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觉之公主鼾正响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福履
韩思贵又加了两锭银子往前推,侍卫半推半就,既不强硬拒绝,也迟迟不收下。韩思贵干脆一使劲,直接将一整袋银子挂在侍卫的手腕上。
“兄弟们也辛苦了,去喝口茶歇一歇,很快很快——”
侍卫们互相交换几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惊喜和认同,将银袋子揣进袖口收下了。
“韩老爷快一些,可千万别让人看见了。”
“那是自然。”
几个侍卫正欲走,看到远远候着的小厮,问道,“那个人是谁”
“喔,他是府里找来给公主修织机的木匠,我在门口刚好碰见就直接带来了。”
三公主找木匠的事几个侍卫都知道,也就没怀疑,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几个侍卫迫不及待得说笑着结伴离开湖边喝酒去了。
汀香小榭四面八方布满了侍卫,想必不会出什么事。
侍卫门一走,韩思贵便迈步走上连桥进了湖中的亭子,身后的人默默跟上。
百里琪花全心投注在织机上,抚摸着经轴上的绸布,完美无暇疵,继续踩着脚踏杆,投梭送纬,听见韩思贵的见礼声也没有抬头。
湖上的风徐徐吹起四周的粉纱,如美丽的女子扭动着优雅的舞姿,飘逸轻灵,柔弱无骨。
百里琪花根本不想搭理韩思贵,所以听见他的声音也不曾看他一眼,身后的芦苇却暗自扯了扯她的衣袖。
百里琪花奇怪的转头看向她,就见芦苇悄悄朝她使着眼色。她心中奇怪,便将视线顺着芦苇的眼睛看了过去,却是瞳孔猛地一缩。
管佶怎么来了,他为什么没走!
百里琪花看见伪装成木匠的管佶,脑中第一个想法便是他为什么没有跟着粮食回北境,现在主城很危险,他不可以留在这。
小亭上还有两个都督府的丫鬟侍候着,百里琪花和芦苇都没有表现出异样神情,气定神闲的从织布机前让出身子,对木匠道,“织机的提综有点问题,你看一看。”
木匠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蹲下身子在织机上研究起来。
百里琪花视线飘悠悠的落在韩思贵身上,短短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略带轻慢的调侃道,“韩老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吗,阴沉着脸都要把我吓着了。”
百里琪花轻笑了一声,挥手命令两个丫鬟,“去沏一壶降火去躁的菊花茶来,给韩老爷去去火。”
两个丫鬟一脸顾虑的看了看韩思贵,瞧他气冲冲的冷冽神情,像是恨不得吃了三公主,担心会出事,不敢离开。
但转念想想,湖泊四周到处都是侍卫,况且晋王明令禁止任何人靠近、伤害三公主,韩老爷想必也不会违抗晋王命令,做的太出格。
两个丫鬟前后离开了湖中小亭,百里琪花立马拉住管佶的衣袖,急急的质问他,“你为什么没有走!”
远山眉黛微微蹙起,剪水双眸盈满担忧和急切,抓着他的指尖微微有些发颤。
“你未来,我如何能走。”
湖面凉风习习,这一刻却感觉格外的温暖,强装坚强的心被暖流包围,真正的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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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殊死
百里琪花大惊失色,立马半扶着芦苇朝管佶跑去,哼哈凶狠的眦着牙齿断后,想要以此吓住他们,但对方人多势众,显然不将哼哈放在眼里。
“管佶,后面有精兵——”
百里琪花惊慌失措的大喊着,管佶长剑一砍刚好将最后一个侍卫杀死,一把接住她踉跄的身体。
“别怕,翻过这堵墙便有人接应。”
管佶说着一把将百里琪花背到背上,一手抓住芦苇的腰,双脚一点便飞跃墙头,带着两人飞出了都督府。
后面追来的精兵迅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哼哈绷紧全身的肌肉挡住他们,平日慵懒的眼睛射出凶光,四肢抓地,龇牙咧嘴,发出低沉凶狠的喉音,雪白的毛发竖起,露出戒备和进攻的姿势。
精兵们心里发怵,短暂的犹豫一下,很快便有大波人朝它冲了过去,高高挥舞着最坚硬的武器。
哼哈嘶吼一声就要扑上前,突然一把长剑划破空气从他身侧飞出,一下刺穿冲在最前方之人的胸膛,身体倒退滑处几米远,撞翻了一群人。
管佶去而复返,没有片刻逗留,抱起哼哈再次逃之夭夭。
精兵们急吼吼的冲出院墙时,正见到满身是血的灰衣男人带着两个女子钻进一辆停侯的马车,十几个强壮武者骑着高头大马守卫在马车四周,迅速驾车而去。
领头的士兵大喊一声,“他们有策应,快去通禀晋王,他们朝东面跑了,其余人跟我追。”
阚州主城共有五座城门,除主城门外还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东门守卫最薄弱,那些逆贼显然是计划好了的。
士兵们追着逆贼逃跑的方向追去,直到全部消失在幽静的路面上,管佶突然从一棵老榕树后站出来,百里琪花扶着芦苇躲在他身后,周全一脸肃然的抱拳致礼。
“殿下受苦了,马车已经准备好,我们快走吧。”
周全将虚弱脱力的芦苇背在背上,管佶抱着百里琪花快步往老榕树后方一条小道狭窄小道走去,小道上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几人迅速坐上马车,周全挥鞭驾马。
“我们现在去哪儿”
百里琪花靠在管佶肩上,身体有气无力。她上次故意诱发寒症发作,本就没有缓过劲来,今日又这番折腾,这会全身感觉没一处舒服的地方,手指头都不像动一下。
“他们最多帮我们拖延半个时辰,我们现在赶往主城门,立马出城。”
管佶所指的‘他们’正是方才伪装成他们几人的人。
救人之前管佶和周全便已计划妥当,趁着晋王不在府中入府救人,府中侍卫群龙无首,无人指挥,便会乱作一团。
周全提前在院墙外准备好一队人引开士兵,而后带着他们悄无声息往主城门去。
主城门守卫最严密,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从主城门离开,可以出其不意的拖延一些时间。
“我们到时如何出城”
百里琪花抬起眼睑望着身后靠着的人,他已经换下了脏乱的血衣,脸上的血渍也擦拭干净,但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有这个。”
管佶将手伸在她的头顶正上方,掌中突然垂下一个金质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晋’字。
这是晋王的贴身令牌,赐给了韩思贵,此时又落在他的手里。
百里琪花凝重的小脸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哼哈感受到她放松的心情,仰着脖子叫了一声,声音短促欢呼,似在庆贺重获自由。
马车快马加鞭赶到了主城门,两排持枪士兵目不斜视的驻守在城门两侧,见到他们的马车,伸出长枪将他们阻拦在外。
“晋王有令,城门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
周全从马车上跳下来,拿出晋王的令牌,笑道,“军爷请过目,我们是都督府的人,奉晋王之令去运来纺纱厂购置上好纱线。”
士兵看了令牌,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奉还,狐疑的道,“买纱线”
如今全城封禁,晋王怎么会下这种命令,为了买纱线打开城门。
周全镇定自若的解释道,“军爷不知,三公主被囚禁在都督府,心情郁结,方才很是大闹一场。晋王知她爱织布,为了安抚她,便派我们去运来纺纱厂买纱线。三公主眼界高,寻常纱厂的纱线根本看不上,这不就周折一趟。”
“原是如此。”
周全解说的从容不迫,士兵怀疑渐消,朝马车力看了一眼。
“车里什么人”
“一个绣娘一个丫鬟,专门负责挑选纱线的,她们知道三公主的要求和喜好。”
周全主动将车帘掀开,露出百里琪花和芦苇两张乖巧无辜的脸庞,很快又将车帘放下。
“军爷,我们可以走了吗,今晚就要赶回来,时间有点紧。”
周全讨好的往士兵手里揣了锭银子,“军爷们买点酒喝,不成敬意。”
士兵看他如此上道,痛快的一抬手,身后士兵全部收起长枪,将紧闭的城门缓缓拉开。
“多谢。”
周全跳上车辕道了声谢,一挥马鞭就要驾车出城,突然后方一声威严的询问声响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什么人,谁让你们开城门的”
高祥忖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目光炯然的望着城门驻兵,满带打量的扫视着那辆准备出城的马车。
命令开城门的士兵快步上前,见礼回禀道,“见过太守大人,那是晋王派去购置纱线的人,他们拿着晋王的贴身令牌。”
“购置纱线”
高祥忖一脸荒唐的嗤笑表情,沉着脸从马车上下来,气势威严的朝那辆马车走去,距离两米远的位置站定,目光犀利打量着驾车的周全。
“你是都督府的人?本官怎么从未见过你。”
周全从善如流的跳下马车恭敬见礼,“都督府奴仆众多,奴才平日少在晋王面前露脸,大人不曾见过奴才也是正常。”
“既不是晋王眼前的人,出城这么重要的事怎会交由你”
周全脑子灵活的轻轻一转,镇定回答道,“回禀大人,奴才被派到汀香小榭停侯三公主差遣,三公主的事都是交由奴才去办。”
“那马车里的人呢”
“是绣娘和丫鬟,知道三公主的喜好,专门一同去挑选纱线的。”
高祥忖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口齿伶俐的小厮,镇定自若,不慌不惊,虽恭敬却又有一股不屈的傲气,哪里像是小厮。
“把里面的人叫出来,让本官看看。”
周全心一紧,低垂的眼眸闪过一缕寒意,攥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软剑把柄。
高祥忖认识百里琪花,若让他看见马车里的人,他们的身份便暴露了。
本来高祥忖与百里琪花私下相交,达成过协议,在劫粮之事还还帮百里琪花出过力。但劫粮那日,他被胡仁指控是奸细,为自保出卖了百里琪花,将她的身份透露给了晋王。
此时他的立场与他们已不是一条战线,不值得信任。
高祥忖见他许久没反应,肃然低斥一声,“放肆,本官下令还不出来!”
第119章 就擒
芦苇从马车中稍稍探出头来,秀丽的脸颊面色惨白,咬着牙喊着百里琪花,百里琪花却朝他摇了摇头,让她不要作声,快些跑。
马车堵在城门口,车门正对城门缝隙,正是她脱身的机会。
“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
百里琪花浑身无力的瘫软在管佶身上,从他的肩头侧过脸来,虚弱的朝她喊着,嘴角勾起温柔而坚强的弧度。
她被管佶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执着长枪激烈应对着铺天盖地的进攻。
管佶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武功超群,但毕竟是凡人,也有极限,也有筋疲力竭之时,力量渐弱,应对的招式也渐渐松软,身上添了大大小小许多伤口。
但他始终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人,不让她再受伤。
“小姐,我来救你——”
芦苇看着那一柄柄长枪如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百里琪花和管佶的身上,哽咽着从马车上冲下来,挡在他们身前,却被百里琪花用尽身上最后的力量,一把推出了城门。
“快走啊——”
百里琪花咬着牙嘶吼,猩红的眼睛氤氲着滚烫的水雾,唇角肌肉颤抖着,勉力勾起一丝弧度。
周全扒着墙壁踉跄着奔向城门,甩出一根麻绳绕上城门的铁环,麻绳搭在肩上用力拉扯着,浑身青筋暴起,手臂、脖子、脸颊,能够清楚看见血液流动。
他的五官百年的扭曲狰狞,紧咬着一口劲,仍由一把把长枪刺进了他的身体,硬生生将厚重的城门再度拉大,足以让马车通过。
芦苇机灵的迅速牵住马儿的缰绳,将堵住的车框从拉开的城门中驾出,大喊管佶,“将军、小姐,快上马车!”
晋王带着上千军士急匆匆的赶到主城门,眼见管佶就要带着百里琪花逃离,勒停胯下的马,拉弓搭箭,正对准拼杀管佶。
瞄准、指松、箭出——
百里琪花望着破空而来的利箭,抱着管佶一个旋转,用自己的脊背挡在他的身前。
管佶幽暗的瞳孔迅速收缩,周围一片空白,恍若置身在空旷草原,视线中只有那支锐不可挡的五边形锐利箭头,直逼他们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管佶反映迅猛的抱着百里琪花再次转身,用自己的背接住了那支长箭。
尖锐的箭头穿过他坚硬的脊背从胸口刺出,再浅浅没入她胸口半寸。
一箭射中两人,两人一同吐出大口血来,喉咙汹涌着恶心的血腥味。
“抓住他们,不许让他们跑了!”
晋王大吼一声,一夹马腹快速追了上来。
“快走,别管我了,我没力气了——”
百里琪花张嘴猛地又吐出大口血来,喷在管佶灰沉的胸口衣裳上,与他鲜亮的血混为一体,分不清哪些是他的血,哪些是百里琪花的血,又有哪些是敌人的血。
“别说傻话,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你还没见到大哥的孩子出生呢。”
“对啊,我还没听到孩子叫我姑姑呢。”
百里琪花抿着虚弱的嘴角,轻笑起来,“我一定会见到哥哥的孩子,一定会平安。但是这一次……我可能走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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