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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盛宴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第一百零二章 便宜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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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力把坊主扔下楼,两只女魔王打开机关转过门户,就是一条长廊,院子里灯火通明,一些女子正扒着底下花墙,看隔壁的火,又有一些人在拎水,不断浇在墙上。

    隔壁妓院。

    隔壁妓院和酒楼本就共用一堵墙,没想到竟然是联通的,入口就在酒楼楼上。

    “你这里太明显,必须立即把人转移走。”文臻四面一望,顿时皱眉。

    方袖客笑着拍拍手,一群姑娘涌上来,把花花绿绿的衣服披在绣娘身上,把绣娘的头发弄乱,自己的衣服也弄脏,发髻弄乱,然后把绣娘裹在中间,一群人大喊着“失火了!快逃啊!”娇呼着向外冲。

    那边郡尉等人看过来,看见一群衣衫不整的妓女奔出妓院,都冷笑一声,也不理会。隔壁失火,周围的人惊慌逃离也是正常的事。

    倒是那个县令,看着出来的人群,嘀咕道:“人怎么忽然变多了……”便要命身边的衙役去查看一下。

    衙役还没走几步,文臻忽然冲了出来,披头散发,衣裳被烧得七零八落,满眼愤怒,直奔郡守县令等处,人还没到,手中一截棍子便砸了出去,“混账!无耻!谁准你射火箭的!你是想烧死我们吗!”

    郡尉县令等人急忙躲避,那郡尉虽然仗着后台,又接到命令,无所顾忌,但人跑出来这样当面责骂,却也有些无法交代,只好冷哼后退装酷。

    县令等人则赶紧躲开,连连赔罪解释,心中想唐公子这未婚妻看着娇软,发起脾气来着实可怕,唐公子以后夫纲难免不振。

    文臻这边还没发作完,比她更狼狈,烧得裤子都露屁股的姚县丞也冲出来了,这位可正宗高门子弟,怎么肯吃这样大的亏,上去揪住几人就要讨个公道,要弹劾,要不死不休,一时把那几个官搞得焦头烂额,什么都顾不上了。

    那些官儿顾不得以兵丁搜索,那些妓女连同绣娘眼看便要散去在各条小巷里,不想她们转过一个弯,逃离了郡兵的视线之后,就会在某个拐角,被人拦住。

    拦住她们的人彬彬有礼,含笑“邀请”,将这些妓女连同绣娘都请上车,大车门一关,车轮辘辘向各个方向而去。

    这边唐羡之接了文臻,也没和那几个官员多说,自上了车便走。文臻看他护卫少了很多,心想莫不是去拦截燕绥了燕绥怎的现在还不出现

    燕绥果然是被唐羡之的人拦住了。

    他扔开姚县丞之后,眼看酒楼上层已经不能再去,就连和人打架的司空昱也打着打着出了酒楼。只得从后墙翻出,绕回前面再去找文臻。

    结果刚出来就被人拦住,那群人啥也不干,也不求杀伤他,只想拦住他的脚步。燕绥要杀人很容易,但不能不被阻上一阻,他身边的护卫已经不多,剩下的都是用得着的不能拿来用命去挡的,还有一群受到惊吓跌跌爬爬的绣娘碍手碍脚,又不能一脚踢死算完,等到把那些人解决,文臻已经又不见了。

    那些唐家护卫也是绝,之前拼死阻拦,不惜以尸首挡住他的脚步,忽然一声呼哨,说走就走,转眼便散了干净。

    留下面沉如水的燕绥,一脸苦相的护卫,和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的绣娘们。

    德高望重担心地盯着燕绥,心想这要一直没追上也罢了,这追上了都没能挽回,主子会不会想屠城

    先前他们就在后门处等着接应,里头那位女魔王满嘴胡咧咧一声声喊爹他们可听得清楚呢!

    德高望重心中感叹,如果说殿下的坑是麻子的脸遍地都是,那文姑娘的坑就是盆地,看似没有,其实巨大,一不小心就滑了进去,一个坑就能让你半辈子都爬不出来。

    眼看殿下半天没动作,容光焕发心想漳县这边出航直接就入海了,一旦进入海域,大海茫茫,追人的难度便要增加,便小心地提醒道:“……殿下,我们要不要立即跟上”

    燕绥转过身来,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连脸色也看不出喜怒,道:“为什么要追”

    容光焕发一傻,心想殿下这是气傻了还是刚才被文姑娘当面拒绝受了巨大打击干脆放弃了

    容光焕发心中微喜。他原本对陛下娶文姑娘并没有什么感觉,几大护卫头领除了工于心计坚决抵触,德高望重乐见其成外,其余两位都无可不可。盖因为他们觉得,虽然殿下喜欢文姑娘,文姑娘也不错,但是那姑娘实在太黑太太黑,和殿下有得一拼,又看似和软实则强硬,实在是一位难伺候的主,容光焕发怕这位进门之后自己等人等于又多一位殿下,伺候压力成倍增加,不过殿下喜欢,殿下喜欢比较重要。

    言出法随则完全是觉得,这是主子的事,下人有什么权力觉得好或者不好

    如今陛下赐婚,文姑娘自己答应了,容光焕发觉得,事已至此,不如放弃,他还是更希望殿下娶个真温柔贤惠型的。

    正在欢喜,忽听殿下道:“都已经到这里了,正好瞧瞧她穿嫁衣什么模样儿。”

    容光焕发更欢喜,心想终于看开了啊真好啊。

    “顺便把她给娶了。”

    容光焕发:……

    “还省了婚礼钱。”

    德高望重&容光焕发&言出法随:……

    主子思路太妖我们跟不上。

    ……

    既然不想追了,打定主意要做便宜新郎了,燕绥也便不急,回头看了看那些绣娘。

    他的目光一下就落在那个先前指使人偷袭文臻的花娘身上,那时候他正上了墙头,透过花窗缝隙有看见那一幕。

    那绣娘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她身边原本有江湖人士,但刚才的打斗和大火之后,那些人逃的逃死的死,已经一个不剩。

    燕绥瞟她一眼,对言出法随扬扬下巴,言出法随立时领会,将那女子单独拎到无人处审问去了。

    其余人越发恐惧,只有那个一开始接纳文臻的少女还有些胆气,张开双臂将众人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燕绥。

    燕绥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对容光焕发道:“把这些人都送回天京,送到闻家大宅,先安排进江湖捞帮工。其余事体,等文臻从海上回来再说。”

    容光焕发面有难色,这意味着跟随燕绥出海的人又要少一个,虽说后头会有护卫赶上来接应,但他带着这么多女人,总得等大部队赶上,再分人将这些女人护送到天京,实在是个麻烦事儿。

    按说殿下以前才不会管这些女人死活,如今连替王妃找免费帮工都想好了。

    但他也明白,这些绣娘卷入了门阀之间的争斗,迟早免不了被灭口的命运,只有去天京才能逃得一命,才不辜负文臻将她们救下来的苦心。

    不多时,言出法随已经拎着那个花娘出来,那花娘看上去毫无伤痕,但已经站都站不直,目光呆滞,只会张嘴啊啊叫了。

    作为燕绥属下,掌管消息探听收集的言之队的总管,言出法随审问犯人自然无往不利。随即他便向燕绥说清楚这事的起源——其实凤袍按照往年规矩一向是三大绣庄齐绣,各自负责一部分,不然也来不及。今年凤袍其实已经快要完工了,只剩下胸前的一块最重要的凤凰补还没绣,这是所谓的点睛之绣,要求最高。而且每年的这处主绣都要求式样不同,年年献凤袍,能绣的样式都已经绣过了,是以三家谁都不敢接这块主绣,为此提出比试。

    绣娘们同意比试,一方面是为了奖励,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私心,她们早就有心联合起来,要求三大绣坊坊主改善待遇,但平时都被关在绣坊里没有机会串联,只有趁这个集体比试的机会。

    比试当日,大家其实都没太用心,化云绣庄的铃娘胜出,按例就能拿到凤袍当场研究该绣什么,铃娘拿到凤袍后,本该独自拿走研究,但是她有心想多留一会,为姐妹们找到机会商量一下联合罢工的事,因此便当场拿出了凤袍,却无意中发现了凤袍胸前那块空白的位置其实已经绣了东西,用的是早已失传的,连她们都不熟悉的“隐针绣”手法,平常看不见,但在特定角度和大量灯光之下,能够看见那个图形。

    图形非常诡异,像是符咒之类的东西,绣娘再无知,也知道这东西的可怕,铃娘当即惊叫,失手将凤袍扔下,正好她身边是得了第二的玉娘,玉娘抢上前去,当时灯火忽然灭了,黑暗里一片混乱,有人惊叫,等到灯光重新亮起,铃娘已经死了,花娘受伤,玉娘手里拿着滴血的刀,怔怔站在当地。

    用花娘的说法,当时她站的近,看见玉娘因妒生恨,持刀杀了铃娘,她想去救,也被玉娘误伤。

    玉娘当即就被官差带走,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但是忽然有大量黑衣人涌入,见人就杀,之后便是方袖客救人的情节了。

    经过言出法随抽丝剥茧的审问,果然花娘才是那个杀人的人,她一开始本是无心,灯灭之后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刀,有人抓着她的手一刀送入了铃娘的前心,再抓着她的手把刀送到了玉娘手里,顺手还给了她一刀。她在惶然中听见有人在耳边威胁她,如果不栽赃给玉娘,那杀人的罪名就她自己背。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她惊恐之下自然指证玉娘。之后大家闹事,酒楼说合,官府其实并不清楚这里头的事,毕竟凤袍是要从官府渠道献上去的,惹出麻烦官府第一个跑不掉,所以下药激化矛盾的不是官府,是她。闹起来之后,也是她趁乱将天针坊主给推下楼去的。

    至于是谁在凤袍里做手脚,谁在背后胁迫她,她完全不知道,她那一步步,都是为了自己生存不惜挤压他人生存空间的自




第一百零三章 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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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臻清晰地看见唐羡之眉头一皱。

    能让唐羡之皱眉的事情也很稀少,她几乎立刻就来了兴趣。

    护卫已经来到马车前,道:“公子,前方出现商醉蝉踪迹。”

    唐羡之便笑,“就知道这样。商大家拥趸实在是太多了。”

    文臻只觉得这名字熟悉,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好像这位是东堂第一文化名人来着据说诗书画雕刻等等都堪称绝技,一画万金那种。

    这人真名叫商略,醉蝉是他的号,据说四岁能画,第一幅画便是蝉。那蝉却不在树上,宛如蝙蝠倒吊于墙头,但惟妙惟肖,令其喝醉了酒的叔父以为是真蝉,脱了鞋子去捉,后来叔父问他为什么画一只墙头倒吊的蝉,他道:“此蝉久溺酒乡,长醉久矣。原有七日之寿,如今只剩三日。所以那树下已挖好了坑,就等它醉死可埋。”

    他那著名酒鬼叔父,正是个“久溺酒乡”的人物,没少被家中长辈规劝并挨打,但始终戒不掉,结果被一个娃娃扇完左脸扇右脸,自此幡然悔悟,当真便戒了酒。

    此事传为美谈,自此他被称为商醉蝉。这人当真绝慧,但凡艺术类,一学就通,一通就精,十几岁时候已被称为大家。而这人的性格,从他四岁揶揄叔叔便可以看出来,着实犀利狂放,是以朋友遍天下,粉丝遍天下,但仇家也遍天下。

    但仇家多归多,但除非在荒郊野岭,没有谁能对他不利,因为他只要跳到桌子上喊一声我是商醉蝉,就有无数人高举鲜花脸喷红晕眼含热泪狂涌而至,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都是货真价实的粉丝,绝非掏钱买的假粉。

    他的最高纪录,是不带钱走遍东堂,历时一年。他不接受贫穷粉丝的献礼,却对地主老财的追捧来者不拒,日宿深宅大户,夜眠红粉妓楼,一分钱夜渡资不用掏,妓女们倒贴。毕竟,被商醉蝉睡过,第二天身价便涨一倍。

    在文臻来前两年,几乎天天都能有关于他的新传奇,无聊的古代人民,难得有个全民偶像,把所有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都奉献给了那个神台上的男人。

    但就在文臻来前不久,这位忽然销声匿迹,有说出海了,有说受到巨大打击遁世了,有说隐居了,但饶是如此,文臻来了还没一年,已经听见他名字好几次了。

    哥虽然不在江湖了,但江湖还有我的传说。

    外头护卫也在笑,道:“商大家是在乐乡忽然出现的,本来也没人认出的,但还是被发现了,整个乐乡现在都乱了,咱们的车现在过不去,得请公子和文姑娘下车步……”

    文臻忽然一把抱住唐羡之的胳膊,目光亮亮大声道:“啊,商醉蝉!我最崇拜的商醉蝉!羡之!我们下车去找他吧,我要找他签名!”

    马车外护卫并不意外地走开了,女人听见商醉蝉的名字,基本都是这种反应,不奇怪。

    唐羡之看了看她,又垂眼看了看她抱住自己肘弯的手,眼眸微微一弯,笑道:“好。”

    文臻咧开嘴,十分积极地下车,一边下车一边想,他刚才先看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没办法,她和唐羡之在一起每次想耍把戏就紧张,唐羡之是她见过的最摸不透的人,几乎没有人能猜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燕绥一步看十步,如鸣镝呼啸及万里;而唐羡之则是神隐,云遮雾罩,不见微光。

    下了车,就得挤进人群,唐家的护卫们已经在前方艰难开路,唐羡之也护着她,不让周围人等挤压踩到她,文臻一边闻着四周人体臭汗味儿艰难前行一边想,这样的生活,这样毫无,毫无自由的生活,哪怕人人追捧,真的有人喜欢吗

    商醉蝉好像还在移动,因为就这一路,文臻就已经听说了一座茶棚被挤塌,一个酒楼的大门被挤碎,无数人的鞋子被挤掉,一个老汉的摊子被挤落河中。

    不断有人举着小册子大喊,“大家大家,给我写个字吧!”

    “大家!请问您这么久没有现世,是在哪里清修,是否又有惊世作品诞生”

    “大家!您为何突然遁世真的是因为情伤吗醉月楼媚娘宣称您为她一掷千金数月不下醉月楼,她是您情伤遁世的缘由。是真的吗”

    “您是否介意和大家说几句话谈谈您最近行走山川得来的感想”

    那些尖锐的声音,在人群中格外刺耳,文臻听着只想骂:去你妈的感想!没见人被逼得快要跳楼了吗

    她发现还有一些人在飞快写着什么,互相传递,神情兴奋。问唐羡之,他道这是一种特殊群体,专门靠编写和商醉蝉有关的故事话本传奇来赚钱。他们打听商醉蝉的一切消息,并作各种合理和不合理的艺术加工,售给茶楼酒肆和商醉蝉的那些有钱有闲的小姐粉丝们,可以说,商醉蝉仅凭一人之力,便养活了东堂无数落魄文人。以至于这两年商醉蝉出现得少了,这些文人饿死了好几个。

    所以他今日被人发现后,人们立即便疯狂了,都想从他那里得到第一手的消息,好顺便发一笔小财。

    文臻本想趁着人多试着溜,但已经发现这样不可行。她看看四周地形,眼前是一条长街,得有鼻子有眼,你觉得会怎样”

    商醉蝉的眼睛这回真亮了。

    文臻看他一眼,却又故意叹息,“哦,不行。文人何等注重声誉,这已经不是自污,是自践,是要拿您半生名誉作赔的,这太过分了。”

    “哦不不不。我不介意!”商醉蝉立即道,“我前半生已经享尽声誉的福分与苦楚,后半生便是赔尽甚至为此受苦都是该当的。天知道我已经受够这样的日子!方才我被你们的人踢下水的时候,甚至想就这么被人害死也无妨……”

    “哦不不不您千万不要这么想,您还有大好的时光,还有半辈子的自由潇洒在等着您,何必为现在这一点不如意就自弃呢”文臻笑得像个正在占卜的女巫,就差一个水晶球。

    “但是,”商醉蝉又愁上了,“到哪去找那个名不见经传又足以打败我的年轻人呢以前也不是没人挑战过我,但是都输得很惨,输了以后被打击得更惨,以后就更没人敢找我挑战了,而我又不能故意降低水准,毕竟大家都很了解我的风格,这一不小心,就又变成我高风亮节,为了给年轻人机会不惜自损羽毛,然后我的声誉更上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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