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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逃过一劫,她正准备回去,不妨衣袖被那女子拉住,那女子忽然探头过来,在她身上嗅来嗅去,眼睛越来越亮。

    文臻只觉得她眼神里忽然间闪得出奇,和先前有些迷乱的神情截然不同,漾着喜悦、兴奋、疑惑、解脱般种种复杂情绪,文臻没想过一个疯子也能有这样复杂的眼神,一时有些恍惚,随即听到她道:“阿巧,你来了!”

    阿巧是谁

    这疯子为什么会把她认成另外一个人

    疯子却已经大声道:“来,来。”不由分说将她拉进了门。

    ……

    文臻在重华殿门前遇险时,燕绥在皇帝的议事大殿前抄手看花。

    看了一会花,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道:“从曲花亭那里走,一般会去哪几座宫殿”

    他身后小太监怔了一怔,随即道:“可去风荷馆、宁芜宫,重华殿……”

    他说到“重华殿”的时候燕绥眉头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转身,冲着殿里喊,“父皇,皇帝不差饿兵这话听过吗这都什么时辰了,可别让三公心里骂你都不知道安排夜宵。”

    里头静了一静,过了一会,传来一个温和的中年男声,语气颇有几分无奈,“来人,传膳。”

    “御厨房温火膳十分精美。”燕绥道,“最难得的是所有菜都一个味道。”

    里头又静了静,随即皇帝骂道:“就你事多!”

    ……

    那个疯女子手劲奇大,文臻抗拒不得,只得一边跟她走一边对那俩小宫女道:“我随这位齐……齐……”

    “齐云深。”疯女子忽然答。

    她口齿忽转清晰,文臻一愣,看她一眼,月色下那女子形容邋遢,眼眸却奇亮,灼灼如星如月,不知为何给她一种熟悉感。

    但她确认之前没见过这个人。

    又有人道:“这位是齐姑姑。”

    文臻又是一怔,刚才她明明听见有人叫齐云深娘娘,看她身边宫女护卫的情形,也不像个普通宫女啊。

    她只得对点金抹银挥挥手,那两个丫头正在心虚,忙不迭地回去禀报了。

    齐云深拽着她脚不点地的走,一路看见有些屋子亮着灯火,隐约还有木鱼笃笃之声,一直走到最里面一进小院子,齐云深把门砰地一关,险些砸了想要跟进来的宫女一鼻子。

    文臻站定,打量屋内,看这规制,也不像普通宫女屋子,齐云深此刻已经没了先前疯劲,笑嘻嘻冲她一伸手,道:“别的呢我看看。”

    文臻知道她要什么,只得把那一叠图片都给她,齐云深乐呵呵看着,一边看一边咕哝:“阿巧如果看见,一定会喜欢……”等到最后一张看完,忽然把图片一撒,大哭起来。

    文臻正在打量她,猛然被她一哭惊了一跳,生怕她犯了疯劲儿,向后一退,那女子却并无先前的暴戾,只呜呜咽咽地哭,音色凄切,于重梁画庑间盘旋。

    “阿巧我的儿,你再也看不见啦……”

    “你那无情无义的爹,不要我们了啊……”

    “我等了你十九年,十九年啊……”

    她声音粗嘎,哭起来却音调幼细,宛如弱女,那一线细音颤颤巍巍拔高,听得人心底发瘆,也似要被戳痛了一般。

    整个殿宇静悄悄的,刚才的宫女护卫念经的人都一瞬间哑声,所有人漠然沉静,等待那个人多少年如一日的悲伤如水流过。

    文臻听了半晌,竟也觉得悲从中来,鼻头发酸,想起了那些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人和事,然后都在天地倾覆的那一瞬间,隔山隔海,甚或隔世。

    好一阵子她才回神,发现齐云深已经不哭了,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只是人睡着了,屋子里却不安静,时不时有咕噜咕噜声音传来,文臻看看她的肚子,再掀开桌上的食盒看了看,菜已经冷了,汤面上凝结了一层油。

    她想了想,凭着刚才惊鸿一瞥出了院子找了一阵,找到了重华殿的厨房,她先前虽然被拽着走,没忘记观察地形,当时有一个屋子开着门,里头有炉灶锅碗,想必是用来熬药热菜烧水之用,一般不开火。

    厨房里自然没有米面菜蔬,文臻生了火,将那冷饭下锅加水重新炖烫饭,出去在那个有些荒废杂乱的小花园里一阵寻找,果然找到了好些野菜。

    她找野菜的时候,那个先前来接食盒的宫女悄没声息地走了过来,看了一阵,才道:“这位女官,奴婢奉劝你一句,那




第五十五章 燕怼怼(一更,今日三更)
    文臻顿时感觉脑子更加蒙了。

    皇帝怎么会这么晚召见她她原以为得有十天半个月才能见到皇帝呢。

    虽然打着进宫为陛下调理膳食的幌子,但是她不认为这是皇帝自己的意思,真想要,早就让闻家来人了。

    可现在问题来了,她动不了,这个半疯不疯的齐云深似乎也没把圣旨放在心上,这不听传召,明年这个时候她坟头的野菜应该也可以吃了。

    “齐姑姑,齐娘娘,齐姐姐……”她急出了一鼻尖的汗,“你倒是放开我呀,你这样要害我抗旨吗我好心给你送饭你要回报我牢饭啊亲亲你放开我我经常过来给你开小灶好不好那一个月一次半个月一次一周一次一天一次!”

    她这里说得额头冒汗,那里齐云深理也不理,十分投入地用舌头一圈圈舔碗。

    传唤的声音已经近前,“闻女官!闻女官!还不出来接旨呢!”

    “公公哎!”文臻苦着脸,“救命啊!”

    门吱呀打开,一个小太监探头进来,嗤地一声道:“王妃娘娘,阿巧要出门了,你还不去收拾”

    齐云深猛地跳了起来,急急忙忙把针一收,飞快地对文臻道:“今日的感受记住了吗阴阳转逆,便如人生,你是想先甜后苦,还是先苦后甜想清楚了便来找我。我去给阿巧收拾衣服了!”匆匆跑走,犹自不忘抛下一句,“一天一次!”

    “我神经了才一天一次找虐。”文臻撇撇嘴,领了口谕,跟着那小太监一路前行,去的却不是陛下议事的景仁殿,而是皇帝寝宫承乾宫。

    文臻一路上想和那小太监搭话,问问他怎么知道她被齐云深扣住了,又怎么知道那一句话能替她解围,可惜那小太监傲娇得很,只在她接旨时用鼻孔看了她一眼,便一直袍角翻飞地走在前面。文臻也只得默默一路跟着,遥遥看见承乾宫灯火通明,深红色的宫灯自漆黑的天幕上一路逶迤直上,似要蔓延入云端,而金黄色琉璃瓦顶青金色瑞兽在灯光掩映下半明半暗,在宽阔洁净如天水的汉白石地面上投射下一个个奇形异状的影子,踩上去,便仿佛忽然明了这一霎自己立足的所在的威严与至高无上,莫名的有种心惊。

    然而这种心惊,在她随着太监小心翼翼踏上雪白高阶,恭谨报进,推开深红隔扇门,迎着泄出的一殿暖黄明亮灯光,看见沐浴在灯光里的那个嗑瓜子的人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了。

    对面,龙座之侧,倚着弹墨软袱坐着嗑瓜子的,不就是燕绥

    虽然已是夜深,殿内还有好几个人,看样子还在讨论国事,人人正襟危坐,气氛静寂微有些僵硬,唯有燕绥的嗑瓜子声笃笃,不急不慢。

    文臻想传说中皇帝很宠爱宜王,真真不假。

    议事未毕,皇帝没有转过目光,那小太监也就没有带文臻上前,示意文臻无声躬身后先站到一边。

    文臻趁机先偷偷看了皇帝一眼,这位传说中身体荏弱的皇帝,倒并非想象中苍白虚弱,穿一件半新不旧的便袍,脸颊很瘦,肤色有些暗淡,容貌清癯,看上去四十出头模样。说话轻声慢语,用词也颇为柔和,但神情微淡,只偶尔在看儿子的时候,眼底才会浮现一丝笑意,将那难以接近的距离感,拉近些许。

    燕绥下方坐着几位正在讨论的重臣,其中一人引起了文臻的注意,那是个肤色黑黄的男子,五十许年纪,一双眼睛奇大微凸,看人时目光便显得咄咄逼人,文臻听旁边的人唤他长庆郡王或者司空郡王。

    几个重臣都没注意到一个进入内殿的小小女官,唯有这位司空郡王,有意无意瞟了她一眼,那一眼文臻只觉得似有刀锋割面。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吗

    可是和一个没见过面的小女官杀气外放做啥

    对面,燕绥嘴里清脆的咯嘣一声,文臻下意识看过去,正见那神经病对她扬了扬手中瓜子,示意“要不要来一颗”

    文臻回以微笑的白眼——还是塞您自己鼻孔里去吧!

    这么一番眼神来回,感觉那位大眼睛仁兄的眼刀又要杀过来了,文臻急忙低头,不再理燕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殿内说话。

    此时好像前头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众人闲聊了几句,燕绥和皇帝说,长庆郡王家的庶长子,闯入了他府里的鸟兽园,害得他豢养的孔雀从此以后都不开屏了,这是长庆郡王教子无方,要求他赔他六对新孔雀,要求绿的白的都要有。

    文臻听着只觉得这人真是无理取闹,看那长庆郡王脸都黑了,皇帝脸色也有些奇怪。隐约听见身后小太监噗嗤一声低笑。

    见文臻看他,那小太监忍了忍,还是悄声说了一句:“殿下又促狭了。长庆郡王家的庶长子……嗯,过于美貌,有点男生女相……”

    文臻:哦,原来是缺德树上又结缺德果。

    皇帝倒无所谓的模样,笑道:“长庆郡王二十一方才娶王妃。”

    燕绥诧道:“我们在说孔雀。”

    “娶王妃时机不巧,过门一月王妃之父过世,王妃守孝三年,所以嫡子直到你郡王二十四岁才出生。”

    燕绥:“我们在说孔雀。”

    “因为王世子出生得太迟,也没能赶上前些年皇族子弟龙骧营选拔,失去了好些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燕绥不说话了,微微掠起眼角,眼神里满满的还是“我们在说孔雀,你岔这些做什么”

    “连带着王世子也娶亲迟,又错过了去年的皇族子弟集中册封。”

    燕绥扔掉了手中的瓜子,用瓜子壳拼:孔雀!

    皇帝还是那一脸的不疾不徐。

    “……王世子之所以事事迟步步迟,是因为长庆十八岁准备娶王妃的时候,被人一把火烧掉了王府,而钦天监认为此事不祥,必得在原址重建王府才能大婚,他只得再花三年,重建王府,之后才娶王妃进门。”

    “……而那个放火的人,是两岁的你。”

    ……

    半晌之后,燕绥状似无意一拂袖,案几上瓜子壳拼的字没有了。

    长庆郡王瞪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四周的重臣一脸想笑不敢笑的便秘状。

    文臻只有把头低得不能再低,以免嘴角的笑容被那谁看见引发迁怒。

    好笑之余又有些淡淡羡慕,没想到东堂皇族父子是这样相处的,没想到天家还有这样的父子亲情。

    听说燕绥和他娘的关系不大好,幸好,还有这么个温和爱开玩笑的父亲。

    虽然皇帝用一种损人戏谑的方式解决了这个问题,但长庆郡王的怒气显然没有因此消弭,在发现自己的眼神杀不起作用后,他试图开始另一个问题。

    “宜王殿下这么多年依旧淘气啊。说到当年臣纳王妃的事,臣倒是要笑殿下一句,当年臣若非那纵火意外,十八岁也就成家了,殿下如今二十有一,怎么还不见王妃进门啊”

    天底下所有的老子都是希望儿女早日成家的,说到这个话题,连皇帝也不再玩笑了,微微直起身子,正要说什么,燕绥已经又拿起了那碟瓜子,磕了一颗,摸了摸指尖,道:“我小时候吃瓜子不小心,把这手指尖划破了,到现在还有一道疤呢。”

    长庆郡王愕然道:“手指有疤和王妃进门有什么关系”

    燕绥斜斜掠起一眼,笑道:“是啊,你说呢”

    ……

    一霎寂静。

    在座的能位极人臣,都是人精,顿时便知道,长庆郡王又被怼了!

    又被怼了!

    那位不着脏字,尽得风流。

    手指有疤和王妃不进门没关系,我王妃不进门和你也没关系。

    “要你多管闲事”六个大字就差没直接甩人脸上,但比直接甩人脸上还叫人尴尬,长庆郡王微黑的脸色这下黑红黑红的,半熄的炭似的。

    皇帝也怔了一瞬,随即笑着摇头,暗带警告地瞟燕绥一眼,随后岔开话题说起正事,先说了要让长庆郡王之子司空昱进天机府的事,长庆郡王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起身谢恩。

    皇帝又说起尧国华昌郡王世子要来东堂求学的事情,着令太子传谕鸿胪寺和国子监做好准备。便有一个坐在燕绥对面的青年男子起身应是,文臻这才知道太子也在座,看看虽然面貌英秀却在燕绥光彩之下毫无存在感的太子,她心里不由默默叹口气。

    又提起这位世子作为周边诸国第一位对东堂表示善意的王族



第五十六章 一碗热汤利千秋(二更)
    文臻呵呵笑,“不吃就不吃,陛下仁厚,我便做得不好吃,想必也不会处死我,更不可能牵连你们是不是但不能因为他不爱吃,我就不好好做呀。”

    那两个不说话了,冷眼站在一边。看文臻除了这个怪东西外,选的其余东西都是青菜豆腐毛豆之类的粗菜,又对视一眼,扯一抹冷笑。

    那小太监也忍不住道:“说不让你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你也不能这么敷衍啊,青菜豆腐这么寡淡,谁吃得下!”

    “哎,我做的,陛下保准吃得下。”

    “吹吧你!可别司膳还没当上就先被赶出宫。”

    几个轮值的御厨也失去了兴趣,各自抱着膀子离开。

    文臻先将黑松露干片放入冷水泡发,冷水泡发菌类,甜香味道能最大限度留存。

    高汤大火烧滚后又吊了一次,再放青菜豆腐慢慢炖。

    然后她就开始做别的菜,几个粗使宫人帮她剥毛豆,剥玉米,捣碎,加水,加她配制好的调料,入锅炖煮,直至糯烂,筛去所有的比较大的颗粒,只留嫩绿一色,芡粉调成均匀的糊糊,找一个平锅,再找来紫铜片,请宫中侍卫将其弯成s形,铜片放入平锅中,铜片两边抹一层热豆油,将锅烧得滚热,一边倒青豆糊,一边倒玉米糊,青豆糊上点一滴玉米糊,玉米糊上点一滴青豆糊,静待数秒,提起铜片,就是一个完美的太极图。鹅黄翠绿,盘旋缭绕,其色诱人。

    此时松露已经泡发,文臻快刀切碎,热锅,炒干黑松露,另取一碗,蛋液、姜末,盐,和黑松露一起打匀,文臻打蛋手势飞快又轻巧,蛋液时而拉出金丝细长,时而灯光下铺展如金色舞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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