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夫小哑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叶染衣
谢正说,他自打定亲以来直到现在都没遇上倒霉事儿,不管大的还是小的。
宋巍也意识到了。
对于他这种从小就三天两头倒霉的人来说,如今的平顺太过诡异。
也正是因为如此,某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从一开始,她就没撒谎。
她说自己旺夫,是真的。
她还说自己能提前看到他会遇到的危险,也是真的。
宋巍偏过头。
昨夜陪他淋雨走远路回来又一宿没睡的小丫头这会儿正安静地靠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微微闭着眼眸,呼吸清浅,唇瓣粉粉嫩嫩的,小脸白里透红,看得他心里某个地方一阵阵柔软,思绪在不知不觉间飘远。
……
十五岁那年,小丫头三岁,她的母亲陆氏临走前亲手把女儿交代给他,嘱托他要照顾她一辈子。
小丫头一直哭一直哭,在冰天雪地里追着陆氏的马车不停地跑,不慎掉入了冰窟窿里。
他把她救上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昏厥过去了,高烧不退,不仅烧坏了嗓子,还把她那小段稚嫩的记忆给烧没了。
从她三岁到十五岁,这十二年间,他怕自己的霉运会罩上她,从不敢靠近,只能暗中照拂她。
打猪草时背篓里多出来的猪草不是幻觉,是他送过去的。
去山上放牛,她在树脚睡觉时头上遮阳的藤蔓是他悄悄拉的。
雪天路滑,知道她会坚持不懈地去村学偷听夫子讲课,他会赶早帮她铲了田埂边的积雪。
……
十二年来,他亲眼看着她从粉雕玉琢的奶娃娃长成容貌娇美的俏姑娘。
至于自己是什么时候把当成妹妹的小丫头转变为心尖上的人,他也说不准。
或许是两三年前故意让元宝接近她的时候,又或许,更早。
也正是因为放在心尖尖上了,不允许别人碰,他才会在听到她要议亲的消息后挑了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在她面前。
村学那次她以为的“初遇”,并非偶然,是他早就算好的。
甚至于后来特地去说服温父嫁女,也是他有预谋的。
那日在温家,他只说了一句话:十二年前陆婶婶临走的时候,我答应了她会一辈子照顾婉婉。
温父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事儿,听宋巍说了以后又问了他一些当年的情况才完全放下心来把闺女嫁给他。
这也就是温婉想不通她爹为什么一开始不情愿她嫁给宋巍,等宋巍来了温家一趟就立马转了态度的原因。
……
宋巍回拢思绪,如果早知道他家小丫头有个让人震撼的本事,不怕被他的霉运牵连,他这些年或许能少走些弯路。
不过现在也不赖,至少十二年以后,她主动投入了他的怀抱,成了他的妻子。
——
温婉不敢睡得太沉,刚入县城,听到四周的熙攘声就醒了过来。
睁眼见自己还靠在宋巍背上,她马上坐正了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
宋巍道:“已经入了县城,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温婉忙不迭摇头,她不吃,公公的案子没有着落,一口都吃不下。
宋巍看着她,“你昨天晚上就没吃晚饭,这会儿再不吃两口垫垫肚子,脾胃会受不住的。”
温婉还是摇头,他都不吃,她哪咽得下去
宋巍没再劝,路过早点摊的时候,买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和一笼小笼包递给她。
温婉在他的“逼迫”下喝了那碗豆浆,僵冷的身体很快得到熨帖,暖和起来。
小笼包没吃独食,分了一半给宋巍。
宋巍本没心情吃,可见她坚持,一副他不吃她也不吃的架势,只好接过来,两人一起吃。
——
到县衙的时候,夫妻俩意外的发现大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帮人,全都披麻戴孝,从这些人的言谈之间不难听出,他们也是昨天在矿山遇难那些工人的家眷。
有人正伤心落泪,有人满脸凶怒,却没人敢去敲鸣冤鼓。
宋巍无所畏惧,将牛车停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吩咐温婉就坐在上面不要下来乱跑,他径直走到鸣冤鼓跟前,拿起鼓槌来使了大力往上敲。
大门里面很快有衙差出来,见状,很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你也是为了矿山的事来的”
宋巍颔首,说是,问县令大人何时升堂。
“你们来的太早了,县太爷还没起呢!”衙差的声音极其敷衍,恨不能三两句打发了宋巍,别再烦他。
宋巍皱皱眉,“这么大的案子,县太爷竟也睡得着”
衙差突然怒喝,“放肆!衙门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个刁民编排青天大老爷的不是”
说完,吆喝其他几个衙差,要把宋巍抓起来问罪。
“住手~”
里面慢悠悠地传出个声音来,正是平江县的卢县令,生得肥头大耳绿豆眼,一口圆底锅肚把官服都给撑得变了形。
背着手走出来的时候瞅了眼宋巍,“大清早的,在县衙外闹什么”
外头那帮矿工亲眷见到青天大老爷,早就战战兢兢地跪下去磕头了。
宋巍没跪,直直看向卢县令,面无表情地说:“两个多月前,官府贴了告示说朝廷要在大环山开采煤矿,大批量招收矿工,五十文钱一天,而今草民却得到消息,说大环山煤矿并非朝廷批准的正规矿山,昨天死了那么多人,草民斗胆,想请县太爷给个公道。”
其他跪在地上的亲眷也都连声道:“求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卢县令看着那么多人,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脸上却做出地方父母官的慈善样来,高声说:“亲人遇难,你们的心情本县能理解,但人死不能复生,你们今儿就算在衙门外磕破了头,他们也活不过来不是”
有人壮着胆子道:“那这事儿总得给个说法吧我们家就指着那点工钱吃饭呢,如今人没了,这不是断我全家生路吗”
其他人纷纷附和。
&nb
036、丧宴变团圆宴
宋巍这一嗓子,惊呆了院里一众人。
正踩着竹梯往门楣上扎白花的温父险些一个不稳跌下来。
刚从山上砍了抬棺木回来的谢家父子瞪大眼睛。
先前还在说话的宋家族人们更是纷纷闭了嘴。
所有人的眼睛都瞅向外头。
只见穿着一身粗布短打的宋老爹高卷裤腿,身上被露水打湿,布鞋上满是黄泥巴,手上提着两只野兔,看样子是刚打的。
堂屋里停着为他准备的棺材,本尊这会儿活生生的站在外头问发生啥事儿了
“妈的,见鬼了这是”
谢姑父扔下柴刀,大步走到门外,激动地看着宋老爹,“老二哥,真是你”
宋老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心下焦急,“老谢,谁出事儿了”
谢姑父把手往宋老爹肩上一搭,摁了摁,感受到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活人存在,再一瞥院里头的白花白绸白孝衣,顿时觉得尴尬,没好意思开口。
宋巍走过来,“爹,您不是去矿山了吗”
“是啊!”宋老爹点点头,“我之前的确在矿山,后来发现被骗了,就和亲家商量着逃出来。这不,矿山坍塌的时候,我俩走散了,我在混乱中遇到了你蒋姨妈家的大郎,他也在矿山干活,亏他拉了一把我才能从那鬼地方逃掉,后来,你那位大表哥把我领家去住了两天,说来咱家的路被冲垮了,让我等一段时日路修好再回来,我放心不下,只好绕了山路,赶早来的。”
说着,把兔子递给宋巍,又道:“在树林里刚好碰到我之前放的捕兽夹捕了两只兔子,就顺道给拎回来了。”
宋巍望着手里的兔子,有些一言难尽。
宋婆子听到了宋老爹的说话声,两手一抹泪,三两步跑了出来。
见着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好气又好笑,“你个糟老头子,没事儿也不早回来说一声,害得全家人跟这儿哭天抹泪的,你瞅瞅你那样儿,泥塘里打过滚还是咋的还不快进屋洗洗。”
宋老爹看着老妻,两个月没见,她人瘦下去不少,大概因为矿山的事急上火了,嘴角燎了几个泡。
好在,还是一如既往的刀子嘴豆腐心。
宋老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家里这是以为他人没了,正在办后事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当着众人面,宋老爹没那脸皮说些哄人的好听话,干笑两声,招呼着亲戚们,“都怪我,没能一早回来报平安,害得大家白忙活一场。”
“哎,亲家说的什么傻话,这种事,白忙活才好。”温父走出来,看向毫发无损的宋老爹,心中感到
037、山猪儿吃不来细糠
今天帮忙的人多,大家都没走,杀兔子的杀兔子,择菜的择菜,炖肉的炖肉。
人手一样的忙着,没多会儿,院子里就飘满了肉香味,馋得众人直吞口水。
温婉坐在小火炉边炸丸子,正对着厨屋门外,刚巧能见到换洗一身出来的公公站在东屋房檐下和谢姑父说话。
她弯了弯嘴角,终于明白之前为什么没能预感到公公他们在矿山的情形了,因为公公和她爹最后都没事。
要早知道没事的人自己是预感不到的,她就能提前阻止相公和婆婆给公公办丧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回好好记着,下回再遇到同样的事就不必惊慌了。
谢正最后一个来,拎了坛子酒,是学生们送来的孝敬,身后跟着在他家私塾念书的温顺。
温顺背上还背着书包,起初扭扭捏捏的不肯进去,直到周氏出来告诉他一会儿有炖兔肉和红烧肉吃,他才流着口水往里走。
谢正一个大男人,自然不会与妇人计较这些,再说他自己也有孩子,想着哪家大人都是这么哄娃的。
但听在旁人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今儿吃饭的人多,这边碗筷不够,二郎媳妇回家去拿,用竹篮子装了一篮,让大丫抱着三丫,带上二丫,母女四人朝着这边走来,没成想刚好听到周氏的话。
二郎媳妇一向看不起三弟妹温婉,顺带着就看不起温婉的娘家人。
知道温家是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回肉的贫农,她嗤笑一声,看向温顺,“亲家小兄弟见过红烧肉和兔子肉不可别是山猪儿吃不来细糠,到嘴里头给糟蹋了。”
温顺听不来二郎媳妇话里话外的冷嘲热讽,只是咧了咧嘴。
周氏面上黑沉难看,瞪着二郎媳妇,“你啥意思”
温家来的是三郎家,又不是二房,吃她家肉喝她家水了
“丢人现眼!”
二郎媳妇扔下四个字,带着自家三个丫头就进了院门。
周氏杵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温顺见他娘不走,扯了扯她的衣袖,问咋了。
周氏咬牙捏紧拳头,说不吃了,回家!
温顺早就被厨屋里传来的阵阵肉香味给馋的不行,这会儿一听不吃了,哪里肯干,跺了跺脚
038、整起人来竟然这么狠
宋芳一直在旁边瞧着,看出来三嫂是故意往油锅里扔丸子炸油弄伤二嫂的,有些被吓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拿眼睛看向宋婆子,喊了声,“娘。”
宋婆子气归气,脑子还算清醒,转身拿了个大海碗,捞了一勺红烧肉,一勺兔肉,几块炸豆腐和炸丸子装里头,递给宋芳,“送去给你那几个小侄女儿解解馋,再告诉你二嫂,让她别有事没事出来丢人现眼,今儿大喜的日子,我都不计较他们两口子带着三个娃腆着脸上门来蹭吃蹭喝,她可倒好,一来就借着我这个当婆婆的名头耍威风,谁给她的脸”
看出宋婆子是真生了气,宋芳没敢多话,接过碗,直接端着去了隔壁。
二郎媳妇在门外的石墩上放了个脸盆,这会儿正撅着屁股照水抹药,疼得直哼哼,嘴里不忘骂温婉,骂得十分难听。
宋芳进来时刚巧听到,皱皱眉,看了二郎媳妇一眼,劝道:“二嫂,你往后可长点儿心吧,都当三个孩子娘的人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也不知道拿捏个分寸,嘴皮子一碰就嘚啵嘚啵往外倒,娘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老在她跟前说些触霉头的话,她不骂你骂谁”
二郎媳妇听到声音,扭过头,想假装笑一下,无奈扯到了脸上的油烫伤,疼得倒吸口气。
“是芳娘来了啊”
二郎媳妇看向宋芳手里的大海碗。
宋芳解释道:“娘让我来给三个小丫头送点儿吃的,还说二嫂既然伤着了,就不必再过去帮忙,好好搁家待着。”
二郎媳妇显然没领略到宋芳话里的劝诫和好意,心中不满:“娘就让你端这玩意儿来打发我爹平安归来,那是咱家的大喜事,那么多人都在隔壁吃饭,我要是不露面,那算咋回事儿娘
039、嘴巴最毒的婆婆
宋芳回来的时候,厨屋里已经忙活完了,客人都上了桌。
宋芳径直朝着妇人们坐的那一桌走去。
当着外人的面,宋婆子不好问她什么,只是让她坐下吃饭。
宋芳端起碗,偷偷瞄了一眼坐在她娘旁边的温婉,暗暗心惊。
要不是今日亲眼所见,打死她都想不到,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娇娇软软的小嫂嫂竟然是个有血性的,就跟小猫儿一样,你要是不惹它,抱在怀里它就乖巧温顺任你疼爱,可你要是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它能马上炸毛,伸出尖利的爪子,不挠你几道血痕不罢休。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