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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子刀娘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伯翔

    随着远处李绍英的昏迷,顷刻间,大船南北的防御都陷入了危机。

    孙胜淼捂着伤口,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中隐隐发寒——他意识到,此刻他的对手,是另一个顶尖的箭客。

    箭从远处发来,竟能力贯骨肉,扎透了孙胜淼的肩头,可见这箭客力道非凡,手中的弓也必定是一柄强




第九十八话 连珠箭(中)
    “江南虎,你想如何试我威名”孙胜淼在暗处喊着,手里箭却搭到了弓弦上。

    江南虎也探手从后背箭袋上抽出了长箭,缓缓张开了强弓,瞄准了孙胜淼喊声的方向,高声道:“我曾听说穿云箭有一项绝技,唤作连珠箭,射出来如万箭归一,力破甲盾。这本领,昨夜在那大船上我算是领教过了。但昨夜我拿的是长枪,枪不敌箭是兵刃相克,不是我功夫未到。江南虎虽不才,天下兵刃都涉猎过一二,这箭术却也自诩擅长。我可大言不惭地说,你那连珠箭的功夫,我也会!”

    听到这话,孙胜淼心中一惊!他暗暗露出一只眼睛,望向库房外的江堤前。江南虎巍然立在夜色中,举着强弓,搭着利箭。孙胜淼仔细望去,果然看见江南虎那捏着箭簇的手心里,还藏着两支箭杆!他望着那月色下闪着寒光的三支箭头,眉间紧蹙,手心一时竟冒出了汗来。

    那连珠箭绝技,是他苦练十年才练到精熟的本领。纵是在高手如林的两广,能射出连珠箭的也只有他孙胜淼一人而已。那江南虎不是专精弓术之人,竟也练得出这般绝技吗!

    但孙胜淼转念想了想,却暗暗笑了。

    似江南虎这般博而不专的武人,习弓箭都是顺带练的,靠眼力和臂力也能小有成就,外行人看来似个高手模样,却不知是徒有其表,学了个皮毛罢了。那连珠箭乃是弓术的极致,非专精者不能练成。江南虎所练的连珠箭,想必不过是外行人自以为是的粗浅招法,只因没有真正的高手给他指点,倒被那些不明其中虚实的粗薄人物夸赞了几句,就以为自己学到了精髓。这种人,孙胜淼也算是见得多了。

    但江南虎这番话,却让孙胜淼看到了一丝胜算。

    “江南虎,这么说来,你是不服咯”孙胜淼故意激道,“你觉得昨夜被我所伤,是因你兵器不好,所以今天拿了副弓箭,要跟我比试连珠箭”

    江南虎瞄着利箭,嘴角微微笑了。

    “大家都是练弓术的,就别绕弯子了。我就站在这空旷地上向你求战,你若肯应战便也站出身子来。你我各拈三支箭,照着对方射个三箭连珠。谁箭快,谁便射死对方。穿云箭,你敢比吗”

    孙胜淼笑了几声,暗自骂道:好你个江南虎,这便是自寻死路了!

    他捏紧了手中三支箭,抚了抚肩头伤势,缓缓从暗处走出,把上身露在了库房窗前。江南虎盯着孙胜淼身形,望见他手中弓箭不曾举起,便也缓缓落下双手。隔着敞开的窗口,两个箭客远远相望,虽只望见彼此都是两团黑影,却都知道对方脸上的神情与自己此时定是一模一样。

    他们都在笑。

    寒风呼啸,月色渐隐,是一片云彩被风吹来,一时遮住了月亮的身形。

    库房内外,因失了月光照耀,忽遁入了一片黑暗。这时候,两个箭客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身形,于他们而言都不是出手的好时机,所以两人都按住了手中弓箭,调整着气息,仔细观察着四周的风向力道和光影的变化。江南虎盯紧了库房上旧旗的摇摆,孙胜淼远望着江堤边风沙的起落。对于弓箭高手而言,胜负处往往只在一些极细微的地方。或许只是对风力强弱的一丝判断误差,便足以决定谁生谁死。这一刻,仿佛



第九十八话 连珠箭(下)
    天下武人千万,世间兵器诸般,什么兵刃都有人习练,却唯独苦练弓箭的江湖高手是凤毛麟角。一个练箭的武人,不似那些刀剑侠客,他们的习练总是一个人,练的招法也没有什么花样,练得久了,便容易生厌,纷纷转去学了刀剑。偏弓箭这兵器,若没有经年的积累,单凭那些一时兴起的习练是练不出本领的。

    所以真正专精弓箭的武人,都是孤独的人。

    孙胜淼学艺时,师父告诉他,学这门功夫需耐得住寂寞。每日的习练就是张弓搭箭,经年累月才能进步一分一毫,若什么时候把这功夫放下了,就是前功尽弃,再也练不出来了。

    师父问他是否真的肯学,他答肯学。师父问他为什么肯学,他答为了吃肉,学了弓箭可以打猎,学刀剑却不行。师父哈哈大笑,说他孺子可教——师父教过无数为了闯荡江湖或建功立业来学弓箭的,虽看起来个个都志气冲天,却没一个人能练满一年。

    孙胜淼跟着师父,练了十年,是那师父唯一的传人。师父死时,出殡的钱是孙胜淼卖山间野味凑来的。

    没了师父,孙胜淼才终于知道“耐得住寂寞”这五个字有多难做到。他走南闯北,凭着经年苦练的弓术,闯下了“穿云箭”的赫赫威名,却再没有一个人能评点他的箭,也再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他比试箭术。他看那些习练刀枪剑戟的武人,总能互相较量切磋,每家招法纵千变万化却都能融会贯通,却从没有人找他这个练弓箭的人切磋兵器。那些只得懂皮毛的江湖人,总是惊叹于他能射出多远的箭,能拉开多强的弓,命中多小的靶。人前露艺,只需三支连珠箭就足够博得满堂彩,却远不能让孙胜淼自己满足。他时常想,若师父还在,看到他的连珠箭,也许会拿藤条抽他——

    三支箭你便满足了吗你的本领到这一步就够了吗弓箭这东西,要练一辈子,什么时候把功夫放下了,就是前功尽弃,再也练不出来了!

    他自认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于是便只顾一个人磨练技艺。不练别的,就练一招连珠箭。三支箭练好了,便练四支箭;四支箭练好了,再练五支箭。但弓箭的功夫,每进分毫,都需经年苦练。他在人前射出四支连珠箭时,人们却失望于他射得不如三箭准,也不如三箭快。他们却不知,为了能射出这第四箭,孙胜淼经过了多少磨砺。

    许多年过去了,江湖人仍流传着许多年前“穿云箭”的传说。人们说,孙胜淼能射连珠箭,三箭连发,技冠天下。却没人说,孙胜淼还有射四箭五箭的本领。有时,他会觉得人们传说的是另一个人,那人年轻气盛,受万人敬仰,而不似他这般风烛残年,老弓锈箭。

    终有一天,孙胜淼放下了这心结——既然天下人传扬的,是能射三支连珠箭的穿云箭,他又何必要去练那四箭五箭呢

    能射三箭,便已经是当世最强的箭客了,不是吗

    于是,放下心结的那一刻,孙胜淼也放下了功夫。他曾以为,他的功夫练到这个程度,此生足矣。

    直到这一天在武昌城外,他遇到了江南虎。

    “二门主,你练了多久的弓箭”孙胜淼高声问道。

    “二十五年。”江南虎答道。

    “功夫可曾放下过”

    “一日不曾放下!”

    孙胜淼笑了。他知道,江南虎一定也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我练了三十年。”他喊道,“这三支连珠箭的绝技,是我花了十年练成的,却不是我最厉害的本领!”

    “前辈……”对面的江南虎也笑了,放开嗓子道:“三箭连珠,也不是我最厉害的本领。”

    两个箭客心领神会,不需言语,各自抖了抖手腕,又探向身后箭袋中,都摸住了四尾箭簇。

    “二门主,再再指教了!”

    “前辈,你可当心了!”

    江滔袭岸,在江堤上拍起一片水花。水花四溅,粉身碎骨,只为炸出一番声响。

    水声乍起的一瞬,齐整整四声弦响,夜色下随即崩开了几点星火。

    江南虎傲立在夜色中,孙胜淼这次也没躲开身形。他们望见,八支利箭在半空中炸开,似一朵绚烂的花。花蕊四溅开去,打落在月色星光下,人前溅起几处沙尘,墙上刺出几个孔洞。

    江南虎的脚边又落了两支残箭,孙胜淼的身边又扎进了三道断矢。两人却放下强弓,纵声大笑。

    “二门主好本领!却不知这本领是不是已到了头了”

    “晚生还有后手,倒是前辈这把年纪,不知跟不跟得上”

    “这可巧了,我的本领也还没尽使出来!”

    “那就请前辈继续指教了!”

    这武昌城外,连番弓如霹雳,几度弦似奔雷,不过须臾时候,已是遍地狼藉。

    两个箭客似疯癫了一般,纵箭羽划过了脸颊,矢刃割破了衣衫,竟也不见他们躲闪分毫,只相对狂笑着,不似敌手你死我活,倒像是两个知己相识,一对旧友重逢。

    “二门主,我若早遇到你,弓术当不止于今日手段!”孙胜淼慨然叹道。

    “若早得前辈指点,晚生也定非这般层次。”江南虎高声应答



第九十九话 弑王(一)
    码头上终于安静下来了。但比起刚才的喧哗,这安静反而更让黄熙扬不安。

    这份安静,意味着那些藏在武昌城里的敌手,开始出招了。

    他搬了一把太师椅,放在了船舱大门正对面,静坐假寐,以定军心。三截长棍在太师椅旁靠着,在夜色下闪着寒光。巡逻的手下在甲板上来回走动,修船人用绳索吊着身子在船壁间忙碌。几星火把的昏暗光亮下,却有二十多个人影在暗处潜行。

    黄熙扬虽微闭着眼睛,耳朵却听着四方动静。他隐约听到,几个吊在绳索上的修船人忽然失了力道,垂下了身子。那绳索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像是痛苦的呻吟!

    黄熙扬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船沿四周的绳索。那些绳索绷得笔直,带着隐隐的颤抖,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绳索向船上爬来!

    “快!砍断绳索!”黄熙扬忽然吼道。

    巡逻的手下心里一惊,急忙要抽刀时,却见几个身影突然从绳索边一跃而起!那些人影被夜色模糊了身形,只看到一个个缩成一团的轮廓,和轮廓中央闪着星点般光亮的枪头!

    “有人登船!”巡逻人口中刚喊出一声警报,那些黑影手中长枪便骤然刺出,精准地扎透了巡逻人的咽喉。

    众黑影一跃而上,在甲板上立住了身形,刹那间便结成了一片军阵向四面冲杀开去。他们身后,又是一批人影沿绳索登船而上,前后相连,不过片刻功夫竟上来了四五队人马。

    船上人一时乱了阵脚,迟迟结不成队列来,直被这些黑影杀得措手不及。黄熙扬心中恼火,正要下令时,耳边响起了一声风动!他大吃一惊,急忙单手顺过椅边三截棍,身形一起,脚下发力,往身前猛跃了出去!

    一杆长枪擦着黄熙扬的后脑蹭出,枪尖一抖,没碰到黄熙扬的脑袋,却沉沉砸了他的辫子一下。力道顺着辫子传遍黄熙扬全身,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好枪法!



第九十九话 弑王(二)
    船舱外忽然响起的一阵骚动,让舱里的魏大人和杨亮猛然一惊。

    他们被困在舱内一天一夜,滴水粒米未进。杨亮这般武人尚能支撑,那魏大人却早已虚弱得站不起身子来了,只能靠坐在那星斗南旁,沉沉睡了许久。

    “外头……是什么动静”魏大人朦胧醒来,声音细若游丝。

    杨亮仔细听去,隐约听到阵阵脚步和几声箭落,又听到船舱正门前传来了一声轰响,像是有东西被砸烂了。

    “有人闯船!”杨亮低声道。

    魏大人一喜,急问道:“是那些镖师回来救我们了吗”

    “难说……”杨亮摸紧了手边的关山刀,“也说不定是另一伙贼人,来抢星斗南。”

    魏大人心惊,手摸住了身边那静默在黑暗中的铁物。

    “星斗南,可不能被贼人抢走……”魏大人喃喃地说着,“杨壮士,你能听出外面此刻是什么局面吗”

    杨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他伏下身子,缓缓把侧脸紧紧贴到了甲板上。一时间,船身上的每一丝响动,都顺着那甲板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听到,除却起伏的江水声,穿舱门外还有两道步点的动静。一个步点急促多变,轻重不均。另一个却轻缓沉稳,步步踏实。

    “舱外似有两个人在打斗。”杨亮低声道,“一个在攻,一个在守。”

    “攻的当是那些登船人,守的自然是舱外的贼寇。”魏大人低声道,“你听现在局势,谁胜谁败”

    杨亮紧锁着眉头道:“攻者的步法已经凌乱了,守者却步步坚实,恐怕这攻者坚持不了多久。”

    船舱外,沙黑虎步法凌厉,身形似鬼魅般在夜色下穿梭。枪路奇诡难测,静如虎露獠牙,动若暴风骤雨,教远处对峙的两拨人影看得惊心动魄。若是寻常人,早被这枪法刺得浑身窟窿、血肉模糊了,偏偏这个黄熙扬,本领着实非凡,沙黑虎寻遍了周身,竟找不到半点破绽。

    面对沙黑虎变化多端又招法迅猛的枪术,黄熙扬却没有半点慌张。他脚下微调着步子,只管把正面对着沙黑虎。左手执后棍,右手握中棍,却把前棍轮转在身前,舞得如风火轮一般,护住了黄熙扬周身每一个角落。沙黑虎的枪每探入分毫,便被黄熙扬前棍一甩,那刚猛的力道竟几度震得沙黑虎握不住枪杆!

    沙黑虎在甲板上四处跳转,试探了许久,口中不觉喘息了起来。那黄熙扬却似闲庭信步一般,没费多少力气。再这般打下去,沙黑虎根本没有胜算。

    这三截棍法,沙黑虎竟迟迟寻不到破解之法!

    终于,沙黑虎停下了脚步,摆开长枪,眼睛死死盯住了黄熙扬,气息隐隐有些急促。黄熙扬也站定身形,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这套满地乱窜的跳猴般枪法,便是传闻中的断魂枪了吗”

    沙黑虎的嘴角却隐隐抽动了一下,把长枪收到腰际,摆出了冲马式的姿态。

    “抢船贼,今日要你知道我沙家镖局祖传枪术的厉害!”

    黄熙扬哈哈大笑,正要把那前棍再甩起时,却隐隐觉得后脚边的甲板微微一沉。他心里一震,急稳住前棍,回身望去,却见一个银枪少年不知何时竟把身子翻滚到了他身边,身形未起,却把那银枪对准了黄熙扬的腰际!少年眼中冒出一道骇人的杀气,惊得黄熙扬渗出了一身冷汗!

    “父亲,出枪!”少年一声大喝,手中银枪如电光火石般向上刺出,似一条银龙破海而起,直逼苍穹!

    黄熙扬左手后棍急忙探来阻挡,银枪长棍间竟擦出了一条绚烂的火星!



第九十九话 弑王(三)
    月影轻颤,寒风一动,只见黄熙扬眼中忽然透出一股杀气。他把中棍撩到身后。左手一松,腰间一扭,凭腰马转力挥起右手棍。刹那间,三截长棍竟以千钧力横扫向沙家父子。

    沙黑虎和沙子良心中惊颤,不敢抵挡,急忙往后跃出身形。长棍从他们脚下掠过,卷起的风浪仍教二人心有余悸。

    二人落足未稳,便见那黄熙扬脚下已如踩着奔雷一般袭到身前!这脚力,让父子二人都暗暗吃惊。

    “今夜要你们知道本王的厉害!”黄熙扬脸上一笑,双手一并,同时握住了那三截棍间的中棍,左右臂轮番甩动起来。力道沿中棍散开,竟把那左右两棍如车轮般转起,卷着两阵旋风往沙黑虎和沙子良身上打去!

    这转棍的力道,虽不如横扫时那般刚猛,却胜在近身快打,短促无间。沙家父子只见眼前棍影翻飞,避无可避,唯有把枪杆横在身前接住。长棍无情,直把他们身前的长枪砸得噼啪乱响。那两支枪杆被转棍力道击打,似在浅滩上挣扎求生的巨龙一般,痛苦而疯狂地抽搐着。枪杆的每一次抽搐,都让父子俩的虎口阵阵生疼,几乎要握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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