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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为竭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尸云君
当时沉入江心底还挺奇怪的,她家里的丈夫去了哪儿?为什么会让她挺着这么大个肚子跑到外头采雪药草?直到进了她住的房子里后,才知道她原来是一个人生活。
也不知道为什么,沉入江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感觉她一定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沉入江坐在桌子前冻得瑟瑟发抖,刚刚从车上下来,还有些适应不得这种寒冷。江衣重新燃起壁炉里的火,屋子才逐渐被暖气所填充。
她给沉入江端上了一杯微微地冒着热气的水,说是喝一些暖暖身子。沉入江还以为是温水,抓起来一杯就灌了下去。江衣的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见沉入江的脸色都变了。
这哪是水,这分明是杯烈酒!沉入江从未喝过那么烈的酒……酒水所过之处就像利刃经过一般。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咳嗽,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
江衣见状竟是笑了起来,一边笑着,忙去接了杯温水过来给他。这是一段颇为不堪回首的事情,每次江衣提起来的时候,沉入江都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毕竟他真的不能算是一个不会喝酒的人,可是这烈酒简直出乎了他的想象。其实北方人都挺嗜酒的,因为那儿实在是太冷了。他们需要这些酒来暖身子,有时还能充当燃料。
到这儿的第一个晚上并不能算是十分愉快。
冬天的挪威夜间着实是很长……白天的时常几乎不超过六个小时。这个小村落里根本没有加油站这种地方,沉入江忧郁了整整一天也没有找到能给车加油的地方。
晚上吃饭的时候,江衣告诉她可以打电话到城镇里的加油站,让他们把石油送过来。只是这两天连续的暴风雪已经导致封路,他可能还得等上几天。说完后似乎怕沉入江会不好意思,又继续添了一句。
“没事,你先在我这儿住下来吧。”
而且连日的大雪,搞得他手机的信号也断掉了,想给城镇里打电话都打不得。
结果沉入江在那儿一住就住了一周,那一周的时间里,每天晚上吃饭时。江衣都会告诉他当地的许许多多的有趣小故事,她好像好久没有和别人这么聊过天了,所以总是显得异常开心。
他也逐渐得知,原来江衣是中国浙江杭州人,与一开始所猜测的倒也相差无几。她二十二岁那年爱上了一个挪威人,后来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一同回了挪威,他们一开始是住在首都奥斯陆。后来,终于在她二十九岁那一年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在说到这儿时,低下头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肚子里面的生命。
不过上帝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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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在确认怀孕的同时,她的丈夫也被确诊为了肝癌晚期。她丈夫忽然说想要去诺尔兰,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只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地方。度过那最后一段时光。结果他们就搬到了这个地方。
怀孕第三个月的时候,她丈夫就离开了。她想要随他一同前去,但这肚子里的牵挂又让她无法随心所欲。因此便独自一人,一直在这儿住了很久。
那天晚上难得是一个很晴朗的天气,雪一停,天空上围了很久的乌云也随之都散去,露出那些被遮挡在后面的耀眼星河,这里的星空实在是太美。它们是那么的干净,似乎触手可及,点缀着黑夜。沉入江和江衣就坐在院子里头,他倚在门框上,抬头一动不动看着那星空。
“你呢?”江衣问了这样一句。
沉入江听入耳中,但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思考着。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江衣摇了摇头。江衣似乎也不意外,她有一下没一下摸着自己隆起的大肚子。
“男孩还是女孩?”沉入江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江衣眉眼低垂。笑了笑,眼中盛满的爱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这个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很幸福的,他/她在父母的爱下被孕育而出,直到出生的这十个月甚至到长大,他/她都能享受着真正的,最纯净的亲情与爱。
沉入江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他竟然有点嫉妒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小崽子。
“不要逃避也不要迟疑,去尝试生命不同的绮丽,即使前路崎岖,未来阴晴不定,但至少能体会到风雨过后的别样风景,当你想放弃。就回头看看你走过了多少崎岖,心中的那些爱又成就了一个怎样的你。”
她的声音很轻柔,像是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的。又像是对着沉入江说的,即便沉入江什么也没说。可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有时只需要通过对方的眼睛就能阅读出很多很多的事情。
沉入江还在恍惚这些回荡在耳边的话,寂静的夜空之下。屋顶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红色的石砖垒成的的房子在灯光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充满了能量的悠扬歌声回荡在这空荡的天地。
“sometimeswecomelastbutwedidourbest,iwontgiveupnoiwontgivein,tilireachtheendandthenillstartagain,noiwontle□□eiwannatryeverything,iwannatryeventhoughicouldfail.”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很多年以前的一首歌。但是好歌永远不会丢失在时间的潮流里,它们一定会成为经典。不论多久,都能激励着后人。
这两天的天气都挺不错的,天空只飘着细细小小的雪花。等待着车油送达的时间里,沉入江准备到雪原里去走走,前两天听江衣说在雪原的最北边有一片大湖。那湖明明不是温泉,却从不结冰,而且呈现着一种宝蓝色。就像是一块蓝宝石,被镶嵌在这块白色的土地上。
得知沉入江的想法,江衣倒也没有阻拦。她给沉入江准备了一囊烈酒暖身用,还有一些干牛肉。还到邻居家借了一只浑身上下的毛发都是黑色的雪地犬,它高大英勇的模样让沉入江想起了应心。
对江衣道过谢后,沉入江便牵着那只名叫小白的大黑狗,带好单反便上路了。根据江衣的描述,大早上出发的话,傍晚时间大概就能回来了。
当然挪威的傍晚时间可是深沉的黑夜,就算他现在出发是早上七点,天也还没有要亮的意思。
雪原里的景象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放眼过去都是一成不变的白色。有时候看得疲劳了,沉入江就会低头看看那只威风的大黑狗,缓解一下视觉疲劳。
在雪地里长时间行走,雪盲症是肯定会有的,所以江衣才给他借来了这只小白。沉入江在前往雪湖的路上遇上了日出,雪原里的日出是及其震撼的。那光球从红到金,直到再无法直视的时候,它都温柔地笼罩着这方天地。
日出的时间并不长,沉入江抓着单反拍了几张。这些年来他的技术已是越来越娴熟,那些拍的照片,有一些都被他寄到了一些摄影的出版社里。至于别人出不出他就不太清楚了,他一向不怎么关心这些。
小白认识去雪湖的路,一人一狗走了半天的时间。见到那片雪湖的时候,沉入江颇有些兴奋的跑了过去。宝蓝色的湖水波光粼粼,的确没有结冰的迹象,湖水由近至远呈现苍蓝色到藏蓝最后到墨蓝的渐变。它不仅神秘,更是美得几乎让人忘了呼吸。
他端着单反到处拍了一些照片后,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休息起来。取出江衣给他准备的干牛肉就着烈酒小口咀嚼了起来,还顺便给小白丢了一两块。
第103章102.
这个地方很安静也很美丽,对于沉入江来说是不可多得的静心之地。但很可惜的是不能停留太久,因为再过不久,天又要黑了。他得赶在傍晚七点前赶回去才行,毕竟他人生地不熟的,也得再让江衣担心。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雪来,一开始只是细细扬扬的小雪。但后来乌云开始遮住天空上那轮已经西斜的太阳,雪和风也开始变得大了起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继续加强的意思,这是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明明这两天的天气看起来极佳,上午那会儿也还很晴朗。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就开始演变成了这样?挪威的天气变脸也未变得太快了一些。又或者说是沉入江的运气实在是不好,他此时每在雪地里迈出一步其实都是在抵抗着冰冷刺骨的北风。
那些雪像是最锐利的剑,对着沉入江的脸呼啸而来,有时他甚至有了满脸的血淋淋之感。只是抬起手一抹,只是满掌心的雪花而已。风雪太大遮住了前路,沉入江根本看不清路在哪里。
他只能死死地拽着小白的绳子,让它带着自己前行。
在耳边除了呼啸的风,还有小白的叫声。尽管这声音被分散在风声中,传到沉入江耳中的时候竟是有些失真的错觉,明明它就在自己跟前不远处。这是沉入江第一次直面大自然的力量。
令人心悸。初到的那天夜里,他还能躲在车里,可他现在无处可躲,切身地感受着这北欧的暴风雪。尽管他的身体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
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所绊倒,沉入江砰地一声砸入了厚厚的雪地里。还磕到了没有被雪埋住的石头上,虽然并不是很疼,可是当他从地上坐起来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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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恍然发觉手掌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放开。
四周见不到小白的身影,这天地间,除了阴沉的白之外。便没了其他的东西,沉入江扯开嗓子叫了它几声。只是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在风声之中,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得见。
沉入江在原地等待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它的声音。更等不来雪停风止,他唯一等来的……就是黑暗的夜色。
心底的求生欲让他在思量再三后,终于准备行动了。
他灌了一口囊子里的烈酒,舌头被辣的没有知觉,它像一团烈火一样灼烧过沉入江的喉咙。同样也将他那冻僵了的身体暖了过来,他迈开了脚步,朝着一个方向坚定走去。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江衣坐立不安地在房子里不停地走动。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本地的天气情况,突降的暴风雪会持续到明日一早。外头的夜色完全黑下来了,沉入江却还没有回来。
江衣心里着急得像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孩子好不容易要出去看看风景。怎么会突然碰上突降的暴风雪了呢?记着他来的那几天好像也是接连不停的暴风雪。不知是不是他与这土地相克。
屋外传来的犬吠声引起了江衣的注意,她忙打开门。结果只看见一只小白,她心底突然就咯噔了一下。随后,她又看见小白在原地转起了圈来。
“风雪太大走丢了吗?”江衣轻声道,小白似是听懂了人言一般,忙汪汪叫了两声。
江衣这才坐不住了,她换上衣服。带着小白到那边的邻居家里头寻求帮助去了,可恰巧对方不在家!她这才记起,今天一早他们就进镇去买东西了,只怕也被这突降的暴风雪困在了镇里面。
回到房子里准备了一些简单的物品,江衣带着小白踏入了暴风雪之中。这样的暴风雪她已经遇过不少次,她自己是有一些经验,可李恨生没有!如果留着他一个人到明天早上,只怕是会凶多吉少。
这次的程度比她见过的最大的那一次还是差了一点的……江衣不停安慰着自己。小白拽着她一路前行,这样的雪夜实在是太过阴沉,她那专门应对雪天夜晚的手电灯可照射的距离也跟着降低了起来。
她时而大声的呼唤着李恨生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运动得有些剧烈,竟然觉得肚子有些疼痛的感觉。她咬着牙,也不时地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喘着气安慰着:“乖,妈妈在找李哥哥。一定要找到他,不然他会有危险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衣已经在这风雪之中找寻了很久。却始终见不着人的踪迹,这片雪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在这种天气里寻个人也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肚子的疼痛感也越来越剧烈了起来,那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太妙。就像是要生了一样……
小白到底也算是一只比较专业的雪地犬,在这样的暴风雪里一路嗅着那些微不可闻的气息。最后竟然也真的带着江衣找到了沉入江,只是找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不是很好。
不过江衣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疼得几乎是跪在了地上起不来。
在听见江衣的呼唤和小白的犬吠声时,沉入江就已经满心讶异的回过了头。这种天气江衣为什么要出来找他?这外面可有多危险啊?他拔起已经僵硬的双腿,朝着他们的方向跑去。一开始还因平衡不稳差点又跌到雪地里去。
跑近以后,他忽然看见江衣跪倒在了雪地里。沉入江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一股子的惊慌从他的心底生发出来。赶到江衣的身边时,江衣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抓住了沉入江的手臂。
用着那痛苦无比的声音颤抖说出:“我……可能……快要生了……”
脑袋像是炸了一样,沉入江短暂地懵了一秒后。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他将江衣从雪地里打横抱了起来,恰巧看见那顺着她大腿往下滴的血色。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你是个孕妇吗?怎么能在这种天气跑出来!”沉入江的大脑里几乎只剩下恐惧,她抱着江衣,在小白的引导之下。朝着回去的方向快步走去。
“……不小心……摔了……一跤……”江衣的手掌死死地揪着沉入江的衣襟,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嘴唇被她咬得几乎没有血色。
“医院离这个地方远吗?”沉入江着急问道。
“镇上有……有医院,不……远。你的车油……中午的时候已经被送过来了。”江衣艰难地说着。
两人此时离村落已经不远了,虽然沉入江一开始走的方向偏了一些。但大致的方位还是正确的,这会儿被小白引到了正道上后,加之手里还抱着两条生命。脚下生风地快步走着。
他又不敢跑,这要跑起来江衣得有多难受。不过沉入江这会儿也是难受得简直要死掉,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他死了没什么啊……但她和她肚子里的生命都对未来充满着期盼。
“恨生……”江衣叫了一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不要说话。”沉入江喘着粗气,“还有……其实我叫沉入江。”
“入江。”江衣顺势改口,“听我说……一会儿不管怎么样,算是阿姊求你……一定要以孩子为先。”
“……”沉入江咬着牙不应答,两人的身后拖着一条很长的红色血迹,它们只是一点两点三点地滴在地上。虽然不大,但这白色的天地里也足够显眼了。
“如……如果。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求你……你一定……要,要帮我把这个孩子……养大。不要……要把他/她……送到福利院……千万……不要……”
听着江衣痛苦却一字一句的声音,沉入江的眼眶都跟着红了起来。他这一生所见的死亡已经够多了,连着他自己都死过一次了。可是如今再一次直面死亡这种事情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那么无能为力。
“我不是个好人,把孩子交给我……不如还是你自己来养吧。”沉入江说道。
当他把江衣放入车中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将近模糊。沉入江则不停地和她说着话,这大概是沉入江这辈子主动说过的最多话的一次。
他告诉江衣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到哪儿去,他曾遇见过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也曾遇见过最让他绝望的事情。他等一个人等了五年了,五年了。谁也不知道这个时限会被拉长到多久,也许是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说不定。
能在北欧这个地方遇见江衣也许是一种来之不易的缘分,他也十分珍惜这段缘分。话说到最后,沉入江几乎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能不停地说着:“不要睡,就快到了,不会有事的。”
“该回来的总会回来的,该去的也总是会去的。”江衣声音虚弱得细若蚊足。
干净的车里溢满了让沉入江心慌的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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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最后达到城镇里的医院时,江衣已经痛得完全失去了意识,直接被推入了手术室内。
沉入江被关在手术室外,他焦急懊悔又无助地不停地走动着。这样的感觉自舅舅去世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过了,此刻这清楚的痛楚让他明白他还是那么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她们出了什么事,沉入江知道自己这辈子又要多背负上那么一两条性命了。他咬了一口舌尖,疼痛混合着血腥味让他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104章103.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的,而且时间的概念也容易被模糊。沉入江背靠着医院的墙面,坐在地上。他的手上还沾染了一些鲜红的血色,他捧着之前一直背在身上的单反。
双眸出神地看着里面的照片,似乎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它们,又像是在失神地想着什么事。
他这些年以来所有的踪迹都在此。他不止拍景,他也拍摄人像,他在叙利亚时就曾拍过这样一张照片,投到了出版社后还被登到了报纸的头条上。只是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周游于世界各处,根本忘了那些照片是在哪里投出去的,也不会有人联系得上他。
那张照片也是他偶然之中碰上的,那时候叙利亚的官兵进入人口更为稠密的西部城区里排查极端□□分子,因为那些□□分子总会在自己身上绑着□□之类的东西,而后在人多的地方骤然自杀式引爆。
街道因战火的原因破败不堪,遍地都是碎石沙砾,两旁的两三层居民楼早已经被轰炸地只剩下宽敞着的一楼。一个正在逃命的平民被士兵拿枪远远地指着,被迫脱下自己的衣服以示身上并没有绑着□□。
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恐怖分子,那平民高举着自己的双手。沧桑的双眼中尽是绝望与悲伤,而那边高高举起的枪支又处处投射着人与人之间的防备与不信任。沉入江那时恰好路过,抬起单反便拍下了这样一个画面。
其实远在中东的那些受战火侵扰的地区里,不知存在着多少这样的,令人满心都是绝望与悲伤的画面。
而平静的欧洲之行却又像是另外一个极端的反面,它是那么的富饶与美丽,充斥着神秘的色。尽管都存在于一个地球上,可是这些地方之间的差距却让人心生哀伤。
沉入江还曾经偷偷拍过几张江衣的照片,她站在院子里亦或是坐在房子里时。她的动作与神态各异,可这几张照片里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点,那就是她不论在何时,总是不停地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些都是人性的母爱,在不经意间所透露出来的。沉入江看着这些照片,忽然有些想知道当初母亲怀着他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沉入江猜想……一开始应该满是痛苦与不甘,因为他并不是在任何人的期待之下来到的。
直到将他生下来之后,母亲对他存在的意义在改观。所以人类与人类之间究竟还是存在着不同的,正因为这些不同,才将所有人都造就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一开始只是手臂开始麻痹,后来逐渐到身体。这一段时间来,他甚至已经自以为常了。他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坐了多久,当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沉入江才反应过来,他扶着墙,挣扎着拼命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双充斥着不安与小心翼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身前的外国医生。然后,他好像听见医生例行公事一般说了这样一句话。
抱歉,孕妇难产,且送来的路上就失血过多。后又大出血,手术台上已经失去生命。抢救无效……望家属节哀。
就像是一个巨雷劈中了他的脑袋一样,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吧。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笑着告诉他要小心点注意安全,记得要早点回来。那么鲜活的生命,现在说没就没了?
这大概又是一场梦吧。
沉入江的腿忽然就失去了力气,若不是一只手扶着墙,只怕是已经跌下去了……医生看着眼前面色与嘴唇都呈现着一种惨白的年轻人。忙伸出手扶了一下,结果没想到对方的手已经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臂。
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样。他看见眼前的年轻人双眸发红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他孩子呢?
医生这才来得及告诉他孩子的情况。
孩子是取出来了,是个男孩儿。暂时安全,但是由于早产了一周,所以情况也不容那么乐观。最好转到挪威市里的大医院去,不然将来说不定会留下颇为严重的后天性疾病。
沉入江跟着护士到刚了出生的婴儿呆的地方,他站在外头,将额头贴在玻璃上,隔着双重的防护看到了保温箱里那小小的一团,好像不过他手掌大小而已。双眸紧紧地闭着,对这个世界毫无防备的模样。
小小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似乎在诉说着他那小小的生命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一样。沉入江其实挺想哭的,但是哭不出来。哭出来的话就太脆弱了,太脆弱的话要怎么支撑着未来?
可又有谁会知道未来是怎样的。
这大抵是他人生道路上最短暂却又最绚烂的一场梦。在梦里,那个晴朗的雪夜下,有一个完全不了解自己却又完全看透了自己的人。那个出生于江南的女子,却在这通往北国之路的地方唱着温柔的歌。
很可惜这梦又再次醒了过来。他得继续走回自己该走的路上才行……只是这一回稍微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他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很小的生命。
江衣走得很急,她什么也没来得及留下。她也许是期待着那一刻的,因为她终究还是要随着丈夫的脚步而去。毕竟那是一个能让她放下一切,追随至此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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