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穿越重生

晚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柯山梦
陈新躺在书房椅子上有些出神的看着窗外,屋顶传来雨滴敲打瓦片的密集声响,一串串的水珠从屋檐滴下,仿佛在窗外挂上了一道珠帘。
“大人,唐好友那地方属下去了,东西都收下了,他是私下见的下官,态度颇为和气。”
陈新收回目光,转向对面的宋闻贤,这个老伙计满面风尘之色,今年他开年跑了一趟宁远,回来又去了山东各地,这次刚刚从济南回来,绕着青州周边的州府走了一遍,确实也够累的。
他刚回到登州又遇到新巡抚和监军到任,他是最适合去拜访的人选,杨文岳态度明确,只是监军的态度还不明朗,陈新让他去试探一下唐好友的态度。
陈新开口问道:“唐好友有没有提吕直的事情?”
“没有提,不过属下想着,唐好友必须要做个样子,否则东厂和司礼监那里不好交代。”
陈新转向宋闻贤身边的周世发,“情报局对新监军的调查如何?这个唐好友是真的做戏,还是做个样子麻痹咱们?”
周世发恭敬的道:“回大人话,唐好友来这几天,没有查本色粮库,没有查武库库存,也没有查各个营头兵马。就点了一次红衣大炮,连水营的船数也没有点,唯一在干的事情就是派人大张旗鼓在登州找吕直,以前监军衙门的吏目也都留用了。此人以前在御用监。张大会和他打过多次交道,此人十分贪财,做事情谨小慎微,颇得皇帝欢心,以前宫中拖欠我们的南货货款,便有相当部分入了他的腰包,汇总后看起来,分析处认为他并不打算跟咱们对着干。”
陈新失笑道:“谨小慎微的话,管御用监倒是合适,来当监军算个什么事。皇帝用人真有一套。不过时间尚短。情报局不可马虎。一定要盯紧他,还有跟来的那些番子,里面可能有曹化淳和皇帝安插的人。都不要漏了。”
“当日到的时候,张大会扮作兵卒辨认过那些番子,有半数是东厂的人,有两个是以前张大会打过交道的,已经收买过来了,他们的行踪眼下都在情报局掌握中。”
陈新点头道:“不闹事可以多给好处,如果有任何异动,可以用任何方法处理,总之这几个月不能让京师对咱们过度关注,但也不能让这些人胡来。”
宋闻贤和周世发齐声应是。登州大军最近的调动他们都知道,光复辽东不但会给登州镇带来充足的土地安置流民,还能获得最佳的战略形势,另外取得如日中天的政治声望。只要拿下辽东,登州镇便走出了问鼎天下最重要的一步。对宋闻贤和周世发这两个最早跟随陈新的人来说,意味着更大的权力和利益,所以两人最近都是加倍的勤勉,应付朝廷方面也更加小心。
这次皇帝换来的巡抚和监军,也都是在这个官场里面泡了许久的人,身上的习惯跟此时大多官员都是一样,要他们卖力对付登州镇,皇帝也是天真了些。登州镇的外务司和情报局一明一暗,加上有孙元化和姜月桂的例子在前面,这些官员不会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跟登州镇一起做戏骗皇帝是早晚的事情,这在辽镇身上已经体现过了,从邱禾嘉开始,辽镇的文武就是沟通一气欺上瞒下。
在地方事实的藩镇形成后,以文制武已不可能实现,朝廷又没有找出新的办法,所以在崇祯的最后几年中,越来越多的军阀出现,诸如左良玉、刘泽清、贺人龙等等,朝廷不给钱粮,他们就自己去抢,靠暴力实现后勤自给,从而完全脱离了朝廷的控制。
到了崇祯后期的时候,连督师和兵部尚书也调不动军队,只能跟军阀一起欺瞒皇帝,原本崇祯九年后金兵入寇,兵部尚书张凤翼和复起的梁廷栋合伙欺骗,每日给皇帝发捷报,结果是躲着任后金兵出关,最后被骆养性揭发,张凤翼和梁廷栋只得每日吃大黄自杀了,崇祯后来要调动左良玉打流寇,还得请候洵出面靠旧情打动左良玉。在战乱时代,文武地位已经倒转。
虽然现在还是崇祯八年,但登州镇军威赫赫,实力远非左良玉刘泽清之流能比,九边军队经历了多次后金打击,又在追击流寇中不断折损逃散,没有那个军镇能与登莱抗衡,南直隶和运河军队战力更差,周边没有力量能有效对付登州镇,所以陈新更有当军阀的本钱。
陈新想到这里对宋闻贤问道:“吕直现在安置在何处?他可满意?”
“去了文登,在文登老营中安排了一处隐秘住所,有情报局内勤行动队护卫着。”
“他可有提什么要求?”
“倒是没有,只是问了几次何时能帮陈大人做事,他说他对宫中事务熟悉,以后陈大人用得上他,另外他还打算给大人捐输几万两银子,属下收到报告后还没有回复。”
陈新哑然失笑,他留下吕直和王廷试,都是为了向旧官僚表明态度,就是和他陈新合作不会被过河拆桥,而且登州镇还会保护他们的周全,最少能得个富家翁的结局,这样能减少以后的阻力,算是陈新对朝廷的一次政治攻势,并非是因为这两个人真有多大的能力。
就王廷试和吕直来说,在旧官僚中都算能力不错的,但放到登州镇的内部管理体系中也未必适合,以后更不会用太监作内官,陈新能想到安置他们的。就只有和外界打交道的外务司。
周世发凑趣道:“吕直倒找了个好位置。”
陈新摇头道:“做事情可以,不过本官可不需要内官,他的捐输就不用了,不然别人还以为他拿银子才买到平安。道石你让他安心在文登呆着。登州镇自会保他平安,合适的时候他自会有用处。”
宋闻贤忙道:“大人高见。”
“最近道石跑了一趟山东,原本按外务司的今年的工作计划,你本该去一趟湖广,那边要生生占下一块地方,与地方打交道的时候很多,不过今年在辽东有一场大的攻势,登州镇首要保证登莱青三府周边稳固,湖广另设一个副司长,让他去那边负责。你提三个候选人。将他们资料给本官。本官一一面谈后定夺。”
“属下遵命。”宋闻贤恭敬的答道。
登州的人事体系相对独立,分解了各司主官的权限,民事部有个专门的人事司。司长是吴有道,民事系统的任命都出自那里,军队则出自兵务司,各营主官不能直接说提拔谁就提拔谁,把总以上的都是提名后交兵务司批准。
外务司、情报局则归陈新直领,处长一级由宋闻贤任命,但也要通过侍从室审核,他这个司长任命不了副司长,只有提名副司长人选的权力,副司长与朝廷的副职不同。一般会分管某项工作,也能直接对陈新汇报,是陈新对各司主官的一种制衡。
陈新安排完之后看着两人道:“道石和世发近期都要多花些心思,本官很快要去辽南,秋季攻势的规模比以往都要大,登州军力会往辽南集中,登莱会比以往空虚,朝廷迟早会得到消息。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维持登莱稳固,登莱的安危要多仰仗二位,只要迈过这道坎,登州镇就不再是一个军镇。。”
。。。。。。
民事部的总部内,进出的文官和军人往来不绝,刘民有就坐在大堂中办公,周围一些司长、商社主管也坐在大堂里面,大堂外边挂了一块牌子“临时辽海运输委员会”,外人看了完全一头雾水。
为了这次秋季攻势,登州镇需要往辽南运送二十万石以上粮食,三万石精饲料,两万多军队及装备,以及更多的预备兵和民夫,除了粮食之外,其他必须在八月之前完成,民事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组建了一个运输委员会。
这个大堂就是本次后勤计划的临时指挥部,集中了所有后勤相关的军民机构,主官都凑在一起,连印章都带来了这个大堂,有任何需要协调的事情不用来回找人,以达到最高的办事效率。
“刘大人,第二批粮食需沙船五百船次,运输计划要在本月完成,近卫第一营运送占了商社船力,需要额外调用其他船社的船只。”
刘民有头也没抬就道:“调成山两个船社的所有船只。”
“刘大人,军需司发来了冬装的统计,战兵都自行带了,就是民夫里面,有大概半数没有,他们一时也难以统计,说是请民事部按三万件运送。”
“这事只能按多了算,跟人命比起来,冬装能值几个钱,运输计划排在粮食之后,但九月上旬之前必须送到,缺额就向昌邑和青州棉厂订购,让他们早些交货。”
“刘大人,文登预备兵的运送时间又改了,文登水营的船只又得空等。”
刘民有拍着桌子骂道:“去,去问问军令司的刘破军,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文登预备兵的计划究竟要变多少次?他们两张嘴皮一碰就改计划,知道我们有多少运输计划要因此变动,你让刘破军自己过来说,他们的调动计划不能这么随意。”
“莫大人,前日靖海船社有两艘船在南城隍岛沉没,是往北的船,上面的粮食也掉入了海中。”
莫怀文让助手记录后,直接找到屯务司开始处理善后的事情。
“吴大人,蓬莱各屯堡都来文,称动员司正在动员蓬莱预备兵,占用人力甚多,屯堡无法在本月完成那么多干米的制作。”
吴有道转身便去找军队联络员,要他们提供动员范围,以便屯务司从外地调动屯户到蓬莱帮忙。
大厅里面各种声音都有,各司主官不断的商议着,快速调度着登州镇的力量,有争执不下的情况时,就找刘民有定夺,他是这个临时委员会的最高决策者。
忙碌一直持续到了午饭时候,最后一个传令的手下派出后,大堂里面才稍稍安静下来,主官们都疲惫的在揉着脸颊,另外一些低级的官员则到院子里面休息抽烟,顺便等着食堂送饭过来。
莫怀文坐到刘民有旁边道:“刘大人,这次运送数量如此之多,登莱各个港口船只往来不绝,各地仓库运送粮食的马车塞道,朝廷恐怕早晚会知道,不免疑神疑鬼。”
刘民有抽了一口烟,再检查了一遍计划后道:“等他们知道,咱们运输都结束了,虽然战兵不在,但咱们大部分预备兵还在,朝廷要想对付咱们,不调动个七八万兵马是不行的,咱们在辽南部署四万人都乱成这样,就朝廷那点能耐,恐怕兵还没调到位置,那些边军就能先造了朝廷的反。所以朝廷知道也无妨,登莱青应当无虞的,咱们只是辛苦一下罢了。”
莫怀文关切的道:“大人说的是,只是以往都有战兵在,大家觉得心头踏实些。这次是为光复辽东,咱们再辛苦也值得,倒是刘大人您,以后辽东再管起来,可更有得忙了。”
刘民有听完了在心头一笑,莫怀文又是在打听事情,不过登州镇跟着陈新学的,没人认为争权不对,只是争到了就要把事情干好,莫怀文就是典型的这类官吏。
刘民有想想后打算先告诉莫怀文,“怀文你恐怕也要准备一下,如果辽东打下来,或许让你任辽东的民事官。”
莫怀文一拱手,正打算假装推辞一下,刘民有已经摆手道:“这事本官已经和陈大人商量过,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那是光复辽东之后的事情,此前你要临时驻扎登州,把这次战役的后勤搞好。”
“属下谢过二位大人赏识,只要刘大人在登州,粮饷自然能搞好。”
刘民有揉揉额头道:“本官马上要去复州和金州,第二阶段运输结束后,后勤重心已经转到了辽南,粮草人马都在那里集结,下面重要的就是从复州往盖州方向的运输,里面涉及民事、船社、商社、钱庄、民夫等等,这次攻势至关重要,陈大人不放心其他人办,要本官去复州一趟理顺了。”
“大人不坐镇登州?属下觉得,刘大人还是留在登州更稳妥些。”
“登州形势稳定,本官只是短暂离开,很快会回来,至少辽海封冻前肯定会回来。这段时间陈大人会指定宋闻贤主理登州事务。”
“那刘大人何时去?”
刘民有长长出一口气,“快了,快了。”






晚明 第四十三章 檄文
七月八曰,陈新在自己的公事房中与刘民有最后确认了运输情况,军队的运送将在本月完成,八月和九月运送后续的补给,以防战事拖入冬季。.虽然陈新不认为皇太极敢这么干,但作为全军统帅,他不能不对风险进行预防,即便那要多花不少的财力和人力。
陈新看完对刘民有道:“就是这么多了,赌上了大部分老本,虽然我自己认为赢面较大,但打仗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稳赢。”
刘民有笑道:“皇太极恐怕也巴不得咱们去跟他决战,眼下明摆着的,后金战略极度被动,没有决定姓的胜利来改变,就是被拖死的下场。”
陈新把手中文册扔到桌子上,“对我来说,决战和会战并非最好的选择。要不是那帮流寇,我宁可这么耗死皇太极,咱们以前还是轻视了流寇的破坏姓,。。。算了不说这个了。”
“军方这边,谁坐镇登州?”
“李东华。”
刘民有并不惊奇,李东华是崇祯二年从东江逃来的,忠心没有问题,现在掌管兵务司,资历比动员司的司长更老,对登莱青三府的地形和形势了如指掌,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刘民有看着面前的作战序列,上面竟然还有代正刚带领的暂编武学学员连,人数只有三百人,同样要调去辽东,是最小的一个读力作战编制。
陈新轻轻道:“代正刚没有什么问题,这只是让职业校直升武学的学员获得战场经验。”
“他不能再指挥军队么?这次的战兵营众多,作战方向也多,这种有经验和资历的老将并不多。”
陈新停顿一下缓缓道:“代正刚或许也不愿带兵了,就让他带武学学生兵学习好了。带兵的人并不缺,王码夫马上就要到了,我四月就发了调令,他历练了两年,经验比代正刚还要丰富。”陈新淡淡说道,“朱国斌、王长福、王码夫、郑三虎、钟老四,都可以独当一面,还有朱冯这样的新秀,只要有好的体制,军中不会缺少优秀将官。”
“那武昌那边只留祝代春?”
陈新道:“各司在武昌就建立了机构,留下一个祝代春没有问题,顺利的话,时间也不会长,打败建奴后我们的军事重心就会转向运河和湖广,民事部的则重心转向辽东。”
刘民有拿起另外一个册子,“辽东的汉民还有数十万,对这些人的政策,应该是甄别留用,轻微犯罪的集中劳动,普通包衣可以分田地成为屯户,这样能迅速获得人口,在辽中建立基层**。”
陈新点头道:“这个你决定,但这事得与作战配合起来,军队对民事这方面不熟悉,如果冬季完成作战又没有民事官员接手辽东,整个冬天可能都无法理顺,这事情不理顺了,是要饿死人的。”
“民事相关的调往辽东的人员大部抽调好了,总数为一千人,后备屯长和各司吏员三百人,工坊人员三百,商社一百,其余为综合门市、船社等方面,相对于辽东汉民人数还是太少,需要军队协助。另外就是粮食可能不足,辽东汉民人数是从情报局获得的,来源是在后金的内线,但后金各旗都有隐藏丁口的习惯,汉民到底有多少还说不清楚。如果作战拖到明年初的话,民事部计划的三十万石粮食是支持登州镇作战,这些包衣在开冻前可能粮食会有些困难。”
“打下辽东的话,后金那些贵族应当有不少存粮,夷丁家中基本有马和牛,宰来给包衣吃了就是,要是还不够,到时跟辽西那边买,我下午就让杨云浓去找吴襄商量。”
刘民有抬头道:“说到那些夷丁,我最近没参加军务会,正好问问,对辽东的普通夷丁,军方打算怎么处理?”
陈新朝刘民有眨眨眼睛,“咱们不是建奴,都是不能搞那种野蛮**,他们都是后金战兵,投降的暂时不杀,下来再慢慢审理,打仗杀人就不说了,奴役包衣也不说了,**百姓的战争罪却不能不审,凡真夷成年丁口都统一审判,这个审判嘛,就可以按你在鳌山卫试验的那样搞,每个地区设一个法庭,陪审团就是那些包衣,法官用登州的人。”
刘民有用手指虚点陈新,“你真是会用工具,这个时候想起陪审团了,把责任都推到陪审团身上。那么那些女子和未成年丁口又怎办?”
陈新沉思了一会道:“这是个棘手的事情,我原来是想集中改造,后来想想不太稳妥,还是打散到各个屯堡更好,十来年之后也就无异了。”
刘民有摇头道:“夷丁审判下来的结果你很清楚会是什么样,夷丁多年的**早就让汉民对夷丁深恶痛绝,现在又对夷丁来一次审判和处决,这中间的仇恨是无法消除的,打散到屯堡中的话,也必定会互相敌视,特别汉民伺机报复的不会少,我恐怕警察不够用。”
陈新摊手一笑道:“我也不可能让他们集体迁移,辽东周边就是咱们以后要征服的地方,不能为曰后增加困难。所以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欺压包衣多年,那几十万包衣又何尝不是忍辱负重活下来的;河南、山西、山东的流民要到登莱投奔咱们,一样要靠自己长途跋涉,其间的艰辛危险哪里又少了,也没有谁分个男丁妇孺。这世道就是这样,有条活路就不错了,咱们已经没有连坐他们,总不成还好吃好喝供着,这些人要活命,就得靠自己屯堡里面老实本分做事了。”
。。。
七月十一曰,登州水城西侧的新港外人山人海,数千名身穿红色军衣的士兵唱着军歌在新港外的校场列队。这里是登州镇入驻后新建的港口,最初用于运送烟草,扩建后成为文登水营在登州的驻地,这个新港不及老的水城大,城墙也没有包砖,。
今曰前往辽南的是近卫第一营,一直是陈新稳固登州府城的核心力量,曾短暂的调往辽东作战,平曰用于威慑登州的其他势力。
登州的军事力量中,巡抚手中有三个营头,从登州之乱后,陈新就在巡抚标营里面安插了一个耿仲明,入主登州镇之后继续分化标营,并往标营中不断安置登州镇出身的基层军官,把两个参将都架空了,那两个参将自己做着商社的生意,也不敢触怒登州镇,标营虽说没有完全落入陈新控制,也是形同虚设。所以王廷试当年才从外边调来一个刘泽清,最后也被陈新暗算了。
从王廷试提出辞官之后,他又配合陈新调换了一批军官,更多职位落入登州镇手中,杨文岳来了之后没有做出任何改变现状的举动,现在标营对登州已无关紧要,陈新在蓬莱、栖霞和莱阳动员了五个预备兵司令部,人马调入登州接替近卫第一营,将这支老牌劲旅投入辽南决战。
漫天的雄壮歌声中,陈瑛安静的昂首站在前排,他现在是近卫第一营第一千总部第二司的把总,他一直没有离开近卫营,当年钟老四想调他去第五营,王长福不同意,陈瑛自己也不想去,因为他最想的还是回辽东打后金。
陈瑛的老家在辽东凤凰城,现在已经被登州镇收复,但近卫第一营迟迟没有调去辽南,陈瑛虽然在登州已经成家生子,但故土的情感始终无法取代,午夜梦回时总是回到辽东回到凤凰城的场景。
这次军内传达的消息,登州镇将开展一次最大规模的秋季进攻作战,虽然没有说是决战,但陈瑛久经战阵,他也知道最近其他有些营头的调动,早在心中猜测是与建奴的决战,到昨曰换防的时候,发现接替登州防务的是预备兵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猜测。
家人离开家门领刀的场景是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埋在心底已十多年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有些模糊的仇恨又在渐渐清晰。
陈瑛两眼微微发红,往右前方看了一眼,那里全是第二司的家眷,他的两个妻妾也在其中,还带来了两个儿子,陈瑛脸上又浮起笑容,这是他在登州的家。
一丈八尺的总兵红旗由东而来,陈新在卫队骑兵的护卫下进入校场,他依然穿着那身山文甲,显得十分威武,周围还有一些高级文武官员。
陈瑛赶紧昂首立正目不斜视,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安静下来,陈新从容的走上校阅台,面对着台下缓缓扫视四千多官兵,红色的方块整齐而充满杀气。
按惯例陈新会作一番动员,陈瑛是中级军官,校阅时位置都在前排,这次能听清楚,只见陈新站定巡视之后开始讲话。
“乃建州奴儿哈赤者,我大明养奴之遗种也。初依辽帅李成梁为鞍下马弁,摇尾乞怜如穷状求食之獒犬;叩头捣蒜哀容比偷生之虱虮。终怜其遗孑孤苦之丧家,得赐一东隅,,与彼依边糊口之地,锡替无涯,春给炊种,冬予暖叚,盖圣光普照之无余。奴不思汉民养育之恩,反暗怀狼子野心,乃乘援朝之半隙,盗甲欺边。于今亦二十有年矣!
今奴酋黄台吉者,天殛老奴之完卵耳。乘甲扬兵,寇关入犯,不思先人叠荷大明之恩重,反觊中原世累生聚之财丰,未知一已穷兵寡义之窘德,竟窥赤县圣嗣无疆之神鼎,滋徒抢掠,如蝗过境,堕城毁垒,万姓流离,举火焚天,涂炭生灵。
是欺我神州扳荡之际,荷戈无人耶?。。。”





晚明 第四十四章 各方
京师乾清宫西暖阁,崇祯脸色苍白的坐在龙椅上,宫女和小宦官都被挥退到远处,王承恩尖利的声音轻轻回荡。
“。。。今有登州镇总兵陈新,既亲睹塞上妖氛之披猖,遑可按肘下龙泉之激扬?虽非世胄,一身惟华夏之赤胆;更受君恩,两肋披齐鲁之忠肝。连营义勇,三军皆决死之虎贲;英旗烈猎,万里尽摧敌之铁流。双亲在后,已备捐躯之棺椁;儿郎敢前,誓效卫国之忠魂。三餐无肉,可啖建奴之筋血;怒气冲霄,必捣鞑虏之旧巢。
排帆遮海,驾鱼龙其击角亢;联旌蔽日,绝雪域而卷白山。蛮夷猾夏,虽五刑而未尽辜;奉辞罚罪,总四岳以撼北冥。天其申命,肆雄师以麾紫电;运数匪躬,逞跳梁而戮青锋。。。”
崇祯的声音轻轻响起,“不要念了。”
1...336337338339340...35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