一瞬汗毛倒竖,强烈的危机感做不得假,而他更是心神猛跳,因为他只是从这一指声势上便看出熟悉。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苏澈。
“冲动”那年轻人笑笑,“我观潮阁行事,没有冲动。”
盗帅喉间咽了咽,道:“那什么,大侠,咱们有事可以慢慢说,我没有恶意的。再说了,这里血腥味这么重,待会肯定就有人来了,若是被人发现,误会了我俩倒是没什么,可要是误会了两位,那可就不好了,您说是不”
“我们也不怕误会。”那年轻人淡淡道。
盗帅忍不住暗翻白眼,觉得这人是不是个棒槌。
“你带着他,跟在后面。”另一个沉稳而话少的观潮阁弟子看向苏澈,说道。
不等苏澈开口,一旁的年轻人便道:“捆他的是我观潮阁独有的捆仙绳,没有我这解法,你是解不开的,除非你手上的剑是神兵,可以斩断,不然的话,他就得被绑一辈子。”
“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缩骨功”苏澈问了句。
“你!”那年轻人一噎,刚待反驳,边上那人便道:“好了,拿上东西,先走。”
“啊”这年轻人看了眼桌上那碗,脸色一苦,满是嫌弃。
但身边那人已经跳窗而出了。
“那个,你拿着。”这年轻人朝苏澈道。
苏澈没理他,而是走过去,将几乎是蚕蛹一样的盗帅扶了起来,想了想,直接一手抓着他身后的绳子拎了起来,然后同样跳窗。
“嚯,好大的力气。”身后那年轻人有些惊讶。
“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儿”
跳窗时冷风扑面,盗帅闭着眼,忍不住道。
苏澈没理他,只是去追前边那人了。
一处废弃的院落里,燃起了不大的火堆。
火光微弱,却透着暖意。
“现在能给他解了吧”苏澈问道。
那脸白的年轻人把碗在一旁放了,有些嫌弃地从院中的水缸里撩了水来洗手。
“先说事。”观潮阁的另一人说道。
盗帅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朝苏澈使了个眼色。
在这短短的一路上,除了被风吹以外,他也是想了不少。
比如,眼前这两人为何会出现在那房间里,或者说,为何会找上他们。
在先前,他刚进了那房间,只是看清了桌上的碗,便被这狗屁的绳子给捆了,连反应都来不及,这也足以说明眼前这俩人武功要比自己高明出太多。
而也不该是杀死汤天赐的人,因为他们身为观潮阁弟子,没有理由不远数千里来杀一个小人从那手掌上,他已然判断出那是符合汤天赐的手掌,而且那半截小指的确是以稀奇材料所制,与血肉无异。
相较于观潮阁这江湖上的庞然大物来说,区区一个风媒,的确是小人物,就算是汤天赐也是一样。
盗帅所思考的为什么,在方才已经隐有猜测。
他看了眼那正在洗手的年轻人,对方之前那剑指武功,他曾见过,在苏澈的身上。
可苏澈不是观潮阁的人。
换句话说,依盗帅的猜测,眼前这两人,或许正是为苏澈而来。不是因为当前桃花剑阁之事,而是有关苏澈所怀的那剑法,可能是他们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或是察觉出了蛛丝马迹,比如逃亡旸山郡时,比如武举。
盗帅眼眸微沉,如果这两人真是为了苏澈武功而来,那恐怕会很棘手。
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因为对方身后,是观潮阁,就算没有眼前这两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
便是拉上他们墨家,也不足以与之抗衡。
盗帅心思急转,不过是几息之间,而一旁的苏澈已然开口。
“我们想从汤天赐的嘴里,打听到苏澈的下落。”他说道。
盗帅一愣。
便是对面那观潮阁的两人,也是一怔,更不约相视一眼。
“苏澈”那洗手的人回头,问道:“你们打听他干嘛”
“当然是为了银子。”苏澈道:“他现在可是值不少银子,我俩是没办法找着他了,只能希望从汤天赐这里得到线索。”
“我听说,汤天赐的消息可不便宜,再说你们又怎么知道他在赌坊”
“我这兄弟是墨家的人,早前帮过汤天赐一回,有人情在自然不需要银子。再说,只要能拿住苏澈,不就能换更多的银子了么。”苏澈话中很自信。
“墨家的人交友广泛,倒有可能。”对面那人淡淡道:“不过,墨家行侠仗义,什么时候也做这种卖人情赚银子的勾当了”
盗帅接过话去,道:“那苏澈卑鄙无耻,忘恩负义,我若能拿住他不正是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么。”
“再说了。”他嗤笑一声,“两位是名门高徒,都到赌坊里以势压人弄银子,我这又算什么。”
苏澈看了他一眼,眼底略带几分深意。
盗帅看见了,干咳一声,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对面那脸白的年轻人一听,脸色一红,登时不乐意了,“什么叫以势压人,愿赌服输的道理你没听说过”
“我师兄弟二人所带的盘缠所剩无几,只好出此下策。”另一人说道:“不过,我们之前也是得到了可靠风声,才会去赌坊找汤天赐。”
“你们也找汤天赐”盗帅挑眉问道。
53.联手
观潮阁这两名弟子,脸白多话的那个叫叶常青,另一个总是面无表情而惜话的叫江令寒,两人都是门中真传,此行是奉师命下山。
四人算是互通了姓名,只不过苏澈当然没有报以真名,而是报了个假名,颜苏。
而当盗帅说出他的名字之后,叶常青则是大笑不止,眼角都笑出泪来。
“有这么好笑么”盗帅有些不满,有些无语。
苏澈摇头,初听时的确会觉得奇异,但也不至于如此好笑,只不过从这叶常青神态上也看不出刻意,许是这人的确奇奇怪怪,容易生笑吧。
“我们找汤天赐,也是为了打听那苏澈的踪迹。”江令寒往火堆里添了根柴,“至于原因,就不方便相告了。”
苏澈与盗帅相视一眼,俱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意料之中和凝意。
叶常青还当两人是觉得自己和师兄会抢了他们的生意,当即摆手道:“你们也别怕,咱们可以联手嘛,我们找他就是问点事儿”
“常青。”江令寒唤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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