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鲠在喉

“那你晚上回家来，我让厨师给你做点好吃的？”萧邺走到了门口，转回来继续。
“我不回去，我在陈曦家住的可好了，他妈妈会煲汤，今天晚上还要给我们蒸包子呢！”萧宴也不知是在哪打的电话，声音脆得隔了一尺远都清晰可闻。
“在别人家要有礼貌，少吃点东西，等你回家了咱们家厨师又不是不会做，到时让你吃个够。”萧邺笑着说。
“切，谁要吃厨师做的，要是你会我现在就回家了，可你看你笨的，连煎个鸡蛋都被烫成那样，还能指望你做别的？”
这话里透着满满的嫌弃，萧邺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唉，哥哥就是做饭不行。”
萧邺想起几年前自己第一次下厨，那时还在上大学，萧宴也是个初中生，有一次萧宴突发奇想要萧邺给他煎个荷包蛋吃，结果萧邺直接点着锅就倒上油，还没来得及打鸡蛋就被溅起的油直接烫到手上，登时红成一片。
后来他才知道，放油之前一定要将锅里的水烧干才行，这都算不上做菜的入门知识，只能说是一点常识。
那之后萧邺再没动过厨具，萧宴也再没让他动过，第一次尝试的悲惨经历从此被萧宴铭记于心，没事就拿出来说一次。
此时萧宴很明显也和萧邺一样想了起来，高兴地笑了他很久。
两人的电话打了近半个小时，挂掉后萧邺的散步也到了时间，便回到椅子上坐下来。
他觉得有些累了，平时这个点正好开始午睡，但今天卧室里有人，他也只能在这将就一下。
萧邺靠在椅背上，轻轻偏过一点头，闭上了眼睛。
颜澜是被闹钟吵醒的，吵醒前他正在做梦，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茫的不知身在何处。
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梦，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也正常，他平时无论睡什么觉都会做梦，又会在醒来的时候全部忘掉。
颜澜下了床，活动活动手脚，睡醒之后全身轻松，正好该回学校了。
走出卧室，颜澜想和萧邺道个别，却看到那人不知何时竟然就坐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颜澜有些过意不去，萧邺平时应该也是在这时候睡觉的，却将床让给了自己。
睡着了的萧邺面色不像之前那样冷淡，直挺的鼻梁因为此时的姿势显得十分鲜明，上面是英气的眉，下面是刀削般的唇，肌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颜澜有些失神地看了萧邺的睡颜片刻，这才想起来他这样睡觉可能会着凉，应该给他拿个东西盖上。
回到卧室，贴着墙有一个小柜子，颜澜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几个较薄的毯子，他随便拿了一个出来，展开盖在萧邺身上。
离得近了，他突然嗅到萧邺身上似乎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像是花香，非常好闻，可是他并不知道是哪一种花。
将毯子拉到萧邺脖子的位置，颜澜正要离开，不料萧邺的身体突然动了下，毯子也顺势滑下了些许。
颜澜有些无奈，又将毯子拉了回去，还向萧邺脖颈内掖了一点，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颈侧的肌肤，一片温热。
赶忙缩回了手，颜澜下意识地看向萧邺，却发现他竟已张开了眼睛，正微微蹙着眉看着自己。
“……啊！”颜澜吓得后退一步，好像做坏事又被当场抓包的感觉，让他窘迫得不行，慌乱中腿又撞到桌角，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萧邺站起身一把拉住了他，另一手抓着毯子，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将毯子放到身后的椅子上。颜澜惊魂未定地抚抚胸口，看他一眼又赶快移开目光。
“你要回学校了？”萧邺问。
“是……是。”颜澜小声回答。
“那你现在走吧，我给司机打电话让他送你回去。”
“好……谢谢。”
颜澜没敢将办公室内发生的事告诉赵宇，下午的体检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加上天气又热，到最后颜澜真有了一种虚脱的感觉。
今晚萧邺仍旧没有回来吃晚饭，颜澜累得不行也不想等他，径自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不见萧邺踪影，也不知这人有没有回来睡过。
最后一天的报道就很清闲，只领了个一卡通，之后颜澜和赵宇一起在寝室待了一个多小时又吃了午饭，这才回了家。
今天萧邺没有让颜澜过去和他一起吃午饭，说是自己想早点做完工作早点回家吃晚饭。
颜澜回卧室的时候还在想，回家吃晚饭好啊，到他家来这几天还没和他一起吃过晚饭呢，而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之后的半个月自己都不会有时间回家吃饭。
军训，提到这个词颜澜就忍不住升起敬畏之情，还记得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刚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军训还随便穿什么都行，而且时间也不算很长，却也让他在整整一个月内脸都成了煤球，后来才渐渐缓了过来。
高中的军训和初中时间类似，不同的是穿上了迷彩服，当然该热的还是很热，该黑的还是很黑。
现在大学了，军训的时间却比前两次都长，怎么能不让人望而生畏？
颜澜摇着头打开卧室的门，才埋进一步又赶忙收了回来，此时的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一个男孩，年纪应该比颜澜略小一些，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也转过了头，定定地望着门口。
男孩浓眉大眼，相貌极其精致，颜澜几乎没怎么见过能够和他媲美的人，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这个男孩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和萧邺的卧室里，还，躺在床上。
颜澜定定神，向里面走了一步，说：“你好，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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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澜，请问你是……”
男孩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轻轻一笑，颜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男孩看过来的目光里透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挑衅。
“哦？”男孩坐了起来，唇角微微上扬，“你就是我哥的，未婚妻？”
颜澜没说话，他算是知道这男孩的身份了，但他不知道男孩为什么对他有如此明显的敌意。
“我哥从来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未婚妻，也从来不需要有个未婚妻，这屋子平时都是我和他一起住的，这两天我不在才能轮到你。所以，”男孩冲颜澜昂了昂头，“现在请你出去。”
“……”
颜澜依然没说话，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定定地看了男孩几秒，扭头走了。
在走廊上走了两步，颜澜发现自己不知道现在应该去哪。
想了想，颜澜上了四楼的阳台，这家里一共就这几口人，萧父这会应该在房间里休息，阳台一定是没有人的。
萧家的阳台很宽敞，露天式的，还摆着一张水晶桌和两张扶手椅，颜澜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下，心底翻滚的怒气让他想一拳砸碎桌子。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这么生气究竟是因为那男孩对他的态度还是男孩说的话，关于萧邺并不在意他也并不需要他的那些。
他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快离开，拿上全部的家当，彻底离开这个地方。
他想还是等到萧邺回来，倘若萧邺亲口对他说了这样的话，再做出决定也不迟。
颜澜在阳台上待了很长时间，直到收到萧邺的短信，说自己回家了，要他来卧室。
颜澜过去的时候看到萧邺果然在卧室里，换上了一套家居服，正坐在床边和床上的男孩闲聊，一只手握着男孩的手，温柔地看着他微笑。
颜澜觉得这个画面很刺眼，无论是萧邺手上的动作还是他的笑颜，虽然颜澜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可这短短的几天里是一定没有见过他一丝一毫的笑脸的。
“你来了，”萧邺看到他，笑容便自然地收了起来，淡淡道：“这是我弟弟萧宴，你们认识一下吧。”
心里冷笑一声，颜澜正想上前说不必了，已经认识了，不料床上的男孩却开了口，柔柔的声音说：“哥哥你好，我叫萧宴。”
“……”
颜澜怎么也想不到男孩竟然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这样的话。
男孩笑得很好看，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倘若没有之前的见面颜澜一定会很喜欢他。
然而他们已经见过，还针锋相对来着，现在男孩却用这种语气好像他们从不相识，让颜澜心底的怒火一瞬间提高十倍。
“你怎么了？”见他不说话，萧邺不禁问道。
颜澜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没什么，你弟弟很帅嘛，我叫颜澜，你好啊。”
听到他的夸奖萧宴低下头笑着，看起来还有些腼腆，萧邺捏捏他的手低声逗了他几句。
颜澜站在门口倒是有些明白了，萧宴大概是想给萧邺留个好印象，所以不会当面和他撕破脸，这样也好啊，颜澜也不想在萧邺面前和他兄弟吵架让他为难。
第4章 第四章
兄弟俩聊了一会萧邺才注意到颜澜一直站在门口，不解地说：“你怎么还站在那，进来坐啊。”
“哦。”颜澜走进来坐在书桌前，心想我可不敢走近这屋里三步，怕你弟弟跳起来赶我出去。
“晚上你想吃什么？”萧邺又对萧宴说，“我现在给厨师说让他去做。”
“我想吃，红烧蹄髈，烤鸭，小鸡炖蘑菇！”萧宴开心地说。
“好。”萧邺拿过卧室内的电话拨了过去。
晚饭前的时间萧邺一直在房间里和萧宴聊天，颜澜坐在书桌前玩电脑，偶尔在他们聊得开心的时候转头看着他们，萧宴的笑脸一直明媚灿烂，不经意间和他对上目光也是一双澄澈的眸子明晃晃地看了过来，恰如一汪清泉。
那个时候颜澜总会觉得，这萧宴真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会装模作样的人。
今天的晚饭终于不再是颜澜一个人陪着萧父，加上了萧邺和萧宴，饭桌热闹了不少，颜澜看了看菜色，果然萧宴想吃的那三样都上了桌。
萧父因为萧邺回家吃饭十分高兴，给三个孩子都夹了菜，让他们多吃；萧邺依然很淡定，把他在卧室的那副表情收了回去，又变的清清冷冷了。
至于萧宴，颜澜觉得他似乎也没怎么太敢发挥，规规矩矩的一副乖孩子模样。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颜澜因为和萧宴的矛盾忍不住注意了一下萧父对他的态度，发现萧父似乎对他有些冷淡，吃饭的时候几乎不怎么给他夹菜，还不如给颜澜夹的多，看向他的眼神也全没有对着萧邺时的慈父模样。
饭后萧宴让萧邺和他回自己卧室了，颜澜一个人回了房间，关上门定了定神终于拿过手机拨通了赵宇的号码。
颜澜其实没怎么想让赵宇知道萧宴的事，即便萧宴那么和他说话他都可以忍了，可这两面三刀的态度实在让他接受不了。
“呦呵，还带玩这一套的，”赵宇听颜澜说完便惊奇地道，“这年头高中生都这么精明了么？”
“是啊，在他哥面前就装的小白兔似的，在我面前就变成了恶狼，这功力简直了。”
说起来今天下午在房间的时候颜澜在萧邺说话时经常会看向萧宴，有的时候眼神还挺不客气的，那时萧宴看回来的眼神依然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有一些疑惑，甚至夹杂着淡淡的畏惧。
这人将来去了表演专业要拿奥斯卡影帝都是分分钟的事。
“我觉得你还是小心点吧，这小孩要真这么有心机还有恋兄情结的话没准会在你未婚夫面前说你坏话呢，要是你未婚夫信了他的话来找你麻烦，而你又处理不好那不就糟了？”赵宇有些担心地说。
“那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和他哥说我。”颜澜躺在床上，赌气地说。
萧邺和萧宴回了房间，在床上坐下来，伸手捏捏萧宴的脸：“晚饭吃得怎么样？”
“好吃！”萧宴扑进了萧邺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
萧邺笑笑，摸了摸他的头，萧宴从小就喜欢让他抱着，抱了那么多年，到现在依然喜欢。
“哥哥，”萧宴在萧邺怀里钻来钻去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抬起头来，看着他道：“那个颜哥哥是你的未婚妻，你们将来会结婚么？”
萧邺顿了下，说：“会的，他现在还不到十八岁，等到了法定年龄我们就会结婚。”
“是么，”萧宴不太高兴地低下头，将头埋在萧邺肩上，“那等你结了婚你一定只会对他好，不会对我好了吧？”
萧邺闻言又是一笑，握住了萧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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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会的，哥哥不论结婚与否都会对你好的。不过，也许等到我结婚了，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再需要哥哥对你好了。”
“才不会呢！”萧宴拼命摇着头，发丝扫过萧邺颈侧，“我想要哥哥对我好，一辈子对我好！”
“那哥哥就一辈子对你好。”萧邺柔声说。
萧宴高兴了一点，想了想，又有些担心地说：“可是你今晚还会和我一起睡么？”
萧邺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背：“会啊，哥哥等你睡着之后再回房间。”
“嗯。”萧宴满意地闭上眼睛，“我总觉得，那个颜哥哥好像不太喜欢我似的。”
“什么？”萧邺一愣。
“他看着我的眼神和哥哥很不一样，很冷淡，我都有些害怕他了。”萧宴闭着眼睛说。
“怎么会这样？”萧邺意外地低头看着他。
萧宴很黏萧邺，他从小就没有母亲，爸爸和大哥也不太理他，而他也不会去亲近他们，唯一会黏的人就只有萧邺。
小时候的萧宴甚至不敢晚上一个人待在卧室，他怕黑，怕鬼，怕打雷，一定要萧邺搂着才能睡着，现在长大了还好了一些。
萧邺一直很喜欢萧宴，也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很希望有这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弟弟来让他疼爱。
可是现在，颜澜却竟然不喜欢他？
萧宴是不会说谎的，他就是这样一个单纯又没有心机的孩子，所以才会在哥哥面前说出对未来“嫂子”的真实想法，萧邺倒是没有注意过颜澜对萧宴的态度，一方面那时他一直看着萧宴，觉得他并不讨厌颜澜；另一方面他从没有想过颜澜会不喜欢这个弟弟。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萧宴在萧邺怀里委屈地说。
“他不会不喜欢你的，”萧邺抓抓他的头发，“也许是他今天第一次看到你，还不熟吧，以后慢慢就会好的。”
“是么。”萧宴的头在萧邺怀里，显得声音闷闷的。
“那你喜欢颜哥哥么？”萧邺问他。
“喜欢呀，他长得很帅呢，虽然没有哥哥帅！”萧宴笑了起来，在萧邺怀里拱来拱去。
萧邺搂紧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萧宴是高三党，平时睡得很早，萧邺等他睡着了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半，回到自己卧室，颜澜正坐在电脑前上网。
“你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颜澜抬起头淡淡地招呼一声。
“嗯，你还没睡呢。”萧邺拿自己的杯子接了点温水在沙发上坐下。
“我从高考完就都十一点之后才睡了，”颜澜放下鼠标，转身看着他，“你弟弟睡了？”
“睡了。”萧邺将杯子放回茶几上。
“我看他好像和你关系很好呢。”颜澜说。
萧邺没有立刻回答，听了萧宴的话再听颜澜这一句还真像没安什么好心。
当然颜澜也的确是没安好心，讨厌一个人就会觉得这人无论做什么都十分讨厌，无论是萧宴在萧邺面前的装腔作势还是他一直缠着萧邺的行为都让颜澜很不顺眼。
“他是和我关系很好。”萧邺看着颜澜道，“他妈妈刚生下他的时候就没了，我们的爸爸很不希望这个儿子出生，所以基本上没有管过他，我们的大哥那时候都十多岁了，对我们两个小孩子不感什么兴趣，不过说起来，小晏也从来没喜欢过他们，一直就只和我在一起。”
“……”颜澜只知道萧宴是私生子的背景，还真不知道这更深一层的事。
“那，”他忍不住道，“他妈妈……”
“是□□，”萧邺说，“她喜欢我爸，所以想给他生个孩子。”
颜澜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得不开口。
“我小时候还没有什么爸爸和其他女人生孩子的概念，”萧邺继续道，“就觉得有这样一个弟弟很好玩，那时候我爸爸生意太忙了，连我也不怎么管，只有我妈妈对我好。她同情小晏，将他当成自己儿子一样，后来我妈妈也生病去世了，我和小晏简直像是相依为命了。”
颜澜依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萧邺那张俊秀的面容落在他眼前，依然是平平淡淡的神色，好像在讲述他人的故事。
“你妈妈是，外国人么？”颜澜问。
“美国人，”萧邺回答，“她长得很漂亮。”
颜澜突然冲过去一把搂住了他，萧邺还坐着，被他扑得差点后仰，要靠一只胳膊才撑住了，颜澜站在萧邺身前将他的头狠狠压向自己怀里。
“你干吗？”萧邺皱着眉，他的脸被压得紧紧贴着颜澜的锁骨，硌得生疼，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你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颜澜抱着他，说。
“在我八岁的时候。”萧邺答。
颜澜的手不知不觉加大了力道，在他头上揉了几下，萧邺几次想要开口，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这样过了不知多久，颜澜终于放开了手，也在沙发上坐下，萧邺吐出一口气，颜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我就是，想安慰安慰你。”
“是么，”萧邺说，“可是你的怀抱既不温暖也不宽阔，我并没有被安慰到。”
“……”颜澜无语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能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态度说出这样的话。
“算了，睡觉吧。”萧邺站了起来。
两人关了灯躺在床上，颜澜却没有立刻开始入睡。
他在想自己的妈妈。
妈妈是公司的主管，做事雷厉风行，和下属说话很少说第二遍，可她在和颜澜说话的时候就能一句话连说好几遍都不嫌腻，高考之后颜澜也像其他学生一样开开心心地打游戏，唱k，妈妈也就是在这时候将对他关注的重点从学习转为了生活，从他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到他什么时候睡觉起床，只要有一点不满意一定会出言指责，颜澜有好几次说她太罗嗦她就是不改，一直管他到他来首都上大学。
当时的颜澜是很烦妈妈的，还想着最好躲她远远的以后再也不要被她唠叨，可是现在萧邺却告诉他，自己的母亲八岁的时候就不在了，弟弟更是完全没有见过母亲。
颜澜无法想象没有母亲的孩子生活是什么样的，无论他在电视上看过多少次，都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也许，萧宴会有那样的表现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哥哥。
颜澜的头转向萧邺那边，一片漆黑中，他还是可以看到萧邺侧脸漂亮的轮廓，不难想象生下这样孩子的母亲会是怎样的风采。
颜澜轻轻向萧邺挨近一点，闭上了眼睛。
第5章 第五章
萧邺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和母亲以及弟弟萧宴待在一起的场景。
那时候的萧宴还在婴儿床里，母亲坐在萧




如鲠在喉 分卷阅读7
宴床边，小小的萧邺依偎在母亲身上听她用不太标准的中国话说，小宴长得很好看，长大了一定会很吸引女孩子。
晚上母亲会先哄着萧宴睡觉，然后搂着萧邺躺在床上，手轻轻地在他身上拍抚，为他唱家乡的睡眠曲。
后来萧邺上学了，是班级的班长，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名，拿着三好学生、校园十佳的奖状回家，母亲总会抱起他转上一圈，说他真是太棒了。
萧邺生日宴的时候父亲没有出席，问母亲父亲去哪了，母亲说，爸爸很忙，要忙着为我们挣钱养活我们，我们要体谅爸爸。
再后来，母亲得了癌症，经确诊到去世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拉着萧邺的手说，妈妈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快点长大，要照顾弟弟，要孝敬爸爸。
为什么，那个趴在母亲病床前哭的小孩竟有些看不清容貌了呢？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了么？……
……
身体被重重砸了一下的感觉让萧邺醒了过来，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刚刚，竟然梦到了妈妈。
萧邺很少做梦，梦到妈妈更是几年都未必会有一次，眼睛上湿润的感觉传来，果然又泪流满面了。
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去想妈妈，就是害怕会梦到她，然后让自己哭着醒过来。
轻轻一叹，萧邺想抬手擦擦眼睛，却发现手臂竟然抬不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右半边身子被压制住了，动都动不了，腿上也驮着一个很重的东西。
无奈地呼出一口气，萧邺偏头看了看右边，颜澜的头就埋在他肩头，手臂和腿都搭在他身上。
这是，抱上瘾了？之前已经抱了那么久，现在又来。
萧邺有点想立刻甩开他，这样弄得自己呼吸都困难，另一方面又觉得舍不得，这男生的怀抱虽然依旧不宽阔也不温暖，却让他感觉，很安心。
算了，萧邺闭上眼，继续睡。
第二天早上萧邺醒来后小心地将颜澜搭在他身上的手脚挪开才下了床，走出房间正好看到萧宴背着书包正在关卧室的门，萧宴开心地向他跑了过来：“哥哥！”
萧邺笑着摸摸他的头：“走吧，吃早饭去，哥哥送你上学。”
“好！”
颜澜被闹钟吵醒后又在床上赖了很久才起床，今天的闹钟比平时早了五十分钟，让他极不适应。
坐起身揉揉眼睛，颜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位置在床正中央，之前更是四仰八叉的一个人就占了几乎整张床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