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柯山梦
一声尖利的呼啸自外围而来,沿着唐玮所在位置往东南方而去。唐玮立即将步枪平举,瞄准灯笼的方向,在平度集训基地训练时,曾在与登州蓝队的演习中听过,是鞑子用的响箭,夜间用来联络所用。
一阵铁环摩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几声闷哼,显然是踩中了他们布下的铁蒺藜,唐玮后面的一个单兵坑中火光一亮,一支火把打着转飞出,火光中七八个身影一闪。
“放!”
唐玮闭上眼睛一扣扳机,闭着的双眼依然能感受到明亮的枪焰,肩膀一股后坐力传来,浓重的硝烟味直冲鼻腔,小队十六只燧发枪同时击发,向着着自己正面she击,枪声在寂静的夜里震耳yu聋。
爆闪的火光一闪而逝,前方几声惨叫,唐玮口腔发干,手抖着从腰上的牛皮弹夹中摸出一枚定装弹,但是没有装填,在黑暗中装弹成功率很低,能击发就是人品爆发,如果后金兵是一大*来夜袭,唐玮就只能用刺刀对付,多半升天了。
口干舌燥中,前方弓弦声连响,又传来几次兵刃交接的声响,是特勤队和山地步兵的人和对方近战,光靠火枪兵不可能挡住夜间破袭的敌人。
左侧的黑暗中也是一通枪响,唐玮忍不住去看了一眼,那边she击完后发出一阵疯狂大喊,唐玮听到是“杀鞑子”的声音,似乎是那些少年兵冲出去了。
“不得出击。”关大弟的声音传来,唐玮连忙转回头,前方的火把光在地上渐渐熄灭,厮杀声停歇下来,几个人影晃动几下,朝着这边喊了一声,看起来正面的后金兵已经撤了。
左侧依然喊杀震天,背后传来脚步声,唐玮转头看时,关大弟已经往左侧赶去。
晚明 第十七章 展开(二更)
第二日一早,钟老四来到昨晚交战的北门前哨,地上摆了近十具红色军服的尸体,还有七个血肉模糊的后金兵。
第二总一连二排的第二小队在这里损失严重,二排的排长刘柳在第三队,这个司的士官长关大弟则在中间的第一队,那边的士官经验不算丰富,没有及时控制住这些狂热的士兵,他们射击完之后立即冲了出去,用刺刀与后金兵进行肉搏,敌我难分之中,使得负责近战的特勤队和山敌步兵只能在外围等待,就连心急如焚的关大弟也不敢冲入战团。
黑暗中无法发挥登州刺刀组的威力,变成单兵的混战,后金兵技能占据上风,杀死了十名少年兵,但剩余的六个士兵还在疯狂厮杀,这些不怕死的少年兵靠着一股血勇,最终逼退了剩余的建奴,将受伤无法逃走的后金兵尽数杀死。
那个队长也死了,三个伍长剩下一个,加五个幸存的士兵,几乎人人带伤,现场只剩下轻伤的三个人,这个小队基本报废了。
赵宣看钟老四脸色不对,连忙凑过去在他耳边道:“其他都不要说,先宽慰一下他们。”
钟老四停顿了一会,才点点头,上去跟每个士兵交谈几句,上去挨着拍了他们肩膀,然后让他们下去休整。
大部分队友死了,几个士兵在哀伤中却还有一丝兴奋。等到这三人离开之后,钟老四脸色阴沉一把抓过关大弟道:“你他娘的到底有没有跟他们说,射击完就地等待。近战他们这点本事够么,你这个士官长怎么当的。”
关大弟呆呆道:“伏路前俺都说过几次了。你不信问刘柳。”
赵宣上来把钟老四的手拉开,一边劝道:“好好说。好好说。”
刘柳在一边道:“大人,咱们还没有和近战兵合练过,就是伏路时候才说了,大伙没演练过,打起来便乱了。”
“两个都要处罚。”钟老四吼道,“随队军法官记录,作战完成后按军法处置。”
关大弟低头看着地面,钟老四狠狠盯了他几眼,看他军服上有一道刀痕。轻轻出一口气问道:“伤着没有?”
关大弟摇摇头,钟老四听完又有些怒意的道:“当兵四年多,认那点字都认不全,你学火枪都能学会,你就不兴能耐点,把那些字认齐全了?滚!”
关大弟耷拉着脑袋敬礼离开,赵宣过来对钟老四道:“这事不是关大弟的错,也守住了伏路阵位。。。”
“俺担心的不是这个。”钟老四皱着眉拿起地上一支折断的刺刀道:“即便是苏钢的刺刀,还是比不过大刀。燧发枪对后金兵近战完全劣势,若是此次没有山地步兵和即墨千总部随行,夜间偷袭还真不好防御。”
赵宣试探道:“那你后面打算怎么样改?加一个千总部的鸳鸯阵?”
“俺有这个打算,不过那样一来。实际上又成了以前的编制,多兵种混合,指挥和训练上又多出许多麻烦。”钟老四摇摇头。“陈大人上次见过,提得最多就是单一兵种。快速成军啥的,俺估摸着他不会同意。不过俺还是得说。”
钟老四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关大弟已经走回旁边集合的位置,准备跟着收队回营,唐玮站在队列中,看着地上的十具尸体脸色苍白。都是他一个排的士兵,热情而精力充沛,训练间隙还要去踢球,唐玮往往只能跟他们拼半场,转眼就是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马上就会被烧成一堆灰烬带回登州。
他在河南看过许多的尸体,也收拾过不少尸体,但那些面孔他并不熟悉,即便是登州镇的士兵,也与他少有交集,文艺队一向处于最安全的位置,与现在的感受有天壤之别。
“第二排,向右转!”
唐玮机械的转过身,跟着大队往营地走去,营中已经收拾完毕,随行的东江兵充当辅兵的角色,帮他们拖带辎重和帐篷。大队马上要继续向海州进发,吸引建奴兵力留驻海州,便于辽南旅在盖州发动南线攻势。
因为昨晚的夜袭,士兵都高度紧张,本来该轮换休息的,但除了那个王湛清之外,没人能睡着,此时回到大队后精神松弛下来,疲倦的感觉一阵阵袭来。
谢飞对旁边的唐玮道:“还好咱们队没死人。”
唐玮看着地面嗯了一声,谢飞奇怪的转头问道:“想啥呢。”
唐玮看看周围,凑过去低声道:“俺在想,要是关士官长不在我们队,咱们是不是也变成地上的尸首了。”
“你怕了?”
“俺。。。俺想起俺爹妈,就俺一个儿子,要是俺战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以后咋办。”
谢飞看了唐玮片刻道:“你早不这么想?害得老子跟你一起来当战兵,老子回黄县县治,连预备兵都不用当的。”
唐玮有点尴尬的道:“俺不是,不是一时。。。”
谢飞打断道:“你省省吧,不来也来了,现在走了就是战场逃兵,抓到就是枪毙杀头,再说你不打仗,关小妹就娶不到了。”
唐玮愁眉苦脸的道:“那俺再想其他法子。”
此时关大弟正好走到唐玮身边,唐玮突然低声对关大弟道:“关士官长,俺帮你认字如何。”
关大弟还没回答,前方的刘柳一声暴喝,“跟在队尾,往海州出发。”
。。。。。。
三月八日,近卫第二营遇到了在山谷间布防的后金军,他们修复了一个当年盖州的堠台,扩建成了一个山谷间的防线,控制了狭窄的官道。后金军对海州极为重视,这里是辽中的重要据点,护卫着后金最核心的地区,所以去年就在山道上修建了一些防线,为了减少补给难度,都在离海州不远的山道间。
这些防线虽小,却把登州镇在旅顺的防线学了个大概,防线前面土墙和壕沟纵横,土墙上有些大将军炮和弗朗机炮的炮位,防线后面还有不少盾车作为后备,防线被攻破后能用盾车反攻。
钟老四的目的不在此地,佯攻海州只是策应辽南旅,他的主要目标在连山关方向。但海州这里也需要打一下,以达成军令司的要求。
于是盖州和海州两路方向各自开始了为期三日的攻击,登州的山地步兵在河谷两旁的山中与后金斥候交战,大道上登州镇每日都对后金防线炮击,然后展开了几次进攻。
后金兵防守很坚定,似乎有点保家卫国的味道,山林间的斥候战互有胜负,双方互相奈何不了。到了第三日,登州镇和东江镇一起发动了一次强攻,攻破一处壕墙,随即又被后金甲兵一波反扑打了出来。
完成了这个步骤后,钟老四认为已经达到牵制的目的,带领人马缓缓撤离,这次进攻阵亡不到百人,后金的伤亡也差不多这个数字。
登州镇撤离后,后金随即派出了斥候追踪,却发现登州兵在五十里外的一个废弃军堡附近,开始修筑工事,似乎要囤积粮草。这道工事阻拦了后金斥候往南哨探,双方隔得远远的对峙起来。
第二营的进攻时间跟计划相差不多,海州这边山中刚打完,盖州方向的辽南旅就开始了攻击,登州骑兵和龙骑兵顺着当年的官道而来,越过榆林铺骚扰盖州,盖州的后金军有两千多骑兵,数量与登州镇相当,但他们阵战不是登州骑阵的对手,只能以游斗方式对抗。
登州骑兵试探清楚盖州后金兵实力后,开始越过盖州,桥头铺至耀州堡之间的后金包衣纷纷缩回军堡,海州等地也一日三惊,无法继续耕种。
骑兵占据优势后,登州步兵第一次接近了盖州,辽南旅的一个鸳鸯阵千总部抵达榆林铺,与龙骑兵一部共同攻击榆林铺,准备拔除这个盖州的前沿据点,动用的八磅炮达到六门。
此时的北线,黄龙到达了赫图阿拉附近,这里是建州卫卫城,后金最早的老巢,不过此时的实际重要性远不如沈阳等地,更多是一种政治意义。北路军在崇山峻岭间扫荡那些山中的村寨,这位有些贪财的总兵打鞑子还是愿意出力,连续攻破了多个寨堡,赫图阿拉也无法进行耕作,拖到四月的话,他们秋季将面临无粮可收。
沈志祥所部则顺利赶走了凤凰城的建奴前哨,此路行动迟缓,对于攻击连山关没有什么积极性,倒是积极在凤凰城周围搜罗了一番人参貂皮东珠之类的辽东特产。
近卫第二营佯攻完成后,在通往盖州和海州两处山道中都建立了防线,将山地步兵连的主力部署于两处,各自加强了数百东江兵,拦截了后金的侦查,并做出一副准备屯粮后继续进攻的架势,双方防线之间安了不少的鬼剑、地雷炮、陷阱等暗器,山地步兵对于这些东西比较精通,对峙时间越久,防线就越加坚固。
完成佯动后,钟老四迅速收拢近卫营主力,急行军往通远堡赶去,此时的沈志祥所部也刚刚才从凤凰城出发,顺着金家河河谷往连山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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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十八章 埋伏
“通远堡被登州镇占了?”一个留着美髯的武将看着前方废堡上的飞虎k旗喃喃自语一番,然后对面前的家丁道:“那咱们就绕过去便是,他们爱占就占去,咱们去连山关。.”
此人便是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他是沈世魁的侄子,沈世魁的儿女是毛文龙的小妾,算起来沈志祥和毛文龙是一个辈分。
不过他的威信在东江很低,包括沈世魁也是一样,所以他们没有办法整合东江镇,现在皮岛的物资和军饷反而都落到了登州镇的控制中。历史上沈世魁一直盯着东江镇总兵,现在也还是一样,他的辽东特产销路也在四海商社手上,虽然没有登州镇直接的军援,却有朝鲜转手贸易的益处。所以沈世魁深知陈新对东江的重要姓,看到毛承禄和尚可喜的态度后,也向着东江镇靠拢,这次陈新组织春季攻势,他也马上出兵配合,顺便捞点好处。
沈志祥一路上颇为小心,有任何后金斥候出现,他就要停顿一下侦查,所以进度比中路慢得多,等到登州即墨千总部都占了通远堡了,他才到此处。
旁边的家丁问道:“大人,为啥不是去洒马吉堡。”
“那地方啥都没有,咱叔说的,打到连山关就能给登州交差,咱们就去连山关走一趟去。”
家丁立即回头调兵,显得十分杂乱的皮岛大军往前方陆续前进,通远堡的登州兵出来人求见沈志祥,是一个百总。
那百总在沈志祥面前站定,行了一个登州镇的军礼,沈志祥有些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他早已习惯于下属给他下跪,这个登州百总这套礼仪他实在有点不舒服。
“沈大人,下官是登州镇正兵营属下百总,登州团练副总兵钟大人要下官通知大人,请大人查探草河堡、洒马吉堡一带,那处的山道有后金斥候阻截,我部人少,一直无法突入。。。”
沈志祥看着眼前的百总心中有气,若是陈新也还罢了,现在一个团练副总兵也要来指手画脚,他当然心中不快。
沈志祥扬着头对面前的百总道:“本官自有打算,你一个小小百总,怎知我之运筹帷幄,让那个钟副总兵来跟老子说。”说罢就丢下那个百总,皮岛东江军继续往连山关方向而去。
。。。
从通远堡沿着金家河北上,河谷在崇山峻岭间蜿蜒前行,经过和尚庄子、草河口、高家岭、刘家岭等处,便是辽南山脉中的一处重要关隘,连山关并非一处天险所在,而是控制了金家河河谷通往辽阳和沈阳的道路交汇处。
连山关就坐落在交汇处的河谷之中,不拿下这个地方,敌人就无法对辽阳和沈阳进行袭击,从而凸显出其在辽南山脉中的重要姓,历来就是辽东的兵家必争之地。
连山关西侧的摩天岭,海拔九百六十九米,在后世的甲午战争中聂士成在此阻击进犯的曰军,逼迫曰军退回凤凰城,成为甲午战争中唯一胜利的路上阻击战。又过了十多年,曰军和俄军在此处血战争夺。
但在冷兵器时代,没有水源的摩天岭地位并不重要,因为还无法以火力控制周边,所以才会直接在河谷中建设关城,对于后金来说,连山关关城本身比摩天岭更加重要。
林木葱郁的摩天岭上,岳托在一片发出新叶的树林中遥望着山下,他的身后站着豪格、硕托、多铎、祝世昌和镶红旗的固山额真雍舜。
岳托的眼神依然清亮,上嘴唇的十多根胡须修饰得十分工整,显得油亮亮的。
岳托缓缓举起手中的单筒远镜,这是正红旗在去年的秋季攻势中从一股登州哨骑手中缴获的,整个后金就只有两支,一支在皇太极手上,岳托手上这支是代善转交的。
雍舜好奇的看了看岳托手中的东西,他一直搞不清楚这个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居然能看到那么远的地方,对于作战来说是个非常好的利器,登州镇的斥候往往能在远处观察,能更好的隐蔽自己。
雍舜好奇完之后,对岳托低声禀报道:“岳托贝勒,昨曰葛布什贤超哈(注1)来报,说通远堡附近有一股登州兵,人数并不多,他们占据通远堡之后,试图往连山关和草河铺方向哨探,都被咱们的巴牙喇挡住了,或许登州镇便要来了。”
岳托淡淡道:“确定的消息是岫岩有数千登州兵,通远堡那几百人应是从岫岩方向来的,今曰盖州来的消息说,登州镇开始攻打榆林铺,岫岩能拖住海州的甲兵,也能拖住盖州的人马,让咱们无法把西路大军集中对付南路的登州军。但如今登州的意图是什么,还不好说。”
多尔衮看看岳托道:“或许那几百人只是要控扼连山关往岫岩的道路。”
岳托摇头道:“不管他们意图是什么,也无论是东江镇来还是登州镇,他们必定会攻打连山关,如此才能将更多我大金兵马牵制在辽阳和沈阳。”
旁边的豪格看看沉静的岳托,对这个同辈的贝勒心中颇为佩服,他在作战上往往比多尔衮等人更有见地,如果按以前那样,确实能成为皇太极的重要臂助,但豪格对岳托不杀福晋的事情同样心怀不满,把杀福晋的豪格显得十分尴尬。
豪格看着远处的官道说道:“岳托贝勒。”豪格开口道,“我认为不宜派出过多斥候,否则此路尼堪疑心重重,会认为我们在故意隐蔽兵马,反而不会过通远堡北上。”
“恰恰相反,斥候太弱才会如此。”岳托转头看着豪格,眼神非常自信,“连山关乃进入辽中的必经之地,登州镇咄咄逼人,不会局限于去年秋收时候的地步,他们要击败我大金,必定要攻击最富饶的辽中平野之地。此乃敌我皆知之形势,若我不派出大批斥候阻拦,他们反而会认为是圈套,更加疑神疑鬼。”
豪格一时语塞,他不由回头看了一下北方,官道在那里围着一座山往西拐了一个弯,北方的官道都被隐藏在那座山后,更北边是一个叫做下马塘的地方,从八旗抽调的五千甲兵和五千包衣就隐蔽在那片山地后。
连山关就是岳托建议的打击东路明军的地方之一,连山关的关城能很好的屏蔽明军的侦查,为后金军突然袭击明军创造了条件。
多尔衮插话道:“若是来的是登州兵,咱们又怎办?”
岳托冷冷道:“无论是什么兵来,咱们都必须投入所有甲兵击之,此地乃绝佳之地,山间并无其他通路,一旦击溃则溃敌难逃我骑兵追杀。”
岳托看了几人一眼,“大汗的汗令说得明白,此战绝无退缩之余地,必须一股击灭当面之敌,然后控制通远堡,大军顺凤凰城至辽东海滨,随即侧击黄骨岛堡,断岫岩明军之粮道。”
多尔衮吞了一口口水,皇太极这次胃口不小,虽然兵力上可能具有优势,但这种地形只能靠着人命和登州镇拼,他每每想起要硬冲登州的火枪火炮,就要打一个寒战。
多尔衮感觉到旁边的豪格在观察自己,连忙对岳托道:“那到时便请岳托尚书调遣便是。”
岳托这才点点头,又举起单筒远镜朝着远处看去,官道上空无一人,土黄色的官道在群山的翠绿背景中分外显眼。
“希望大汗能顺利截断其退路。”
。。。。。。
洒马吉堡北方官道的一片山林中,无数后金军在山林间休整,从山林外部看过去,却看不到任何的旗帜和人马。
结着小辫的皇太极右手拿着一根树枝,坐在一个简陋的帐篷中看着外边的林地,在他的逼迫下,这些后金甲兵恢复了当年在山林中艰苦生存时候的能力,他们已经在此处连续两天没有生火,仅仅靠着携带的干粮充饥,连皇太极本人也回到了当年在山林中打猎的状态。
一批葛布什贤超哈在草河口至草河堡之间阻拦了登州步兵的哨探。那些登州兵数量并不多,他们还需要占据通远堡,所以抽不出太多兵力打破后金的拦阻线,使得后金兵依旧保持着隐蔽的形势。
皇太极收回目光,地上摆了几个石子,皇太极用手中的树枝在几个石子之间画着线。
此时帐篷口人影一晃,皇太极抬眼看去,济尔哈朗来到门口,看到皇太极正在画线,正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年近四十的济尔哈朗面容凶悍,依稀仍可以看到一些皇太极所熟悉的相貌。济尔哈朗是舒尔哈齐的四子,舒尔哈齐是奴儿哈赤的亲弟弟,势力强大后试图另立山头,最后被奴儿哈赤囚禁而死,长子和三子都被杀死。当年是皇太极等人求情,才留下了阿敏和这个济尔哈朗。阿敏在四城之战后也被幽禁,济尔哈朗按照八旗私有的规则,接收了哥哥的人口和资产,当上了镶蓝旗的旗主,站到了皇太极的一方。
往事一闪而去,皇太极微微笑道:“济尔哈朗贝勒,那些尼堪往何处去了?”
济尔哈朗连忙回道:“东江军一部约三四千人,几曰已过了通远堡,往草河口而去,看样子不会来洒马吉堡,今曰应当在尚庄子扎营,斥候看到的旗号应当是皮岛沈世魁所部。”
“三四千人?”皇太极沉着脸在一颗小石子上敲了一下,抬头对济尔哈朗道:“盯着他们,等他们通过草河口北上顿兵连山关之后,你便领兵截断其退路,与连山关的岳托贝勒尽歼此部,朕看通远堡那些登州兵救还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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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 第十九章 何处
第十九章
盖州南方的榆林铺南墙,坚固的堡墙外建起了一些土垒,还有一些简易的木制箭台,高度超过了榆林铺的堡墙高度,上面硝烟弥漫,一阵阵齐射声震耳欲聋。(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四门八磅炮在这一段,将城碟打得石屑横飞,榆林铺堡墙上的后金兵四处躲藏,在火枪射击的间隙才抬头放几箭。
堡墙外的壕沟早已被填平,城墙上挖开了几个大洞,洞口周围有黑色的烟迹,这是前一天由战斗工兵打开的,并且在晚间以此设下陷阱,斩杀了数十名后金兵。登州镇已经截断了榆林铺往北的交通,后金兵白天从盖州派出骑兵牵制登州骑兵,但无法进入榆林铺,只能晚间偷偷往榆林铺里送一些东西。
在明代称为铺的,基本是作为官方的急递,也接待往来官员住宿歇息,在辽东有三个榆林铺,一个在义州,一个在沈阳,还有就是眼前这个,榆林铺是盖州南面最后一个军堡,是后金保留下来作为盖州前哨的。小小的榆林铺里面有四百多后金兵,有甲兵有余丁,还有七百多的包衣,经过两天的消耗后,后金兵损失上百人,如果没有援兵,就很难再守住。
陈新在一群卫队的簇拥下,来到了一处土垒后,他是刚刚赶到此处,举起远镜观察片刻,对身边的朱国斌问道:“昨曰盖州来了多少建奴骑兵?”
“有近千骑,我方骑阵与他们只交锋一次,斩杀百余人,这些后金兵就退回了盖州,我们的龙骑兵已经控制了盖州南面的渡口,昨晚故意撤离,但今天盖州后金军没有出来。”
陈新皱着眉头道:“他们真不救榆林铺了?”
朱国斌知道陈新是自己问自己,所以也没有回答,他们的计划本来是围困榆林铺,引盖州后金军援救,消耗其有生力量,或是引后金主力现身。
辽南旅的主力到达埚头铺和埚儿铺,战役预备队近卫第一营骑兵队和两个登州调来的千总部越过复州,侧翼有岫岩的掩护,金州南关大批预备兵动员起来执行守卫任务,沿途屯堡经过壕沟工事加固,守卫森严,控制了最容易投送兵力的官道,近卫第一营骑兵队驻扎中段的新安铺,骑兵往来策应,以后金的粮食储备,无力攻击这样的防御纵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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