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罗杰
作者:伏昼
异世架空 奇幻 年下 正直善良领主攻X禁欲优雅亚人受 第一人称 微虐 HE
继承者罗杰 分卷阅读1
《继承者罗杰》作者:伏昼
文案
小混混罗杰从便宜爹那里继承了一个领地,还有一个人……人吗?年下酸爽
混混变领主的混乱善良小鬼x有一堆黑历史的异族老司机,年下,地位阶级差异,先搞后恋爱,丧心病狂狗血酸爽+he,一切设定都是为了狗血和谈恋爱。
第1章
第一次进扎克瑞亚斯庄园时我十八岁,站在那个宏伟的城堡面前,完全被吓尿了。我连这座城堡的名字都念不出来,在门口不敢进去,足足傻了一两分钟才敢颤巍巍问管家:“这是我的?”
管家说:“方圆五百里都是您的庄园,罗杰老爷。”
“五百里外呢?”我下意识问。
“那是您的领地。”管家说。
我听得差点脚下一软,险些绊倒在门框上。
我在最糟糕的十四区出生,有幸活到十五六岁闯进十三区,已经觉得自己特了不起。身为街头混混,我们只要关心那条街的老大是谁,想多的人还能叫出区长的名字,领主?什么什么公爵?关老子屁事。
还真关我的事。
我在一个清晨被人破门而入,塞进马车一路狂奔。绑架我的人说公爵快死了,我是他唯一的后裔,哪怕是私生子也需担负重任。他们不听我解释,把我拎去洗刷换衣服,关进一个卧室。
我整个人昏头转向,对这天降的馅饼毫无真实感,觉得哪个黑巫师要我的内脏来救贵人的可能性还大点。但左右我烂命一条,床软,衣服好,吃得好,吃饱了上路也不亏。一天后有仆人把我拉出去摆弄比划了半天,此后其他日子全是吃吃睡睡,过了半个月,终于有人把我带出去,领进一个大卧室。
给我带路的女仆停在门口,卧室里头就四个人,我,站在床边的管家,躺在床上的老头子,还有一个坐在床边的男人。那个男人握着老头子的手,也不抬头看我,说:“您的继承者已经来了。”
那个老头子头发全白,呼哧呼哧喘气,有一张算不上很老、不怒自威的脸,躺在那里架子很大,站起来肯定比我高。他闻言猛地扭过头来,看着我,眼中冒着凶光,吓得我龇了龇牙,寻思着要不要对他挥挥手以示友好。没等我这么做,老头已经飞快地扭了回去,瞪着那个男人,脸涨得通红。
“我一定会替您照顾好罗杰少爷。”男人平静地说,“请安心吧,肖恩老爷。”
老头反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腕,抓得死紧,回光返照一样力气老大。我在旁边看着,都怀疑他要把那男人的手抓断。话说回来,这人的手腕看着真细,白白嫩嫩,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一个男人都长着这种手。我忍不住打量男人的脸,从他对着我的那小半个侧脸来看,他不算年轻,灰色头发整整齐齐往后梳,黄眼睛,表情毫无变化,好像没人攥着他的手正往死里掐。
“我会好好辅佐罗杰少爷,照顾好您的领地,完成未尽之事。”他说,“不用担心。”
然而老头没半点放心的意思,他看起来更激动了,张开了嘴巴,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几乎要从床上爬起来。这么精神倒不像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啊。我还没想完,只听噗通一声,老头倒回枕头上,双眼圆睁,不喘气了。
“一路平安,肖恩老爷。”管家深深鞠躬,伸手合上了老头的眼睛。他直起身,又说:“节哀顺变,杰弗里先生,罗杰老爷。”
“等等!”我连忙插嘴,“一早就想说,你们是不是弄错人了?我十四区出生,你们老爷把私生子丢那儿?”
“您的母亲是凯蒂夫人吧?”
我愣了一下,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长这么大,我跟敢叫老妈“臭婊子”的垃圾打了无数次架,还是头一次听见她被叫成“夫人”。谁都知道红发凯蒂美则美矣,脑子不好使,多亏被老鸨赏口饭吃才没糊里糊涂把自己弄死。我出生前有个小头目挺中意她,以为我是他的种,花钱赎了凯蒂把我全须全尾生下来——结果我一头黄毛,便宜爹是黑毛。我被叫着野种从小打到大,十五岁时老妈被继父打死了,我往那贱人胸口捅了一刀,自此正式走上居无定所的混混之路。
言而总之,要是我有个牛逼哄哄的亲爹,之前十八年,他死到哪里去了?
“我妈是叫凯蒂没错,但她都不知道我是谁的种。”我抱起胳膊,往床上的尸体努了努嘴,“你说这是我爸?他都多大了?十八年前还能硬吗?”
“您的确是扎克瑞亚斯家族的后裔。”管家不受挑衅,依然彬彬有礼地说,“您的红色斗气就是证据。”
我闭上了嘴巴,被惊出一生冷汗。
非贵族能练出斗气的少而又少,在十区开外的混乱地方受人欢迎也糟贼惦记,在帮派里待遇虽然会变好,但一打起来就是其他帮派的重点打击对象。我自家人知自家事,半桶水的微弱斗气基本一击完了敌人不躺我就躺,还是当它不存在为好。除了刚觉醒斗气还不太会控制的头半年,还有不得不使用好捅死贱人后爹的那一次,我根本没用过斗气。
他们到底怎么知道的?
“领主的权力超乎您的想象。”那个男人终于站了起来,对我微微欠身,说:“我是杰弗里,在未来我与康拉德先生,”管家欠了欠身,“将一起辅佐您成为一名优秀的领主,请您不必担心。”
我只好点头,心里一片茫然。
“那么,请允许我先带您去更衣室吧,距离晚宴还有三小时,我想您能在此之前学会合适的应对方法。”
“晚宴?”
“宣布您成为新领主的晚宴。”他微笑着说。
我整个人有点懵,因为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反而陷入了一种自暴自弃的平静。我在这超然的平静中凝视着杰弗里的正脸,从他整齐的发型到琥珀色的眼珠——那两只眼珠简直像做出来的假玩意,眸色太透亮,瞳孔不太圆,仿佛两枚橄榄核——心里想着继续看下去我会不会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哪个臭烘烘的地板上。
我没有醒,管家和杰弗里都没有动,神色未变得仿佛我并没有站在原地犯傻一样。
我清了清嗓子,说:“那就去吧。”
数分钟后我见识到了贵族的更衣室有多奢华,明亮的灯光下有一人高的落地镜,而更衣室的大小足以让四五个混混在里面开乱交派对。这念头让我有点后背发麻,鉴于现在杰弗里正站在我面前,用羊皮手套覆盖的双手整理我的领子。
没有一个仆人进来,杰弗里亲自为我换上礼服,试穿了好几套。每一套衣服都非常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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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是按照我的尺寸量身定制的。他给我讲哪种礼服要在什么地方穿,优点缺点在于哪里哪里,待会儿的宴会上我需要怎么做。十句话里我大概听进了两句,得怪他讲得太复杂,以及他本人太让人分心。
在大灯下他与我贴得这么近,有几根眼睫毛都能看清。杰弗里长得很好看,白白净净整整齐齐——事先说一下我没上过学,字都不识,别指望我用多贴切的词汇,反正就是好看,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看着细皮嫩肉,却有种独特的沉静气质,更像一个老人。“你几岁?”我脱口而出。他停下讲解,说:“四十。”
这真叫我大吃一惊,我本以为他顶多比我大十几岁。不过仔细想想也没错,三十出头的人还没有他那种像陈酒一样、能让人一不小心就摔进去的眼睛。杰弗里保养得很好,皱纹很少,一看就是表情不太丰富的人。他从头到脚透着股精心修饰的昂贵气味,难免让一直穷得叮当响的我有点不爽。这家伙看着忒假,要是此前在路上遇到,我肯定要在背后啐一口。
但他的手又如此细心温柔,把手指垫在领口和我的脖子之间,让立领上的针扣不冰到我。他调整裤脚时会单膝跪下,耐心地把褶皱抚平。他给我扣扣子的专注神情让我心里发胀,回答我的蠢问题,讲话的方式优雅又不拽文,听着就很舒服。他这么照顾我就好像——擦,说出来特别娘唧唧——就好像他关心我一样,上一个这么做的人还是我老妈,在她不犯病的时候。
我有点不自在了,杰弗里贴心地结束了更衣室之行,带我去不久后要开宴会的大厅,告诉我谁谁谁会来,我需要怎么走,坐到哪里,怎么用餐。这堆东西一时记不下来,他安慰我到时候可以听他暗示,还手把手教我怎么用餐具。他修长优美的手指覆在我粗糙而布满小伤疤的手上,体温透过羊皮手套传递到我身上,我的手指一哆嗦,餐刀叮当一声掉到地上。
“抱歉,我让你不舒服了吗?”他歉意地后退道。
“呃,没,有点不习惯,继续?”我说。
我没感到不舒服,我感到不自在,手脚不知往哪里放。我不是个初哥,混乱的地方大家都很有一天算一天,我跟男人女人都搞过,两边都有兴趣。这里的问题是,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不知道自己想让杰弗里亲昵地抱抱我,像个老师,像个母亲;还是让他在我面前双膝着地,然后,当然,接下来发生的不是整理裤脚。
第2章
那天晚上的晚宴我基本是个摆设。管家招待客人,杰弗里站在我旁边,给我与走过来找我的人介绍彼此,替我简单说几句意义不明的话,而我只要在旁边高深莫测地站着,偶尔笑一笑就好。我谨记杰弗里的嘱咐,一晚上都没离开他身边,有些人久久盯着我看,似乎想和我谈谈,但到晚宴结束他们都没跑过来。
晚宴结束的时候,我感到筋疲力尽。宴会本身要做的事情不多,但沐浴在这么多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简直就像在狼群注视下度过一晚上。我天生直觉很敏锐,对落到我头上的恶意十分敏感,多亏如此才没被早早打死。这一直觉到了这里变成了鸡肋,有钱佬心里不爽还不肯立刻开打,搞得我连续几个小时都神经紧张,简直想跳起来直接打他们一顿。
这种事只能想想,我当然不能打他们一顿。要不是突然成了领主大人的私生子,我根本不配出现在这种地方。宴会上杰弗里在和他们说话,我就一个劲儿管自己吃,宴会上的伙食全当来这儿受罪的报酬。
能吃饱喝足睡得好我已经觉得十分满足,觉得国王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以往我奔波一整天就是为了吃饱喝足有地儿睡还不被人弄死,得空攒几个钱去酒吧乐一乐。现在我一睁眼睛,人生目标好像已经满足,一时都不知要做什么。此时杰弗里又出现在我面前,他告诉我,我可以开始上课。
“您错过了教育的黄金时间,但现在仍为时未晚。”他说。
反正闲来无事,我就学呗。我本来以为要去什么学校,结果是老师到这儿来单独教我,让我有点乡巴佬的吃惊。有个老师委婉地告诉我贵族学校的确存在,但对这种基础课程来说我的年龄太大,坐进小孩子的学堂铁定鹤立鸡群。
上完第一天的课,我对“读书”的全部憧憬都破灭了。
拉丁文,诗歌,历史,数学,天文,礼仪……从早起吃完早饭到晚上洗澡睡觉,去掉中间上厕所和吃饭的时间,其他全部排满课,两天才能上完一轮,还他妈大部分都有作业。我说我字都认不全,老师们商量着改成了每天两节文字读写课,大发慈悲地免除了大半作业,说可以今后再补。没免除的少量作业,只是数学算式和天文绘图部分,已经让我在课后做到半夜,摔笔直喊救命,还补?我看一眼课本,只觉得两眼一黑。
真的,拿那本精装硬皮拉丁文来说,我可以举着它从我们那条街头杀到街尾,无人能敌,只要我还有力气抡得动它。
最无法忍受的是体罚,礼仪课老师为我的多次错误拿出藤条,要我趴到凳子上,我差点和他打起来。我十岁挨打就敢跟我那人渣后爹动手,现在他们说我是领主,却指望我乖乖挨揍?谁他妈管规矩不规矩?最后我好歹记得自己在别人地盘上,没把那个颤巍巍的老头子反揍一顿。我在他面前用斗气把藤条烧了,把凳子踹翻在地,摔门而出。
我本想一鼓作气,找人发一通火,坚决地抗议这扯淡的处境。但领主府邸太大,我在里面转悠了一个多小时,等管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面前,我都快消气了。他什么都没问,只说,他可以带我回卧室或带我去找杰弗里。
当然找杰弗里!我蹬蹬蹬踩着地板,把迷路一小时的怨气一并加到对方头上,心想一定要当面跟他说老子不干了。管家领我穿过几道走廊,为我打开门,告诉我杰弗里就在里面。
房间底部有一张很大的办公桌,最开始我没找到杰弗里,直到绕到旁边,才看见一堆公文后的他。这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拿着一支羽毛笔,正皱着眉头阅读文件。我咳嗽一声,他才惊醒似的抬头,躬身向我行礼。
“抱歉,我刚才没看到您。”他说。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之前准备的质问抗议倒咽回了喉咙里。我指指桌上的文件,问:“这是你的工作?”
“事实上,是领主大人您的工作。”他说,“我只是在您上手前代理罢了。”
我受到了很大惊吓,环顾着床一样巨大的桌上高高叠起的文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你逗我?”我惊恐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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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没个文官之类的?领主的,那什么,幕僚呢?”
“您的父亲,肖恩公爵殿下并不信任文官。”杰弗里说,“他在多年前就解雇了所有文官,让我辅助他完成工作。”
“所以这就是你的工作吧?”我垂死挣扎道。
“不,这是您的工作。”杰弗里好整以暇地说,“我并没有正式官职在身,更没有染指领主权力的野心。所有文书都应由领主批阅,我只是有幸得到肖恩公爵殿下的信任,在他不方便的时候分担一部分杂务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捂住了眼睛,以大无畏的乐观精神把所见的恐怖未来放到一边。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课程,我勉强提起已经一泻千里的气势,说:“我不要上课了!”
“明白了。”杰弗里应道,“请恕我冒昧,能否告诉我您不愿继续课程的原因?”
“那个死老头子想抽我!”我不快地说。
“这些教师都是肖恩公爵殿下留给后裔的,其中的确有不少过于古板。”杰弗里点头道,“如果您想要,可以把他们换掉。”
“这样都行?”我愣了。
“您才是现任公爵,哥那萨领的主人。”他笑道。
我本以为还要抗争一番,他却如此轻易地答应了我的要求,反而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终于想起更讨厌的问题,再整旗鼓道:“还有课程太多了!好多课都无聊的要命!”
“课程表是如今贵族学校的标准配置,一个合格的贵族需要学会所有课程。”杰弗里这样说,我不屑地切了一声,刚想反驳,他却话锋一转道:“话虽如此,但我个人看来,您只要学会通用语读写就够了。”
我抬了抬眉毛,盯着杰弗里瞧。他看起来有点儿疲惫,眼睛下有浅浅的青色,但还是又好看又精致,在自己的房间(这是他的吧?)里依然衣冠楚楚,连手套都没脱。我本以为他是那种鞋子溅上泥点就要回家更衣的标准贵族模板,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我的礼仪老师说,没有礼仪的贵族不配称为贵族。”我抬着两根眉毛说,“诗歌老师说,不会吟诗的粗人会让姓氏蒙羞。你不这么觉得?”
“贵族是什么呢?”他有些冷淡地说,“在他们刚刚因为军功或其他贡献得到爵位时,恐怕并非人人都礼仪齐备,开口成诗。”
“这个说法我喜欢。”我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你的意思是,那都是没用的东西?”
“我的意思是,它们可有可无,全看您自己怎么想。”
“那些课程你自己上过吗?”我问道,真心有些好奇。
“学过。不过那时是否学习、学习什么的选择权并不在我手中。”杰弗里回答。
“现在呢?现在没人逼你了吧?”我追问,“你的举止还是像礼仪老师要求的一样优雅到位,因为你觉得礼仪是有必要的?”
他看着我,神色恍惚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说:“只是习惯了而已。”
说完这个杰弗里似乎失去了交谈的兴致,对我欠了欠身,礼貌地说:“您是否介意我继续工作?”
我连忙点头让他不用管我,自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本为了课程的事而来,现在却忍不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杰弗里身上。杰弗里是什么出身?他是贵族吗?他对那些课程怎么看?他对……我,怎么看?
我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也不舍得就这样离开。我的眼珠子咕噜噜从他的脑袋转到书桌下露出的脚,那一双锃亮的尖头皮鞋闪着乌光。对杰弗里的兴趣一个劲乱窜,欲望倒奇迹般没有。不是说他看久了就没意思,而是,怎么说好,他跟我有过兴趣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杰弗里可不是那种看对眼就可以在后巷来一发的对象。
在十三十四区,我一直觉得会读书写字的人很了不起,这会儿看着杰弗里伏案工作,觉得他就是我曾经想象过的读书人的样子。他可以是神父,教师,治安官,那双好看的手用来拿笔,而不是刀剑和酒瓶。文字,知识,文化,权力,另一种与拳头截然不同的武器,和斗气、魔法一样,与我们这些混混无缘的力量。我一度认为这种力量的掌握者应该是有钱有资本的大人物,应当像我们那里的长官一样有粗壮的手指和肥硕的肚腩,前呼后拥,挥笔决断生死,而不是杰弗里这样矜矜业业,辛苦操劳,看上去意外地单薄。
这样的杰弗里让我不敢放肆,一个混小子忽然知道了廉耻。我看着据说替我工作的杰弗里,感觉到敬畏混合着安心。
礼仪课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我吃过了晚饭,坐在安静的房间里,耳边只听见杰弗里翻弄文件和提笔书写的沙沙声,很快昏昏欲睡。我睡过去,醒过来,每次杰弗里都仍在原处,像没动过一样。最后一次惊醒,我发现身上披着一块毛毯,杰弗里书桌上的纸张少了很多,不远处大钟传来了当当钟声。
“第二天了?”我睡意朦胧地问。
“是的,已经过午夜了。”杰弗里抬起头来,脸上笼罩着淡淡倦意,“您先去睡吧?明天早上的课程我会为您请假。”
“你不睡吗?”我问,打了个老大的哈欠。杰弗里被我感染得也闭了闭眼睛,伸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说:“我还有一小部分需要完成。”
“我等你做完吧?”我脱口而出,当时脑子太钝,没来得及想有必要没必要的事。杰弗里站起身,说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结束。他半哄半扶地把我从椅子上弄起来,交到门口的仆人手中。
“你也太忙了!”我哈欠连天地同情道。
他摇了摇头,说:“能忙是好事。”
第3章
第二天,那个要打我的礼仪老师被辞退了,换上一个乐呵呵的男人。他介绍自己为雷欧,落魄贵族之后。他问我:“您想成为一个让众人称颂的贵族典范,还是被人暗地里叫乡下人又挑不出大错的领主呢?”
我回答要后者,反正我本来就是个十几区的乡巴佬出身,没有遮掩的必要。于是雷欧给我上了简化版本的课程,告诉我哪些东西在某些场合下必须完成,其他详细复杂的礼仪只让我看书,随兴趣学不学。礼仪之外的这么多门课里,最后我只选择了基础读写、历史、数学和武技,在管家的建议下又增加了地理,我惨不忍睹的成绩因为去掉了最拖后腿的项目而变得好看起来。
“这些是您喜欢的课程吗?”杰弗里读过我精简后的课程表,这样问。
“不算。主要是,我不打算当个学者。”我告诉他:“我只要长点见识,知道要用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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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别太容易被人蒙骗就行了,对不对?”
他看起来有点惊讶,说对我刮目相看。被他夸奖后的一整天我都沉浸在得意洋洋的心情里,对上死记硬背的内容也不感到焦躁了。
那个夜晚我看杰弗里工作到这么晚,又从管家那里得知他这段日子几乎每天都和文书奋战到深夜,忍不住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我也想过当一个米虫领主,但一方面那样很无聊(可能是我一时还没接触到有趣的东西),一方面我不甘心。能在十几岁从最后一个区爬到上一个区站稳脚跟,我当然不是什么没有野心随遇而安的人,只是被超出野心的天降馅饼砸昏了而已。发现自己看不懂杰弗里桌上的任何一份文件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学习,重要的不只是增强学识,还有增强眼界和器量。
我想成为配得上杰弗里的领主,我想让他为在我手下工作自豪,我想让他为我骄傲。
学习不是轻松的事,也算不上痛苦。我有自己的老师、书房、齐全的书籍文具,完全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好事。每天晚餐后杰弗里会和我聊一聊,看一看我的进度,问我生活上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杰弗里对我的学习内容了如指掌,越是学得深,我越觉得他知识渊博。
“你学过所有课程是吧?”我问。
“是的。”他简短地回答。
“真了不起!”我真心实意地说,“贵族岂不是都在十几岁就什么都懂了?”
“学会这些课程远远算不上什么都懂。”杰弗里说,“我也并非贵族。”
“咦?”我觉得不可思议,杰弗里每一根发丝都散发出优雅高贵的气质,比我像贵族多了。话说回来,我也想象不出年轻的杰弗里,只能皱着眉头说:“我以为你三岁就打着发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