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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流鸢长凝
子鸢知道,那是第一道断龙石已经被炸开,她看着苏折雪安然钻出石隙,甫才钻入石隙,快速往出口钻去。
“不好!危险!”
晏歌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晏歌已当先一步伸手托住了一条巨石,“快来托住这里,否则祁子鸢要被压成肉酱了!”
叶泠兮下意识地想去帮忙,可是扮作禁卫校尉的阿翎与苏折雪已经先那些宫卫一步跑前托住了这条松动的石条。
晏歌错愕地左右看了看,有些事并非年幼就不懂,苏折雪眼角分明还有泪痕,而另一个满脸泥污的女子眼底也俱是担心。
晏歌忽地想到了叶泠兮,她悄悄往叶泠兮那边瞧去,只见叶泠兮满眸忧色,半点不少于此时的阿翎,她不禁心头浮起一阵失落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帮忙啊!”云徽帝急呼了一声,“可别让朕的影嫔伤了!”
“诺!”
有了十名宫卫的帮忙,这条巨石没有松动压下,等到子鸢安然钻出石隙,众人松开手去,这条巨石终究重重地砸了下来,将来时的路彻底封了起来。
云徽帝惊魂未定地走上前来,握住苏折雪的手,“爱妃可伤到哪里了?”
苏折雪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强笑道:“没事。”
云徽帝不悦地看向了子鸢,又看了看苏折雪,“方才你们在后面说了些什么?”
“父皇,这些巨石只能挡住片刻追兵,我们还需快些赶路,离开这里再说这些吧。”叶泠兮打断了云徽帝的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悄然看向方才帮忙的禁卫校尉,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许熟稔,偏偏又一时想不起来。
云徽帝只好忍住了心头的猜疑,冷冷地瞪了子鸢一眼,走在了前面。
苏折雪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子鸢,也松了一口气。
子鸢嘴角兀自笑着,看着苏折雪的背影,笑意渐渐深了几许。
阿翎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心头虽然酸涩,却也觉得有些欢喜,终究,终究还来得及把一个活生生的苏折雪还给这个臭丫头。
如此,臭丫头的心里,终究会念着她萧栈雪的好,不会恨着萧栈雪,害她彻底失去姐姐。
这是阿翎第一次觉得害怕被恨,心里百感交集,百般滋味缠绕其中,斑斑驳驳皆是又暖又冷的痛。
转了一个石道口,又拐入另一个石道口,兜兜转转,云徽帝绕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方才那堆乱石之处。
“完了完了,朕……朕不知道怎么走了!”
云徽帝急得直打转,可是断龙石后的轰隆声仿佛近在咫尺,他完全可以听见断龙石后叛军的声音。
“快些再搬些火药过来,把这道石门炸开!莫要让叶承天那个昏聩的狗皇帝跑了!”
“来了!来了!”
“弟兄们,先闪开!”
“轰隆隆——!”
石道又开始一阵猛烈的摇晃,震得云徽帝脚下一个踉跄,狼狈坐倒在地。
叶泠兮连忙扶起云徽帝,“父皇小心!”
“我们方才是走的左边这条路,不若试试走中间这条?”晏歌提议道。
云徽帝病急乱投医般猛烈地点点头,“就依你!依你!”说着,便头也不回地扯着叶泠兮走入了中间那条路。
子鸢看了看右边那条路,“皇上且慢,万一生路是右边这条,我们再绕回来,可要与叛军罩面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云徽帝害怕地看着子鸢。
子鸢看了看十名宫卫,“与其我们再试,不若让这些宫卫大哥往中间这条路先行探路,若是路是对路,他们脚程也快,可以快些赶回来告诉我们。”
叶泠兮点头道:“对!我们不妨险中求一次生,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几个快些去探路。”说完,叶泠兮给子鸢一个信任的目光,“这里有祁都尉在,本宫相信,就算叛军突破了断龙石杀过来,祁都尉也能挡上片刻。”
“诺!”十名宫卫点头领命,快步朝着中间那条石道跑去。
子鸢有些愧意地低下了头去,不敢与叶泠兮的眸光对视,若是真的叛军杀到当前,只怕她第一个不会保的就是云徽帝,那也是最好夺取长生杯的机会。
曾记得,子鸢曾答应她,一世为牛为马,可是,终究云晋有别,到了殊途之时,那些承诺,终究只能是空了。





倾杯 第一百三十章 .歧路踏殊途
又是一声火药爆炸的巨响传来,第二道断龙石上已布满裂纹,已然撑不了多久。
“公主殿下,这中路是条死路!”
久候多时,十名宫卫终于跑了回来,带回来的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左边是条回路,会绕回这里,而中间又是条死路,那生路必定是右边那条!
叶泠兮当即决定,众人往右边那条路逃走。
子鸢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请公主殿下与皇上先行,这里我们须做点手脚,免得被叛军直接寻到对的路。”说完,子鸢仔细看了看留在左路与中路的足印,道,“几位宫卫兄弟且过来。”
叶泠兮知道子鸢是想混淆视听,再多拖延一下叛军的脚步,当下安然地应了一声“嗯”,便扶着云徽帝朝着右路走了进去。
待晏歌与锦奴紧跟上叶泠兮与云徽帝,阿翎与苏折雪递了一个眼色,刻意与前面的四人保持了几步距离,似是准备动手夺下长生杯。
子鸢已悄然将阿翎与苏折雪的心思看在了眼底,心底对叶泠兮的愧疚感越来越浓,可是现下容不得她内疚,只见她指了指三条路的道口,低声对着十名宫卫道,“趁着断龙石还能撑上一会儿,宫卫兄弟们,你们且踩踩这道上的水洼,沿着三条道跑上五十步左右的几个来回,让脚印更凌乱些,这样就算叛军攻进来了,一时也不知道哪条路是对的。”
十名宫卫点头道:“还是祁都尉想得周到,兄弟们几个这就行动!”
“有劳了!”子鸢对着他们抱拳一拜,“那子鸢先赶上皇上他们,在前头等几位兄弟会合!”
“嗯!”
看着十名宫卫忙碌地跑了起来,子鸢知道,支开这十人的时间,也是动手的最好机会。
子鸢沿着石道一路追去,昏暗的石灯映照下,那些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子鸢的心也越来越忐忑。
云徽帝听着石道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往石道中一瞧,看见的是子鸢正在跑来的身影,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苏折雪,只见苏折雪眉心微蹙,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子鸢,甚是关切。
“朕的女人心里不该有其他男人。”
云徽帝心底浮起一抹阴暗的酸意来,他悄然抬手摸到石壁上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忽地将石头按了下去。
“咯——咯——”
尘灰飞落,第三道断龙石突然缓缓落下,即将把子鸢与那十名宫卫隔在里面。
“父皇!”叶泠兮脸色惨变,连忙扯住云徽帝的手,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们都是忠于父皇的臣子,父皇你快停下断龙石啊!”
云徽帝激动地看着叶泠兮,哑声道:“朕有你便够了,有些人留下来终究是祸害!”
“父皇!”叶泠兮心头一阵寒意袭来,她急忙跪下,“求父皇饶过他们!快些停下断龙石!”
“子鸢快跑!”
“子鸢快跑!”
苏折雪与阿翎齐声急唤,云徽帝与叶泠兮这才发现一直默不作声的那名禁卫校尉竟然是个女子!
子鸢足尖一踏石道,往前掠出一丈,再运起内息,使出轻功往前猛跑,在断龙石完全落下之时,揉身滚了进来。
晏歌与锦奴心底半是心凉,半是欢喜,心凉的是眼前这个皇帝竟然会在危难之时对忠臣下手,欢喜的是子鸢终究逃过了一劫。
“呆子,快起来。”苏折雪惊魂未定地走上前去,与阿翎一起把满身污泥的子鸢拉了起来,忧心地上下检视着子鸢可否伤到了哪里?
阿翎见苏折雪那般关切的模样,当下悄然松开了子鸢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
子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摇头道:“姐姐,我没事,只是——”子鸢难过地瞧向身后紧闭的断龙石,苦涩地一笑,“只可惜,那十位兄弟只怕要白白牺牲了。”
“祁子鸢,你也想做乱臣贼子么?”云徽帝瞧见苏折雪那般关心子鸢,心头的醋意更浓了起来,“朕已经提点过你,苏折雪是朕的影嫔,你们现在这般亲热,可否还将朕放在眼里?”说完,又指向了阿翎,“你让一个女子打扮做禁卫营校尉,到底有何居心?”
子鸢只觉得一股怒意涌了上来,他不顾道义罔顾忠臣性命,即将冤死十名忠心耿耿的宫卫,还险些害了她的性命,如今还敢一再强调苏折雪是他的妃子,这让她再也忍不住了。
“皇上,我突然觉得你真的不配做大云之君!”子鸢突然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叶泠兮快步拦在了子鸢身前,生怕子鸢这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谋逆之举,“祁都尉,莫要冲动!”
云徽帝未见子鸢跪地请罪,心头的怒意更盛,“祁子鸢,你好大的胆子!你别忘记了,你是朕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晏歌冷冷一哼,将脸别了过去,只觉得云徽帝当真不配她与父帅以命效忠。
锦奴也怕晏歌一时气恼做出什么忤逆之举来,连忙挽住了晏歌的手臂,摇头低声道:“小歌,不可如此。”
子鸢脸上带着三分嘲讽之笑,耸了耸肩,突然把官帽给摘了下来,往云徽帝脚下一扔,笑道:“大云的官,我半点不稀罕!”
“祁都尉!”叶泠兮下意识地想要去捡地上的官帽,可是动作才做了一半便僵在了原处,是自己的父皇失德在先,她即便是捡起官帽又能如何,她最信任的祁子鸢只怕再无效忠之心,甚至将来之路,也只能由她叶泠兮一个人走下去。
想到这里,叶泠兮心底的悲凉涌了上来,悄悄地红了眼圈,只觉得视线之中那顶官帽越发地模糊起来。
“来人,给朕砍了祁子鸢的脑袋!”云徽帝被子鸢给激得更加盛怒,对着一边的晏歌与锦奴叫道,“你们聋了么,给朕砍了他!”
“叶承天,你敢动祁子鸢一下试试?”阿翎冰凉的声音响起,只见她挺身站在了子鸢身前,定定看着云徽帝,虽然是纤纤瘦影,泥垢满面,可是从她那双凌厉的眸子中透出的逼人寒意已足以让云徽帝觉得莫名的害怕。
“你、你是什么人?”
阿翎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说着,阿翎往前走了一步,逼得云徽帝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君王无德,怎配执掌江山?”
说时迟,那时快,叶泠兮虽然已料到阿翎会出手,可万万没想到阿翎出手竟会如此之快。
长剑自她腰间出鞘,剑锋落处,虽是云徽帝心口,却不是真想要他的命——剑锋堪堪划破云徽帝的前襟,只听云徽帝惨呼一声,怀中的传国玉玺与长生杯同时滑了出来。
“护驾!”
听到云徽帝凄厉的这声护驾,叶泠兮连忙将云徽帝护在身后,即便是父皇无德,也终究是大云的皇帝,叶泠兮还是做不到无情地冷眼旁观。
“朕的玉玺,朕的宝物!”
幸亏这里的石道上已经积了一层污泥,否则玉玺与长生杯落在地上,必定尽数损毁。
叶泠兮看出阿翎的目的是脚下的两物,当下呼道:“小歌,锦奴,护驾!”
晏歌本想看看阿翎如何教训一下眼前这个无德君王,却看出了阿翎的真正意图,不等叶泠兮吩咐,手中银枪已当先挑向了阿翎的喉咙,怒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阿翎没有回答晏歌,长剑招架上晏歌的银枪,冷笑道:“君王无德,你还尽忠,简直可笑!”
看着晏歌与阿翎战做一团,叶泠兮连忙俯身去捡传国玉玺与长生杯,手指却撞上了另外一双手,她惊然抬眼,看向了对面的苏折雪,“原来你是有预谋地接近父皇!”说话间,足尖已疾然踢向两物,将两物踢朝了一边,“锦奴,接住!”
心头的惊意远远没有大过另一个她害怕并且不敢相信的事实——要混入禁卫营不被祁子鸢觉察,还一路跟着走了那么远,若说祁子鸢没有半点干系,那是不可能!苏折雪与祁子鸢分明有情,可祁子鸢一路可以强忍云徽帝的挑衅,隐忍不发,没有强行抢夺苏折雪,若说祁子鸢不知道苏折雪的目的,那更是不可能!
这一刻,叶泠兮只觉得一股恨意涌上心头,可她终究不敢去看子鸢一眼,生怕这一眼便落实了她猜到的这个事实。
“祁子鸢!”
当听到锦奴的惊呼,叶泠兮只觉得胸臆之中有什么东西瞬间粉碎,她终究要面对的残酷事实还是发生了。
眼泪夺眶而出,叶泠兮痛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双手牢牢拿着传国玉玺与长生杯的子鸢,千言万语只哽咽地问出一句,“当初为牛为马的承诺,难道只是为了骗本宫?”
子鸢避开了叶泠兮凄厉的眉眼,将传国玉玺往锦奴怀中一抛,哽咽道:“玉玺还你,可长生杯,我必须带走!”
“留下长生杯!”晏歌逼开阿翎的长剑,看准时机一枪挑向子鸢的虎口。
子鸢往后退了一步,让开了晏歌的银枪,对着阿翎与苏折雪道,“长生杯已到手,我们快走!”
“咳!”叶泠兮只觉得有一股血腥味冲上喉间,忍不住咳了一声,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乱臣贼子!”云徽帝缩在叶泠兮身后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道:“楚山,你可不能有事啊!”
原本晏歌准备去追子鸢,可是瞧见叶泠兮吐了鲜血,心里终究是不放心,只得硬生生地忍住了步子,回头着急地看着叶泠兮,“你别急,当心身子!”
曾记得,叶泠兮曾在醉今宵为子鸢一舞《惊鸿》,她没有告诉过谁,这是她第一次单独为一个人翩翩起舞。
“不悔昔日,心念白首。不悔今宵,心系情丝。不悔来日,心驻长念。一瞬芳华,便是白首。”
“不悔……”
昨日月下,她再舞《惊鸿》,却不想这一舞,终究成了一曲离殇。
“本宫想再跳一曲《惊鸿》,你呢,便随本宫剑舞,若是舞得好,便赏酒,若是舞不好,可要挨鞭子。”
“这……”
……
“惊鸿不悔,呵呵,原来惊鸿不悔是本宫最大的笑话,祁子鸢——”叶泠兮突然抓住了晏歌手中的银枪,对着那沿着石道跑去的子鸢一声怒喝,“本宫此生最后悔的便是相信你——!”
银枪猝然被叶泠兮夺下,心头的恨意让她孤注一掷,狠狠地将银枪朝着子鸢的背心丢去。




倾杯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误触生死关
“小心!”
阿翎先苏折雪一步推开了子鸢,看着那杆银枪堪堪擦过子鸢的前襟,重重砸在了地上。
“咔嚓!”
子鸢脚下一个不稳,后背猛地撞上了一个凸起的石头,似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只见云徽帝连忙抱头趴在了地上,惨呼一声:“快些趴下,他们撞到了暗箭机括!”
不等叶泠兮反应过来,晏歌已扑倒了她。
“咻!咻!咻!……”
石道之中,忽地乱箭四起。
子鸢将长生杯放入怀中的同时,揉身抄起地上□□,旋舞如轮,将苏折雪与阿翎护在了身后,急声道:“姐姐,阿翎,躲在我背后!”
“莫要小看了我!”阿翎狠狠咬牙,不服输地挺身出剑,接连劈下好几茬暗箭,“你一双手能挡住多少暗箭?”
“那好,你挡那边的暗箭,我挡这边的!”子鸢微微侧身,与阿翎背心紧紧相贴,侧脸给阿翎递了个眼色,将苏折雪安然护在石壁与她们之间的空隙中。
阿翎点头应声,手中长剑不敢停歇一分,“折雪,我们三个趁现在慢慢往石道那边走,我数一,就一起走一步,听到没?”
“好。”
“好!”
苏折雪与子鸢重重点头,依着阿翎的主意,准备慢慢一边挡箭,一边往石道深处走去。
“祁子鸢,休想走!”叶泠兮想要挣开晏歌的掩护,不顾一切的追上子鸢,只觉得背上的重量似是又沉了几分。
一滴鲜红的血滴忽地落在了叶泠兮的手背上,叶泠兮挣扎的身子忽地一僵,骇然侧脸瞧向背上的晏歌,“小歌,你……你怎么了?”
晏歌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倒是锦奴嬷嬷好像……中箭了……”
晏歌话才说完,护在她身上的锦奴无力地垂下双臂,虚弱地看着叶泠兮,摇头道:“公主……莫要……莫要动……危险……危……”
鲜血顺着锦奴的双臂滴落,斑驳地染红了叶泠兮的双肩,她只觉得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又被一刀狠狠地给劈开了,哑声开口,却只剩下一片哽咽,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叶泠兮只觉得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叶泠兮恨然看向石道口,祁子鸢早已没有了踪迹,乱箭交错之中,撕裂的是她曾经的一颗玲珑心,她不禁泪目嘶声道,“我为何要那般信任你,为何要心心念念的护着你,到头来……到头来……你与外面作乱的沈佑父子又有多少区别?”
“啊!”
突然听见身侧抱头趴地的云徽帝发出一声惨呼。
叶泠兮惊忙回头,却瞧见一支暗箭正中他的背心,她不由得唤了一声,“父皇!”
“朕……朕还不想死……朕还不能死……江山……朕的江山……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啊……”云徽帝疼得老泪纵横,冷不防又一支冷箭射中了他的左足,蚀骨之痛让他瞬间崩溃,“皇姐……皇姐……若是没有国寺那场大火……沈佑又怎敢造反……怎敢……啊!痛!”
叶泠兮心头一凉,想到国寺中皇姑姑的尸体,心头又是一阵悲凉泛起,事到如今,即便是皇姑姑身体中的蛊虫依旧,可是祁子鸢还是一样会叛云,她防得住外面的佞臣,却防不住自己请入家的处心积虑的盗贼。
“楚山!朕……朕好疼……朕快要死了……”云徽帝挣扎起身,往叶泠兮这边爬来,“朕……朕害怕面对他们……他们就站在朕的眼前……你拉住朕……别让朕被他们带走……楚山……”
苍老的手终于握住了叶泠兮的手,云徽帝满眼都是不甘,“楚山……你陪着父皇可好……陪朕一起……一起……”
“父皇!”
叶泠兮凄厉的声音从喉咙间迸出,一支暗箭猛地穿入了云徽帝的头颅,让他瞬间哑然倒在了地上,不断颤抖,颤抖,终至气绝。
“咻……”
这条道中的暗箭似是终于射尽,满地皆是凌乱的箭簇,一霎之间,这里宛若变成了一个箭冢,浓浓的血腥味混杂着一股火药味,弥漫四下。
“咳咳,”叶泠兮挣扎着从晏歌身下钻出,全身忍不住猛烈地颤抖着,她颤然伸出了手去,可是触手之处,父皇已殁,锦奴已然气绝,“父皇……锦奴……你们醒醒……醒醒啊……”
昨夜,她料到了她今日嫁衣注定要染满血腥,可万万没想到,还会沾染上至亲之血与忠仆之血。
泪水簌簌而落,心却痛至了麻木。
“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晏歌坐了起来,瘦小的身子圈住了叶泠兮,她轻轻抚着她的鬓发,柔声道,“以后的路再难走,我晏歌也会为你杀出一条通途来,今日伤你的,害你的人,我晏歌他日定会千倍奉还,你……信我!”
“父皇走了……锦奴也走了……连他……”声音颤然而止,叶泠兮埋入晏歌甚是瘦小的怀中,不断抽泣,再也说不出话来。
“轰隆!”
火药声再次响起,地道又摇了摇。
晏歌的手臂猛地一紧,她拉开了她与叶泠兮之间的距离,红着眼圈道:“我们也该走了,这里不能久留!”说着,晏歌捡起了地上的传国玉玺,递到了叶泠兮眼前,“这个,给你!”
叶泠兮神情一滞,她伸手接过传国玉玺,只觉得双手中的这方玉玺比什么都沉。
“起来,跟我走!”晏歌站了起来,用尽气力将叶泠兮拉了起来,“走!”
叶泠兮的手指一紧,低头深深地看了看锦奴与云徽帝的尸体,突地甩开了晏歌的手,捡起地上的一支火把,含泪道:“若是父皇的尸首落在叛军手里,少不得要受更多的屈辱,我想父皇定不会……定不会愿意再受那些屈辱……”说话间,火把已落在了云徽帝的龙袍之上,燃烧的火焰灼痛了她的眼,更灼烬了她的心,“小歌,随本宫拜别先帝!”
“诺!”
叶泠兮猛地跪倒在地,双手高举传国玉玺,“儿臣当谨记父皇教诲,光复我大云百年江山,此志一世,不死不休!”
晏歌看着叶泠兮叩头重重一拜,跟着跪了下去,凛声道:“晏歌当追随公主一世,不离不弃!”
“锦奴,今日舍身救命之恩,本宫铭记在心,请受我一拜!”叶泠兮再对着锦奴的尸体一拜,晏歌也跟着默默一拜。
“小歌,我们走!”
叶泠兮终于站起,可是晏歌还来不及看清楚她的脸,她已转身快步朝着石道的另一端跑去。
“……”晏歌知道,此时此刻说再多的话也是枉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一直跟着叶泠兮,不管她做什么,亦或是想说什么,只要她静静地在她身边,就足矣。
就在暗箭停歇的前一刻,石道昏暗的光线之中,艰难移动的三人步伐越来越慢,子鸢手中旋动的银枪也渐渐慢了下去。
“咻!”
一支暗箭穿透缝隙,险些伤到了子鸢背后的苏折雪,幸得苏折雪急然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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