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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流鸢长凝
“热……”
叶泠兮突然伸手抱紧了晏歌的腰身,急切地宛若野蛇一样攀上她的身子,唇瓣在晏歌颈间不断摩挲,“别走……救我……好热……好热……”
晏歌只觉得热意从胸中蔓延开来,被她触碰的地方,俱是火辣,可是她还来不及从叶泠兮双手中挣脱,只觉得胸口一痛,沈之淮的长剑已经贯肩而出。
许是他怕伤及晏歌身后的叶泠兮,所以这一剑并未能刺向晏歌的胸膛,沈之淮知道即便是没有一剑要了她的命,这个小丫头也做不了绊脚石了。
“怪只怪你不该进来坏我的好事!”沈之淮发出一声阴冷的怒喝,若是方才没有这个毛丫头坏事,只怕此刻他与她早已到了那欢愉的顶端。
剑锋渐渐抽离晏歌的肩头,沈之淮知道,越慢抽离,眼前的毛丫头就越痛,下一招要她的命就更容易。
“动……动……楚山者,死!”
沈之淮猝然对上了晏歌一双通红的眸子,他不由得一阵恍惚,想要抽出长剑,却被晏歌的□□给死死卡主了剑锋。
这丫头难道不怕痛么?
若是平常,沈之淮只用踢开晏歌,便可再出招,可是现下,若是踢开晏歌,势必要伤到晏歌身后的楚山,沈之淮终究有几分投鼠忌器。
唯一的法子便是先舍开手中长剑,再出招一击拧断晏歌的喉咙。
晏歌要的就是沈之淮放开长剑,洞悉到沈之淮松手的那一霎,晏歌右手□□瞬间松开了剑锋,朝着沈之淮面门一挑,逼开沈之淮的瞬间,枪尾挑开了叶泠兮,足尖一点,拼了命地朝着沈之淮心口刺去。
沈之淮匆匆错身一避,再回身准备扯住晏歌手中□□,却被晏歌一旋枪身,给硬生生地震了开来。
手无寸铁,沈之淮难近晏歌的身,他知道拖延下去,这小丫头必定会鲜血流尽而死,可是现在若是在喜殿拖延久了,再有一人发现他今日的犯上之举,那他真的是在劫难逃。
心头一横,沈之淮忽地掠到了叶泠兮身边,扯起了叶泠兮,手指紧紧钳住了叶泠兮的喉咙,厉喝道:“你再不停手,我马上要了她的命!”
“你!”□□终究在距沈之淮胸口一步之处停了下来,鲜血让晏歌的左臂染得更加红烈,“放!开!她!”
沈之淮不甘心地狠狠在叶泠兮唇上猛地一吻,又转过脸来,对着晏歌道:“臭丫头,若想要你们公主活命,你就丢了你手中的枪!”
“咣!”
□□从晏歌手中松落,晏歌忍痛抽出左肩上的长剑,甩到了一边,“放!开!她!”
沈之淮脸上浮起一丝阴阴的笑来,“跪下!”
晏歌迟疑了一下,刚欲跪下,便瞧见一袭蓝影飞入了窗口。
“大云男儿若是多几个你这样的,寒西关热血男儿再多,只怕也阻止不了你们亡国!”冰冷的声音突地从窗口响起,阿翎挑眉冷喝道:“堂堂楚山公主岂能受你这种凌虐?!”
沈之淮惊觉有道剑芒从窗口处惊起,刚侧过脸去,旋动的枪缨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口,剧痛猝然从心口处升起——
晏歌的一记手刀已落在沈之淮钳住楚山喉咙的虎口处,震得他不得不松开手,退到一边。
沈之淮眼见事情不妙,如今以一敌二,实在是没有什么胜算,索性先行退去,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至少,至少还有景柔愿意相信他!
瞧着他捂胸逃出窗口,阿翎并不打算拦住他,而是急忙上前,拉起叶泠兮的手腕,探脉锁眉,摇头道:“果然是……欢蛊!他……他竟然还活着!”





倾杯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机寻长生
晏歌连忙给叶泠兮罩上外裳,紧紧咬住牙关,不知道是痛,还是因为心中的悲愤,身子瑟瑟作抖,她焦急地看着这个禁卫校尉打扮的人,问道:“你可以救她的,是不是?”
阿翎摇了摇头,放下了叶泠兮的手,“第一,这里没有驱蛊的东西,我爱莫能助,第二,这里是大云,她是堂堂楚山公主,即便是要救她,也轮不到我来。”说完,阿翎突然出手,扯起晏歌的手臂,手指快速点中她肩头伤口附近的几处穴位,给她止血,冷声道,“第三,现在最需要救命的,是你。”
晏歌猛烈地摇头,一双带着三分稚气的眸子定定看着阿翎,她顺势紧紧扯住了阿翎的手,“我见过你的,那夜在孤鸿山涧,是你出来告诉我们下面有骨蛊,是你出来救了我们,我知道你定能救她的!”
“我没想到,一面之缘,你竟记得我?”阿翎愕了一下,静静地看着晏歌的眉眼,“你明明可以在寒西关与亲人相伴,不是因为那个乱世妖童的流言,你何至于被囚昊陵六年?我倒是很好奇,你为何拼了命的要救她?你可知道,若是沈之淮当真欺负了她,也算是为她解了一次蛊。”
晏歌的手蓦地一紧,眼底浮起一丝愠怒之色,“谁也不能欺负她!”
阿翎没想到眼前这十四岁的女娃竟然有这样的手力,只觉得手上一疼,想要缩回来,竟然奈何不得晏歌。
晏歌正色看着阿翎,额头上满布细汗,嘴唇显得有些发白,“救她,只要你救她,日后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阿翎看了看晏歌,忽地回过头去,扬起另外一只手来,一记手刀劈晕了叶泠兮。
“你!”晏歌心疼地看了一眼叶泠兮,刚想质问阿翎,便瞧见阿翎接连点了叶泠兮几处心脉,她只好忍住惊怒,紧紧盯着阿翎的下一步举动。
可是阿翎并没有继续下去,只见她用力挣开了晏歌的手,低头看着叶泠兮,“欢情水与欢蛊同时发作,她绝对身子承受不住,让她昏上一刻,也是好的。”说完,阿翎转身走向了窗口,小心地往外瞧了瞧。
“你为何不救她了?”晏歌焦急地给叶泠兮擦拭身上不断冒出的汗水,只觉得手指所落之处,俱是灼热与湿滑。
阿翎回头冷冷一笑,“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这里我救不了她,即便是我可以救她,也轮不到我来救。”
晏歌双眸圆睁,急问道:“谁能救她?”
阿翎点头道:“自然是她的父皇,当今大云天子。”
“他?”
阿翎再点点头,“你若不信我,大可去找太医来医她,答案都是一样,欲救楚山公主,必须长生杯。”
“长生杯!”
“不错,长生杯。大云传国圣物长生杯,素来只是一个传说,可是既然是传国圣物,当今天子自然知道长生杯究竟在哪里?”
“你……”晏歌心底忽地闪过一抹警惕之意,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翎,“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阿翎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吧?信不信由你,我尚有其他事要做,就不奉陪了!”说完,阿翎飞身掠出了窗口,消失在了宫墙之外。
晏歌吃力地将叶泠兮拖在喜床上,心急如焚,她红着脸用锦被将叶泠兮裹好,刚欲起身离开喜殿找太医救治,便听见一声巨响从殿门出迸出。
“祁都尉,你好大的胆……”宫卫的叫喝声才说了一半,视线之中便出现了曹伯宵的死尸,当下煞白了脸,大呼一声,“不好了!不好了!世子……世子……被杀死了!”
“公主殿下!”锦奴颤声呼了一声,快步跑到了喜床边,看见浑身是汗的昏迷楚山,急声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鸢按剑走到床边,目光环视一周,这喜殿之中混杂了浓浓的血腥味与尿骚味,照她所料,曹伯宵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有欺凌公主的机会,可是——
子鸢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地上的大红绣金肚兜上,心头一紧,料想方才叶泠兮必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欺凌,一阵酸涩的怒意冲上心头,子鸢回头对着身后兀自大呼的宫卫怒喝道:“住口!再要乱叫,我当下就砍了你!”手中长剑出鞘,狠狠地削断了一边的椅臂。
宫卫早已六神无主,被子鸢如此一吓,顿时哑声坐倒在地。
子鸢紧接着吩咐几个兄弟,“你们几个把这些看见世子尸体的宫卫与宫娥都给看紧了,一刻之内,不可让外面的九千岁知道此事,否则,临安将有大变!”
“诺!”
“祁子鸢,救救她!”晏歌无力地扯了扯子鸢的手,伤口虽然没有再继续流血,可是那样延绵不断的剧痛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女娃来说,就算她再坚强,终究也是撑不住多久。
“你也有伤,不要乱动。”子鸢蹲了下来,示意晏歌不要妄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该如何救公主殿下?”
晏歌点点头,哑声道:“你那江湖朋友告诉我,她中的是欢蛊,要救她,必须要长生杯。”
“江湖朋友?”子鸢愣了一下。
晏歌咬牙强忍剧痛,颤声道:“就是……就是那个在孤鸿山涧……救我们的大姐姐。”
“阿翎?!”子鸢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所有事情堆在了一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哪里理起。
“不管她究竟叫什么名字……祁子鸢……你快带公主去……找太医,若是……若是太医也这样说……你就快去求皇上救她!”晏歌突地猛推了子鸢一把,“她熬不住多久了……真的熬不住多久了……”
这是第一次,子鸢在她眼中看见了泪光。
“好!”子鸢点点头,来不及细想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当下半蹲下去,连着锦被一起把叶泠兮给背了起来。
源自叶泠兮的火烧一般的热意透过锦被传到子鸢背心处,子鸢忧心地侧脸一看背上的叶泠兮,只觉得她双颊灼灼,朱唇若染,比平日里更加倾城,也更加媚然。
恍惚之间,心头浮起国香大典之时,苏折雪的一颦一笑,竟与现在的叶泠兮有那么些许的相似。
子鸢猛地甩了甩头,暗暗告诉自己,不可分心,现下最重要之事便是先救叶泠兮,还有,要想办法稳住外面的那两个随时可能造反的佞臣。
“锦奴嬷嬷,你留在这里先照顾小歌,若是外面有什么异动,劳烦您帮我带一句话给沈大将军。”
“什么话?”
“若要少将军平安归来,那今日皇城,不得妄动。”
锦奴恍然听明白了子鸢话中的意思,重重点了点头,“公主殿下的性命可就交给你了。”
“嗯!”
“你们几个跟我来,把路上看见公主的宫娥与宫卫都先拦住。”子鸢郑重地点了点头,吩咐完随行的十余名禁卫营校尉,便背着叶泠兮径直往后宫的方向跑去。
“公主殿下怎么会让祁都尉背着?”
“该不会是祁都尉今日抢亲了吧?”
“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住口!”子鸢大喝了一句,一路上听到太多这种议论,十余名禁卫营校尉根本拦不住所有人,子鸢知道,只怕不用一刻,曹衙必定会知道曹伯宵已死的消息,唯今还可以掣肘曹衙的,也只是沈远了。
不多时,紧随子鸢的十余名禁卫营校尉为了拦住宫娥与宫卫,已经跟不得子鸢,只能由着子鸢一人背着叶泠兮继续前行。
究竟该先找太医,还是直接去找云徽帝?
阿翎直接说只有长生杯可救,明显是想趁机逼云徽帝露出长生杯的下落,若是如此,那这欢蛊便有可能是阿翎所下。
不会的!她不会如此做!
子鸢心头猛地否决了那一霎的猜疑,不知道为何,若是数月前,子鸢绝对会怀疑有动机的阿翎,可是到了今日,子鸢竟不许自己怀疑阿翎一分。
若不是阿翎落的蛊,那这宫城之中,难道还藏有一个会用蛊之人?亦或是,曹伯宵今日带了蛊虫来……欢蛊……欢蛊……莫非是……
“唔……”背上的叶泠兮悠悠转醒,发出一声妖娆的低吟,她一双雪臂从锦被中挣出,缠上了子鸢的颈子,指尖似有若无地摩挲着,“热……我好热……”
“公主!不可!醒醒!”子鸢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欢蛊果然是女子的催情之蛊!
“热……”叶泠兮吐气如兰,唇瓣落在子鸢颈间,激得子鸢的身子猛地绷得笔直,一时抱不住叶泠兮,任由她从背上滑了下来。
“不好!”子鸢惊觉裹住叶泠兮的锦被要当先滑落,连忙双臂伸出抓紧锦被,将叶泠兮紧紧裹好,可是远远看去,就好像子鸢将叶泠兮紧紧抱在了怀中。
子鸢想要把叶泠兮再次背起,可是醒来的叶泠兮就好像是一条扭动的蛇,子鸢几次想要背她,却又被她给推了开来,想要抱起她,却又被她的双臂缠得紧紧的,一来二去,自己的双颊倒是被撩得通红,通红。
“祁子鸢!这本该是我的公主!”
宫栏的一角,一句恨恨的话迸出嘴角,逃出的沈之淮已换了一身内侍衣裳,悄然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倏地朝祁子鸢的背心掷去。
“你!该!死!”




倾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步步忆前尘
“咣!”
只听见一声兵刃相撞之声惊起,一名瘦小的禁卫校尉持剑挡下了这把匕首,冰凉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杀意往沈之淮那边望去,挑眉问道:“你再动祁子鸢一次试试?”
子鸢惊愕地看着身边的阿翎,只见她浑身上下俱是凉意,可是听到那方才那一句话,心底却涌起一阵暖意来。
“……”沈之淮猛地一甩衣袖,转身翻上宮檐,消失在阿翎的视线之中。
“那是什么人?”
“沈之淮。”
“他?!”子鸢大惊失色。
阿翎点头道:“不止是你,连我也小看了这厮的胆量,竟然想……”说着,阿翎看了一眼子鸢怀中不断扭动的叶泠兮,只见她此刻双臂紧紧缠住子鸢,朱唇不断在子鸢下巴与颈间亲吻,不是子鸢一直在避让,早被叶泠兮给吻了去。
阿翎脸色一沉,冷声道:“原来你的胆量也不小啊,大云楚山公主的香吻,你受得可香?”
子鸢哭笑不得地瞪了阿翎一眼,“你别在那里笑我了,你瞧我这不是不能放手么,我若是放手了,她可就要……”
阿翎白了子鸢一眼,走到叶泠兮身后,指尖在叶泠兮后颈的昏穴上一点,叶泠兮瞬间瘫软在了子鸢怀中。
“要制住她也并非难事,臭……祁都尉,你只怕是不想吧?”阿翎冷声说完,又白了子鸢一眼,眼底俱是怒色,不等子鸢把叶泠兮重新背起,已捻起衣袖,擦起了子鸢通红的颈子,兀自说道,“楚山公主可是中了欢蛊的人,你小心也染上欢蛊,到时候,我可不知道怎么帮你解蛊。”
“总之,不会由着我死的,是不是?”子鸢嘿嘿一笑,笑容渐渐从玩笑变得有些深意,“我也知道,公主身上的欢蛊并非你所种,是不是?”
“你若是真的相信我,又何必问我?”阿翎背过了身去,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不能送她去太医院,只能马上送她去找大云天子。”
子鸢被阿翎问得语塞,只得点头应了一声,“我听你的。”
“快走!”阿翎左右再看了看,心底终究觉得有些不安,“他还活着,我觉得他一直跟着我,一会儿若是真看见了长生杯,你我须合力一起夺下长生杯,否则,我们现在所做之事,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子鸢蹙紧眉头,一边走着,一边问,“谁还活着?”
阿翎倒吸了一口气,“阿耶杰。”
子鸢的心猛地一震,她知道,论武功,或者论蛊术,只怕她们两个联手,也不是阿耶杰的对手。
“记住,若是你拿到了长生杯,就赶紧去找折雪,你们两个带着长生杯离开这里,我来缠住阿耶杰。”阿翎望着前路,脚步不敢慢下一分,徐徐说道。
“我们说好要一起离开的。”
“呵,人要懂得取舍,我答应母妃的做不到了,便不能再做不到答应你的。”阿翎侧脸瞧向子鸢,眸底是她终于没有掩藏的情愫,“你听好了,古书记载,长生杯只要装上美酒或者泉水,待幽蓝色龙纹进入美酒或者泉水,那这美酒与泉水便是可以续命解毒的神仙水。一会儿只要云徽帝肯拿出来救你身后的楚山公主,只要她喝下这神仙水,便可以解除体内的所有毒素,而那时,也是你我动手之时。”
“我记不住!”子鸢脸色一沉,忽地停了下来,正色看着阿翎,“我留下来殿后,你跟姐姐走!”
阿翎眉角一挑,冷笑道:“何时轮到你来教我行事了?你别忘记了,你们薛家上下,俱是中了蛊毒之人,就连你的……”阿翎迟疑了片刻,终于将真相道了出来,“你的姐姐一样身染蛊毒,只怕命不久矣,只有你手中拿着长生杯,你在意、你关心的所有人才能活下来,这是你的责任,并不是我的责任!”
说完,心头闪过一句话,却是不能说出来给子鸢听见的话——而我现在的责任便是让你活下来,找一个机会,与阿耶杰来个彻底的了断!
母妃毁在了国师府,妹妹毁在了国师手中,这笔血仇,她唯一能报的机会便是今日看见阿耶杰,拼尽一切地杀了阿耶杰,断了阿耶国师一脉!
“你说……姐姐她……什么?”子鸢心头又是一震。
“她曾身染狼蛊与欢蛊,我救不得她,所以……”阿翎别过了脸去,继续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何折雪会突然离你那么远?这就是原因。”
子鸢眼圈一红,定定看着阿翎,“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现在我说出来,也不算晚。”
“是你觉得不晚!”
“你背上的楚山公主可熬不了多久,你若是还想与我争论下去,只怕她是第一个你来不及救的人。”阿翎哑声将话题转到了一边,“还不快走?”
眼泪悄然滑落眼角,子鸢咬牙跟着阿翎走着,一颗心却绞得格外疼痛,心头不断在问,“我带姐姐走,姐姐能活下来,可是你呢?”
还记得,第一次与她在醉今宵说话,她曾如此冰凉——“我这辈子,最不需要的便是旁人的可怜,你可听清楚了?”
第一次在醉今宵后巷,子鸢知道,平时冷冰冰的她,心里终究是热的——“我不想看见个死人回来,更不想再看见一个带血的你回来。”
在孤鸿山涧桃源之中,她曾为子鸢缝补洗衣,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上萧栈雪?——“以为什么?以为我这双手只会杀人,不会捻针绣花?”
那是姐姐第一次杳无音讯,那是子鸢第一次那般焦急心痛,竟忘记了那一次阿翎话语中用的“求”字——“子鸢!回来!当我……当我求你!”
国香大典上,她几乎艳压群芳,也是那一次,子鸢终于相信了她也是折雪的师傅,可是她还是一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的事,不用、也不稀罕你管!”
临安蛊乱的那一夜,子鸢从火海之中将她救出来,她在她背上呓语,当时子鸢不明白,为何心会因为那些话慌乱——“臭丫头……黄泉路上有你……果真不孤单……不……不……我不要你来……黄泉路陪我……你要活着……我不许你死……你便不能死……我不想你陪……你便不能陪……臭丫头……你……跟折雪……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们……我只想……只想……再陪我走一段……就一段……一段……”
原来一直以来,不是子鸢陪她走这段路,而是她一直陪子鸢走着,不管子鸢遇到什么挫折,身边一直悄悄有她。
离开孤鸿山涧那一夜,子鸢不知道为何姐姐会待她那般冷,是她悄悄告诉子鸢——“不要……怪……折雪……”
白霞山上,子鸢初领兵,好多事莽莽撞撞,还是她带伤前来帮她——“我怕你呆头呆脑带兵被人欺负了,所以来帮帮你。”
分明她是在意子鸢的,分明她在意子鸢超过了自己,可是她终究松不了口,终究不能说出那些话——“臭丫头,你刚才就不该下马救我?若是你被狼蛊咬住了,你让我如何救你?你让我如何……如何……”
回临安之后,那一夜锦兰宫檐上的无心一吻,是她第一次袒露子鸢面前的羞涩——“我都警告你,不要说话!谁让你靠过来的?谁……谁……”
春花阁勾引沈远那一夜,子鸢藏身在暗处,瞧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她,那样的妩媚*,不是子鸢迟迟不来帮她解围,而是有那么一霎,子鸢也看呆了眼,浑然不知后面该如何做,于是还是那个冰冷的声音,却再也藏不住其中的情愫——“今日之事,你若是说出去了,下一次的惩戒可不是这样咬一口了!”
点点滴滴浮现心头,如今要不管不顾这样一个人……
子鸢暗暗咬牙,只觉得心头痛得厉害,心底默默道:“我做不到!萧栈雪,我告诉你,无论如何,即便是拼上我的命,我也不会丢下你不顾!”
阿翎觉察到了身后子鸢强忍的浓浓鼻音,却终究不敢回头多看她一眼,生怕她看得多了,她会放任自己自私一回。
一路无言,终于来到了云徽帝的寝宫。
“祁都尉?!你……你怎么会背了公主殿下来这里,公主殿下今日不是该在……在……”候在寝宫外的蔡克恩惊呼了一声。
阿翎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子鸢急声道:“公主被奸人种了蛊虫,现在只有皇上可以救她,还请蔡总管通报一下皇上。”
“这啊……可不合情理啊!”蔡克恩说着,示意左右宫卫将两人给围住,“皇上正在欣赏歌舞呢,若是扫了皇上的雅兴,只怕皇上会龙颜大怒啊,到时候咱家可担不起这个大罪。况且……”蔡克恩的一双阴险的眸子一扫子鸢,“祁都尉这样擅自把大婚中的公主背到这里,可知道犯了什么罪?”
“我管这是什么罪?!我只知道,公主殿下是拖不得了!”子鸢话音才落,阿翎已经先她一步动了手。
“噌!”
手中长剑瞬间贯穿了蔡克恩的喉咙,阿翎对着子鸢递了个眼色,“还不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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