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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晏志异之长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西偑惊绿
楚临凭微微一笑,摇头道:“这种天气还要出门,他总是胡闹。”
周覃沉默片刻,又道:“怪不得你要时时提起这个师弟,真是一表人才。不过我观他唇色偏白,身形单薄,怕是身有痼疾罢?”
楚临凭叹道:“周兄慧眼如炬,唯欢自生下来便是先天不足,后随师父修行多年,又吃了不少灵药。如今虽于性命无碍,却也终是不能根治。”
周覃仿若不经意般地道:“原来是先天不足之症?我这一看,还以为是胎里带毒呢。”
楚临凭心中一震,正要细问,晏唯欢已从后面转了出来。他此时换了一身白底云纹的华服,行走之间广袖飘摇,又是一番轩昂气度。楚临凭只得收口,拉他入座后塞了个手炉过去:“你到底为何冒雨也要赶路,手到现在还是冰的。”
晏唯欢道:“我本也没想今夜过来......”
原来晏唯欢一路行来,到了黄昏时分竟是下起了大雨,他正路过一处树林,附近就只一间小小的木屋,自窗内透出一丝幽微的光线。晏唯欢自小在外漂泊,此时见了也不以为意,便上前敲门想要借地避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做文士打扮,瞧着倒是颇为斯文。
晏唯欢拱手道:“在下河阳府总捕,路中忽遇大雨,可否借贵地暂避?”
那男子却皱眉扫了他一眼,面露厌恶之色,冷然道:“我最是讨厌与生人同处一室,特别是如你这般的不速之客,浑身是水,没得弄脏了我的屋子。”
若是旁人见雨势如此劲急,天色又将黑了,必是想法子也要留下来的,可惜晏唯欢生性高傲,又是个拗脾气,闻言竟是一点头,干干脆脆地转身便走了。
那男子见他走的痛快,反而吃了一惊,大声道:“你等等,若你身上有银钱——”
晏唯欢却头也未回,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其实那地方已距落望宫不足一个时辰的路程,他索性就一路冒雨赶来。
只不过晏唯欢并不知道,那男子本是为等他而至,已足足在林中守了一天一夜,因他尚有其他目的,生怕晏唯欢起疑,才故意表现得推三阻四,没想到这位少爷竟是这么付脾气,反而弄巧成拙,受了好一番责罚。
楚临凭面色古怪地听完他讲这一番曲折,不由抚额叹道:“你这个脾气,真不知道要吃多少亏,怎也不改一改。”
周覃却是若有所思,斟了一杯酒向晏唯欢推去,问道:“晏公子所说的可是此地东北方向那一处枫树林?”
晏唯欢看见他一双手上都带着厚厚的手套,但动作间却很是灵活,显然是习以为常,心不在焉的道:“唔、不错——阁下叫周覃,可是裂云掌周覃周大侠?”
无怪他惊讶,这周覃成名十余载,掌法之精妙可开山断石,威力惊人。传言他因掌力反噬,双掌不能见风,因此常年戴着手套,但见过此人真容者却是寥寥。眼前这人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很难把这二人想到一起。
周覃道:“‘大侠’称不上,我痴长几岁,晏公子若不嫌弃便称我一声‘周兄’罢。”
晏唯欢爽快道:“好,那你也莫叫我‘晏公子’了。”
周覃失笑,只觉得这个少年虽面色冷冷,性格却十分直率,不难相处,倒也颇为喜欢他。他慢慢道:“晏兄弟这一番可是淋了不少雨,那林中之人也太过刻薄,你莫要在意。”
晏唯欢漫不经心地道:“倒也不能怪他,只是我自己性情不好,两厢遇上罢了。”
周覃没想到他这样说,倒是一怔,一边的楚临凭却一下笑出声来,向周覃道:“我们唯欢向来心胸开阔,些许小事,即便有人得罪了他,他素来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周覃听人说“我这愚弟”的倒是多了,却头一次见向别人夸赞自家师弟说的这样直白还一脸骄傲的,他心中好笑,点头道:“楚兄说的是。”
晏唯欢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面色微红,瞪了楚临凭一眼。
周覃眼光在二人之间一转,又向外望了望,忽然举起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起身道:“二位定还有许多话要说,且此刻雨歇云散,我醉欲眠,今夜这便告辞了。”他与楚临凭相识三载,向来来去随心,说走便走,楚临凭早已经习惯了。此外他也的确满心俱是念着与晏唯欢单独多处一会,因此也不挽留,与晏唯欢一起起身相送,直到落望宫第八门前才在周覃连连的“留步”声中回转。
雨虽停了,一路上仍可听见梢头檐下雨水滑落的滴答声,一股雨后馨香在阑珊夜色中隐隐浮动,两人并肩而行,厚底长靴踩在地面的残叶上,簌簌有声。
走了一会,楚临凭忽道:“唯欢,我自小便听师父说你先天不足,需好生将养,也照他的方子寻过不少温补的药材,却从未多问过——你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边一片黑暗,唯有前面隔着





楚晏志异之长生 分卷阅读5
数步有引路的婢女手提一盏灯笼,在二人身前照出一片昏红。
楚临凭感觉到身边之人微微地静默了一会,他那浅浅的呼吸似有种奇异的韵律,令人心中也像被什么微妙的气流拂过一般,有些麻,有些痒。
然而晏唯欢终于还是开口了,“不是病,”他平淡地说:“是毒。”
原来齐皇后怀有十一皇子的时候年纪已是不小,胎像不稳,又不慎被妍妃在殿中香料里下毒,导致孩子出生便是胎里带毒,虽宫中奇药无数,最终保住了性命,可母子二人都受损不少,这也更是间接导致了晏唯欢不得不随着任遥子修道养心,在外漂泊多年。
楚临凭心中一痛,忍不住攥紧了手,哑声道:“你早就知道了?便是因此才不救妍妃?可皇帝要将你贬斥出宫时,你并未辩解。”
晏唯欢道:“她向来受宠,又未留下证据,我能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她自己有一回得意忘形,在母后病床前说漏了嘴。若是以此自辩,未必能取信于陛下,徒显狼狈。”
这人的口气平平淡淡,似乎那曾经尊贵无比的身份不能让他留恋,而父亲的猜疑,数年的颠沛辛苦也不会使他觉得怨愤。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会带有这样的平静与淡漠,岂非亦是一种岁月赠予的沧桑痕迹?
楚临凭听到这里,忽地转身一把抱住晏唯欢,晏唯欢下意识地一挣,却没有挣开。
在这个雨后的夜里,寒风瑟瑟,师兄的怀中带有熨帖的暖意,和一点隐隐浮动的香气。于是他也就慢慢放松下来,把头靠在楚临凭肩上。
楚临凭感觉着晏唯欢略低的体温,双臂又紧了紧,怀中的充实也让他觉得心里满足极了,刚刚那种难以言喻的心痛似乎也好了一些,他微微侧头,在晏唯欢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以后定再不会令你......”后面的几个字微不可闻,晏唯欢没有听清,但他也并未询问。仿佛心中隐隐知道,只要是楚临凭说出口的话,都是可以信任的。
前面引路的婢女在晏唯欢开口时便已悄然退下,此时二人身侧俱是黑暗,他们无声无息地立在路上,几要与夜色融为一体。晏唯欢一向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这时候因为对方是楚临凭,也就耐心停了一会,他自觉已经给足了面子,刚要将楚临凭推开,却听到附近一声尖叫划破夜色岑寂。
二人同时抬头对视一眼,猛然分开,发足向那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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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脸人
他们到了近前,发觉护卫当值的一间卧房房门大敞,借着月光隐隐可见房内一人身穿落望宫服饰,已瘫软在地,房外的窗边则另有一人一身黑衣,面朝窗子立着。那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楚、晏二人到的如此之快,连忙闪入一旁的竹林,楚临凭足下不停向那人追去,晏唯欢显然对他的轻功很是放心,并不随同,而是闲闲走入护卫房,睨了尚自抖抖索索的护卫一眼:“你看到了什么,吓成这个样子?”
晏唯欢在落望宫中宛如第二个主子,全宫上下无有不识,那护卫见他来了,连忙支起身子,索性跪在一旁,颤声道:“回、回小公子,刚才那个人没、没有脸!”
晏唯欢神色波澜不惊,直直盯着他。
那护卫本是心中慌乱,在这沉静如璧的目光中,竟渐渐冷静下来,凝神道:“属下徐炎,在前半夜当值第八门,刚刚换了岗回房,才躺下便觉得似有人窥伺,一睁眼便发现一人在窗前直直地盯着我!可是他、他面上竟然没有五官,什么都没有!”
他说到这里声音渐高,可见心中之惶恐。想来夜深人静时,一个人在睡梦中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在“看”着自己,的确令人毛骨悚然。
晏唯欢想到这次的剥脸案,皱起眉头,刚要再问什么,却见窗外月色下一道黑影倏忽掠过。
晏唯欢顾不得再盘问徐炎,翻身从窗户中跃了出去。
那黑影正是徐炎所说的没有五官之人,适才楚临凭跟在他身后追了出去,晏唯欢心知楚临凭轻功极高,本以为是手到擒来之事,也就没有随着出去,这时借着月光看去,却见他如烟如电,奇快无比,又是一身黑衣,若非晏唯欢眼力过人,定然分辨不出。
落望宫虽然人数众多,可对于轻功到了这个程度的人来说,便如水入流沙,无论如何也是阻拦不住的,反而他们自己人害怕误伤,不敢发射暗器,越是人多,越是缚手缚脚。
楚临凭虽然一时片刻追不上他,但也没有被甩下,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这时楚、晏二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人完全可以凭借轻功遁逃,却偏偏在这里兜圈子,像是故意吸引众人的注意力。然而落望宫实在太大,各处都有守卫,谁也想不出他的目的在哪里,因此倒不如一门心思抓住此人,或许还能弄个明白。
晏唯欢静静站在原地观察片刻,忽然凌空踏步起身,落在一棵树上。他刚才观察了那人的行动轨迹,这一下算的精妙,正是挡住了那黑衣人的落脚点。
那人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人,心下一惊,楚临凭已瞬间逼近,与晏唯欢前后夹击,那人轻功却也实在是极为了得,竟在这千钧一发之刻腰身一扭,斜飞出去!
但楚临凭既然已经接近了他,又岂会这般容易就让人逃脱?他冷笑一声,大袖一振,一股凌厉之极的罡气便扫了出去,连站在近前的晏唯欢都感到了风声劲急,刮面如刀。
那人虽然轻功了得,但内力似是平平,被袖风一激,一口鲜血喷出,顿时栽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楚临凭不忙抓他,而是负手立在树上,眼睛向周围一扫:“各处守卫加强,若见有人闯入便传哨配合,万不可擅离职守。”他这样说,自然是防止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过无论何时,只要晏唯欢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众人齐齐躬身应是。
楚临凭这才跳下树来,走到那人身边,想要见识见识“没有五官”的风采。却见晏唯欢已经先他一步观察一番,神色古怪地直起腰来。
楚临凭难得见他这幅样子,笑道:“怎么了?”说着低头去看。
随后他的表情也变得难以言喻起来,弯腰拎起那黑衣人走进房中,似笑非笑地对尚自惊恐的徐炎道:“这就是你说的无脸人?”
此时周围的岗哨已都赶了过来,灯光大亮,楚临凭将那人扔到房间中央,却见他虽头发凌乱如同野人,五官倒是不多不少,徐炎目瞪口呆,神情讷然,低声道:“这、这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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